強出一個頭

（文／張艷霞 據《新民晚報》）

科里新來一個小趙，年紀輕輕，長得就像個刺兒頭。

那天，處長開完局里的中層大會，來給我們開小會。在談到一個關鍵問題時，處長的話有失偏頗。大家都聽出來了，但誰也沒吭聲。突然，小趙站了起來，對處長說：“處長，您說的這個不對！”處長想不到會有人提出異議，面色微微一變：“你是？”小趙昂起頭：“我是新來的小趙。”處長點點頭：“那你說說，哪里不對？”小趙一連說了好幾條理由。我能看出，處長一直是在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從心底，我為小趙捏了一把汗。

事后，居然還挺平靜，好像也沒領導去找小趙談過話。難道處長真是寬宏大量？

幾天后，又開了一個會。會議的主持換成副處長，小趙再度提出了異議。副處長是直來直往的人，當場就批評小趙，說得小趙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有點下不了臺。

這事傳到了局長的耳朵里。讓人大跌眼鏡的是，局長居然把副處長叫去，狠狠批評了一頓，還說，年輕人的熱情要倍加珍惜和愛護，怎么可以打壓和批評呢！出差回來的處長，也把副處長給指責一番。后來，處里再有這樣的會，小趙基本每次聽到不平之處，都會主動站起來發言。無論是誰主持，都不再對小趙責罵，反而和顏悅色，很虛心地請小趙慢慢說。

不到一年，小趙就被提拔為副科長，提拔的理由很簡單，該同志能客觀公正地反映真實內容。這讓我憋屈了好久。人家干一年就被提拔了，我干了七八年還是小科員，什么問題？膽小唄。

那天，處長給我們開會。又說到一個讓人不平的問題，話音剛落，我就站了起來。這么迫不及待，我是怕又被小趙搶了頭功。我一二三四五地把我的意見一說，看到處長的表情很冷漠。沉吟片刻，處長讓我一會兒去他辦公室一趟。在處長辦公室，我被罵了個狗血淋頭。我不明白這是怎么了，正想著，就看到處長的秘書小孫進來了。小孫跟我關系一直很不錯，看我一臉的苦惱樣，笑了：“你呀，真不知自己天高地厚，領導講話，是你可以提意見反對的嗎？”我苦笑：“那小趙不是總提意見嗎？還因此被提拔了。”

小孫四下看看，確定沒人，悄聲對我說：“小趙是局長的親外甥，你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