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肖 鈞
我是河北省重點中學的一名退休教師。早在2006年,我就回到成都了,先在某專科學校教大學語文,后在成都中心城區的兩所民營培訓機構做“一對一”輔導。捧著熟悉的教材,看到可愛的學生,自有一種親切感。
但是,一旦遠離站了近40年的講臺、充滿讀書聲和上課鈴聲的校園以及朝夕相處的老師們,似乎一下子從鬧市闖進了無人區,倍感孤獨與寂寞。看到小區上班族忙碌的身影,聽到商家們迎來送往的說笑聲,總覺得自己已是個無用之人。要說泡茶園、打麻將吧,又不適合自己的性格;要說逛公園、超市,早晚“丈量”馬路,久了也會失去熱情。——這算是我希望退休后繼續工作的原因吧。
在退休后的生活中,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駐足學校大門之外,透過柵欄欣賞校園的美景,閉上眼睛想象師生的活動。路遇掛著校牌、背著書包的學生,看到“學校”“教育”之類的文字,也會情不自禁地回憶自己在講臺上的諸多樂趣。每當此時我就會發現,我雖然退休了,但心還在學校,對教育、對師生的那份感情依然無法割舍。
我幼年喪父,家里特別窮,自初中就開始申請人民助學金,當時我就想,以后我工作了,一定要回報祖國、回報人民。我于上個世紀70年代走上講臺,80年代“闖關東”,到內蒙任教,90年代“挺進中原”,應聘到河北。40年來,我教過小學各科、初中語文和英語、高中和大學語文;教過小城鎮的孩子,也教過大都市的學生(高中時每個班插入10多名北京中心城區學生);連續多年擔任高中畢業班班主任,出版過兩本個人專著,主編了兩套教學輔導用書,發表了50多篇論文;退休前是省級示范性高中的教研組長,退休后由于繼續學習,教學理念、教育思想也注意緊跟潮流。不夸張地說,我的教育生涯算得上是經歷復雜、經驗豐富了。然而,我的這些積累都要隨著退休而失去價值了嗎?白白浪費掉豈不可惜!2010年,成都市啟動了“常青樹計劃”,讓包括我在內的許多退休教師有了發揮余熱、繼續回報社會的機會。——這算是我毅然報名參加“常青樹計劃”的主要原因吧。
2010年11月,我以“導師”的身份來到崇州廖家中學。廖家中學原來是一所高完中,建校半個世紀以來,從這里走出去的學子有的成了共和國將軍,有的成了科學家,還有北大教授、著名文學家以及世界體育冠軍等大批優秀人才。2008年地震后經過整合,現在單設初中,有30多個班,1700多名學生,140余位教職工。
學校對我非常熱情周到。上崗的第一天,學校派車專程到成都來接,以后周末回家和周一上班也安排了順路的教師接送;兩間臨時住房里,衣柜、電視機、浴霸、電熱毯、電熱水器等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學校還為我提供一日三餐。因此,我在生活方面沒有一點后顧之憂。工作條件也很好,學校提供了專用辦公室,還配了電腦,接通了寬帶,冬天還有電熱臺板、取暖器,可謂體貼入微。工作上,只要我提出請求,校長都會親自安排落實,還時常主動詢問我工作、生活有無困難。
廖家中學雖然是農村學校,但學校的設備卻相當先進,設施也比較完善,除了教學樓、綜合樓以外,學生公寓、帶有線電視的餐廳、多媒體教室、校園網、微機室、實驗室、儀器室、音樂教室、體育器材室和圖書館樓,甚至專用的射擊訓練館等等,應有盡有。而我的工作,主要是聽課、與教師探討教學、同學生交流學習;同時也閱讀老師的教案和學生作業,參加一些與教學相關的會議和活動。總之,我時時處處以朋友的身份參與學校的教學活動,將自己的教學經驗介紹給老師、學生,把發現的問題反映給領導,主動建言。
廖家中學素有“花園式學校”的美譽。校園內遍地是紅花綠草,到處有古樹名木:多姿的法國梧桐、莊嚴的世紀古柏、堅強的尊貴楠木、蒼勁的羅漢松,都佩戴著崇州市綠化委員會授予的名樹“勛章”。大操場東邊的黑石河是岷江的分支,由北向南流經都江堰來到這里,日夜奔流。由于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古樹與河水之上,常有白鶴等水鳥光臨。每當旭日初升,或是夕陽西下,這里便變成一幅明媚的山水畫。課余飯后,我總愛漫步于校園或校外的河堤,活動筋骨,消除疲勞。校園外沒有高樓的遮擋,也沒有城市的喧囂和污染,有的只是一望無際的開闊,以及沁人心脾的滿眼紅綠。
工作、生活在這樣的地方,怎能不令人心曠神怡、神清氣爽呢?發揮余熱、回報社會的同時,還能鍛煉身體,可謂一舉兩得。——這算是我喜歡到農村學校興教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