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毛澤東群眾路線思想的形成及當代啟示①

穆阿妮

(中國人民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北京100872)

一、毛澤東群眾路線思想的形成與完善

群眾路線是毛澤東思想活的靈魂的三個方面之一,是中國共產黨長期歷史經驗的總結,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長期革命斗爭中形成的,它的理論內容豐富,不僅包括一切為了人民群眾和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觀點,還包括一切向人民群眾負責、相信群眾自己解放自己的觀點。此外,毛澤東群眾路線的理論內容還包括虛心向人民群眾學習的觀點。盡管毛澤東對于群眾路線在理論上加以充分闡述是在20世紀40年代初期,但是其關鍵性的概念與方法在此之前就已經逐步形成。

早在1919年毛澤東就已經開始注意到了群眾的力量,他在1919年7月14日的《〈湘江評論〉創刊宣言》一文中就明確回答了這樣兩個問題:“世界什么問題最大?吃飯問題最大。什么力量最強?民眾聯合的力量最強。”[1](P270)在其之后毛澤東所寫的三篇《民眾的大聯合》中,他詳細分析了當時社會的黑暗與民眾的力量。認為補救的方法,改造的根本方法就是民眾的大聯合。隨著革命形勢的發展,毛澤東在注重民眾力量的同時,也十分看重軍事力量,認為,革命要取得成功必須將二者緊密結合起來。1927年8月,在中央委員會批評了他的秋收起義計劃,指責他過分看重軍事力量,缺乏對民眾力量的信心,把起義行動變成了單純的“軍事冒險”。針對這種指責,毛澤東在“八七”會議的發言中提出了著名的槍桿子中出政權的思想,強調在民眾力量的基礎上要重視軍事力量。1929年9月28日,陳毅按照周恩來多次談話和中共中央會議的精神代中央起草并經周恩來審定的《中共中央給紅軍第四軍前委的指示信——關于軍閥混戰的形勢與紅軍的任務》中第一次提出了“群眾路線”這一概念。之后,毛澤東對這一概念進行了理論闡述并賦予其哲學內涵。

進入20世紀30年代,毛澤東對于黨內出現的教條主義提出了嚴厲批評,認為“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即要求全軍、全黨在做群眾工作時,要進行調查研究,認為:“共產黨的正確而不動搖的斗爭策略,決不是少數人坐在房子里能夠產生的,它是要在群眾的斗爭過程中才能產生的,這就是說要在實際經驗中才能產生。”[2](P115)他號召全體黨員要時時了解社會情況,時時進行實際調查。除了要進行調查研究外,還要求干部及黨員關心群眾生活,注意自己的工作方法。毛澤東還強調要想使人民群眾真心擁護共產黨人,黨員及干部就要時時注意解決群眾之穿衣、吃飯、住房、柴米油鹽、疾病衛生、婚姻等等實際生活問題。1938年10月14日,毛澤東在擴大的中共六屆六中全會上,對共產黨員在群眾中的工作方法作出了指示:即共產黨員要照顧全局,照顧多數及和同盟者一道工作。指出:“共產黨員決不可脫離群眾的多數,置多數人的情況于不顧,而率領少數先進隊伍單獨冒進;必須注意組織先進分子和廣大群眾之間的密切聯系。這就是照顧多數的觀點。”[3](P525-526)

1943年6月1 日,毛澤東在《關于領導方法的若干問題》的經典指示中,第一次系統地闡述了其群眾路線的思想。將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論與群眾路線統一起來,并作了詳細分析,強調要取得正確的領導意見,就要在進行一切實際工作時,堅持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實行領導和群眾相結合,一般號召和個別指導相結合。這就是說,把群眾的意見集中起來,化為系統的意見,又到群眾中堅持下去,在群眾的行動中考驗這些意見是否正確。如此循環往復,使領導的認識更正確、更生動、更豐富。[4](P899)同年10月,在針對中國共產黨人與其他黨派的區別時指出:“有無群眾觀點是我們同國民黨的根本區別,群眾觀點是共產黨員革命的出發點與歸宿。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想問題從群眾出發就好辦。”[4](P71)強調了群眾觀點及群眾路線的重要性。之后,毛澤東從各個方面對群眾路線思想作了補充與完善。

1945年4月24 日,在中國共產黨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所作的《論聯合政府》的政府工作報告中,毛澤東詳細闡述了中國共產黨人所秉持的群眾觀點,再次明確了中國共產黨人的特征,即:“我們共產黨人區別于其他任何政黨的又一個顯著的標志,就是和最廣大的人民群眾取得最密切的聯系。”[4](P1094-1095)并詳細闡述了共產黨人做事情的出發點,即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做到一刻也不脫離群眾。同時要一切從人民群眾的利益出發,做到向人民負責與向黨的領導機關負責的一致性。

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一再強調全體黨員及干部,要密切聯系人民群眾,,并告誡全體黨員及干部要牢記:人民群眾是權力的賦予者,中國共產黨的權力是工人階級、貧下中農以及廣大勞動群眾給的,并提醒廣大干部,“我們代表了無產階級,代表了人民群眾,打倒了人民的敵人,人民就擁護我們。”[5](P581)同時,毛澤東把黨群關系比作魚與水的關系,這一觀點,則來自于毛澤東早在1930年代時期將軍民關系比作魚與水關系的思想。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對黨群關系極其重視,將其與社會主義建設的成敗相聯系,認為“黨群關系好比魚水關系。如果黨群關系搞不好,社會主義制度就不可能建成;社會主義制度建成了,也不可能鞏固。”[6](P547)很清楚,毛澤東的這種解釋并沒有低估群眾的重要性,因為沒有群眾這個“水”的支持,中國共產黨這條“魚”在進行社會主義制度建設的過程中便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

二、毛澤東群眾路線思想的特征

1.融入民眾,向人民群眾學習

毛澤東歷來強調領導干部在做群眾工作時要積極地融入到民眾當中,與人民群眾打成一片,虛心向群眾學習。1938年10月,毛澤東發表了《中國共產黨在民族戰爭中的地位》一文,文中他指出:在民眾運動中,共產黨員“應該是民眾的朋友,而不是民眾的上司,是誨人不倦的教師,而不是官僚主義的政客。”[3](P522)提倡所有共產黨員應該向民眾學習,向環境學習,同時也要向友黨友軍學習,因為只有這樣,共產黨員“才能對于工作實事求是,對于前途有遠見卓識。”[3](P523)無論在各個時期,毛澤東對于人民群眾具有偉大的創造力是深信不疑的,他相信群眾中存在著無數的“諸葛亮”,他說“中國人民中間,實在有成千成萬的‘諸葛亮',每個鄉村,每個市鎮,都有那里的‘諸葛亮'。”[4](P933)呼吁全體干部、黨員走到群眾中間去,向群眾學習,向這些無數的“諸葛亮”學習。

1942 年,毛澤東在延安干部會上發表了《反對黨八股》的演講,直指黨八股的各項“罪狀”。其中,在談到黨八股的第四條罪狀時,他直言黨八股們的“語言無味,像個癟三”。[4](P837)號召全黨同志引以為戒,提倡全體黨員要好好學習人民群眾的語言,因為毛澤東認為,“人民的語匯是很豐富的,生動活潑的,表現實際生活的”。[4](P837)只有在深入學習了人民群眾的語言之后,寫文章、做演說時語言才能夠生動活潑、切實有力。

1942年5 月,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毛澤東提倡文藝工作者的思想感情要和工農兵大眾的思想感情打成一片,而要和工農兵打成一片,就應當認真學習群眾的語言,從群眾中汲取創作的源泉,因為人民群眾的生活中存在著文學藝術原料的礦藏,“它們是一切文學藝術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唯一的源泉。”[4](P860)

2.貫徹群眾路線要注重調查研究

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民群眾既是社會物質財富的創造者,也是精神財富的創造者,人民群眾是社會變革的決定性力量。這就決定了調查研究必須堅持群眾觀點和群眾路線。同時,群眾路線也與毛澤東的調查研究思想密不可分。在中國革命的各個時期,毛澤東均十分重視調查研究,將深入的調查研究作為聯系實際,密切聯系群眾的好方法,同時也作為向人民群眾負責的最基本的方法。早年的毛澤東就在調查研究的基礎上,寫出了《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興國調查》等文章。之后,毛澤東在《〈農村調查〉的序言和跋》一文中也多處強調了調查研究的重要性。認為調查研究是了解情況、分析社會各階級生動情況的唯一方法。因此,毛澤東要求一切實際工作者必須要有眼睛向下作調查的興趣和決心,要明白這樣一個信條,即“群眾是真正的英雄,而我們自己則往往是幼稚可笑的,不了解這一點,就得不到起碼的知識。”[7](P25)毛澤東始終堅信“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并始終貫徹這一信條。

毛澤東認為,共產黨人的宗旨是為人民服務,調查研究是為了了解群眾的疾苦、愿望和要求,幫助和帶領群眾去解決問題,去改造舊世界,建設新世界。他曾明確提出:凡屬正確的領導,均須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的。而這一來一去必須伴隨調查研究,沒有調查研究,既不能正確地來,也不能正確地去。同時強調,要搞好調查研究,一定要有放下臭架子、甘當小學生的精神。而沒有這種精神,就不能做調查研究,也一定做不好調查研究,貫徹群眾路線的效果也會受到影響。正是因為毛澤東堅持群眾觀點和群眾路線,才能夠真正深入群眾進行調查研究,也才能夠真正了解到工農群眾的實際生活狀況,真正了解中國國情,并最終制定出切合中國實際的路線、方針、政策,領導中國革命和建設走向成功。

3.發揮領導干部與群眾的積極性

群眾路線的貫徹,必須要將領導干部的積極性與群眾的積極性緊密配合。因為“只有領導骨干的積極性,而無廣大群眾的積極性相結合,便將成為少數人的空忙。但如果只有廣大群眾的積極性,而無有力的領導骨干去恰當地組織群眾的積極性,則群眾積極性既不可能持久,也不可能走向正確的方向和提到高級的程度。”[4](P898)新中國成立后,毛澤東也曾多次強調發揮領導與群眾二者積極性的重要之處。他說:“我們現在不是有許多困難嗎?不依靠群眾,不發動群眾和干部的積極性,就不可能克服困難。”[8](P293)同時,領導骨干要在貫徹群眾路線中發揮主觀能動性,將群眾分散且無系統的意見,經過認真研究,轉化為集中、系統的意見,之后再到群眾中去作宣傳解釋,轉化成為群眾的意見,在群眾中貫徹,并在群眾行動中考驗這些意見是否正確。換句話說,就是要使人民群眾深信并驗證那些他們自己不可能系統闡發的思想。因為“對毛澤東來說,在群眾中開展工作并不意味著混同于群眾,聽任群眾極強烈的自發性隨意滋長蔓延。”[9](P37)在這一過程中,領導方法與領導骨干的作用十分重要,毛澤東指出:“任何有群眾的地方,大致都有比較積極的、中間狀態和比較落后的三部分人。”[4](P898)因此,作為領導者,就必須善于團結少數積極分子,使其作為領導的骨干,并憑借這些骨干去提高中間分子,同時爭取落后分子。同時,毛澤東也強調,領導干部主觀能動性的發揮必須建立在緊密團結廣大人民群眾之上,正確的領導方法不是脫離群眾斗爭所能形成的。堅持貫徹正確的領導意見必須是“從群眾中集中起來又到群眾中堅持下去的思想”。[4](P899)

三、毛澤東群眾路線思想對當代的啟示

1.堅持群眾路線,就必須牢記人民群眾是權力的賦予者,確立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意識

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是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宗旨。從中國共產黨成立時起,黨的一切犧牲、努力和斗爭,都是為人民群眾謀福利,使人民群眾獲得解放。1944年9月,毛澤東在延安的《解放日報》上發表了著名的《為人民服務》一文。文章中明確指出:中國共產黨是為人民服務的,是人民的勤務員。改革開放以來,鄧小平進一步發展了毛澤東同志的“為人民服務”的思想,他更明確地指出,人民滿意不滿意、人民高興不高興、人民贊成不贊成,應當成為檢驗我們一切工作的標準。新世紀以來,胡錦濤著重強調要保持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再次強調了權力與為人民服務的關系,他指出:“各級領導干部都要牢記,任何人都沒有法律之外的絕對權力,任何人行使權力都必須為人民服務、對人民負責并自覺接受人民監督。”[10]當下,要進一步加強對領導干部及全體黨員為人民服務意識的教育,使其正確行使權力,真正做到“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

2.堅持群眾路線,就要真正做到“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只有真正做到“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才能使得領導干部及黨員密切聯系群眾,作出正確的決策,并得到人民群眾的擁護。毛澤東一再強調:正確的領導意見只能而且必須是從群眾中集中起來,又到群眾中堅持下去。不深入群眾中總結群眾斗爭的經驗,而是主觀主義地自作聰明地發表許多意見,只能使自己的意見變成不切實際的空論,也只能使自己的領導變成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的領導。一般和個別相結合 ,領導和群眾相結合,才是正確的領導方法。在深入學習與貫徹落實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的今天,只有拋棄主觀主義與官僚主義的領導方法,將一般和個別相結合,領導和群眾相結合,才能使自己的領導得到群眾的擁護、決策在群眾得到廣泛實行,同時也才能推進教育實踐活動取得實實在在的成效,而不是簡單的走形式、走過場。

3.堅持群眾路線,以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為契機,改善黨群關系

任何政黨、政權的產生、存在及發展依據,勝敗興衰的癥結,都集中于和人民群眾的關系。毛澤東曾將這種關系概括為“魚與水”的關系,這種比喻一點也不夸張,它是對群眾重要性的充分認識與評價。因為在毛澤東的觀點與實踐中,始終認為唯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因此,領導干部與全體共產黨員必須深入群眾中,認真地發掘群眾支持的源泉,才能使自己在其中活動的海洋不致枯涸。社會主義事業的成敗,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人民群眾的參與與支持。當下,構建和諧的黨群關系已是建設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必然要求。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正在如火如荼地展開,領導干部與全體黨員要以此為契機,深入人民群眾,體察民情,注重調查研究,關心與解決人民群眾的切身利益問題,以此改善黨群關系,密切黨與人民群眾的聯系。只有這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才能不斷地取得輝煌的成就,才能不斷地從一個成功走向另一個成功。

[1]毛澤東早期文稿[M].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08.

[2]毛澤東選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澤東選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毛澤東選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12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8.

[6]建國以來毛澤東文稿(第6冊)[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1992.

[7]毛澤東農村調查文集[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8]毛澤東文集(第8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9][美]斯圖特爾·R·施拉姆(Stuart R.Schram).毛澤東的思想[M].田松年,楊德,等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10]習近平.行使權力都必須為人民服務[N].北京晨報,2013-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