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大學制度視域下高校工會維權探析

朱行書

（長江大學 工會，湖北 荊州 434023）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把完善中國特色現代大學制度確立為一項戰略任務。現代大學制度的核心是在國家宏觀調控政策指導下，大學面向社會，依法自主辦學，實行科學管理。由此可見，在法治背景下要求民主管理的現代大學制度對目前高校行政化的管理體制提出了變革的緊迫要求。在高校民主管理制度建立和完善的過程中，高校工會民主管理制度起著基礎性作用，而高校工會維權機制的建立和完善又在高校工會民主管理制度中具有重要地位。因此，高校工會維權機制的完善對于建立現代大學制度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現代大學制度與高校工會維權的關系

現代大學制度崇尚法治精神，要求實行民主管理。那么，依法維護教職工的合法權益就應當是其題中應有之義。首先，二者主體一致。全體教職工是高校工會維權的權益主體，現代大學制度同樣需要激活每個教職工的主人翁意識，以便更加主動地進行民主決策和科學管理。其次，二者核心一致。保障教職工的民主權益是工會維權的核心內容，而建立現代大學制度也同樣要求實行民主管理和民主監督，核心問題也是保障全體教職工的民主權益。最后，二者目標一致。大學學術權力和行政權力各司其職、和諧共生，使大學自我良性發展，是現代大學制度的追求目標；高校工會維權工作的最終目標也是要對學校內部各類復雜的利益關系進行平衡，以建設和諧校園，促進學校更好、更快發展。

二、現代大學制度下高校工會維權主體法律特征的變化

現代大學制度下高校的用人關系目前正在或已經呈現出多層次、多元化特點，體現了法治背景下由身份到契約的轉變。過去教職工與高校之間明顯的人身依附關系正在被各種不同的法律關系所取代。高校工會維權主體法律特征的變化，客觀上要求高校工會維權機制必須對以下四種關系做出相應調整。一是事業編制內教職工與高校之間的人事關系；二是非事業編制的勞動者通過與學校簽訂勞動合同的方式建立的勞動關系；三是部分校辦企業員工與高校之間的人事勞動雙重法律關系；四是通過勞務合同或勞務派遣方式服務高校的人員與高校之間的勞務關系。

三、現代大學制度下高校工會維權困境

長期以來，我國高校工會在學校黨委的正確領導下，在維護教職工的合法權益、協調各方利益關系、化解各種矛盾以及推進學校的民主化進程中，都發揮了重要作用。然而，如果我們用建立現代大學制度依法治校、民主管理的要求去重新審視當前高校工會的維權工作，便不難發現高校工會維權的現實困境。

在維權理念上，對工會自身的角色和使命定位不準，維權職能呈現出偏離化傾向。不少高校領導認為工會工作并不像教學、科研工作那樣是學校長抓不懈的“大事情”、“實事情”，而多是一些婆婆媽媽、可緊可松的“小事情”、“虛事情”。因而，工會工作長期被定位為組織教職工學習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承擔社會性事務，包括為教職工提供物質福利、文化福利和生活服務等。不少高校工會將自身定位為“娛樂工會”、“福利工會”、“活動工會”、“生活工會”，這無疑是在維權理念和指導思想上發生了嚴重偏離，從而在實踐中丟失了工會工作的根本著力點。

在組織、制度建設上，只注重形式要件而忽視內在發展，高校工會組織、制度建設呈現出滯后與僵化的特征。單就形式而言，高校工會在組織、制度、機構等方面是十分健全的。然而，由于高校現行管理體制的原因，目前大多數高校工會的各項職權被虛化，教代會民主管理、民主監督的有效機制沒能真正建立起來，難以形成對學校和有關部門的約束。不少高校工會組織松散，教代會的作用發揮有限，致使教職工民主參與權的實現途徑不暢通，對會員欠缺吸引力和凝聚力，主管領導依然是許多教職工在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時首先求助的對象。由于組織、制度建設滯后與僵化，維權意識不強，維權工作不到位，工會在廣大教職工心目中的地位不高，信任度也不強，教職工在權益受到侵害時，很少求助于工會。

在管理體制上，黨政機關對工會的外在干預過多，維權職能處于“行政附屬”的地位，不能獨立地開展維權工作。堅持黨的政治領導是工會維權必須堅持的原則，但實踐中不少高校黨政領導視工會為自己下屬的工作部門，事無巨細進行安排和指導，黨對工會的領導往往容易變成直接的指示和命令，使得工會工作無形中以黨的工作為中心，忽略了工會維權的獨立性，妨礙了工會維權的根本職責。在運作方式上，從工會干部的配備、選拔、管理，到工會經費的劃撥，活動設施、場地的分配等，完全依附于學校黨政，行政性制約因素太多，工會缺乏應有的地位和權威。

在法源依據上，《工會法》等相關法律未能被嚴格遵守，高校工會獨立的社團法人地位未能真正確立，嚴重影響了工會維權工作的開展。根據《工會法》、《民法通則》及最高人民法院《關于產業工會、基層工會是否具備社團法人資格和工會經費集中戶可否凍結劃撥問題的批復》的規定，一般情況下，高校工會經過批準登記，即可取得社團法人資格，從而依法享有獨立的民事權利能力和行為能力，承擔自身行為所造成的民事法律責任。然而，多年來高校工會以獨立的社團法人身份維護教職工合法權益的公開案例鮮能見到。目前，高校工會獨立的社團法人身份只是一種應然的法律狀態，它像空中樓閣，美麗但卻不能落在大地之上。挑戰高校工會獨立社團法人地位的依然是來自于國家、社會和高校對相關法律條款的不遵守、不執行。此外，高校工會主要領導人的產生方式也沒有嚴格遵照《工會法》的規定，多是先以行政任命的方式產生，再走教代會舉手通過的所謂“合法”方式。高校工會主要領導人的行政附屬性就成為影響高校工會獨立法人地位發揮的另一個主要障礙。

四、現代大學制度下高校工會維權機制的完善

邁向現代大學制度是我國高等教育改革發展的必然方向。高校工會維權機制的完善對建立現代大學制度有重要的促進作用。

在維權理念上，高校工會要牢固樹立“維護”是“安身立命的根本使命”的觀念，主動、依法、科學維權，切實做到“兩個維護”。適應現代大學制度，突出高校工會的維權職能，并不是要否認高校工會其他職能的重要性，而是要在根本理念上找回工會一切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維權。依法、主動、科學維權是工會維權工作必須遵循的重要原則，三者相互聯系、相輔相成，統一于工會維權工作的全過程。其中，依法維權又居于關鍵位置。因為主動維權離不開強有力的法律調整手段和法律運作機制的支撐，主動、依法維權能夠達到更為有效、更為合理的科學維權效果。高校工會科學維權的標準就是要切實做到“兩個維護”的統一：在圍繞學校大局開展工作的同時，解決廣大教職工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既要維護教職工的合法權益，又要維護學校的發展穩定，共建共享和諧校園。

在組織、制度建設上，高校工會要督促學校認真貫徹落實《學校教職工代表大會規定》（以下簡稱《規定》），切實維護教職工的民主管理權利。《規定》于2011年12月8日以教育部第32號令發布，自2012年1月1日起實施。《規定》的制定頒布，是完善學校治理結構、推動學校民主管理和促進學校法制建設的重大舉措，必將對建設現代學校制度（包括建立現代大學制度）產生深遠影響。貫徹落實《規定》，最重要的是要明確教代會的八項職權，主要體現為三個方面，即討論建議權、討論通過權和評議監督權。討論建議權，即聽取學校章程草案的制定和修訂情況報告，提出修改意見和建議等，從而保證維權的源頭參與，可視為維權的基礎；討論通過權，從內容上看，主要是指凡是學校內與教職工利益密切相關的事項，如教職工的福利、聘任、考核、獎懲辦法等，都要經教代會討論通過，從而保證維權的過程參與，可視為維權的核心；評議監督權，是指在學校黨組織的領導下，按照干部管理權限評議監督學校各級領導干部，監督學校執行法律法規的情況，從而增加維權的監督參與，可視為維權的關鍵。高校工會在貫徹《規定》的過程中，要認真領會《規定》的精神實質，不斷加強組織建設，積極探索維權制度的創新。在源頭參與方面，要積極參與大學章程的制定與完善，積極推行以無記名投票表決方式履行教代會的審議通過權等；在校務公開方面，可積極探索黨政工聯席會議制度、教代會代表列席校長辦公會議制度、教代會代表接待日制度等；在教職工勞動權益保護方面，可積極探索教職工聘用、聘任合同工會參與制度，勞動爭議調解、仲裁和訴訟制度等；在特殊人群的權益保護方面，可探索建立法律援助機制，把非在編人員、代課教師、后勤服務人員和勞務派遣人員等的權益保護納入工會維權工作的范圍。

在管理體制上，要盡快消除導致高校工會行政化的各項制度，切實保證高校工會的獨立維權地位。高校工會獨立性維權受學校行政化體制的影響很大，保障高校工會獨立性維權一定要去除高校的行政化色彩。第一，要理清高校黨委和行政與工會之間的關系。對工會的各項工作，黨委和行政不能直接干預。要明確高校工會成員的非行政管理人員身份，高校工會是維護教職工利益的社會團體，其成員并非學校的行政管理人員。適應現代大學制度，要逐步嘗試建立和完善工會組織關系、成員工資關系等主要由上一級工會負責的體制。第二，高校工會主席、副主席和其他成員的行政級別和行政待遇也要逐步廢除，建立由上一級工會組織按照社會團體法人方式確立其待遇的機制。第三，高校對工會成員按照行政管理人員進行考核、職稱評審、職位晉升的制度也要逐步廢除，代之建立一套專門針對工會成員的管理和考核體系，將其工作考評、職稱評審、職位晉升等直接與民主管理績效掛鉤。通過以上措施，高校工會的獨立維權地位應當會逐步建立起來。

在高校工會獨立社團法人的地位上，要尊法、守法，嚴格依法辦事，維護法律權威，切實保障高校工會真正的獨立社團法人地位。高校工會獨立的社團法人性質是現代大學制度下高校工會必須具備的法律人格，是高校工會能夠代表廣大教職工獨立進行維權活動的前提。高校工會屬于社團法人，而社團法人屬于私法人。在法治社會中，私法人的性質使其容易克服公法人易于受到公權力限制的缺點，也容易使其免于來自國家、政府、企業或其他組織與個人的干涉，保持其獨立的地位，以實現其維護職工根本利益的基本職責。并且，其私法人的地位也使得它與高校處于平等的地位，因此，由它代表教職工，維護教職工的權益也會更有保障。目前，影響高校工會獨立社團法人地位發揮的兩個主要障礙——經費的行政性劃撥和主要領導人的產生方式均是沒有依法辦事造成的，因此解決的方法也很簡單——嚴格遵照《工會法》的相關條款執行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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