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型反問句及翻譯策略

肖 嫻

(重慶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重慶 400054)

“怎么”是現(xiàn)代漢語中使用頻率很高的一個詞，其用法較為復雜。根據(jù)前人的研究，我們可將其用法歸納如下:(1)疑問代詞，用于詢問句中，詢問某人或某事的狀態(tài)、原因或方式;(2)用于反問句，無疑而問，不需要對方回答;(3)泛指性質(zhì)、狀況或方式;(4)虛指性質(zhì)、狀態(tài)或方式;(5)放在“不”之后，有一種緩和否定的作用，相當于“不十分”［1］330;(6)用于感嘆句中，以抒發(fā)說話人的情緒，常與“這么”連用。本文主要探討“怎么”的第2種用法。

關(guān)于“怎么”型反問句，邵敬敏［2］、肖治野［3－4］、于天昱［5］、殷樹林［6］分別對“怎么”的語法意義、功能類別、語義語用條件、形式特點等進行過探討。然而，少有學者從翻譯的角度對“怎么”反問句進行研究。鑒于此，本文以“怎么”反問句的特點、語用意義為研究基礎(chǔ)，探討漢翻英過程中“怎么”的翻譯策略。

一、“怎么”型反問句的特點

(一)間接性

從表面上看，“怎么”型反問句是在發(fā)問，但實際上是在傳達說話者的某種斷言或陳述，或者否定對方的某種行為。雖然說話者對于這個斷言或陳述已經(jīng)是確信無疑的，但他沒有直接陳述出自己的觀點或態(tài)度，而是采用問句的形式間接地表達。根據(jù)Grice(1975)的會話合作原則，交際雙方為了達到共同的交際目的，都會積極主動地參與談話，盡量使自己所說的話達簡潔、明了［7］154。因此，“怎么”型反問句是說話者故意違反合作原則中的方式準則，在交談中不用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而是通過實施另一種施事行為的方式來間接地實施某一施事行為。例如:

例(1)王大栓:姑娘，你看看，這么個破茶館，能用女招待嗎?我們老掌柜呀，窮得亂出主意!

王利發(fā):老大，你怎么老在背后褒貶老人呢?誰窮得亂出主意呀?下板子去!什么時候了，還不開門! (老舍《茶館》)

王利發(fā)在聽到王大栓的話之后，心理非常氣憤，使用“你怎么老在背后褒貶老人呢?”反問句的形式間接地傳達自己的情緒，從而達到加強語氣、增加感情色彩等的作用。因此，就表意方式而言，“怎么”型反問句具有間接性特點。

(二)否定性

反問句，顧名思義，句子中有“問”有“反”。“問”即是特殊疑問句的形式，“反”則是傳達與字面意義相反的含義。呂叔湘先生指出:“反詰實在是一種否定的方式;反詰句里沒有否定詞，這句話的用意就在否定;反詰句里有否定詞，這句話的用意就在肯定。”［1］290在反問句中，“怎么”不再詢問某人做某事的原因或方式，而是意欲否定一種行為或一種看法，因此從句義角度看，“怎么”型反問句具有否定性的特點。請看下例:

例(2)焦花氏:誰說啦?(急于想支使她出去)您不想出去坐坐，看看火車，火車在霧里飛，好看著呢?

焦母:我怎么看?我問你，我怎么看?

(《原野》)

焦花氏和焦母不合，因此想支使焦母出門，建議她出去看看火車、飛機之類的新奇事物。但焦母雙目失明，這個提議明顯不現(xiàn)實，因此她非常生氣地反問“我怎么看?”就是否定的意思，表示“我不能看”。

(三)語境性

呂叔湘指出反問句和疑問句在形式上并無分別，主要是作用的不同［1］290。而我們認為要弄清句子的作用，必須結(jié)合說話人說話的時間、場所、背景以及說話人的態(tài)度、情感等。邵敬敏也指出:“由于反問句是一種句子的語用類型，反問句的確認以及語義理解，必須緊密依靠上下文語義、語境義和句義這幾方面意義的協(xié)助。離開了交際場合，排出了交際目的，孤零零的一個疑問句，就無所謂是否屬于反問句了。”［2］169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怎么”型反問句還具有依賴語境的特點。我們可以通過下面的兩個例子的對比來說明:

例(3)于厚齋:小花!老師們也不愿意耽誤了你們的功課。可是，吃不上飯，怎么教書呢?我們家里也有孩子，為教別人的孩子，叫自己的孩子挨餓，不是不公道嗎?好孩子，別著急，喝完茶，我們開會去，也許能想出點辦法來! (《茶館》

例(4)一個美國大學教授，怎么教書呢?

(筆者自擬)

在例(3)中，根據(jù)上下文，我們可以推斷，于厚齋作為教師，其收入微乎其微，根本無法養(yǎng)活家人，只能選擇罷課，因此“怎么教書”傳達的意思是“不能教書”。而例(4)主要是對美國大學教授與中國教授在上課方式上的差異進行詢問，因此屬于疑問句。由此可以看出，雖然是同樣的一句話，放在不同的語境，其功能也大相徑庭。而所謂的語境性本質(zhì)上指的是反問句使用者的語用意圖，即說話人是想否定某斷言或某種行為，還是進行詢問。如果是前者，便構(gòu)成反問句成立的前提條件，是后者則不具備形成反問句的條件。其實，對反問句特點的研究主要是對什么是反問句做一個明晰的界定，我們認為必須同時具備上述三種特點，才可視為反問句。在對反問句的特點進行分析之后，下面我們來看其語用功能。

二、“怎么”型反問句的語用功能

趙雷指出了反問句的四種語用功能［8］:一是表達不滿情緒的功能;二是表達提醒、催促的功能;三是表達抒情、說理功能;四是表達謙遜、客氣功能。我們認為此種劃分屬于橫向的重復劃分，難以窮盡，且過于泛化，因為根據(jù)不同的語境，反問句可以表達不同的語用意義。因此，本文從句子功能入手，對“怎么”型反問句的語用功能進行重新歸類。

(一)表情功能

語言是思維的外化，人類受到外界的刺激會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的心理反應(yīng)，并通過語言表現(xiàn)出來。通常情況下，說話人可以選擇感嘆句、陳述句直抒胸臆，但也可以選擇反問句間接地表達自己的交際意圖，或抒發(fā)情感，或宣泄情緒，通常是埋怨、不滿、責備等情緒。所以，反問句常常帶有濃厚的感情色彩，這即是表情功能。如下例所示:

例(5)陳白露:你怎么敢當著面說我墮落!在我的屋子里，你怎么敢說對我失望!你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你敢這么教訓我?

方達生:(覺得已得罪了她)自然現(xiàn)在我跟你沒有什么關(guān)系。 (《日出》)

方達生批評陳白露生活不檢點、行為放蕩，一個人住在旅館里，交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針對他的指責，陳白露發(fā)了火，接連兩次反問:“你怎么敢當著面說我墮落!”“在我的屋子里，你怎么敢說對我失望!”極其強烈地表達了自己心中的不滿、憤恨。

(二)呼喚功能

呼喚功能通常是說話者試圖讓聽話人做某件事，并要求聽話人對言語做出回應(yīng)，包括命令、請求、提醒、建議、勸阻等等。

例(6)(英語課，老師布置學生兩兩進行口語對話。一學生呼呼大睡，老師走過去，敲敲桌子)

老師:(小聲地說)上課時怎么睡覺呢?

學生:(揉揉眼睛)不好意思，下次不敢了。

例(7)媽媽:你怎么這么不懂事?這個梨子是給客人留的，你怎么吃了呢?

兒子:(扮鬼臉)我就吃!

客人:小孩子，沒事的。例(6)中說話人的反問句蘊含一個提醒、要求功能，呼喚聽話人不應(yīng)該上課睡覺，并要求對方及時改正。通常情況下，說話人說出的話語會對聽話人產(chǎn)生某種影響，如例(6)所示，學生在聽到老師的提醒之后，馬上糾正自己的行為錯誤。但也不盡然，例(7)就屬于交際失敗的例子。雖然說話者一直強調(diào)聽話人不應(yīng)該吃給客人的東西，但是并沒有達到相應(yīng)的效果。

(三)斷言功能

斷言功能指說話人表達的某種斷言，包括某種認識、觀點等。這種類型的反問句通常不針對具體行為動作，而是對現(xiàn)實中的一種事態(tài)作出斷言或陳述。例如:

例(8)方達生:(來回走了兩趟)這地方真是悶氣得使人討厭，連屋子也這么黑。

王福升:哼，這屋子除了早上見點日頭，整天見不著陽光，怎么不黑? (《日出》)

說話人使用反問句“怎么不黑?”是以否定的方式來肯定對方的觀點，屋子由于整天見不著陽光，因此確實很黑。由此可見，斷言類的反問句主要是陳說事態(tài)，而不是為了“建議”、“要求”或“命令”對方作某事。

三、漢譯英中“怎么”型反問句的處理策略

通過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怎么”型反問句的用法非常復雜，如果不熟悉相應(yīng)的特征和語用功能，難免會造成翻譯的障礙。因此，我們在翻譯時應(yīng)盡量從以下三個方面考慮。

(一)譯文的語用功能應(yīng)盡量與原文一致

前面，我們討論了“怎么”型反問句的語用功能，主要涉及表情、呼喚和斷言功能。那么，譯者在翻譯時就需要根據(jù)不同的功能，選擇不同的處理方式，以體現(xiàn)出原文的語用價值。

例(9)第一個人說:活得太累了。……第二個人說，活膩味了。愛過了，恨過了，哭過了，笑過了，樂過了，苦過了。……第三個人說:怎么能這樣對待生活!怎么能說活得太累?怎么能說活得太膩?

(《活著的滋味》)

第三個人說話部分譯文:A third protests，how can you treat life like that!How can you say you’re tired!How can you say you’re sick of life?

《活著的滋味》是一篇極富喜劇色彩的小說，描述的是7位不同人物對生活的態(tài)度和看法，其中的第三個人運用滑稽的口吻大唱“英雄主義”高調(diào)。在原文中，作者使用的是凝固性較強的“怎么”加上能愿動詞“能”的形式。一系列“怎么能”反問句的運用，句式上排比，語言節(jié)奏快，語氣較強，反映說話人對社會上某些事或某些人的不滿、責怪的情緒，相當于說話人認為不應(yīng)該這樣做。而原文的“怎么能”可以選擇語氣較強的“how can”，體現(xiàn)出原文的語用意義。

例(10)馬上就要下雨了，你又沒帶傘，怎么不進來坐坐?

譯文:It’s going to rain.Since you have not brought the umbrella with you，why not come in and take a seat?

與例(9)不同，例(10)的“怎么不進來坐坐?”不帶有責備、不滿的語氣，而是表示請求、建議。在出現(xiàn)天氣下雨又沒帶傘的情況下，說話人建議對方暫時不要離開，進屋來躲避，因此這里的反問句主要體現(xiàn)出呼喚功能。翻譯時，譯文可以選擇英語中表建議的“why not”句型，以期達到與原文類似的呼喚功能。

在例(6)中，“怎么”放在謂語動詞的前面，強調(diào)對象應(yīng)該是“睡覺”而不是“怎么”，也就說“不應(yīng)該睡覺”是說話人有意提醒的內(nèi)容。既然是提醒功能，語氣不用太強硬，在翻譯時可以借用英語中一般疑問句中的否定反問形式“Don’t you know that it is bad to sleep in class?”此外，例(8)中的“怎么不黑?”以否定形式表達“這屋子很黑”的肯定結(jié)論。從語用功能來說，原文主要是對現(xiàn)實中的一種事態(tài)作出斷言或陳述，因此我們認為斷言性反問句可以翻譯成英語中對應(yīng)的是非型反問句“Isn’t it even dark?”一方面，這個反問句是由陳述句變換而來，更有助于體現(xiàn)斷言功能;另一方面，副詞even的使用可以加強反問語氣。總之，在漢翻英的過程中，譯者要善于識別“怎么”型反問句的語用意圖，正確理解原文，靈活處理，以求最大程度展現(xiàn)原文的語用功能。

(二)譯文的形式應(yīng)盡量與原文一致

雖然，原文的語用功能非常重要，但并不意味著翻譯可以不考慮形式。語言的形式與意義是須臾不可分的兩面，形式是意義的載體，意義通過形式體現(xiàn)。實際上，反問句是一種非常獨特的語言形式，它借助問句的形式間接表達否定的意義，具有間接性特點。因此，無論從語言形式還是表現(xiàn)形式來說，其意義和形式已經(jīng)融為一體了，換句話說，反問句的形式就是意義。趙彥春指出翻譯最終體現(xiàn)為形式與意義之間的張力——形式承載意義，意義驅(qū)動形式，交際最終體現(xiàn)為意義的理解與傳達［9］216。因此，反問句的形式應(yīng)該算作翻譯中的重要問題，處理好譯文的形式才能準確傳達原作的思想。更簡單一點來說，如果原文采用的是祈使句，譯文就盡量用祈使句;如果原文是反問句，譯文也盡量用反問句。請看下例:

例(11)［王利發(fā)似乎受了松二爺?shù)母腥荆舱埌玻枚算蹲×耍?/p>

宋恩子:這是怎么啦?民國好幾年了，怎么還請安?你們不會鞠躬嗎?

松二爺:我看見您二位的灰大褂呀，就想起了前清的事兒!不能不請安!

(老舍《茶館》)

譯文 1:We’ve set up a republic for several years.No need to bend the knee.Don’t you know how to bow in a new style?(John Gibbon譯)

譯文 2:We’ve set up a republic for several years.How could we still bend the knee?Don’t you know how to bow in a new style?(筆者譯)

譯文1將“怎么還請安?”譯為否定陳述句“No need to bend the knee”，雖然說譯文與原文的意思相近，但是由于舍棄了反問句的形式，文字略顯平淡、蒼白。譯文2在保留了原作的形式特征的前提下，結(jié)合說話人的語氣、情感、措詞特點，采用語氣稍弱一點的“How could”來處理反問句。黃伯榮指出“與平鋪直敘的表達相比，反問這種說法語氣強烈，加重了語言的力量，能夠激發(fā)讀者的感情，同時給讀者留下深刻的印象”［10］282。因此，根據(jù)原文表達效果的需要做了適當調(diào)整的譯文2，就風格而言更貼近原作風貌，就表達效果而言更勝一籌。

(三)譯文的語氣應(yīng)盡量與原文一致

前面已經(jīng)提到過，“怎么”型問句，在不同的語境下，可以傳達疑問語氣，也可以表示反問語氣。而語氣是原作品中人物情感意義或態(tài)度的再現(xiàn)，反映的是說話者的語用意圖。因此，在翻譯時，譯者不能單憑“怎么”的字面意義進行轉(zhuǎn)換，而需要在語境中推導才能得出相關(guān)的含義。我們結(jié)合例(12)進行分析。

例(12)王夫人道:“可都按數(shù)給他們?”鳳姐見問的奇怪，忙道:“怎么不按數(shù)給!”

譯文 1:“Are they paid in full every month?”said Lady Wang.

“Of course they are，”declared Xifeng in surprise.(楊憲益譯文)

譯文 2:“Do they get the full amount every month?”said Lady Wang.

Xi-feng was somewhat taken aback.“Of course.Why not?”she replied，a trifle sharply.(霍克斯譯文)

這是一段人物話語方式的描寫。作為賈政之妻的王夫人，在賈府深得賈母的信任，是賈府的實權(quán)派。由于年事已高，她把大權(quán)交給自己的侄女王熙鳳。由于二人在社會地位或熟悉度上的差距，當王夫人詢問趙姨娘、周姨娘以及她們兄弟的月例是否按數(shù)付給時，王熙鳳心中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快，但又不能冒犯王夫人，因此選擇用反問句來間接地表達自己的觀點，意思是“我肯定是按數(shù)給的”。于天昱指出交際雙方的熟識程度在漢文化中對反詰語氣的影響很大［5］。相對而言，交際雙方的社會距離越大，說話者冒犯聽者的可能性就越小，因此說話者出于禮貌，采用委婉性說法的可能性就越大。

可以看出，兩個譯文對語氣的處理是不一樣的。楊憲益譯文采取的是意譯的方式，將原文中的反問句改成陳述句的語氣，“of course they are”中省略了謂語動詞“paid in full every month”，但刻畫出的王熙鳳是唯唯諾諾，對王夫人恭順聽從的形象。雖然說這種翻譯方式大致也能忠實傳達原文的內(nèi)容，但譯語讀者無法領(lǐng)略到原文說話者的語氣、態(tài)度。相比之下，霍克斯譯文使用“why not”來傳達王熙鳳話語中的驚異又帶有些許反駁的語氣，使原作中的人物特點得到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通過以上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出，語氣的正確傳達直接關(guān)系到人物心情的刻畫，思想動態(tài)的展現(xiàn)。因此，在翻譯時，譯者不應(yīng)該從孤立的句子尋求“怎么”的含義，而應(yīng)細細品味原文，正確考慮“怎么”在不同語境中的運用，以求最大程度地傳達出原文的語氣。

四、結(jié)語

本文從語用翻譯的角度，探討了漢翻英中“怎么”型反問句的幾種處理方法，認為譯者在翻譯時，不能僅僅局限于字典中如“what”、“how come”這樣的字面解釋，而需仔細斟酌上下文，準確理解“怎么”在原文語境中的意思，充分傳達出原文的形式特征、語用功能以及語氣，以幫助讀者更好地理解原文中人物形象、性格特點、文體風格等等。

［1］呂叔湘.呂叔湘文集:第1卷［M］.北京:商務(wù)印書館，2010.

［2］邵敬敏.現(xiàn)代漢語疑問句研究［M］.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

［3］肖治野.“怎么”反問句的研究及其教學思考［D］.廣州:暨南大學，2004.

［4］肖治野.“怎么_1”與“怎么_2”的句法語義差異［J］.漢語學習，2009(2).

［5］于天昱.現(xiàn)代漢語反問句的反詰度［J］.內(nèi)蒙古民族大學學報，2006(4).

［6］殷樹林.現(xiàn)代漢語反問句研究［M］.哈爾濱:黑龍江大學出版社，2009.

［7］何兆熊.新編語用學概要［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2.

［8］趙雷.談反問句教學［J］.語言教學與研究，2000(3).

［9］趙彥春.翻譯學歸結(jié)論［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10］黃伯榮，廖序東.現(xiàn)代漢語:下冊［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