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制約作用、分類及使用

王 君

（浙江旅游職業學院 外語系，浙江 杭州 311231）

近年來，話語標記語已經成為語言學研究的一個焦點問題。話語標記語涉及的范圍廣泛，功能多樣，包括大量不同類屬的結構和表達，所以，學界對其至今仍沒有十分明確的界定。“從狹義的角度來說，話語標記語是在互動式言語交際中從不同層面上幫助構建持續性互動行為的自然語言表達式；從廣義的角度來說，話語標記語指書面交際和口語交際中表示話語結構以及連貫關系、語用關系等的所有表達式，這一定義就包括聯系語（比如因果連接詞、對比連接詞等）、插入性結構等獨立成分。”［1］（P147）這里，筆者選擇廣義上的話語標記語，并在關聯理論的框架內對其語用制約作用做探討。

一、話語標記語的語用制約作用

關聯理論是一種語用認知理論，它在語碼論和交際推理的基礎上提出了“明示－推理”交際模式（ostensive－inferential communication）。這種認知交際模式往往要求說話人對話語所傳遞的信息進行明確的表達，目的是產生最具關聯性的語境效果。在明示表達的信息層面，說話人要給出足夠明確的信息，當信息不足以引起聽話人的注意或不具有關聯性時，說話人會在動態的話語交際過程中，使用話語標記語等表達手段，讓傳遞信息內容的話語具有相應的語境假設，產生足夠的語境效果。同時，說話人為了引導聽話人取得對話語的充分理解，也要使用話語標記語等手段，對聽話人進行話語理解的語用限制。話語標記語在語篇中的功能之一，便是標明話語的方向，同時指引話語的理解方向。其實，理解話語的方向本身并不是目的。說話人要對生成話語進行語用限制，這些語用限制的主要手段之一便是話語標記語。用話語標記語進行語用限制的主要目的，是促成說話人和聽話人在話語生成和理解的過程中，尋求話語的最佳關聯性，而關聯性有兩個主要特征：其一，說話人的話語要產生足夠的語境效果；其二，聽話人付出足夠小的話語認知努力。這兩個特點不僅體現在明示的信息傳遞層，而且體現在語用推理的層面。話語標記語的語用限制主要是對認知語境假設選擇的限制，表明一個論述或斷言中前后兩個命題之間的關系，或一個相鄰話對中說話人和聽話人認知語境假設之間的關系，這種特殊的關系可以是時序上的先后關系，也可以是邏輯上的因果關系，還可以是命題內容之間的對比關系等。話語標記語的語用限制作用主要是說話人為聽話人提供理解命題的認知圖式，同時，說話人應該設想為聽話人節省獲取這種心理認知圖式的心理路徑。話語標記語的語用限制目的就是為了節省聽話人的心理路徑，縮小命題內容選取的范圍，避免出現歧義或多義。例如：

（1）A：I really disliked the man you introduced me to.

B：He’s your new boss.

例（1）這個話對中，B 的回答具有多重含義，在不同的語境中具有不同的內容和特點。如果將上述的話對用話語標記語進行限制，可得到下列的表達：

（2）A：I really disliked the man you introduced me to.

B1：Anyway，he’s your new boss.

B2：After all，he’s your new boss.

例（2）中B1 的回答在加上語用限制語之后表示一種勸告，B2的回答在加上語用限制語之后表示一個婉轉的建議，而B1 和B2 回答的共同之處，便是向說話人提供了一個新信息。

話語標記語是話語交際中，說話人和聽話人雙方為尋求話語的最佳關聯，使交際雙方能成功地進行交際，而且話語的理解要求聽話人付出更小努力的情況下使用的一種標記手段。它是話語中過程意義的組成部分，為話語建立一定的理解范圍，縮小交際雙方既定的搜索路徑。在話語的交際過程當中，話語的實際語言表達式和聽話人對話語的理解之間總是有差距的。聽話人要對認知語境中的語境預設進行恢復，對話語中的交際意圖進行識解。聽話人需要借助于語用推理這種機制與方法，一旦牽涉到語用推理，難免會用到話語標記語這種手段，來對語境預設進行選擇與限制，從而縮小語境識解的范圍，提高語境預設的話語關聯性。語用推理的語義限制具有方向性和導向性。具體地說，語義限制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推導話語所表征的語義信息直接進行制約；二是對話語理解所需要的語境進行制約，亦即程序信息會影響話語理解時的語境構建［2］（P191）。Blakemore指出，在言語交際的過程中，聽話人被期待運用語境預設以及有語義限制的語用推理，來把有語言編碼的語義表征變成含義更為豐富的命題表征，從而取得關聯性。［3］（P85）在Blakemore所指出的過程中，話語標記語可幫助聽話人構建正確的話語認知語境效果，從而獲取話語中的最佳關聯性，這便是話語標記語在話語生成和理解時的主要作用。

二、話語標記語的分類及使用

Sperber ＆ Wilson在關聯理論中承認，人類的認知系統趨向于具有最佳關聯性，最佳關聯性和話語中的認知語境效果相關聯。認知語境效果可分為三種類型：一是認知效果允許語境隱含意義的派生，二是認知效果加強現有語境，三是認知效果和現有語境預設相矛盾并且消去了現有的語境預設。［4］（P117）Blakemore根據關聯理論框架下話語語境認知效果的三種類型，將話語標記語相應地分為三種，即延伸、加強和矛盾。為印證其觀點，Blakemore舉了一組例子：在例（3）中，b是a的語境預設的加強；在例（4）中，b是對a的否定。［3］（P96）

（3）a.John is a Republican.

b.And he is honest.

（4）a.John is a Republican.

b.But he is honest.

話語標記語的類型主要依據語境效果的三種類型而劃分，但語境效果類型的劃分只是話語標記語類型劃分的必要條件，而非充分條件。在認知語用推理的過程中，有三種信息必須考慮在內：邏輯信息、百科信息和詞匯信息。換言之，聽話人要依據多種因素對認知語境效果進行恢復。話語標記語本質上是一種語篇連接語，它表示語篇前后信息之間的關系，因為話語的語用認知推理過程，可視為新舊信息相互作用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聽話人往往會對三種信息綜合加以考慮，來恢復認知語境效果，因此，恰當的話語標記語的選擇十分必要。如：

（5）A：Come on，we’ve got time for another coffee.

B：But／However，I’ve got a meeting at 2∶00.

在這個話對中，B 的回答能用but作為話語標記語，對語用推理的過程進行語義限制，表示B 的語境預設的內容是對A 的語境預設內容的否定，結合邏輯信息、百科信息和詞匯信息，可以看出，B 的認知語境預設不是A 的語境預設的隱含意義，不能從它派生出來。

綜上，盡管在關聯理論的框架下，話語標記語的分類以認知語境效果為依據，但在實際的語用認知推理過程中，話語標記語的具體使用還要根據話語交際過程中的信息內容，來決定話語標記語的取舍，決定在具體的認知語境中的最佳關聯性。

［1］冉永平，莫愛屏.認知語用學——言語交際的認知研究［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2］何自然.認知語用學［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3］Blakemore，D.Relevance and Linguistic Meaning［M］.London：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

［4］Sperber，D.＆ Wilson，D.Relevance：Communication and Cognition［M］.London：Blackwell，19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