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L1和英語L2的跨語言遷移認知探究

焦明環 孫宗香 陳桂琴

（黑龍江科技大學 外語系，黑龍江 哈爾濱150022）

一、引言

長期以來，母語與第二語言習得之間的關系頗受廣大外語教學工作者的關注。語言遷移一直是二語習得和語言教學領域中頗有爭議的課題。Odlin將其作如下定義：“遷移是指目標語和其他任何已經習得的（或者沒有完全習得的）語言之間的共性和差異所造成的影響”。［1］多數語言學家如Selinker、Ellis等均認為學習者的第一語言在他們的第二語言習得過程中會產生遷移，對第二語言產生影響。但大多數學者均圍繞L1在L2習得中表現出的負遷移現象作定量研究，并未對語言遷移背后的認知過程給出較清晰的闡釋。［2］因此，本文嘗試運用Fauconnier和Turner的概念整合理論從認知視角對漢語L1在英語L2習得中，由于語際共性和差異在語音、詞匯和句法層面表現出來的遷移現象進行分析，對其背后的認知構建過程給出合理的闡釋。

二、概念整合理論

Turner和Fauconnier提出的概念整合理論是由心理空間理論進一步發展而來。［3］概念整合理論將兩個心理空間的運作模式擴展為四個心理空間的概念整合網絡，即輸入空間1，輸入空間2，合成空間以及類屬空間。兩個輸入空間包括所建范圍的相關信息的附加結構。類屬空間包括兩個輸入空間的共有抽象屬性。兩個輸入空間由跨空間映射連接，有選擇性地投射到合成空間得出其他空間都不包含的層創結構。合成空間中的層創結構通過這三個基本過程組合，完善和擴展得出。［4］

概念整合理論被廣泛應用于隱喻、翻譯及文學研究當中，在語言構建方面具有較強的解釋力。［5］［6］但是該理論在二語習得研究方面的應用較少，本研究把漢語L1和英語L2看成兩個獨立的輸入空間，即母語系統輸入空間和目標語系統輸入空間。在二語習得過程中，學習者會同時受到兩種語言系統的影響，兩個語言系統由跨空間映射連接起來，有選擇性地投射到合成空間，通過組合、完善和擴展得出一種新的層創結構，即兩種語言共性或差異相互影響所產生的語言遷移。

本文將結合Turner和Fauconnier提出的四類不同的概念整合網絡模型來分析和闡釋漢語L1在英語L2習得中與英語L2在語音、詞匯和句法等方面表現出來的語言遷移。

三、跨語言遷移

（一）語音層面

英語和漢語屬于不同的語音系統，擁有各自不同的語音發音規律。英語中有很多音位在漢語的標準話中都找不到相同的音。漢語L1中與之相似的音作為無框架組織的一些元素就會與英語L2的語音抽象框架相對應，形成跨空間映射關系，構成簡單網絡。這一網絡中的兩個輸入空間由框架角色對應具體的值的跨空間映射關系連接。一個輸入空間只包含一個特定的抽象框架，相對應的另一個輸入空間只包含無框架組織的一些元素。例如，漢語中的“斯”、“資”的聲母“s”、“z”和英語中［θ］，［?］發音上聽起來有點相似，許多英語學習者便不自覺地用漢語的語音元素“s”代替英語中的［θ］，用“z”代替［?］。從而造成語音上的負遷移。但是漢語L1和英語L2之間還有很多相同的語音。漢語L1輸入空間中與英語L2發音相同的語音元素被映射到英語的語音框架中，這將有助于英語發音的學習，形成語言間的正遷移。

（二）詞匯層面

漢語與英語分屬不同的語系，在大體框架上也有一定的共同點。例如，在詞性上，漢語L1和英語L2都含有名詞、動詞、形容詞、副詞、連詞和介詞等詞性。漢語L1和英語L在詞性方面擁有相同的組織框架并且彼此相互映襯，構成鏡像網絡。漢語L1中首先習得的語言框架與英語L2的語言框架相互映射，有助于英語類似語言框架的掌握，形成語言的正遷移。但是漢語L1和英語L2兩種語言也具有不同的詞性特征，英漢詞匯在概念意義、內涵意義、搭配能力等許多方面差別很大。因此，漢語L1和英語L2兩個輸入空間在這一層面上具有各自不同的組織框架，當其中一個輸入空間的組織框架被擴展形成合成空間的組織框架，則構成了典型的單域網絡。單域網絡指的是兩個輸入空間具有各自不同的組織框架，但只有一個輸入空間的組織框架被擴展形成合成空間的組織框架。首先習得的漢語L1輸入空間作為源域將漢語的語言組織框架擴展，從而對目標域英語L2輸入空間的語言組織框架的習得造成干擾，形成語言的負遷移。例如，在漢語中，同一個漢語詞匯可以體現多種詞性特征，和英語L2兩個輸入空間在這一層面上具有各自不同的組織框架，漢語L1輸入空間的“一詞多（詞）性”組織框架被擴展形成合成空間的組織框架，干擾英語詞匯的學習過程，從而造成詞匯應用上的錯誤，這也恰恰解釋了英語學習者為何會出現“Please careful”這類形容詞誤用為動詞的錯誤。另外，漢語中的“看”可以和英語中的動詞watch、see、read、look at等許多單詞相連，各自形成漢語L1和英語L2輸入空間，漢語L1輸入空間中的“看”可以和電視、電影、書刊和黑板等許多事物相搭配，而英語L2輸入空間中卻分別要用watch、see、read、look at和電視、電影、書刊和黑板相搭配，漢語L1輸入空間將漢語“看”的用法框架擴展，則會影響和漢語“看”語義類似的英語單詞的學習，導致英語動詞如watch、see、read和look at的誤用。

（三）句法層面

在句法層面，漢語和英語基本的句法結構具有一致性，簡單句基本結構都是SVO結構。漢語L1和英語L2兩個輸入空間各自提供相同的句法結構框架并且相互映射，形成鏡像網絡，這有利于英語學習者對英語同類句法結構的掌握，形成語言的正遷移。但是，漢語L1和英語L2作為兩種不同的語系在句法層面也存在著許多差異。在主從句連接結構方面，漢語L1往往使用成對的連接詞來表明從句和主句之間的邏輯關系，例如“如果……那么”、“因為……所以”、“雖然……但是”等。在英語的這類結構里，兩個連接詞中只能保留一個。因此，漢語L1和英語L2兩個輸入空間提供不同的組織框架，漢語L1輸入空間的連接詞組織框架被進一步擴展，形成單域網絡，最終導致英語初學者經常會犯類似“although……but”兩個連接詞同時使用的錯誤。但是，有些錯誤是由于漢語L1和英語L2兩個輸入空間提供的不同組織框架相互交織所造成的。這種關系所形成的概念網絡被稱之為雙域網絡。雙域網絡中的兩個輸入空間也具有各自不同的組織框架。但不同點在于兩個輸入空間的組織框架均部分投射到合成空間來建立新創結構。例如，在英語初學者的作文中經常出現類似這樣的錯誤：“It can’t hear by the body itself.”這類錯誤恰恰是漢語L1和英語L2所提供的不同的被動結構組織框架部分投射相互作用的結果。

當漢語L1和英語L2兩個系統輸入空間有相同對應物時，會產生有益的遷移，有助于外語學習者掌握目標語系統的元素；當漢語L1和英語L2兩個系統輸入空間存在不相同的組織框架時，就會產生單域網絡或雙域網絡進行投射，對外語學習者掌握目標語系統的組織框架產生干擾。

［1］Odlin，Terence.Language Transfer —Cross-linguisticInfluenceinLanguageLearning［M］.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s Education Press，2001.

［2］唐承賢.第二語言習得中的母語遷移研究評述［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3，（2）.

［3］Fauconnier，Gilles.Mappings in Thought and Language［M］.Cambridge：Cambridge UP，1997.

［4］Fauconnier，Gilles.The Way We Think：Conceptual Blending and the Mind ’s Hidden Complexities［M］.New York：Basic，2002.

［5］汪少華.合成空間理論對隱喻的闡釋力［J］.外國語，2001，（3）.

［6］王文斌.概念合成理論研究與應用的回顧與思考［J］.外語研究，200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