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析漢語中的字母詞

紀麗麗

紀麗麗/天津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碩士（天津300222）。

近年來，隨著國外信息的傳遞及其影響的擴大，隨著我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和對外交往的日益頻繁，人們在公眾場合說話時常在漢語中夾雜字母詞，在一些報刊媒體上也經常出現一些英文詞，可以看出字母詞的使用是呈上升趨勢的。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國家語言文字工作委員會公布的中國語言生活綠皮書《中國語言生活狀況報告（2006）》統計，字母詞已占詞語總數的9%。當前字母詞的使用中依然還存在著許多問題，本文擬對這些問題做一番初步的探討。

一、字母詞的定義

什么是字母詞？是不是只要有英文字母出現的詞都是字母詞呢？在字母詞的定義方面，許多學者提出了不同的看法。有專家認為“字母詞是指漢語中帶外文字母（主要是拉丁字母）或完全用外文字母表達的詞，前者如B超、卡拉OK；后者如CD、UFO。它是一種新形式的外來語……字母詞當中除了大部分是外來詞外，還有一部分中文詞，如 GB（國家標準），HSK（漢語水平考試）”[1]。也有專家認為“字母詞即以外文字母為書寫形式或以外文字母與漢字組合為書寫形式的新詞語，如CD、T恤、卡拉OK等”[2]，或者認為“像‘X光’，‘γ射線’那樣包含外文字母的詞可以稱為‘外文字母詞’或‘西文字母詞’。而像WTO（World Trade Organization‘世界貿易組織’），DNA（Deoxyribonucleic Acid‘脫氧核糖核酸’），CD（Compact Disc‘光盤/光碟’）那樣的外文縮略語根本不是‘詞’，只能說是原裝外文縮略語。說‘原裝’是因為從文字書寫到讀音完全是外文外語的原來形式，既不是意譯、音譯，也不是音譯加意譯。”[3]劉云漢認為所謂字母詞是指現代漢語中的外語原形詞及其縮略形式，以及字母加漢字形式[4]。周玉琨則認為字母詞是指含有西文字母的外來詞，如卡拉OK、B超、T恤、CD、VCD等。仿字母詞形式構造的 GB（國家標準），HSK（漢語水平考試），YZ（硬座，標于火車廂內）等與字母詞是不同的，不能算作字母詞[5]。

我們可以看出，這些學者們的分歧在于漢語仿字母形式構造的新詞和一些外文縮略語是否為字母詞。字母詞的出現是中外之間不斷加強交流的結果。“語言，像文化那樣，很少是自給自足的，交際的需要使說一種語言的人和說臨近語言的或文化上占優勢的語言的人發生間接或直接的接觸。”[6]因此，判斷一個詞是否為字母詞，其書寫形式只是前提，形式必須決定于內容。筆者認為字母詞應是指那些在漢語語境中受到漢語語義和語音的影響而具有漢語表意功能的詞才應屬于字母詞。因此筆者認為，漢語中帶外文字母（主要是拉丁字母）或完全用外文字母表達的詞如果詞義或者語音在進入漢語語境后，詞義或者語音發生了一定的變化，應該屬于字母詞，我們稱之為英源性（拉丁）字母詞。那些仿字母詞構造的詞如HSK等，因為本身具有漢語表意功能，也應該屬于字母詞，我們稱之為自源性字母詞。

二、字母詞語義和語音的變化

英源性字母詞進入漢語后，為了適應漢語語義系統的需要，在一定程度上要接受漢語語義系統對其原詞語義的改造，比如，字母詞詞義的縮小、詞義的轉化和引申等。如“CD”，在英語中有4個意項：（1）compact disc（激光唱片）；（2）certificate of deposit（長期存款單）；（3）cash deposit（現金存款）；（4）civil defense（民防）。但進入漢語后，只根據漢語語義系統的需要保留了其第（1）意項，從以上分析可看出，字母詞相應英語原詞所含意項在進入漢語時，需經過漢語詞義系統的整合。

同時，字母詞在進入漢語系統后，讀音也會發生一定的變化。雖然現在許多學者對字母詞的讀音問題還存在爭議，字母詞的讀音也沒有一定的規范，但李小華對字母詞讀音問題所做的調查還是比較有說服力的。根據調查，字母詞在進入漢語系統后，漢語為其添加了聲調。據李小華統計，“卡拉OK”這個字母詞進入漢語后，61.5%的人分別為其添加了陰平和去聲聲調，再如字母詞“VCD”[vi:si:di:]，29.5%的人為各字母分別加上陽平，陰平，去聲聲調，讀成了[wí:xī:dì:][7]。這種通過添加聲調對字母詞進行漢化的手段還可通過其轉寫的相應漢字得到印證。再如“DDT”，為其附加上陰平，陰平，去聲聲調；又如“CT”為二個字母分別添加了漢語的陰平聲調。當然，絕大部分字母詞音調的變化是比較隨意的，在調位或調值上尚未形成一定的規范，如李小華的調查便顯示9%的人將 VCD 讀成了[wí:sī:dí:]，29.5%的人將其讀成了[wí:sī:dì:]。

三、字母詞的規范

目前，人們在使用字母詞時存在一些問題，字母詞詞形不規范，濫用字母詞甚至自創字母詞的現象時有發生，因此字母詞必須要加以規范。

首先我們要做的就是規范字母詞的讀音問題。關于字母詞的讀音問題，確切地說，是指字母詞中字母成份的讀音問題，目前學界還存在著較大的爭議，不少學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有人認為“字母詞的字母讀音都受到了漢語語音的影響，應用漢語語音或近似的漢語語音去讀這些字母。”[8]賈寶書也認為字母只有經過語音形式的漢化，只有用漢語拼音來注音，字母詞作為現代漢語詞匯系統成員的地位才能真正得以確立，否則，它將永遠只是一種待規范的言語現象，無法進入語言系統[9]。也有人主張既然字母詞用的是外文字母，就應該用外文（英文）字母的讀音，而不必用漢語拼音去讀[10]。

對于字母詞的使用也應該進行相應的規范，由于字母詞的大量出現，報紙刊物上對于字母詞的使用存在著很多的問題，比如濫用誤用的情況。所以我們對于字母詞的規范問題，不管是語音還是語義方面主要應遵循以下幾個原則。

1.應該本著適度適當的原則。字母詞的使用必須適度適當。在合理適當吸收外來字母詞的同時，要反對盲目濫用字母詞,維護漢語的健康發展。一方面要積極吸收外來文化的積極成果，又要尊重字母詞使用的現實，盡量使用能夠為大眾接受的字母詞。既要和現有的語言文字法規標準一致,又要根據客觀實際進行必要的適度的調適。

2.規范字母詞應本著靈活動態的原則。語言是動態的，字母詞的規范應該體現出動態性和靈活性。字母詞會不斷出現，有的字母詞也會消亡。字母詞的詞義和語音也會隨著時間或者其他客觀和主觀條件的變化而進行變化。字母詞在發展中還會出現許多變形詞，有關部門應隨著語言的發展對其進行整理，確定推薦形式定期向社會公布。在詞典的編撰和修訂過程中也應該考慮到字母的這些變化，對字典和詞典及時進行增補修訂。

3.字母詞的規范應該具有科學兼容性。語言是動態的，也應該是開放的。我們要注意使字母詞與漢字書面記錄系統協調互補，也要考慮盡量與漢語的拼寫與讀音系統相適應。在和國際通用符號接軌的同時，要考慮到社會的可接受性。這樣才能讓漢語更加充滿活力，體現漢語語言的開放性、多元性和兼容性。

[1]劉涌泉.談談字母[J].標準與規范，1994，（10）

[2]郭伏良.字母與詞典二題[J].河北大學學報，1997，（2）

[3]胡明揚.關于外文字母詞和原裝外文縮略語問題[J].語言文字應用，2002，（2）

[4]劉云漢.正確對待漢語中的字母詞[J].漢字文化，2001，（1）

[5]周玉琨.“GB”“HSK”是“字母詞”嗎？[J].漢字文化，2002，（1）

[6]薩丕爾.語言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106

[7]李小華.再談字母詞的讀音問題[J].語言文字應用，2002，（3）

[8]曹學林.字母詞也是漢語詞語[J].語文建設，2000，（7）

[9]賈寶書.關于給字母詞注音問題的一點思考與嘗試[J].語言文字應用，2003，（3）

[10]沈孟瓔.淺議字母詞的入典問題[J].辭書研究，2001，（1）

[11]顧小微.常用字母詞的語音特點[J].中國科技術語，20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