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忠
(中國建設銀行煙臺分行,山東煙臺264000)
2013年6月20日,上海銀行間同業拆借利率(Shanghai Interbank Offered Rate,簡稱為Shibor)的隔夜利率飆升至13.44%,刷新了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記錄。隨后“錢荒”聲此起彼伏,接連傳出股份制銀行甚至是國有大型銀行支付緊張、數個銀行系統意外發生結算故障等信息更是引發了市場的諸多猜想。有學者表述為極似美國金融危機時雷曼倒閉前的場景,更讓中國銀行業多年來漸近麻木的流動性風險管理“狼來了”的警示聲有了清晰的注腳。高度關注并強化商業銀行流動性風險管理已迫在眉睫。
2009年9月中國銀行業監督管理委員會正式下發了《關于印發〈商業銀行流動性風險管理指引〉的通知》(銀監發[2009]87號),標志著我國商業銀行流動性風險管理有了規范。但由于受我國經濟特色、金融管制特點及為應對全球金融危機所采取的應對措施等多因素影響,我國采取了實質性寬松貨幣政策,各界對流動性均持高度樂觀的態度,流動性風險管理并沒有得到應有的重視。2008年以來信貸投入以每年近10萬億的速度增長,加之人民幣強勢升值而導致的大量境外資金注入而形成的外匯占款增加,這些因素共同作用導致我國流動性極其寬裕:2013年5月末廣義貨幣(M2)余額達104.21萬億元(較2007年末增加63.87萬億,5年增長2.58倍),銀行間拆借利率持續走低。流動性泛濫使商業銀行在一定程度上流動性風險防范意識淡薄,甚至是沉浸于資金面始終寬裕的想像之中。
月滿則虧,物極必反,盛宴終有曲終人散之時。2013年6月份以來的一系列驚心動魄的市場動蕩給我們敲響了警鐘。本文試從流動性風險的特點、美國次貸危機及世界金融危機的影響等進行分析研究,以圖對我國商業銀行流動性風險管理作有益探索。
商業銀行的流動性是衡量商業銀行在一定時間內、以合理的成本獲取資金用于償還債務或增加資產的能力,其基本要素包括時間、成本和資金數量。流動性風險是指商業銀行無力為負債的減少或資產的增加提供融資而造成損失或破產的風險。流動性風險管理是商業銀行資產負債管理的重要組成部分,通過對流動性進行定量和定性分析,從資產、負債和表外業務等方面對流動性進行綜合管理。在我國銀行業經營管理“三性原則”(安全性、流動性和效益性)中,流動性是至關重要的三性之一。
商業銀行作為存款人和借款人的中介,日常持有的、用于支付需要的流動資產只占負債總額的很小部分,如果商業銀行的大量債權人在某一時刻集中要求兌現債權(即通常所講的擠兌),商業銀行就可能面臨流動性危機。當商業銀行流動性不足時,它無法以合理的成本迅速增加負債或變現資產獲取足夠的資金,從而導致商業銀行資金不抵,影響其正常運營甚至發生擠兌導致破產。
流動性風險通常被認為是商業銀行破產的直接原因,但實質上,流動性風險是信用風險、市場風險、操作風險、聲譽風險及戰略風險等多方面長期積累、惡化的綜合作用結果。因此,流動性風險管理除了要做好流動性安排外,還應當重視各種類的風險管理。流動性風險管理水平體現了商業銀行的整體經營管理水平。
商業銀行流動性集中反映了商業銀行資產負債的均衡狀況,體現在資產流動性和負債流動性兩個方面。資產流動性主要反映商業銀行在無損失或微小損失情況下迅速變現的能力,巴塞爾委員會將銀行資產按流動性高低分為四類:第一類是最具有流動性的資產,如現金及在央行的可用于市場操作的債券;第二類是在其他交易市上交易的股票、同業拆借等;第三類是可以出售的貸款組合;第四類是實質上無法進行市場交易的資產,流動性最差。負債流動性是指商業銀行能夠隨時以合理的成本吸收客戶存款或從市場獲得需要的資金,反映商業銀行迅速獲取資金的能力,零售類負債相對穩定,隨著金融脫媒步伐的加快,公司機構類負債對銀行流動性尤其是中小銀行的沖擊逐漸增大,在未來利率市場化進程中這種沖擊會更顯著。
商業銀行流動性風險管理的核心是盡可能地提高資產的流動性和負債的穩定性,并在兩者之間尋求最佳的收益平衡點。通常分為資產負債期限結構管理、資產負債分布結構管理、資產負債幣種結構管理等三類。就期限結構而言,理想狀態下到期資產與到期負債應當匹配,但在實際操作中基于盈利目的商業銀行的“借短貸長”的資產負債期限結構普遍存在,但如果期限錯配嚴重失衡則極易形成流動性風險;就分布結構管理而言,要根據各自特點控制各類資金來源和合用的合理比例,并適度分散交易對間、時間、還款周期等要素的分布結構,以獲得多樣化的、穩定的現金流量;隨著我國商業銀行國際化進程的加快,幣種結構管理也逐漸得到重視,各種外幣互換、匯率互換工具得到日益成熟的運用[2]。
通常應用的流動性風險管理方法包括流動性比率/指標法、現金流分析法、缺口分析法、久期分析法等等。流動性比率/指標法的優點為是簡單實用,缺點是屬于靜態,無法對未來特定時間段內的流動性狀況進行評估和預測;現金流分析法有助于真實準確地反映商業銀行未來流動性狀況,但對規模大、業務復雜的大型銀行因信息的完整性、準確性不足其分析結果的可信度也會隨之降低;缺口分析法和久期分期法是近年來商業銀行逐步采用的流動性風險評估方法,可以在傳統方法的基礎上深入分析商業銀行不同時期的整體流動性狀況。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商業銀行對信用風險、市場風險和操作風險的管理越來越完善和規范,但受我國相對封閉的金融管理體制保護,對流動性風險管理重視不足。2008年的全球金融危機對商業銀行的流動性風險敲響了警鐘,2013年6月份以來的因“錢荒”而引發的我國金融體系短期震蕩更引起政府、監管當局和經濟金融界的高度重視。
前車之鑒,后車之師。美國次貸危機引發的全球金融危機相去未遠,甚至是相當多的后遺性仍在影響著全球經濟。因此,回頭分析研究其成因、影響及應對措施,借鑒并研究完善我國的商業銀行風險管理具有現實意義。
雷曼兄弟申請破產保護成為2007年夏天開始的美國次貸危機的顯著標志。作為華爾街上的重要投資銀行,從無限的風光走到破產的凄涼境地,不但自身形成巨大損失,也引發了所謂的“金融海嘯”,不僅重創了美國金融與經濟,也給全球金融體系和世界經濟造成了重大影響。客觀分析雷曼兄弟公司破產的原因,既有其自身因素,也不排除美國經濟特點及監管失職之處。
外部原因:過度寬松的貨幣政策導致流動性過大從而推高資產包括次級資產價格。2000年3月以互聯網為特征的美國股市暴跌和“9.11”恐怖襲擊雙重沖擊而引發了新一輪經濟衰退。為刺激經濟復蘇,美聯儲主席格林斯潘推行寬松的貨幣政策而進行反周期調節,2000年1月3日至2003年6月25日美聯領儲利率從6.5%左右經過13次下調降到1.0%并維持到2004年6月,過低的利率導致流動性泛濫從而促進樓市泡沫,從而形成美國式的“次貸——次債——金融危機”連環爆發[3]。美國房地產市場的泡沫達到危險地步而政府放任自流甚至是扶持鼓勵。格林斯潘的寬松貨幣政策極大地刺激了美國房地產市場過快過度發展,華爾街投資銀行以各種復雜金融工程技術又創造了大量次級貸業務,經過層層包裝后的低質量房產抵押等債券漸漸失控。2004年6月30日,為控制通脹、維持價格水平,美聯儲結束為期4年之久的減息而開始了加息周期,拉開了刺破房地產泡沫的歷程。華爾街銀行家的過度貪婪使其失去了救助機會。在實施央行干預的過程中,美聯儲促成了摩根大通收購貝爾斯登、為美國國際集團(簡稱AIG)提供850億美元的緊急貸款,但對雷曼公司基于不愿再更多地耗費政府的資金來加劇市場的“道德危機”等原因放棄了對其援助,從而導致雷曼公司的破產倒閉沖擊市場,將次貸危機推至更深淵。雷曼兄弟公司破產有其多方面原因。但互聯網概念為主的虛擬經濟泡沫破滅、流動性泛濫導致的房地產泡沫、資本瘋狂追逐利益、監管機制不完善甚至縱容等共同形成了金融危機爆發的誘因。
自身原因:進入不熟悉的業務領域且發展過快,風險急劇積累。作為頂級的投資銀行,雷曼兄弟注重于傳統的證券發行承銷,兼并收購顧問等業務。在2000年后雷曼兄弟開始涉足房地產和信貸這些非傳統的業務并超常規發展。在市場情況好的時期,市場流動性泛濫,投資者被樂觀情緒所蒙蔽,巨大的系統性風險給雷曼帶來了巨大的收益;可是當市場崩潰的時候,如此大的系統風險必然帶來巨大的負面影響。杠桿率過高。在業務高速擴張過程中為解決自有資本少的缺陷,雷曼兄弟公司大量依賴債券市場和銀行間拆借市場來籌集資金,杠桿率持續加大。杠桿效應的特點就是,在賺錢的時候,收益隨杠桿率放大;但當虧損時,損失也按杠桿率放大。在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前,華爾街上的各大投資銀行已將杠桿率提高到了危險的程度。基于“過度貪婪”的所謂金融創新使其持有了過多的包裝過的不良資產。雷曼兄弟所持有的很大一部分房產抵押債券都屬于第三級資產(Level 3 Assets),由于這些產品設計的復雜程度高、利潤高,業務部門和高管層基于盈利目的既增強了高估價值的動機又缺乏對這些產品的風險研判,眾多因素積聚導致只顧及眼前利益而淡化甚至是故意放寬了風險控制。在市場情況好的時候,問題都被暫時掩蓋了起來;而當危機來臨的時候,所有的問題積累在集中爆發[3]。
雖然我國金融監管當局、政府經濟機構及經濟學者等眾說紛紜,但不可否認我們幾年來也積累了大量與美國次貸危機相似的因素。
流動性泛濫導致套利行為嚴重,大量資金游離于實體經濟之外。據中國人民銀行金融統計數據報告顯示,在過去幾年里,尤其在2008年全球危機之后,中國一直是靠信貸增長刺激經濟發展,流動性漸成泛濫態勢:1998年末我國廣義貨幣供應量(M2)是10.45萬億,2007年 M2達到 40.34萬億元,2008年M2達到47.52萬億元,2009年末M2達到 60.6萬億元,2010年末 M2達到72.58萬億,2011年末 M2達到85.2萬億,13.6%;2012年末M2達到97.42億元。近6年以平均每年9.5萬億的驚人速度增長,2013年5月更是超過了104萬億。據信用評級機構惠譽的數據顯示,中國的信貸占GDP比率在5年內從75%上升至200%,美國的次貸危機爆發前這個比值大約為40%。這個擴張速度遠超過1980年代日本信貸最高峰時的速度,也超過了韓國陷入1998年危機前4年里的放貸速度。在正常的情況下,信貸資金流入實體經濟支持企業生產經營,而目前中國情況是相當規模信貸資金留在金融系統里空轉套利或注入諸如地方政府債務、房地產等領域,或者是投入具有國家背景的央企從而由其用廉價獲得的貸款去投資房地產、股票及高利貸等投機市場。匯豐銀行公布的2013年6月中國制造業PMI已經回落至48.3,創下9個月新低。社會融資總規模的持續增長與制造業指數的回落,從一定意義上表明中國信貸投入與經濟增長的關系已經背離,大量信貸資金游離于實體經濟之外。
中國房地產價格泡沫越來越大,已處于危險邊緣。作為技術含量和創新精神均低的房地產行業成為中國經濟發展的支柱行業,對中國這樣一個世界經濟大國而言本些倒置。受限于中央與地方財權與事權的不相匹配、分稅制長期未作調整等原因,各級地方政府對土地財政樂此不疲,為保持經濟的高增長而將房地產投資最大化,國務院10年來調控政策頻出而房地產價格越調越高,中國房地產泡沫越吹越大,狀況已經相當危險。據國家統計局數據表明,2013年5月全國70個大中城市中價格環比上漲的有65個,同比上漲的有69個,除溫州外,全部上升。更讓人擔憂的是,次貸危機的始作俑者美國,在2002到2007房地產狂潮的參與者大多是華爾街金融機構,而中國則與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日本相同是全民參與,將房地產炒到不可思議的高度[4]。2013年6月24日,受“錢荒”波及影響地產板塊大跌超過7%,招商、保利等27家房企跌停,103家房企的跌幅超過5%;25日地產板塊繼續下跌。貨幣市場的風吹草動使房地產市場如驚弓之鳥,可見房地產市場是何等虛弱。更有政府主導或鼓勵支持的各地“造城”運動,拉動了GDP增長卻換來了一個個人跡稀少的現代“鬼城”。
中國金融業的“跑馬圈地”式的迅猛擴張已形成金融產能過剩風險。金融服務或有短缺,但金融機構網點尤其是近幾年的“跑馬圈地”式的網點擴張,卻是讓人感到擔憂。2009年4月,銀監會下發了《關于中小商業銀行分支機構市場準入政策的調整意見》,明確放寬中小銀行新設分支機構的準入條件,下放省內分支機構設立的審批權,并支持城商行按照“三步走”原則建立分支機構網絡,在自身壯大需求和政策鼓勵下,區域性商業銀行的機構擴張出現井噴態勢。原先的地區股份制銀行全國范圍布點速度加快,在基本完成省會城市布點后加快向三線城市滲透。“跑馬圈地”式地拓展分支機構,在全國形成了“亂花漸欲迷人眼”的亂象。這些紛紛互相交叉地域設點的銀行同業,在服務含金量上并無獨特優勢,更多地是靠新設網點的政策優勢、費用優勢、挖潛政府官員和大企業高管資源優勢及新機構包袱少等優勢進行不規則的市場惡性競爭。本來,鲇魚效應是有利于激活市場活力,但鲇魚過多帶來的是不規范的市場經營行為和操作風險管理壓力。
影子銀行已成為中國經濟穩定發展的時間不確定的定時炸彈。2011年4月金融穩定理事會(FSB)將“影子銀行”定義為銀行監管之外、可能引發系統性風險和監管套利等問題的信用中介體系。據中國銀監會首席顧問沈聯濤估計,中國內地“影子銀行”在2010年的存量貸款是20萬億元,占中國2012年GDP的1/2;也有經濟學家估算中國“影子銀行”信貸規模已經占GDP的60%。除去大量無法統計的民間借貸,委托貸款、銀行理財、票據買斷、同業代付等諸多規避貸款規模管理的業務,使很難得到一個較為準確的“影子銀行”統計數字。據銀監會數據顯示,2012年末我國單單銀行理財產品規模就已經達到13萬億,其中約1.5萬億會在2013年6月到期。由于脫離監管,“影子銀行”投資的項目因為追求高收益而存在更高的風險,這些項目往往通過“龐氏騙局”不斷發新債來償還舊債,事實上違約的情況時有發生。
十八大以來,中國新一屆中央領導集體展現出了新氣象、新思路。特別是在經濟工作上,更是將質量和效益提到了更為重要的位置上,提出增長必須是實實在在和沒有水分的增長,是有效益、有質量、可持續的增長。中國經濟改革和結構轉型必將進入“深水區”,中國商業銀行業必將面臨嚴峻考驗。2013年6月19日國務院常務會議提出,要“優化金融資源配置,用好增量、盤活存量,更有力支持經濟轉型升級”。這必將會在未來幾年甚至較長一段時間放棄通過貨幣擴張推動經濟增長的模式,意味著未來貨幣供給速度會有所下降,商業銀行需正面變化了的經營環境,強化流動性風險管理,以安全渡過深度轉型期,確保不發生系統性和區域性風險。
中國銀行業從2005年戰略性重組以來,特別是抓住“四萬億”投資的契機,加大信貸規模擴張,一躍成為全球最賺錢的銀行,2012年中國銀行業的利潤占全球銀行業利潤的20%以上。2012年16家中國上市銀行的利潤占中國全部上市公司利潤的53%,而另外2 455家非銀行上市公司利潤總額僅有47%,企業普遍利潤下降而銀行業一枝獨秀,也委實讓人質疑銀行的“為富不仁”或“急功近利”。而且靚麗的利潤成果并不意味著我國商業銀行經營管理水平得到了相匹配的實質性提高,歷史形成的巨額不良貸款剝離核銷、中央財政(匯金公司)幾次注資、股改后大量市場融資等為商業銀行發展提供了基礎,而商業銀行又借助行政壟斷所帶來的高存貸差和近年來信貸投入拉動經濟增長的經濟模式,讓銀行賺得盆滿缽滿,也授人以口實而被指責。雖全非銀行自身原因,但大量表外業務迅猛膨脹,甚至是相當數量的銀行資金通過杠桿投資和期限錯配套取利差,在各個金融機構間循環往復獲取利潤;同時大量信貸資源進入政府主導的低效或產能過剩的領域,政府實質上對銀行的違規和表外業務放松監管,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效應。新一屆中央政府反復強調的金融支持實體經濟和國務院金融工作“八條意見”等釋放出的信號表明,中國經濟開始進入后次貸危機時代的首輪緊縮周期,需要商業銀行迅速改變流動性持續寬裕的預期,未雨綢繆,做好凜冬將至的準備。而央行在本次“錢荒”中的表現失措、銀監當局對“影子銀行”監管缺位所面臨的指責,這些也成為未來加強商業銀行流動性管理的理由,商業銀行須糾正過去寬松環境下的逐利行為誰認識得早、行動得早,誰將在未掌握主動。
四大國有銀行在股改以來走的是適當精減低效機構的路子,而與之相反中小銀行則加快了全國布局步伐。客觀地講適度地擴張有利于銀行增加資本實力、壯大規模、提高形象,也有利于活躍金融市場、為更多消費者提供服務,但中小銀行的快速擴張不可避免地埋下風險隱患。“立足本地、服務小微、打牢基礎、形成特色、與大銀行借位競爭”應是城商行的未來發展思路,盲目地進行全國性擴張,與國有大銀行和扎根當地多年的當地銀行相比,沒有核心競爭能力、沒有規模優勢、沒有人才優勢、沒有資源優勢,就會帶來生存危機;特別是過份依賴信貸業務、青睞銀行票據和商業票據業務的貼現、采取高額營銷費用等低層次競爭手段也無法提高經營管理質量和水平。金融系統性風險具有傳染效應,一家中小銀行的流動性風險也會引發整個系統的震蕩,在當前形勢下各商業銀行特別是中小銀行要放緩擴張步伐,從粗放型的外延式增長方式向內涵型的內延性增長方式轉變,通過強練內功來提高精細化管理水平,從而實現業務的擴展和效益的提升。近年來銀行案件步履需要引起警惕。
我國銀行業綜合服務能力與國際發達銀行相比仍然處于較低水平,還不能滿足社會和公眾的多樣化需求,積極穩妥地開展產品和業務創新,既是服務客戶的需要也是提高競爭能力和盈利水平的需要,是金融業發展的必然選擇和發展趨勢。但是金融創新具有風險的隱蔽性、流動性的依賴性、風險的疊加性和風險的復雜性,如果一旦創新過度、金融工程技術被濫用,物極必反則會對銀行系統造成極大的殺傷。近幾年來蓬勃發展的商業銀行理財業務,在為社會融資和促進利率市場化的進程中發揮了一定作用,但追逐利益最大化的貪婪行為也使其成為向信托、城投債甚至的股權投次的重要資金渠道,規避了監管、遮掩了風險,但也降低了風險控制水平。美國次貸危機中的次級按揭貸款、次級債券、美國住房抵押貸款支持債券、債務抵押債券、信用違約互換等都是典型的金融創新產品,也曾為美國金融的繁榮做出過貢獻,但當遠遠超出風險控制能力后,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5]。由于金融產品的特殊性所必然存在的風險傳染特點,迫切需要在金融創新的同時強化風險管理,超前性地做好風險研判和措施方案制定,防范風險傳染可能引發的系統性風險[6]。
在2013年3月份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新聞發布會上,中國人民銀行副行長潘功勝表示,目前中國銀行業不良貸款的余額和比率都處于非常低的水平,不良貸款率只有0.95%。但中國近幾年靠信貸拉動促進經濟增長所積聚的各類矛盾所滋生的風險仍如同懸掛在我們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當前尤其要關注房地產貸款風險,2007年全國房地產貸款余額4.8萬億,2012年為12.11萬億,5年來每年均增1.2萬億,以每年30%的增速在增長;而加上大量的無法確實統計的通過委托貸款、信托、理財產品、虛假貿易融資等各種渠道注入房地產地市場的資金,將是一個令人恐怖的數字。作為一項厚利產品,房地產貸款包括個人按揭貸款,一直是商業銀行的最愛,但面對貨幣政策的變化和住房日益成為人民頭上一座大山的民憤加大,中央政府以及央行的策略已顯示出政策轉向,過去數年以來流動性過剩支撐房地產超速發展的勢頭可能發生改變,如果政府推行房產稅并放開限購,那么在貨幣供給緊縮背景下,由于“囚徒困境”,勢必引發囤房者爭相拋售,導致房價快速下降,從而引爆中國的“雷曼危機”。加強對房地產貸款(也包括一些無資金來源的城投項目)的管理,控制發展沖動,是當前加強信用風險管理的首要任務。“鐵公基”項目和政府融資平臺雖然也如同“堰塞湖”一樣高懸在頭,但在我們強勢政府的佑護之下,風險似在可控范圍之中。
雖然2013年6月份爆出了某國有大型銀行支付困難的消息,但總體而言國有大型銀行發生流動性風險的概率較低。當前需要引起高度關注的是近些年來業務急劇擴張的中小銀行迫切需要加強流動性日常管理,放低發展沖動,防范支付風險。一方面要加強資金的流量監測和調度,合理把握貸款、票據融資等的投放進度;另一方面要按照期限、分布和幣種等科學合理地做好結構均衡,統籌兼顧流動性與盈利性等經營目標,將流動性風險和效益有機結合。未來可能面臨的經濟增長回落、準備金率(利率或匯率)的調整、房價和股市波動等諸多市場因素都可能引發流動性風險,必須要密切關注市場形勢,加強對流動性影響因素的分析和預測,提高應對流動性風險的能力。
政策是商業銀行發展的指南。2013年5月份以來,李克強總理已經3次提出要通過激活貨幣信貸存量支持實體經濟發展。國務院連續3次提出盤活信貸存量、2013年6月份“錢荒”潮初期的央行按兵不動,表明國家政策信號已十分清晰,過去所奉行的通過信貸擴張來刺激經濟增長已屬末路,與中國政府鼓勵以高效投資和擴大內需來推動經濟增長的宏大目標相違背。新一屆政府下決心化解國內銀行體系近年來蓄積的金融風險,對經濟增長放緩的容忍度已大幅提升,注意力集中于對經濟中結構性矛盾的調整和改革,在這種情況下,緊盯國家經濟政策和監管動向,前瞻性地做好自身業務調整,已是當務之急。
[1]中國銀行業從業人員資格認證辦公室.風險管理[M].北京:中國金融出版社,2010.
[2]黃憲.銀行風險管理概述[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
[3]潘大.美國次貸危機一周年祭[EB/OL].http://www.create.hk/archives/263,2013-07-12.
[4]史進峰.央行警告“流動性管理”銀行同業業務“去杠桿化”風暴[EB/OL].http://www.21cbh.com/HTML/2013-6-25/yNNTg5XzcxMDYyNw.html,2013-06-25.
[5]姚良.次貸危機下我國商業銀行金融產品創新風險防范[J].上海經濟研究,2009,(10):26-31.
[6]崔煥金,劉傳庚.全球價值鏈驅動型產業結構演進機理研究[J].經濟學家,2012,(10):88-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