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艷艷
新自由主義是當代西方發達國家實施并向世界推行的經濟范式和經濟綱領,其主張可以概括為“四化”,即“經濟非調控化(唯市場化)”、“產權私有化”、“經濟自由化”、“福利個人化”。胡錦濤同志在黨的十八大報告中指出:“在改革開放三十多年一以貫之的接力探索中,我們堅定不移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既不走封閉僵化的老路、也不走改旗易幟的邪路。”對此,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出版的《程恩富選集》中的相關篇目,深刻剖析了新自由主義的本質,主張中國要進一步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開拓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經濟發展道路。
一、分析“經濟非調控化"的唯市場化傾向,倡導加強和完善國家調節
所謂“經濟非調控化”是指,崇信市場這只“看不見的手”,否定政府干預和宏觀調控,主張讓市場自由地配置各種經濟社會資源。吳敬璉教授是這一觀點的堅決支持者,把運用宏觀調控手段的政府等同于“強勢政府”,進而預言“各級政府日益強化的資源配置的權力和對經濟活動的干預,使腐敗迅速蔓延,貧富差別日益擴大,官民矛盾激化,甚至可能醞釀社會動蕩”。…上海財經大學田國強教授對“經濟非調控化”的主張更為顯性,在他看來,中國最深層次的問題是市場的自由化滯后,因為“市場的本質是無為而治”,使市場無人去管,讓它去“自治”。
新自由主義的“經濟非調控化”主張,其根本錯誤在于,它立足于市場原教旨主義思想基礎之上。若要市場的自發平衡機制起作用,必需具備兩個前提,即市場擁有足夠的產品供給和適度的貨幣流動性。一旦市場不能提供充足的產品或濫發貨幣,市場機制就會失靈。程恩富教授批評“經濟非調控化”的錯誤之處在于,誤以為“國家調控是造成經濟不穩定的主要根源”,“個人自由主義是自由市場制度存在的基礎”,絕對自由競爭機制能促進市場的自發平衡。
實質上,“經濟非調控化”是為國內外資本家和國內私營企業、外資企業的利益最大化服務。要不要國家的宏觀調控,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和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的根本區別。程恩富教授嚴厲批評一些深受新自由主義思想影響的人無視姓“社”姓“資”的界限,一味強調搞市場經濟就得模仿歐美自由市場經濟模式,照搬西方經濟學的概念、定義、方法,只字不提社會主義性質,也不談國家宏觀調控手段。目前,我國社會的住房、糧油等關系民生,及石油、鐵礦石等關系國家長遠發展的基礎商品價格已經出現上漲速度較快、漲幅加大的勢頭,若不加強和完善政府對于此類市場的宏觀調控工作,嚴厲打擊各種借著市場化名義的投機行為,市場波動將會有加大的風險。
我國《憲法》第十五條明確規定,“國家實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國家加強經濟立法,完善宏觀調控。”當前,如何有效地使市場在社會主義國家宏觀調控下對資源配置起基礎性作用,是一項亟待破解的問題。對此,程恩富教授創造性地提出,構建“以市場調節為基礎、以國家調節為主導”的新型調節機制,形成“指派性國家定貨、協商性國家定貨、指導約束性計劃、參數誘導性計劃、不完全市場調節和完全的市場調節”六種方式相結合的調控體系,對國有企業、集體企業、私營企業、三資企業分別實行不同的調節方式。這一點與胡錦濤同志關于“形成在國家宏觀調控下市場對資源配置發揮基礎性作用的經濟管理制度”的精神,也是十分契合的。
二、分析“私有化或民營化”的實質,倡導做優做強做大公有制經濟
所謂私有化是指,抽象地認為私有制最能保障人權、最有效率,主張公有制企業的私有化以及公共服務的私有化。北京大學張維迎教授提出,“未來的幾年,中國第一個要做的事情,就是國有企業的私有化”,并認為,“國有企業已經成為未來中國進一步成長的一個最主要的障礙之一。”張教授同時提出要推行土地私有化和金融自由化。
新自由主義“私有化”的主張,立足于私有產權神圣化和公有制效率低下的偏見。對此,程恩富教授批駁新自由主義者將“私有制經濟”和“個人自由”劃了等號,錯誤地認為“私有制不僅是有產者個人自由的最重要保證,也是無產者個人自由的最重要保證”。在新自由主義者看來,“正是由于生產資料掌握在許多個獨立行動的人的手里這個唯一的緣故,才沒有人來控制我們的全權,我們才能夠以個人的身份來決定我們要做的事情,進而就能夠掌握市場生產、交換的主動性,產生高效率。”
但是,這種理想模型只能存在于完全自由競爭的市場中。一旦市場出現了生產向少數企業集中的趨勢,私有制將成為限制自由的根源。程恩富教授用詳實的數據反駁了“私有化”的觀點,實行了新自由主義改革的拉美國家民生凋蔽,“20世紀90年代十年間,整個拉美地區貧困人數上升到總人口數的44%”。而且,“被聯合國認定的49個最不發達的國家也沒有通過私有化等自由主義途徑富強起來,有的反而更加貧窮。”就連堪稱新自由主義典范的美國,其貧困率也創了歷史新高,據美國人口普查局的數據顯示,2010年美國貧困率為15.1%,貧困人口多達4620萬人,成為52年來的最高值。不僅如此,所謂私有制企業的高效率,僅是由其追逐利潤和贏得市場競爭的天性使然,這種沒有公平為基礎的效率是極不穩定的。從金融危機爆發的2008年,直至2010年,金融巨頭沃倫·巴菲特仍然認為:“美國仍舊處于經濟衰退周期中。我們在未來一段時間里無法走出衰退周期。”
實質上,“私有化”傾向是為少數壟斷企業利益最大化服務。在現實社會中,利潤最大化是私有制企業生產的唯一的最終決定目的。正如馬克思所說,資本主導的生產使“對財富的貪欲成為無止境的和永遠無法滿足的”。而在公有制經濟下,個人利益和公共利益并不存在根本沖突,生產能夠真正為滿足勞動人民的需要服務。目前,我國一些官員和學者也受到私有化思潮的沖擊,原國家體改委副主任高尚全先生就提出,我國應該實行以民為本,民有、民營、民享的民本經濟(這是羅斯福和孫中山偏好用的概念),以民營經濟為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主體,主張官本的公有制經濟退出競爭領域。這種觀點在“以人為本”的社會輿論下,試圖用“民營”的幌子為私有制經濟正名,甚至把全民所有制性質的國有經濟誤解為解放前國民黨搞的官本經濟或官僚經濟,從而徹底模糊經濟制度的階級屬性。實際上,如果不談所有制性質,以“民”為本就會變成以“資”為本。
我國《憲法》第六條明確規定,“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的基礎是生產資料的社會主義公有制”。當前,亟待破解的問題是,如何在堅持公有制主體地位的前提下,防止國有企業的私有化,提升國有企業為民服務的功能。對此,程恩富教授首先“承認我國國有制經濟的發展和壯大是符合社會化大生產要求的”,國有企業改革“本應是改革體制和機制,包括產權結構的調整和重構,而不是把國有制改為非國有制,即根本改變所有制的性質”,繼而提出要搞好作為國有制主要實現形式的國有控股公司,使其在國民經濟中發揮基礎服務、支柱構筑、流通調節、技術示范、社會創利、產權導向六大功能。
三、分析“經濟自由化”的負面效應,倡導在參與全球化過程中堅持獨立自主
所謂經濟自由化是指,在經濟全球化的國際交往中,貿易、投資、金融、媒體等經濟活動絕對自由化。最大程度的自由化是新自由主義的核心主張,其要害是推行私人跨國公司支配下的全球貿易、金融和媒體的自由擴張,維護美國自由主導下的不公正的經濟全球化,反對建立國際經濟新秩序。
新自由主義“自由化”的主張,立足于西方中心論和全球化壟斷理論。18世紀以來,該觀點一直主張,自由是最基本的普世價值,西方資本主義發展模式是實現自由的唯一模式,應該隨著全球化的進程在世界得到普遍推廣。弗朗西斯·福山曾斷言“西方文明將傳布到全世界”,而沃勒斯坦曾揭示現代文明的實質是“世界的資本主義化”。但是,這種以西方的自由價值觀念一統世界的觀點,是一種典型的唯心史觀。不同的階級、階層和制度,有不同的經濟自由觀。由于世界各地地理環境、人口因素及其影響下的生產方式的不同,不同民族對于自由的理念必然各異。這種脫離了具體的物質生產實踐方式的所謂普世的自由理念,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事實上,就連美國政府的自由都是有限的,全球性半秘密組織——“共濟會”金主等財閥就是長期控制了美國的政治、經濟、外交、軍事、輿論等各個方面。
實質上,“自由化”傾向是為了“維護美國主導下的自由經濟,反對建立國際經濟新秩序”。歷史唯物主義認為,統治階級為了維護自己的特殊利益,往往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在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條件下,誰擁有更多的資本誰就有了話語權,誰就更自由。那些大資本擁有者,特別是金融壟斷資本家,就能自由地獲取金錢和他人勞動的成果。對此,1848年馬克思在《關于自由貿易問題的演說》中深刻揭露道,“在現在的社會條件下,到底什么是自由貿易呢?這就是資本的自由。……這是資本壓榨勞動者的自由。”。幾個世紀以來,西方國家打著貿易自由的旗號,通過殖民地貿易獲取了大量財富。時至今日,美國等西方國家又借口投資自由化、金融自由化,繼續盤剝發展中國家的資源等大量財富。僅2007年,西方金融大鱷通過虛擬的股票網絡系統,在“不到五天的時間,掠取了中國經濟改革發展30多年全中國人民創造的總量GDP經濟價值的1/4”。近年來,美聯儲頒布的三輪貨幣量化寬松政策,便是自由地掠奪別國財富的現代案例。
我國《憲法》明確規定,“中國堅持獨立自主的對外政策”。當前,亟待破解的問題是,如何在參與全球化過程中走出中國特色的獨立自主發展道路。對此,程恩富教授透徹地指出,“考察美英經濟的歷史,它們無不是利用了關稅保護和國家資助自主產業大發展政策。而今天新自由主義卻要求別國自由化”,而中國大量產品出口美國和個別實體性投資,卻又遭到美國官方的反對。美國新自由主義主導下的全球化加大了貧富兩極分化,“未來的世界應是走向和諧的世界”。此外,《程恩富選集》有關論文還對中國的文化、人口的獨立自主發展路徑選擇問題進行了探討。
四、分析“福利個人化”的反社保傾向,倡導加快分配制度改革和完善社會保障制度
所謂福利個人化,程恩富教授指出,這是“強調保障的責任由國家向個人轉移,反對福利國家”。與之相左,田國強教授卻認為,要靠“‘無為之手,讓財富更多地流向百姓,以最大化社會經濟福利”。如果對“福利個人化”缺乏正確、清醒的認識,就很容易被其所誤導。
新自由主義“福利個人化”主張的理論根據是,福利國家作為一種人為的制度設計,干擾了自由市場經濟社會建立自發秩序的能力。對此,程恩富教授指出,新自由主義錯誤地認為“基于高稅收政策的‘福利國家導致經濟上的低效率,弱化了人們工作、儲蓄和投資的動機”。但是,現實社會并非如此,在福利個人化政策影響下,20世紀70年代以來,尤其是在蘇東巨變以來,美國等西方許多國家紛紛使公共部門私有化、削減社會保障及福利、削弱工會力量,反而致使工人的工資和福利水平大幅度下降,大量工人雖然希望工作,可是找不到工作,失業率大幅上升。例如,從2008年1月至2012年1月,美國失業率由5.0%驟升至8.5%。
實質上,“福利個人化”傾向是為了最大程度地減少資本家的稅收和社會責任,最大限度地榨取工人剩余價值。馬克思曾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批判道,在資本主義社會,工人連人的外觀都喪失了。工人生產的產品價格越高,工人的工資就越低;工人生產的產品越精美,工人自己的生活就越粗陋;工人的生產效率越高,工人自己的工作機會就越少。在當今中國,雖然我們已經初步建立了社會保障和福利制度,但是住房、醫療、教育等民生事業還存在著福利水平低、覆蓋面偏窄、受益不公平的突出問題。近年來,海南省東方暴力襲警事件、江西省南康事件、湖北省石首事件、吉林省通鋼事件等群體性事件表明,若社會福利問題處理不好,很可能會轉變為尖銳的社會矛盾。為了妥善解決這類問題,也為了落實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我們必須防止福利個人化的傾向,提高社會保障和福利水平。
我國《憲法》第四十二條明確規定,“國家通過各種途徑,創造勞動就業條件,加強勞動保護,改善勞動條件,并在發展生產的基礎上,提高勞動報酬和福利待遇。”正如鄧小平所說,“我們社會主義的國家機器是強有力的。一旦發現偏離社會主義方向的情況,國家機器就會出面干預,把它糾正過來。”為了落實黨的十八大提出的城鄉居民人均收入翻番的目標,實現居民收入增長和經濟發展同步、勞動報酬增長和勞動生產率提高同步的目標,當前亟待破解的問題是,如何完善我國的社會保障和福利制度。為此,程恩富教授早就提出,我國應該建立企業職工權益保護體系和國內生產福利總值核算體系,具體來講,職工權益保護體系包括“國家主導的、工會和職工積極參與的、相關企業管理者和雇主組織積極配合的三層面”;國內生產福利總值核算體系(GDPW)是“在現行GDP研究框架的基礎上,引入對福利增進的影響分析,通過對現行GDP的調整,使其外在數值與內含福利一致化”。
恩格斯在《國民經濟學批判大綱》中曾深刻揭露,“自由主義的經濟學竭力用瓦解各民族的辦法使敵對情緒普遍化,使人類變成一群正因為每一個人具有與其他人相同的利益而互相吞噬的兇猛野獸”。今天,認真品讀《程恩富選集》的相關文章,使我們更加深刻認識到,建立在“抽象人性論”的哲學基礎和“自私經濟人”假設的經濟學基礎之上的新自由主義是一種落后的、逆歷史發展的錯誤思想。正如程恩富教授指出,“它的基本內涵和特點是逆歷史大時代和大潮流而動的,是在凱恩斯主義基礎上‘倒退、‘回歸的現代自由主義”。不論從認識方法、階級立場、實踐效果來看,新自由主義都不適用于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發展道路。當前,對于我國來說,一方面,要警惕新自由主義思想對我國經濟、政治、文化等領域進行全方面的滲透;另一方面,要在堅持市場經濟的社會主義性質的基礎上,通過社會主義制度和宏觀調控克服市場經濟的盲目性、自發性等消極方面,把社會主義的優越性與市場經濟的長處更好地結合起來,促進國民經濟又好又快發展。對此,程恩富教授為我們作了進一步展望,這就是要建立起以“公有主體型的多種類產權制度、勞動主體型的多要素分配制度、國家主導型的多結構市場制度、自力主導型的多方位開放制度”為特征的中國目標模式的經濟體制。
責任編輯:孫立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