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補償研究

□侯慧平 葛顏祥 潘 娜

水資源匱乏是困擾我國乃至全球經濟的一個亟待解決的難題。我國水資源南多北少，無論大小流域均存在水資源短缺的問題，制約了當地經濟、社會的發展。如何解決這一問題，除了加強流域保護以外，引入流域生態補償機制，是解決流域水資源短缺的有效途徑。流域生態補償機制的核心是補償標準問題，圍繞這一問題，國內外學者進行了大量的研究。目前，流域內生態補償標準的制定往往側重于水質(劉曉紅，虞錫君，2007)，只有少數的學者提到應結合水量和水質兩個方面來制定補償標準(徐大偉，鄭海霞，劉民權，2008)。本文通過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進行研究，探索以水量為基礎的流域補償標準，以促進流域生態補償機制的完善和實施。

一、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及其相關理論

(一)水量維持成本概念

水量維持成本是為了維持流域水量，水源地采取的相應的措施由此形成的直接成本和間接成本之和。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投入了大量的成本，但其產生的正外部效益卻被下游地區享有，所以下游地區就要對水源地以一種或多種方式對水源地進行補償。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可以分為以下三個部分:

(1)為維持水量所投入的直接成本。主要是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所開展的環境投資活動，如在退耕還林還草、修建防護林、修筑水利設施、防治水土流失等方面的人力、物力、財力的直接性的投入。這部分投入是水量維持成本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在總成本中所占的比例較大;

(2)水源地節水成本。水源地為提倡節約用水，提高水資源的利用效率投入了大量的成本。如水源地政府為了節約水資源、提高居民的節水意識進行的宣傳成本，節水設施的建設和維護成本，對提高水利用效率進行必要的技術創新和升級等;

(3)放棄部分發展權的機會成本。機會成本是為了得到某種東西而所要放棄另一些東西的最大價值，如水源地將資金投入到流域水量維持等生態環境保護活動，就要放棄將該部分資金投入到當地經濟所可能獲得的最大的收益。水源地水量維持的機會成本包括四個部分:一是為維持水量投入的資金的機會成本損失;二是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占用農地產生的機會成本;三是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給工業帶來的發展權損失;四是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給服務業帶來的發展權損失。

(二)確定水量維持成本的理論依據

在以水量維持成本為基礎制定流域生態補償標準時，要依據一定的理論依據，才能保證補償標準的可行性。確定水量維持成本的理論依據主要有:外部效應理論以及社會公平和效率理論等。

1.外部效應理論

外部效應是指經濟主體的經濟活動對他人造成的影響而又未將這些影響計入市場交易的成本與價格之中。水源地的水量維持行為具有明顯的外部正效應，其表現為下游地區可以享受充足的水量所帶來的好處，卻沒有投入相應的成本。水源地的水量維持行為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政府還要限制用水量較大的產業的發展，放棄部分發展權。水源地向下游地區輸出充足的水量，對下游地區的經濟發展起到了保障作用，但也影響了水源地的經濟、社會發展，限制當地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水源地水量維持行為帶來的內部效益小于各種投入，但是整個流域的福利卻得到有效的提高。如果不考慮水量維持的外部效應，在缺乏政府或市場調控的情況下，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為目標的生態建設者，不可能為維持水量持續投入更多成本。因此，為了激勵水源地的生態保護行為，要考慮到水量維持的外部效應，實現外部效益的內部化。

2.公平與效率理論

流域的上下游之間是不可分割的有機聯系的整體。如果水源地經濟發展造成的環境破壞，所帶來的負外部效應由下游的各行政區承擔，造成對下游區域經濟發展權的剝奪，為了社會公平，水源地就必須對下游地區進行補償。相反，如果水源地在經濟發展的同時保護水量，投入的水量維持成本帶來了流域生態環境的改善，下游地區因此而享受到了水資源保護的正外部效應。若下游地區在沒有支付任何費用的情況下，免費享受良好的生態環境帶來的正外部效益，水源地為了保護水資源投入了大量的成本也沒有得到任何的補償，就違背了社會公平的基本原則。因此，為了堅持社會公平的原則，就要要求免費享受良好生態環境的下游地區支付一定的費用，對實施環境保護的水源地進行補償，這將有利于提高水源地保護流域的生態環境的積極性。流域生態補償機制的實施使流域內的成本和收益對等，成本付出大于其收益的地區應接受補償，收益大于成本付出的地區應支付補償費，達到流域內局部的社會公平。

(三)生態補償中的權責對等原則

權責對等就是權責一致，在一個組織中的成員所具有的權力要與其承擔的責任相一致。將權責對等原則引入生態環境保護機制是必要的，這不僅遵循了社會公平原則，也要求權利和義務的對等。在制定補償標準時，對上游行政區對流域生態環境保護投入量進行合理量化，確定其應接受的補償額，對下游地區因生態環境良好而獲得的額外收益進行量化，確定其應支付的補償費用。這種以權責對等原則為依據確定的生態補償標準，有利于促進人們提高環保意識，對流域生態環境的保護行為起到激勵作用。

二、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的測算

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包括保護水量所投入的直接成本、提倡節約用水投入的成本以及機會成本。對各種成本逐一進行核算，最終確定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

(一)水源地保護水量所投入的直接成本的確定

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采取了相應的措施，如防護林建設和維護、退耕還林、覆蓋植被、水土保持建設和維護、生態移民、水量監測、水利設施建設與維護等。以上措施所投入的必要資金和勞動力，決定了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所投入的直接性成本。

水量維持的直接性成本投入是通過市場定價的方式確定的，核算方法比較明確，主要有動態核算和靜態核算兩種方法(段靖等，2010)。本文主要使用靜態核算方法，直接成本是水源地一年內的各種水量維持投入，或者是將一段時間內的各種投入累計，然后在平均分配得到每年的成本(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2008)。假設水源地在一個補償期限內(假設為一年)所有從事以上水量保持工作的勞動力數量為β;水源地勞動力市場上勞動力的平均價格為w;當年水源地水量維持投入的資金(此項不包括向勞動力支付的勞務費)為φ，那么直接投入成本DC 為:

(二)節約用水投入成本的確定

水源地為了保護水資源，在采取相關措施維持水量的同時，提倡轄區內人們節約用水，提高水資源利用效率，這是流域生態環境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措施。為了保護水資源，水源地政府通過各種媒體(報紙、電視廣告、廣播、網絡等)發布節約用水的公益性廣告，或是開展各種形式的“節約用水宣傳月”等活動，強化人們的節水觀念，喚醒人們的節水意識。通過創新和使用節水技術和節水產品，強制性地要求工業企業對節水設備的定期改擴建，創新提高水資源利用效率的技術。在農村，采取改造農田水利、改進普通灌溉技術、耕地該經濟林和坡改梯等措施，提高水資源利用效率。在流域生態補償標準的制定過程中，應將以上節約用水的投入成本考慮在內，采用市場價格的方法對成本費用進行核算，則節水投入的成本為:

其中:β 表示一年內該行政區所有的節水媒體宣傳費用;θ 表示同一年度內該地區節水技術的創新和設備投入的總費用;η 表示同時期該地區農村節水技術改進和設施建設總費用。

(三)機會成本的確定

水源地在流域水資源保護過程中，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擠占了經濟投入，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當地經濟的發展，放棄部分發展權，由此帶來的經濟發展的損失，都是水源地進行水量維持的機會成本。這一經濟發展損失，主要是通過水源地為維持水量投入的資金的機會成本損失、所占用的農用耕地帶來的損失、對工業和服務業的帶來的損失來確定。

1.為維持水量投入的資金的機會成本損失

在水源地進行生態保護時，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這部分資金用于保護水資源，就放棄了其用于投資當地經濟所獲得的收益或者將其存入銀行所獲得利息。維持水量投入的資金的機會成本損失的確定，是利用一定補償期內(假設為一年)當地活期存款平均利息率計算的。假設水源地補償期內所投入的資金總量為π，補償期內當地活期存款平均利息率為γ，OC1表示為維持水量投入的資金的機會成本損失，則有:

2.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占用農地產生的機會成本

政府為了保護水資源，進行退耕還林，以及占用農地修建防護林、防護欄、蓄水池、農業節水灌溉防滲設施等，給農業經濟帶來一定的損失，可以用占用農地一年內的收入來測算機會成本。假設所占用的農地當年期望種植的作物共有M 種。設M 種作物一年內計劃分別種植面積為α1，α2，…，α1，…，αm，M 種作物單位面積的凈收入分別為λ1，λ2，…，λ1，…λm。那么，第i 種作物一年內的凈收入為αi·λi。由此可以得到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而占用農地一年內產生的機會成本為:

其中，OC2表示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占用農地產生的機會成本。

3.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對工業帶來的發展權損失

工業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我國大多數流域的水源地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落后，工業的快速發展對當地經濟的作用顯得尤為重要。但是在工業經濟帶來巨大的經濟效益的同時，不能忽視其帶來嚴重的生態負效應。為了保護環境、維持水量，有必要限制當地一些耗水量較大的企業，如鋼鐵企業、化工業和造紙業等。這在一定程度上帶來了水源地經濟的發展的損失，對這一損失的核算主要是利用與該水源地發展水平、資源環境和人口狀況等方面相類似的地區相比較得到的。因此，有公式:

其中，OC3表示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對工業帶來的發展權損失;P0表示與水源地的發展水平、資源環境和人口狀況等方面相類似的地區在補償期內工業人均增加值;P1表示水源地在補償期內工業人均增加值;則P0-P1為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而限制工業發展造成的一年內工業人均增加值損失;N 表示水源地補償其內平均人口數。

4.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對服務業帶來的發展權損失

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對服務業的帶來的影響比其他行業相對較小，本部分僅考慮對旅游業帶來的影響。一般地，水源地有較好的環境，具有開發旅游業的潛力，但是，旅游業本身對水量的消耗就很大，旅游業又可以拉動建筑業、餐飲業、物流、住宿等其他行業，因此，旅游業所帶動的水量需求非常大。為了水量的保持，水源地必須在一定程度上限制旅游業的發展，就會放棄掉旅游業所帶來的可能的經濟收益(不考慮旅游業所拉動的其他行業的發展可能帶來的經濟收益)。對水源地旅游業發展損失的確定，是通過選取一個與水源地有相似的環境旅游資源，同時又已經開發了旅游業的地區，作為參照區域，利用其旅游業收入水平來衡量水源地的旅游業損失。但是，不可能存在兩個環境資源和地區人文狀況都非常相似的地區，這一差異的解釋就需要引入一個調整系數。假設參照區一年內旅游業總產值用G0表示，則有公式:

其中，OC4表示水源地為了維持水量對服務業帶來的發展權損失;k 為調整系數，可以表示為:

其中，GDP水源地表示水源地在補償期內人均國民生產總值;GDP參照區表示所選取的參照區在補償期內人均國民生產總值。

三、水量維持成本的生態補償方式

根據以上對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的核算，得到下游地區應當向水源地支付的補償費用。然后，就要確定一些科學合理的補償方式，以保證補償機制的順利實施。對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的補償方式主要有資金補償、智力補償、政策補償等。

(一)資金補償

資金補償是最常見的一種生態補償方式，具有見效快和針對性的特點，對提高流域內各行業保護水資源的積極性有直接性作用。其補償途徑主要包括:支付補償金、稅收減免、貼息、補貼、加速折舊、退稅、贈款、信用擔保的貸款、財政轉移支付等。資金補償的方式對所有的類型的生態補償具有普遍適用性，操作相對較方便。因為其直接性的特點，補貼資金的使用可能會偏離補償的目標，降低了補償的長期效率。

(二)智力補償

智力補償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提供技術培訓。水源地為了保護水資源，修建節水、集雨或者其他的基礎設施，擠占了一定面積的農地，最終將水量保持在了協議水量之上。農村耕地的相對減少，會增加農村剩余勞動力，但是他們又沒有能力在城鎮獲得一份工作，下游地區可以對這些農村剩余勞動力進行培訓，作為對水源地的補償，讓他們獲得一種能在沒有耕地的情況下，仍能生存和發展的能力。二是直接輸出高素質人才。如果水源地經濟發展相對落后，人才缺乏，下游地區可以向其輸出高素質的人才，為其經濟的發展注入新的活力。從長遠來看，智力補償不但能保證水源地正常的經濟發展，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減輕政府的財政負擔(江秀娟，2010)。

(三)政策補償

在我國尚沒有完整的生態補償立法的情況下，某些需要由法律規范的內容只能由政府政策來代替。政府政策補償是生態補償的重要的方式之一，是上級政府給下級政府所管轄范圍內社會成員的一些優惠政策，讓水源地在政策規定的范圍內享受優惠待遇。主要通過對水源地投資興建項目的項目補償政策、包括財政轉移支付和稅收優惠在內的財政政策、包括綠色產業發展在內的產業政策來實現。政策補償在經濟相對落后、經濟發展基礎設施較差和建設資金相對困乏的水源地的實施效果較為顯著(薄玉潔，葛顏祥，李彩紅，2011)。

四、結語

流域生態補償標準的確定是流域生態補償機制運行的核心，目前，對流域水資源的保護絕大部分限于水質的改善，但忽視了水量維持成本的補償。本文對流域生態補償中水量維持成本進行了研究，分析了水量維持成本所包括的幾個方面，對標準制定的原則和理論基礎方面進行了的討論，對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中的直接投入成本、節水成本以及機會成本進行了測算，提出對水量維持成本從資金、智力和政策等方面進行補償建議，以期為流域生態補償標準的制定提供借鑒。由于水源地水量維持成本的核算復雜，由于自身的研究水平和其他各方面的限制，在對水量維持成本的項目的計算時難免會掛一漏萬，也可能因思維的局限性，在對各部分的具體測算時考慮不周。所以在以后的研究中更加深入地對其進行理論研究，并將理論研究和具體的情況相結合，盡可能提高水量維持成本確定的準確性，以保證流域生態補償制度的順利運行。

［1］劉曉紅，虞錫君.基于流域水生態保護的跨界水污染補償標準研究——關于太湖流域的實證分析［J］.生態經濟(學術版)，2007，(8):129 -135.

［2］徐大偉，鄭海霞，劉民權.基于跨區域水質水量指標的流域生態補償量測算方法研究［J］.中國人口·資源與環境，2008，18(4):189 -194.

［3］段靖，嚴巖，王丹寅，等.流域生態補償標準中成本核算的原理分析與方法改進［J］.生態學報，2010，30(1):0221 -0227.

［4］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新安江流域生態補償關鍵技術與措施研究［M］.北京:中國水利水電科學研究院，2008.

［5］江秀娟.生態補償類型與方式研究［D］.中國海洋大學，2010.

［6］薄玉潔，葛顏祥，李彩紅.水源地生態保護中發展權損失補償研究［J］.水利經濟，2011，29(3):38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