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匯儲備應多元化投資

孫立堅

孫立堅 復旦大學金融研究中心主任、經濟學院副院長

中國外匯儲備資產的合理選擇，不僅能夠通過今天資產價值的有效保值來促進今后本國金融體系的穩定性，而且也能保證今后中國進口戰略的可持續發展，甚至對當今國際金融市場的穩定也會產生一定的積極作用。

就在外匯儲備投資多元化呼聲高漲之時，人們發現國家外匯局對于外匯儲備的投資配置風格已經發生悄然的轉換。

有媒體報道稱，在發現美國房地產市場出現復蘇現象以后，中國國家外匯管理局已經開始研究在這個領域投資問題。國家外匯局正在研究把3.4萬億美元外匯儲備，部分投資到美國的房地產市場，可以買入房產、投資房地產基金，還可以購買房地產公司的股權或債券。

外匯儲備對一個發展中國家來說，主要是用來穩定本國貨幣，而我國目前有足夠的外匯儲備來應對可能存在的投機行為。在這種情況下，把外匯儲備存起來不用實際上是一種浪費。把多余的外匯儲備拿出來從事一些有建設性的投資，這是目前外匯儲備投資地產所釋放出來的最鮮明的信號。

要調整投資方式和結構

一直以來，中國外匯儲備的對外投資絕大部分是以債權形式持有，特別是持有美國債占到了對外持有債權的絕大部分。美國財政部數據顯示，截至去年12月，中國累計共持有美國國債1.2028萬億美元，占到了去年中國外匯儲備余額3.31萬億美元的三分之一以上。

然而，從流量上看，隨著資本賬戶對外投資的逐步放開和外匯儲備多元化的推進，股權投資、直接投資等其他投資的規模正在擴大。

國家外匯局統計顯示，我國對外直接投資規模已經從2006年的906億美元擴大到了去年9月末的4170億美元，股權投資也從2006年的15億美元擴大到了去年9月末的2518億美元。

對外債權投資收益率遠遠低于股權投資，而國際主權債務危機出現之后，債權投資的風險也在逐步增大，因此無論從外儲保值增值的角度還是從分散對外投資風險的角度，調整投資方式和結構都顯得尤為必要。

中國經濟正在為自己可持續發展進行著重要的結構改革，引進高附加值的產品及其技術，對提升我們自己的研發和創新能力，以實現經濟結構“質”的飛躍是一個不可忽視的重要渠道。中國已經成為世界資源型要素市場的需求大國，如何保持一個寬松的資源進口環境，不僅決定中國企業盈利水平的好壞，而且影響到中國在國際事務中的政治和經濟地位。

外匯儲備急速的膨脹，給中國貨幣政策的獨立性(有節奏的匯改及利率市場化)和對外依存的經濟結構的調整，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挑戰。因此，抓住合適的時機擴大進口的發展戰略也是中國為維護世界經濟發展的穩定所作出的應有的貢獻。中國外匯儲備資產的合理選擇，不僅能夠通過今天資產價值的有效保值來促進今后本國金融體系的穩定性，而且也能保證今后中國進口戰略的可持續發展，甚至對當今國際金融市場的穩定也會產生一定的積極作用。

我國目前有足夠的外匯儲備來應對可能存在的投機行為，在這種情況下，把外匯儲備存起來不用實際上是一種浪費。

金融危機后，世界主要貨幣發行國家都采取超級量化寬松的貨幣政策，這對于主要持有美債的中國資產安全形成比較大的挑戰。從這一點來講，我國需要改變外匯儲備投資的形式，當前國家外匯局進軍海外地產市場更多的是利用國際金融中心的地位來推動人民幣國際化。

“用好錢”比“多賺錢”重要

事實上，在很多情況下，“用好錢”(進口或投資)可能比“多賺錢”、“多借錢”(吸引外商來華投資等)更為困難。因為進口或海外投資對一國經濟的影響可能會產生正、反兩方面的作用。近幾年來，我國進口的增長速度在不斷加快，海外投資的多元化特點也日趨明顯。但是，某些企業和機構在進口和投資上的失誤所造成的嚴重虧損是我們不能忽視的問題。那么，如何建立國家的進口戰略和海外投資戰略，將直接關系到中國外匯儲備財富的合理結構和有效使用，決不可掉以輕心。

進口和海外投資雖然從貨幣形式上看是國家的外匯財富流向對方出口和吸引外資的國家和地區，但是它給進口和海外投資國家帶來了以下不可否認的經濟利益：消費者的生活質量和消費理念隨著價廉物美的商品不斷增加而得到日益改善，也會強化國內市場的競爭機制，有利于進口國產業結構的調整和生產效率的提高。那些靠價格保護的低效率的夕陽企業和耗能企業將被淘汰和取代，從而有利于進口國家優化資源配置的發展戰略。同時，進口和海外投資也有利于商品價格的穩定和國家資產的多元化分散投資，提高國家財富抵御外部沖擊的抗風險能力。

但是，不能不指出，不適當的進口和海外投資也會給一國經濟帶來不少負面的影響。進口會給幼稚產業的培育戰略帶來挑戰。對涉及民生、國防等安全或支柱型產業，尤其是和老百姓生活密切關聯的產業(水利、交通、糧食和煤電等)，采取和幼稚產業保護同樣的方法，就會導致它們低效率和高成本的后果。而一旦開放，又不免擔心非常時期國家安全上的問題。如果進口管制完全放開，也會對目前中國資本賬戶的管理帶來不小的麻煩。中國海外投資經驗和人才的缺乏，會影響我們海外投資的質量。

針對中國進口和海外投資過程中缺乏戰略性思考的傾向，首先，要通過合理使用外匯儲備來盡快建立全方位的要素資源的戰略儲備制度，尤其是人民幣的交易條件改善和資源價格回落時，我們要抓住時機擴大進口。其次，政府要扶持企業進口外國有高技術含量的產品，通過學習和研發使得國內產業結構不斷升級，要集中國家的資源讓產品順利地進入市場流通，還要加強和改善我國的集約化采購方式。

在對外資進行干預和監管的同時，我們也應該建立起國家的進口戰略，其中包括我們技術含量高的商品以及要關注國際要素市場的價格變化，從而加快那些對外依存的工業資源的進口步伐。這樣，才能讓我國外匯資源真正用到實處，才能避免金融市場的過度波動對我國外匯儲備所造成的負面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