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山水畫筆墨語言形成與特征

戴顯祥

摘 要 新疆山水畫的筆墨語言從總體上講既有繼承和借鑒了傳統北方山水畫筆墨語言特征，又深受長安畫派藝術思想的影響。其特征是從總體上追求一種雄奇、渾厚、博大而蒼潤的藝術效果。

關鍵詞 新疆 筆墨語言 形成 特征

一、新疆山水畫筆墨語言的概況

新疆的山水畫從真正意義上講是從建國以后開始的，經歷了三個時代。從20世紀50年代起的徐庶之、牧歌時代；60年代后期的舒春光、謝家道時代；第三個時代以鄧維東、王均兵為代表。第一、二時段是新疆山水畫的探索和筆墨形成時期，他們在筆墨語言上繼承和借鑒了長安畫派的筆墨技法和藝術思想，并在此基礎上對技法做了一些新的嘗試。而謝家道、鄧維東、王均兵等畫家他們都在繼承傳統北方山水畫筆墨的基礎上又探索出自己的語言，追求一種厚重、蒼茫而且具有鮮明的新疆地域特色的語言形式。他們在技法上的探索，某種程度上講是把新疆山水畫的筆墨語言向前推進了一步。目前新疆山水畫的筆墨追求的是蒼潤、厚重或色彩明麗的藝術效果，這也體現了北方山水畫的基本特征。

二、新疆山水畫筆墨語言的形成與主要特征

1.新疆山水畫筆墨語言的形成。新疆山水畫的筆墨語言從總體上講既有繼承和借鑒了傳統北方山水畫筆墨語言特征，藝術指導思想上又深受長安畫派的影響，現從這兩個方面來做以簡析。

（1）傳統北方山水畫對新疆山水畫的影響。五代荊浩是位承前啟后的山水畫家，為避亂而長期隱居于太行山之洪谷，其筆下的山水形象大都是崇山峻嶺、層巒疊嶂、氣勢宏偉而壯觀。其作品《匡廬圖》，運用全景式構圖，三遠兼具，用筆堅凝峭拔，并創造使用刮鐵皺法，充分表現了北方自然山水那種厚重雄強的質感與氣勢特征。

關仝描繪關陜一帶山水，筆墨厚重蒼老，用筆滯澀，皴法如鐵，表現了北方山區荒寒幽僻的氣氛環境；李成的作品“氣象蕭疏，煙林清曠”，其筆墨清剛峻厚，筆法爽利峭勁，折落有致，善用淡墨表現豐富的層次和迷蒙幽遠的空間。范寬的山水初學荊浩及李成，又深入自然生活，長期觀察寫生，其作品章法頂天立地，具有懾人氣勢，其用筆密碎而堅實，皴法豐富而統一，墨色凝重沉著，出色地表現了北方山石物象的厚重斑駁的質感和雄強氣質。南宋四家李、劉、馬、夏的山水被史家稱為是“水墨蒼勁”，李唐的山水承北宋風范，氣象雄偉，筆墨簡括有力，山石皴法受范寬影響，并創造出了剛猛有力的大斧劈皴；劉松年的山水技法受李唐影響而筆墨沉實嚴謹，馬夏擅造“一角半邊”之景，主要運用大斧劈級，馬遠用筆清勁而外露，夏圭則較爽快淋漓。

總的來看，傳統北派山水畫在筆墨的運用上有杰出的創造，前無古人，但此時的畫家并不把筆墨強調到最重要的位置，而是處在畫面形象和境界的次位，即并不彰顯筆墨本身，而是使用筆墨來表現物象的形體質地特征，表現山石的厚重和氣勢，筆墨的工具服務性質很強。而在具體的筆墨技法上，較注重線條皴法的使用，線條剛健有力、勁折峭硬，皴法樸厚凝澀，以表現山石物象的肌理質感，這一時期的山水畫物象造型主要體現的就是這些特征，而線條和皴法是表現這一特征的最主要的技法語言，墨法在這一時期居于筆法的次位，不過多強調墨色的豐富變化，“墨分五彩”理論的提出，是在以后的時期，此時的墨法并無這樣的要求。墨法在這里主要起到渲染的作用，這在范寬、王洗、郭熙等人的作品中很常見，但層次變化不多，而以此表現幽遠迷茫的空間感。墨色的淋漓變化在李唐、夏圭等人的作品中雖也有所體現，但依然是以筆為主，強調筆法的變化運用。

建國后，新疆山水畫開始了新的篇章，畫家們以新疆山水為題材，他們發現了新疆這塊西北山川的雄渾、博大、壯偉的自然品格和氣質精神。當他們開始創造自己的藝術語言并審視傳統時，首先看到的是與之氣質及審美精神相近甚至相同的古典北派，找到了在藝術情感上的呼應者，自然而然，對古典北派畫家們的筆墨技法的借鑒或受其啟發，是新疆山水畫家們取法的首要方面。新疆山水畫家群體中，一部分畫家直接繼承和借鑒了北派山水畫筆墨技法，如畫家：鄧維東、謝家道、周尊圣等。一部分畫家間接的繼承和借鑒了北派山水畫的筆墨技法，如畫家：徐庶之、牧歌、王均兵等。在直接繼承和借鑒了北派山水畫筆墨技法中，鄧維東是突出的一位，他的畫多為豎幅，采用高原和深遠相結合的構圖方法，表現出了新疆山水的雄奇、博大的特征。山體輪廓多用凝練而灑脫的長線條勾勒，用自由灑脫的短線條皴擦山體結構，乍一看其皴擦的線條隨意性很強，可山石結構都恰到好處，然后用淡墨多遍暈染，畫面出現渾厚、蒼潤、筆墨淋漓的效果。從他的畫中可以看到北派山水畫家范寬的渾健、凝重，李唐的水墨蒼勁，馬遠的立巖刺天，關仝的用筆滯澀、蒼老的筆墨特征。誠然，真正使他的繪畫觀念發生根本改變的還是得益于石濤和李可染。清人石濤主張的《搜盡奇峰打草稿》、《筆墨當雖時代》，令他茅塞頓開。李可染的口號是“為祖國山河立傳”，“可貴者膽，所求者魂”。應當說給當代山水畫家提出了更高的標準，不只是要賞心悅目，而是要震撼靈魂。這位現代山水畫大師抓住寫生這一重要環節推動中國山水畫發展的作為，無疑成為鄧維東的楷模。徐庶之、牧歌這二人都是從師于長安畫派石魯、趙望云等人，深受長安畫派的筆墨影響，他們雖然直接師承于長安畫派，但從其作品中可以看出北派山水畫筆墨的影子，是間接的繼承了北派山水畫的筆墨特點。而謝家道、王均兵等畫家，他們都在繼承傳統筆墨的基礎上又探索出自己的語言，追求一種厚重、蒼茫而且具有鮮明的新疆地域特色的語言形式。周尊圣多用“披麻皴”、“沙點皴”及“短線皴”，相互融合，巧妙布局，把群峰安置得妥妥帖帖，參錯有致，意蘊綿綿，這些皴法是綜合了北派山水畫皴法之后的融合變通，在周尊圣的山水畫中得以彰顯，把天山的地域特征準確地反映了出來，其筆墨受北派山水畫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當然周尊圣山水畫語言也可以說是直接的借鑒了當代山水畫家賈又福、于志學、王文芳等人的筆墨技法和圖式。

新疆山畫家對傳統北派山水畫在筆墨語言方面的傳承，大致有兩個方面，一是對筆墨皴法與物象造型的關系態度，一是技法本身。目前新疆山水畫筆墨追求的是蒼潤、厚重、雄奇、博大的藝術效果，這正體現了新疆自然地理的基本特征。是北方山水畫筆墨特征的延續和拓展，除以上幾位較重要的畫家外，其他新疆山水畫家他們在筆墨技法的運用或是趣味追求上，都直接或間接地受到古代北派的熏陶和影響。新疆山水畫家對傳統北派的承傳，既體現為美術史的自然接續，又展現著古今畫家在審美心胸上有著一種跨越時代的非常接近的心理氣質。

（2）長安畫派的藝術思想對新疆山水畫的影響。20世紀以來，陜西畫壇以其獨特的繪畫風格，在中國當代畫壇獨樹一幟。當年趙望云、石魯提出了“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口號，創作出了一大批氣勢磅礴、雄渾厚重，具有濃郁西部特色和強烈時代精神的經典之作。1961年進京展出，轟動了北京，震撼了整個中國畫壇。從此這一口號被更多的人關注，并作為自己藝術實踐的指導思想。徐庶之、牧歌作為長安畫派趙望云、石魯的學生，自然也繼承了老師的衣缽，還有深受長安畫派筆墨影響的謝家道，他們堅持長安畫派的“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指導思想。徐庶之走遍天山南北，深入生活，勇于筆墨表現的探索嘗試，形成了獨具風貌的新疆山水風情畫。牧歌、謝家道、舒春光、王均兵等畫家亦是如此，他們都是深入生活，師造化，堅持寫生，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創作出了具有個性語言的作品。到了90年代后期，鄧維東作為新疆美術家協會的領導人，他倡導畫家要深入生活，進行實地寫生、考察，并身體力行，親率畫家外出寫生、采風，而且經常邀請全國著名畫家來新疆寫生、考察，他還主張創作和寫生者應積極反應民族風情和本土文化，推動了新疆美術事業的發展。和長安畫派提出的“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的藝術思想是相一致的。他認為，一個山水畫家要塑造出自己的繪畫語言、主體風格，就要吸取、借鑒不同地域的山水風物進行寫生。只有這樣，語言表達才會豐富，創作才能游刃有余。

“一手伸向傳統，一手伸向生活。”已成為新疆山水畫家們創作中的指導思想。正因為這樣新疆遼闊而復雜的地貌特征才會被畫家們熟悉和掌握，才能概括和凝練于畫面上，這樣才能體現新疆山水畫的地域特征。

2.新疆山水畫筆墨語言的特征。（1）表現特征：自然寫實。在這里仍然要提到長安畫派，因為它和新疆山水畫的發展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系。長安畫派山水畫的特征表現在題材風格上，就是堅持現實主義的創作道路，表現在技法上，就是追求厚重、 蒼渾和艱生的筆墨感覺。而新疆的老一輩畫家徐庶之、牧歌、舒春光、王均兵等受其影響，與其一脈相通，堅持了自然寫實的道路。畫家鄧維東長期堅持實地寫生，走遍了天山南北與南疆、北疆。畫了大量的寫生作品，直觀的描繪了新疆地域物象的特征，這也是他畫風形成的一個原因。周尊圣選擇了天山，在自然寫實的基點上而創作，他的畫地域特征鮮明，有很強的視覺沖擊力。目前，新疆山水畫走的是一條寫實主義的道路，著力體現的是新疆地域特色。

（2）技法特征： 勾勒、渲染。新疆山水畫，無論是老一輩畫家還是中年輕畫家，他們的畫面都以勾勒、皴擦為主，然后點染。徐庶之、牧歌、王均兵、鄧維東等繼承了傳統山水畫的一些技法加以創新，作畫順序基本上是先勾勒，然后皴擦點染，還有的畫家在傳統的技法上探索出了新的技法，牧歌用特制的漿水、礬水創出了“積粒法”。舒春光創出了沙漠皴技法，但主要用筆的方法還是勾勒。而不同的是周尊圣先鋪色、再勾勒，皴、擦、點，只是順序改變而已，出現了不同的畫面效果。他們在表現新疆山水畫的技法中有著差異，但差異中又有著共性，那就是繼承和借鑒了傳統北方山水畫筆墨的技法。

（3）風格特征：雄奇、渾厚、蒼潤。新疆山水畫從總體上追求一種雄奇、渾厚、蒼潤的藝術效果。雄奇、渾厚、博大是新疆山水的一個重要特征，由于新疆的地理地貌復雜、氣候的鮮明變化，新疆山水在形態、色彩上的包容性、多樣性與南方山水是不同的，南疆、北疆的山水在色彩上是有差異的，即使一個地方也會有多個地形特征和色彩特征。雖然新疆地貌復雜多變，但它的共性特點是雄奇、遼闊、奔放、粗獷而又色彩絢麗。加上獨特的人文景觀成為畫家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題材。所以新疆山水畫家一直追求著這種獨特的地域特點，在筆墨上表現出雄奇、渾厚、蒼潤的藝術效果。

三、結束語

總的來看，新疆山水畫的筆墨語言已經在謀求一種變化的可能，畫家鄧維東、王均兵、周尊圣等人的筆墨方式面對當代，表現出了更為積極的狀態。還有一些年輕的山水畫家，他們的探索已經表現出了對現代文化價值和審美關照方式的認同和積極態度。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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