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雷尚謙 著 朱敏璽譯
2005年10月,在巴黎的郊區城市克里希蘇瓦爾,兩個被警察追趕的人躲進了電源電力變壓器內,他們觸電死去,而追趕他們的警察卻并沒有試圖救他們。這則消息在許多大城市的郊區傳播,隨之引發了許多騷亂。司法部門對這些警察展開了調查,一開始這些警察以“不予起訴”(non lieu)為名被釋放了,但兩名受害者的家屬繼續控告這些警察,質疑他們“對危險中人不施援助”。2012年10月31日,在事情發生后的7年,一審判決被取消了,這些警察被送上法庭。這個故事遠未結束……
關于針對警察的社會運動、社會騷亂及社會暴動的學術爭論一般有3 種主要的觀點或方法。
(1)一個邊緣化的且不會擴大的地帶,是探尋貧困城市或社會文化中文化抗議起源的途徑。該途徑的歷史可追溯到實用主義理論,尤其是默頓的理論。最近則有法國的雨果·拉格朗日(Hugues Lagrange)從事這項理論的研究,并體現在其新書《文化抗拒》(Le deni des cultures)中,他的另一本書《文化因素》(facteurs culturels)則解釋了欠發達地區的變遷問題(la dérive des cités sensibles)。在當前的文化背景下,這種途徑是有爭議的:它提出的更多是營銷和推廣的動機,而并沒有向科學分析的轉型。
(2)皮埃爾·布迪厄學院(Pierre Bourdieu School)給出一個綜合理論方法的概述來解釋郊區中的抗議運動。香賓(Champagne)、邁格(Mauger)、塞德爾(Sedel)等人研究方法的特點之一,是重點研究“社會事實”,即公眾騷亂、暴亂或打架斗毆,或僅是越軌行為和違法犯罪等,它們構成了“象征領域”中的權力關系。在這個方面,需優先考慮社會代表性媒體的行為,這與現實有關,會影響當地居民、群眾的反應,并最終影響當地權力部門對問題的處理。
(3)在社會視野的前沿,關于底層貧困居民中年輕一代的爭論無處不在。一方面,爭論的核心介于阿蘭·圖海納(Alain Tourraine)和米歇爾·維夫卡(Michel Wievorka)之間。圖海納宣稱:現代社會的完全轉型,是從以階級對抗為基礎、明確定義敵人的“一個社會”向明晰劃分“進”與“出”為特點的社會的轉變,主要就體現在針對窮人的“一體化”問題上。這個新觀點建立在工業社會的“分解”之上,其核心是:階級斗爭。階級和剝削被解構——即統治已經不再是后工業社會的關鍵點,社會上一部分人與“其他人”之間的差距溝壑才是關鍵;另一方面,則更傾向于“福柯(Foucault)”方法,羅伯特·卡斯特(Robert Castel)是其中無可爭議的最突出的象征性人物。卡斯特理論提出了一張社會運動圖,該圖包含有松散區分出的三個模糊區域的社會主體部分。社會的核心匯集了所有者及知名專業人士,然而卡斯特注意到,隨著近40年工資收入的巨大轉變,當一部分人受“社會排斥”,與社會的聯系越來越少時,這一大部分人變得越來越“靈活”和“脆弱”。卡斯特把這種脫離主流社會的過程叫作“分離”(Disaffiliation)。卡斯特認為這些“分離人口”不是社會之外的,他們在“里面”,是社會的一部分,但卻被剝奪了所有經濟、文化和社會資本,也沒有任何符合主流社會中普遍存在的主導模式,他們被邊緣化了。這兩個學派的爭論以分析各城市貧困地區為基礎,圖海納理論的支持者之一弗朗索瓦·杜柏特(Francois Dubet) 進行了郊區本土語言的研究,他指出年輕人的生活是“憤怒的”,即指一種暴力憤怒的情緒,在面對剝削、支配和排斥時產生不受控反應。卡爾·馬克思(1851)將其解釋為虛假意識引起的自然反應或是對歷史生活和工作條件的錯誤理解。在這個意義上,“憤怒”就是斷斷續續的階級斗爭的表達,甚至沒有意識到它的存在。值得我們注意的是,這個觀點和布迪厄的支持者杰拉德·姆吉(Gerard Mauger)筆下的“政治化”運動的矛盾有類似之處。但在我們周圍,從之前巴黎郊區的經驗研究來看,我們認為這種憤怒是直接清晰的“‘工人階級’破碎的絕望呼喊,或是開始認識到環境無法改變自己命運的呼喊”(雷尚謙,1985)。這種“憤怒”就是軟弱的呼喊!
《孫子兵法》有云“圍師必闕,窮寇勿迫”,處于絕境的士兵不會有恐懼感。這個說法幾個世紀前就提出來了,但看起來并沒有在后代得到印證,因為郊區年輕人的情況就像被大量敵人圍困的軍隊一樣,幾乎沒有或者根本沒有一點希望。從1975年起,“輝煌30年”結束了,充分就業成了過去的夢想,失業率上升,尤其是那些低技能的年輕人都失業了。首先,外國籍父母來法國工作,后定居、獲得法國國籍并成為法國人,他們的子女也變成了法國人,但這些外國裔仍受到主流社會的歧視并被邊緣化了。[ 戈夫曼(Goffman),1963]外國裔們從自己的生活經驗里看到環境的退化,他們經歷了共和國機構的撤銷,這些機構本應形成一張安全網,他們還能受警察的保護。外國裔們目睹自己的社區和領域已經變成了“流放的土地”。(拉佩羅尼、杜柏特,1992)他們經歷過社會排斥,這些經歷不止是個別的,更是集體的,都已融入了他們的血和肉,在這樣環境中的家庭,沒有家庭成員在工作甚至從沒工作過。這種現象廣為傳播,這些人被貼上了“長者”標簽叫作老大哥,他們往往除了些粗活或運毒這樣的非法活動就沒有工作,因而在法律缺失的灰色地域,警力不足,幫派橫行。按日常經驗的判斷,這種集體恥辱的烙印會直接影響他們找到一份真正的工作,影響他們找到被當下社會所認同的事業機遇。
自由主義和新自由主義的共同特點是都“責備”受害者,毫無疑問,該思想最具代表性的人物就是查爾斯·穆雷(Charles Murray)。在《節節敗退》(Losing Ground)一書中,他認為美國底層階級并不是體制失敗的結果,而是個人或家庭不良行為的直接后果。在這里,進行自由主義觀點的捍衛者和“社會排斥”理論支持者之間的爭論是不適宜的,后者發展了更多結構主義和社會學的方法。具體有三點:(1)在一般水平上,兇殺和暴力致死的情況正在減少。對此,諾貝特·埃利亞斯(Norbert Elias)將其稱之為和平/ 文明的過程。(2)然而在郊區,有關騷亂行為、不文明行為、鄰里間甚至家庭內部的各種行為,其調查數據都在不斷上升。(3) 雖然區域性一直是青年團體活動的主要和重要特征[懷特(Whyte),1943;威爾莫特(Wilmott),1966],但近幾十年發生的新變化卻是郊區“空間”緊張的加劇,且已到了在學者間引起爭論的程度,爭論的焦點是芝加哥學派意義上的“貧民區”的存在,即領域排斥的存在。無論如何,新觀點認為這種排斥或分化同整體社會無關——因為它不與直接相關者相連,作為一種個人現象,它是個體的責任。該經驗就是集體化!這是從原社會中分離出來的整體社區!是以往工人階級中的一部分,他們以前在沖突模式下都能很好地融入社會,現在卻被“分化”了。

這個標題引出了另一個重要爭論,對一些學者而言,這與“貧民區”的形成有關,對于其他學者而言,則與隔離領域的出現有關。
值得注意的是早期的芝加哥學派認為貧民區是一個組織良好、規范化的社會空間社區,能與社會良好融合。這正是第一階段的芝加哥學派(1920—1930)用來探查導致社會控制衰弱并阻礙一體化進程機制的關鍵對象之一。在這方面,威廉·艾薩克·托馬斯(William Isaac Thomas)和弗洛里安·茲納涅茨基(Florian Znaniecki,1919)創造了非組織化社會(social disorganization)理論,這在其后幾年都是芝加哥學派的核心。比如,肖和麥凱(Shaw&McKay,1942)繼承并發展了這個理論,強調當一個社會不符合共同價值觀,并且無法解決民眾問題時,就會產生非組織化社會現象,接著,犯罪行為或公眾騷亂就會被視作是該“不正常”集體的“正常”反應。從組織良好的社區到充斥著犯罪、病態的混亂貧民窟,二者之間的界線是明晰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前,一波又一波的歐洲人到達美國土地,他們來自不同國家和民族,都在試圖逃離貧困。
因而,芝加哥學派解決了城市空間從融合到分離的問題,即涂爾干所說的“失范”(Anomia),這個問題不僅看似準確,而且是分析各處貧困地區的理論代表。比如羅伯特·羅伯茨(Robert Roberts)在其著作《典型貧民窟》中,描述了他成長所在的英國曼徹斯特市郊地區。作為一個工人階級地區,社會勞動分工的位置差異劃分出了不同的社會階層,盡管居民都很貧困,他們的家庭幾乎也沒有受過教育,可他們也尋求體面和名望,希望自身地位在當地的階級社會有所提升,并為他們的后代提供向上流動的機會。
類似于我們剛提到的案例一樣的研究有很多,但朱利葉斯·威爾遜(Julius Wilson)以令人印象深刻的方式作了總結。貧民區大多具有相同民族和社會地位低下的特點,能與貧困和融合聯系起來,“貧窮但誠實”,貧窮只是社會的一部分。這樣的融合有兩個支撐點:一是以“尊敬”為基礎的社會內部階層的劃分原則,要保住自身的地位而不要“丟臉”;二是非正式的社會控制,在這些地區警察和社會工作者沒有地位,或者更準確地說,用不著他們干預,因為每一件事、每一個問題都是內部解決的。
然而,這些文化發達、經濟衰弱的脆弱微觀社會,卻不能避免城市社會學家提出的物價穩定問題——居住空間的物價穩定。處于頂層的人們一有機會,就會搬去中產階級社區,留下的那些人都是機會少、資產少的。這個初始過程的首要結果就是,鄰居們失去了自身的身份,同時“形象”也受到損害。社區聲譽越下降,前來的沒有其他選擇的家庭會越多,這會帶來“問題家庭”的集中,即指失業家庭、單身媽媽家庭、受福利國家支持的家庭、失業貧民家庭和工人貧民家庭的集中。在這樣的環境下,非正式的社會控制是不存在的,居民的首要任務就是生存和自保,所以不管毒品、賣淫,還是敲詐,任何一種交易都找到了適合發展的土壤。朱利葉斯·威爾遜的實證研究在美國進行,但在歐洲的任何地方、法國的任何地方、“工作消失”的任何地方,都可以觀察到類似現象的發生。比如,在政府的關懷下,著名建筑師曾在巴黎附近的一座新興城市中設計出一個街區來確保中產階級和底層階級家庭的融合。在這個實驗進行了20年之后,由于經濟危機強烈沖擊了其中的脆弱人口,即最新的移民家庭和外國裔的法國家庭,結果中產階級離開了,這個社區便只剩下了失業人群、窮人和拿國家援助的家庭。
一位研究北美貧困地區的法國學者盧瓦克(Loic Wacquant) 強烈認為“法國不是美國”。在北美地區,貧民區是由受勞動力市場及強硬的種族歧視政策排斥的同地區民眾集聚而成的。在法國,貧民窟或受排斥地區的形成是由傳統工人階級的分化、大量失業、臨時工雇傭(簡單粗活)和“種族分離后的人口再混合”[盧瓦克(Wacquant),2007]造成的。事實上,貧民區或社會區域,這些不同形式的現代邊緣化地區都是由不同的“階級、種族和地位”造成的,其中工資、勞動力和國家政策發揮了重要作用。
從這個理論看,依據經驗證據,邊緣化過程中的國家政策以及不斷擴大的社會排斥群體的作用值得關注。美國的國家政策導致了種族分離,不僅指“白人”和“其他人”、“非白人”的分離,還指不同族群之間的分離。在法國,以共和原則的名義,民族分化既不被承認也不被允許。因而,在筆者進行實證調研的市郊,3 萬個居民中包含了45 個民族,除非他們的社會地位都很低并且都有被排斥的感覺,否則這樣的地區是不可能是由集體身份形成的。在這方面,值得強調的事實還有,自從進入20世紀之交后——別忘了來修建鐵路的中國移民——美國的種族問題一直是國內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些政策要確保白人階級能夠事實上主導移民和不同民族背景的勞工。
在法國,社會和融合機制的組成部分,能促使外國人融入并成為法國人,但卻并不具有民族化的特征。為了達到公民身份的普適化,強調民族差異的做法是被禁止的(雷尚謙,2004)。僅是從1981年開始,隨著貧困地區失業和騷亂的增加,法國面臨著權力關系的“民族化”問題。在貧民窟數量暴增以后,各種各樣的報告和鑒定都出現了,大量的政府決策都自覺不自覺地把社會生活的民族結構部分考慮了進去,并認為它是維護社會凝聚力的主要決定因素。舉個例子,一個作者可能寫了本關注“法國工人階級的青年人”的書,但分析時卻忘了考慮他所采訪的青年人都來自北非的事實!
法國和美國的邊緣化和“距離”(或空間)的觀點是不同的。事實上,兩種情況的社會“距離”都是關鍵:要同帶有污名及明顯恥辱標簽的人——即那些無法達到主導規范和生活標準的人——保持距離。但是距離不僅是社會性的,也是空間性的。在這方面,美國大城市的貧民區經常處于城市中心地帶,市中心被中產階級遺棄,中產階級愿付出長時間交通的代價來尋求城市外圍的安全住所。而在法國,市中心則屬于富人!一般人則住在郊區,而窮人或沒錢的人就住在“城市”外圍的郊區。他們在外圍的邊緣!他們在邊緣的邊緣,那他們在“里面”還是“外面”呢?
芝加哥學派的迪迪埃·拉貝侯尼(Didier Lapeyronnie)不斷進行“城市貧民區”問題的研究,他發現這些“貧民區”的居民有著不同的軌跡、不同的歷史和不同的民族背景,但他們有著同樣的負面特征:很少或沒有受過教育、無業、沒錢。調查數據為這種殘酷的貧窮提供了“客觀”證據,這些“客觀”數據允許社會主體即國家機構及其代表、新聞媒體、專家描述這些地區和居民的負面形像。但從其內部看,從每天生活在其中的居民的觀點看,不管他們面臨的是怎樣的困難和挑戰,面對他們日常生活的異常處境,這些社會角色正在形成一種略為奇特的正面積極性。他們有互助網絡,他們建設經濟,最終一個積極的集體身份正在形成,這能幫助他們直面日常的生活條件和沒有前景的未來。無論是從外面還是從里面,這兩個過程最后都會建成一個與社會分離的封閉領域,距離社會“無窮”遠。但不管距離是多少,我們面對的是排斥或邊緣化研究的共同特性,這些研究將該過程置于客觀的結構性統治與社會行動者的主觀應對之間。另一方面,卡斯特進行了恥辱分析的研究,他宣稱“城市不是貧民區”……“主要的問題在于認可”。這些人并不完全在社會之外(城市不是貧民區),但由于他們得不到認可,他們也不在社會‘里面’。這使他們生活在一種消極模式之下——因為共和國的承諾并沒有使得他們的情況與價值準則相符。他們的處境是矛盾的:他們是公民,處在法國境內,但他們卻受到歧視和不公平的特別對待。”總之,他們在“里面”,但他們是外國人,是他者。
總的來說,社會貧困排斥、邊緣化已經成為許多研究的對象了,這些研究參照著不同的甚至互相矛盾的方法。但是,其中顯著的例外是查爾斯·穆雷的“責備受害者”理論,即把所有責任推給個體自身,這么多廣泛的理論在確定某些關鍵因素上達成了一些共識,比如:勞動力市場的重組,薪酬勞動的日益分散化,工人階級衰弱的工業社會的最終“分解”和社會階級關系的重新調整,這些都是最關鍵的因素。這些結構性因素道出了一個關鍵的視角,去解釋在現代社會、后社會普遍存在的大量的、可持續的社會排斥。“舊世界一去不復返了”,這個口號在發達國家的社會論述中廣為流傳,但這句話的含義并沒有真正進入社會。雖然,許多的研究和調查引用了新成果,但這一新形勢最顯著的特征則是體力勞動的減少,尤其是中低資質要求的勞動需求減少,高技能勞動的需求不斷增加,最終到社會能出口生產的程度。與此相關的是,社會和經濟正從物質資料的生產向提供服務和品牌轉變。
在未來,羅伯特·卡斯特所說的“薪酬勞動的轉型”正變得越加細分和碎片化,這種與經濟需求相關的勞動正在“過剩”。在現有條件下,近十年沒有找到社會位置的或在邊緣地帶的人數正不斷增長。新特點是外圍貧民已經失去了希望。因而,希望的缺乏助長了叛亂、對抗,并大范圍地傳播。
城市郊區的騷亂就是絕望的呼喊!當經濟保護成為生存方式時,毒品、犯罪、強奸就是這種絕望的后果。最明顯的是,該范式的廣大區域正在形成,在那里文化標志、準則、正面身份認定都已經消失了。從這個觀點看,朱利葉斯·威爾遜(Julius Wilson)、盧瓦克(Loic Wacquant),甚至羅伯特·卡斯特(Robert Castel)的方法都可以為準。
在西方世界,社會正變得越來越“后工業化”,社會階級末端發生了兩項標志性、支柱性的主要變化:社會系統的組織原則化和權利關系的血緣化。“傳統”手工工人階級衰弱,多樣化的中產階級崛起,尤其是隱蔽的國際資本和金融階級的強力主導,使社會上的“窮人”反抗“富人”、窮人與影子精英間大量沖突以國際網絡的形式得到體現。(卡斯特,2000)但就在同時,這些“窮人”、社會中最易受損的群體、屬于血緣群體卻被排斥的人產生了,這些血緣群體同他們以前生活的人群是不同的。
二戰后歐洲需要重建,經濟建設急需勞動力。那時,殖民地和帝國沒落的前殖民地被大肆剝削,由于中產階級的形成,那些沒有技能的勞動力便被“投入”老歐洲工作。然而,這些勞動力的融入是一個十分緩慢的過程。在60年代和70年代,這些廉價的、被過度剝削的勞動力就處在社會的邊緣。在這個經濟繁榮、發展蓬勃、就業充分的時期,盡管這些勞工的生活條件極差并且公認“被邊緣化”,不同人種的移民工人在法國境內的存在不是真正的問題。差異化的融合過程正在起作用。
社會學家對此很感興趣并在這方面有所建樹,能以合適程度的信心去研究一個給定活動領域內的民族人口比例。雖然這個現象中最關鍵的是緩慢的認識過程,需要通過專家、媒體、官員和更廣泛的社會。在“社會排斥”問題中,一個最重要的部分是關注對社會凝聚力有直接影響的族群和相關群體,尤其是非凝聚或者極度凝聚的少數民族群體。他們的民族特性反應出他們的社會處境,更有些人活在兩種文化之間。然而,發布這樣的信息總會引起激烈的討論和爭議,尤其是在結束關于種族主義和仇外行為的控告或懷疑的審判后。然而,當人類學者和文化研究通過創造一種“貧窮文化”來展示窮人或被社會排斥的人如何應對自身生活的時候,文化主義的方法便已將文化視為貧窮、排斥和越軌行為的主要原因之一。[ 霍加特(Hoggart),1957,2009]。鎮壓或社會援助的數據中經常會出現新移民家庭中的年輕人或者是移民家庭中的第二代或第三代年輕人。
針對這些文化理論,迪迪埃(Didier)和艾瑞克· 費森(Eric Fassin)在一本明智的書中提出了一種代替性的回答。這可用兩句短句來總結,不是文化引起貧窮、排斥和越軌行為,是貧窮和排斥引發了一種越軌文化。[ 費森和費森(Fassin &Fassin),2006]。我們不能低估的事實是,貧窮或者依靠國家援助生活是違法、叛亂或犯罪行為增加的主要原因。不同文化的融合對社會凝聚力來說不算風險,具有風險的是貧困人群的資源缺乏,這使得貧困的人無法達到正常的生活標準并無法參與與社會融合。
另外,在這個案例中,文化和文化差距并不是解釋性因素,不是一個獨立的變量。恰恰相反的是,它是必須要被解釋清楚的東西。爭議越來越多,如果對此還未形成共識,我們則應強調其中突出的理論,該理論認為郊區的騷亂、不安全感的上升、毒品運輸的發展,以及幫派斗爭的猖獗和戰爭武器的傳播,這些都歸因于人們負擔不起未來時的絕望和被社會拋棄后的感覺。“法國拋棄了我們”,艾瑞克·莫里哀(Eric Marliere)認為,郊區的鬧劇和在貧困地區擴散的孤寂感都與一種漸增的不公正感有關。(莫里哀,2008)但是除了不公正感,還存在一種“絕望”的、找不到解決辦法的狂躁氣氛。“被排斥地區”(杜柏特、拉佩羅尼,1992)也是“孤寂和沒有未來的地區”,即失范和叛亂的地區。[ 默頓(Merton),1938]這里留下了一個應該解決的問題:為什么過去幾年社會關系的血緣化不斷涌現?為什么原本一直被默默研究的少數族裔突然間成為一個大問題?民族血緣關系又為什么并通過哪些方法去克服階級斗爭的緊張局勢?
這個問題可解答如下:正如前文所說,即使“移民”融入社會從不是一個簡單的過程,但在70年代末,大多數富裕歐洲社會的移民融入就已經很成功了。但到了80年代的轉折期,在標志著“輝煌30年”(Trente Glorieuses)結束的經濟危機的壓力下,薪酬勞動力重組的速度不斷加快。隨著社會地位和工資的不斷分化,薪酬勞動力也以某種方式整合了。第一層級的在資本所有者和工資收入者之間,第二層級的在中產階級和體力勞動者之間,但所有人多多少少都能利用“富裕社會”或“消費社會”。而對于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移民”來說,他們僅僅只是無技能的工人階級“窮人”中的一部分。比如,在80年代早期一本描述法國工人階級中的年輕人的書中,作者卻忘了要注意他們所采訪的年輕人都住在貧困郊區且條件很差,這些年輕人都來自移民家庭,擁有著穆斯林或非洲名字!但在富裕社會的末端,薪酬勞動力的阻礙已被粉碎了。正如上文所提,社會被劃分為“里面”或“外面”,或者與那些作者一樣認為劃分為主流社會和“分離”社會,“分離”社會包括了過剩人口和弱勢群體。這些沒有穩定生活的人形成了“自由勞動力”,在勞動力市場上時時刻刻面臨著被驅逐的威脅。“應有”的工資收入者待遇的聯合體已不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勞動力各部分的各自發展戰略,不管是為了改善自身處境、獲得利益,還是僅僅只為生存①然而,在西班牙、意大利和希臘,反對長期限制性政策的罷工是這種分裂理論的反例。這是因為這樣的政策不僅極大影響了工資收入者的組成部分,還影響了小型和中型企業。這樣的威脅和負擔使那些分離的人重新聚合在一起,而那些本最為健康、安全和夠格去應對風險的人卻免于社會排斥。。然而,面臨社會排斥,比如“分離”,誰才是其中最危險的呢?“政治上正確”的回答應該是:不合格的年輕人。年輕人遭受失業風險的概率是全部人的兩倍多(26% 比10%),他們面臨著過大的失業風險。輟學且沒有文憑的年輕人的失業率是50%,相較而言有大學畢業文憑的年輕人的失業率是10%,其中1/3 的前者會在6年后失業,占了整代人的14%。但政治上不正確的回答就會強調,此“弱勢”人群、面臨巨大“分離”風險的群體是移民中的部分。不巧的是,按年齡分類的數據在這不可用。但是,移民的失業率是非移民的兩倍,即16.5% :8.5%。另外,10 個移民中有3 個還是非合格就業。

失業率,2011
因此,從總體上看,受社會排斥風險最大的是沒有文憑或只有低級文憑的年輕人,他們只能找到低級或不需要資質的工作。這些人大都是移民或有其民族背景,他們最突出的特點就是,近40年來,這些處于危險中的人被限制在某些地區,住公共房屋,處于大城市的外圍地區。空間隔離的進程和20 世紀的工業化的發展一樣古老。在60年代末,城市政策旨在通過將棚戶區的居民重新安置在廉價的臨時屋內來壓縮棚戶區。然而,這種本是臨時性的安置地區變成了“問題人口”的長久集中之地,這些“問題人口”的問題包括了教育、失業、貧困、健康等等。這個現象起源于60—70年代,從1981年“郊區爆炸”后變得十分明顯,之后的空間隔離變得可見而明顯,勞動力的“弱勢”群體也成為社會的隔離部分。
邊緣化和社會排斥變得清晰可見,就像一座活火山時不時噴出一些熱蒸汽表明自己的存在一樣,郊區的騷亂也在表明一種長期而持久的排斥的存在,這些以前能融入社會的人群現在卻受到社會和地域的排斥。無論政府承擔了什么,所謂的城鎮政策卻一個接一個地成功了。但洛朗·默切利(Laurent Mucchielli)卻寫道,“城鎮政策是一種周期性的失敗”。在以前,“貧困”、邊緣化和越軌行為被認為是個人案例或家庭案例,必須在個人層面上進行處理。首先是各種品牌的慈善活動,其次是“社會工作”,它們的全部歷史都為這個觀點的核心提供了證明。然而,珍妮·韋迪·勒魯(Jeannine Verdes Leroux)、丹· 費朗(Dan Ferrand) 以及米吉和艾恩(Miege and Ion)都認為,作為社會工作者的“國家工作人員”工作的驚人增長是國家的一種嘗試,對控制和約束總被認為危險的工人階級的過程進行管理。
20 世紀80年代起的郊區騷亂是標志著解決“社會苦難”的一個轉折點。如今失業率上升,為了進入勞動力市場,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面臨著更多的困難,政府政策和國家干預的重點已經不再是個人或家庭層面,而是家庭資產甚至是整個城市層面。這個變化與理念及政策規劃的戲劇性變化有關,這些政策規劃主要應用于對抗貧困和邊緣化。基于對個體的關注,政策都以集體、居住地區和民族區域為目標。而現在的政策正從描述性數據轉向關注集體性的社會角色,描述性的數據依據年齡、性別、國籍、教育程度、工作地位等進行個體分類,而集體性的社會角色則是“家庭資產”,是具有相似特點的人們生活的區域,他們都面臨著被排斥的巨大風險。這些“流亡的住所”和其他的貧民區不僅聚集了孤獨空間、貧窮家庭、社會案例、教育程度低甚至文盲群體、正處于或曾經長時間沒有工作和收入的人群,也集合了上述所有的少數族群。
強調“社會排斥”尤其是經濟社會性排斥是永不為過的,經濟社會性排斥是郊區騷亂,更廣泛地說是大城市外圍社會危機的關鍵因素。但也不應忽略或低估的是這些被社會排斥群體大都是族群,無論是法國國籍的還是出生在法國的外國人,或是移民。在緊張局勢或沖突的條件下,民族血緣維度不應僅僅局限于膚色或異域情調上,民族血緣維度是“法國”公民社會族群間關系的指標。[施納佩爾(Schnapper),2003]
值得提醒的是,社會融合的概念是基于涂爾干理論的核心之上的,可以說社會融合是維護社會凝聚力和社會秩序的關鍵過程。通過避免國家失范過程中社會系統的坍塌,社會融合可以確保社會再生產。
涂爾干在“社會勞動分工”一書中基于社會團結基礎的不同區劃分出兩種社會:機械團結社會和有機團結社會。前者是一個生活共同體,代理人和每一個人都不分彼此;而后者由于社會勞動分工的發展,不僅更為復雜也更加多元化。前者更為同質化,而后者的特點則是其組成部分巨大差異。在現代社會,社會底層的融合過程就是達到整體社會的高度復雜化、差異縮小或差異共存。涂爾干認為差異的產生是“社會勞動分工”。作為國際社會勞動分工的副產品,移民就是這個過程的體現,它深刻展現了社會內部的差異。
社會如何并通過哪些方法、途徑或機制來減少過大程度的差異呢?每一個社會依據自身的歷史、傳統、文化來發展自己的方法。比如,多米尼克·施納佩爾(Dominique Schnapper)展示了法國、英國、北歐的融合模式,為了減少贅述,可將這些觀點縮減為兩個對立模式,即法國共和模式亦稱普遍主義模式和英美模式亦稱多元文化主義模式。但是,在進行這些不同“模式”的解釋之前,要同樣強調的是,在歐洲范圍內,歐洲學者間正流傳著關于這些“模式”是否存在的爭論,因為對于一些作者來說,這些模式不過是社會角色之間關于差異管理的爭論、討論與磋商的結果,與現實并沒有真實有效的聯系。總之,這里存在著這是什么和關于這說了什么的問題。
在我看來,“融合模式”是存在的。正如馬克斯·韋伯(Max Weber)所定義的理想模型一樣,它們并不真實存在,因為它們是研究者用來掌握和分析社會現象的方法論工具,所以它們無法在社會現實中找到。更如克里斯托弗·伯都西(Christophe Bertossi)所說,社會角色的相關者,無論是個人、群體、機構,還是社會運動,既然人們和社會在行動和政策中參考它們,那么這些模式在一定程度上是存在的。(伯都西,2010)
然而關系到這一點,很明顯在任何社會都不能找到共和主義、多元文化主義或自由模式,因為它們都是一個既定社會主要特點的諷刺性表達,這是一個“方法論烏托邦”。(韋伯,1904,1949)
要記住在現實和用來準確把握現實的模型之間存在差距,我們需提醒自己的是,在某一范圍內,學者、專家、政客在不同國家的背景下運用這個模型,而該范圍反對“普遍主義”和“差別主義”,或者“公民的政治社會”和“民族國家”。
法國的共和模式很大程度上是跟隨了17 世紀下半葉在托馬斯·霍布斯(Thomas Hobbes)、約翰·洛克(John Locke)和讓·雅克·盧梭(Jean Jacques Rousseau)之間的有關“社會契約”的爭論。然而,盧梭的思想在法國大革命中已被用于實踐,對法國政治文化的構建產生了最深遠的影響。國家、民族、主權者是“自由”的產物,是為了“公意志”引導的“公共體”利益而自愿放棄個人固有自然權利的結果。國家是個人與集體間權利和權力交換的產物。
在某種程度上,一個“民族”依靠的是日常支持,可以以投票或公民表決為形式,這是之前所有的政治現實。多米尼克·施奈佩爾創造了一個新詞“公民社會”。這個詞語暗示了國家需要依靠民族維護其自身的合法性,民族只有通過否認差異性和特殊性并升華個體和實踐性群體才存在,這些個體和實踐性群體都是從允許他們共同生活的權利和義務角度出發的。然而正如許多作者所爭論的那樣,在理論原則和事實間仍有一段很長的距離。然而,在這個思想中值得強調的是“Laicite”或世俗化原則(法語單詞“Laicite”只能譯作近似的世俗化概念,見讓·鮑伯洛(Jean Bauberot),米西利·米羅(Micheline Milot),世俗化原則的前沿(Laicites’sans frontieres,2011),這與法蘭西共和國所追求的一體化概念的某些方面是同質的。在這個階段,鮑伯特(Bauberot)作品中的一些話被加以引用。
專家和評論員經常把“世俗化原則”認為是國家與宗教的分離,這個原則是基礎性的。但這樣的一種分離僅是一樣工具,一樣可運用于共和國公民的策略,它并不是終極目標,通過這個共有的定義,讓·鮑伯洛和米西利·米羅提出將“世俗化原則”作為一種政治管理的模式,來保護道德自由和公民平等。在法國,“世俗化原則”是一種保護自由的“共和唯心論”。(鮑伯洛、米羅,2011)比如,1905年社會主義代表阿里斯蒂德·白里安(Aristide Briand)建立了在共和國和宗教之間明晰劃分的法律,該法律的首位便是天主教。但同時,法律也保障了邪教的自由,這種政教分離和邪教自由保障付出了喪失宗教多元化的代價,帶來了一個中立的、凸顯差別的、特殊但又“普遍”的政治空間。
正如前文所說,共和模式有著很長的歷史,從霍布斯、洛克和盧梭開始,它首先在法國大革命時期得到運用,隨著復興和第二帝國的路易·拿破侖·波拿巴而消失……接著經過與天主教會漫長而激烈的斗爭,它終于成為成功共和國的中心法律。
普世化原則與差別顯性化,在私人領域是不被倚重的。這是法國融合模式的理論基礎。通過該融合模式,首先法國的省級人民開始融入新的法蘭西民族國家,接著來自歐洲國家的移民和非歐洲國家移民也有可能獲得法國公民身份。
事實上,著名的學者在不斷提醒著媒體和人民注意這個表達的失控和濫用。2002年,在《世界外交報》所刊登的一篇亮眼的文章中,著名的歷史學家杰拉德·諾瑞爾(Gerard Noiriel) 強調,在法國社會,外國移民以失去代表他們身份和文化的民族符號為代價進行社會融合,這始終都是一個沖突的過程。(諾瑞爾,2002)
共和模式的效率和民族國家的建設和發展緊密相關,依據經濟和政治環境,它建立在割離“國民”和“外國人”所帶來的權利關系的發展之上。自1980年起,經濟增長放緩,以國家非工業化為特點的生產系統發生根本性的轉變,低技能工人過剩,失業率持續上升,對于一些專家來說融合共和模式的效率已經降低了,但仍具有一定程度的效率,而對于其他人來說,它就是失敗了。在極端右翼和部分右派中強硬派的壓力之下,移民和“所謂的”二代移民仍作為一個問題被“社會化”地建構。
法國背景下的過去30年里,有兩種現象相互碰撞帶來一個危險而不確定的處境。首先,極端右翼勢力的上升吸引了越來越多人,這些人以前往往會支持更為溫和的政治立場。隨著經濟放緩和連續危機,據最新的估算,現今這樣的人大概占了總人口的15%到20%。也就是說,五個人中就有一個或者支持極端的論調,或者已對“傳統”的政黨或者更廣泛地說是對警察、媒體和所謂的“精英”不再抱有幻想。但五個人中仍有一個認為“移民”或“少數族裔”是“內部敵人”,是對社會凝聚和民族身份的威脅。另一方面,剝奪了“社會全體成員”即“全體公民”的社會認可,這些被社會排斥的人就會尋找替代方法來彰顯他們的存在,他們復興新移民的原始文化,對已被遺忘的二代少數族裔原始文化進行“再創造”。隨后,公共場合的宗教體現和宗教信仰標志成為了一個社會性和政治性問題。1989年建立的融合高級委員會持續重申著作為法蘭西共和國支點的“世俗化”原則。
自從1990年底以來,公共場合的宗教表達問題已成為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許多委員會、報告、書籍嘗試提供解答,而這常被媒體和公眾輿論所忽略。但是,現在爭論又回歸了并引起了人們極大的興趣。在每一個場合“政教分離”都是一項法國人民的基本價值準則,法國人民將其視為社會穩定的準則和慣例。雖然政教分離的哲學解釋各不相同,但它仍是法國身份的基礎之一。無論是質疑還是蔑視,這都是宣告他或她拒絕“生活在一起”。(HCI,2010)
2012年12月12日,HCI 又一次發布了新報告,受多樣化行為的影響,重新評估了共和國的“政教分離”原則,體現出了公共領域內多樣化的存在和對民眾的權利認可。
據讓·鮑伯洛(Jean Bauberot)所說,這個堅定并從未動搖的立場在極端右派中更為堅定了,這些極端右派故意歪曲“政教分離”原則,為“身份回收”和孤立主義進行政治服務。(鮑伯洛,2012)因此,“政教分離”正被作為一種推廣“民族主義感情”的工具,巧妙地用來對付外國人和少數族裔。這在年輕人中特別有效——這是值得考慮的——年輕人正是經濟衰退和勞動力市場持續重構下的第一批人。
融合的共和模式從沒有很順利地起作用過,但經過困難和挫折,這個“融合機器”已經開始工作了。從19 世紀、20 世紀起,不同背景的人們來到法國,傳達不同的文化、價值觀念和生活習慣,他們已經融化于法國這個熔爐。基于生活在一起的渴望,這些多樣性組成了法國。(諾瑞爾,1992)比如1992年,米歇爾·涂拜拉(Michele Tribalat)寫道:
1996年1月,在法國有外國血統的移民人數不到400 萬,其中大概80 萬有法國國籍,他們的子女人數有500 萬,其中的80 萬仍是外國人。他們的孫子、孫女人數大概在440 萬到530 萬之間,所有人都是法國人。總共有1400 萬人或是移民,或是移民的子女或孫子、孫女,在他們中間1000 多萬已經是法國人了。(涂拜拉,1992)
2008年,由同一作者估測出,在法國外國血統人數是1170 萬,占了總人數的19%。不到十年,外國血統的人口數增加了33%。(涂拜拉,2010 )在經濟增長的背景下,這樣的趨勢應該不是大問題。但在經濟衰退的時候,當經濟持久下滑或至少要持續一段時間時,問題就產生了。除了上文所說的政治局勢的緊張外,問題的實質可總結為兩點:社會排斥和領域集中。2010年,融合高級委員會強調了以下事實:
雖然就整體看,來自雙親中至少有一個移民的家庭的年輕人比例小于20%,但這一比率在不同地區、城市、城區間有極大差異。2005年,最為集中的是法蘭西省的57%,巴黎的41%,馬恩省的40%和瓦勒德瓦茲的40%。
在20 個市里,這一比例高過60%,大部分都在法蘭西省。在塞納河圣但尼,五個年輕人中有一個有馬格里布血統,六個年輕人中有一個有撒哈拉以南非洲血統。在自治市內更為集中,像克利希市、奧貝維利耶或拉古爾納夫這樣的城市,年輕人中的3/4 都有外國血統。(HCI,2010)
與社會排斥相關的是,其首要指標是來自勞動力市場的排斥。在法國,2010年30 歲以下的失業率幾乎是平均失業率的兩倍,但30 歲以下非歐洲國家的外國人的失業率比法國年輕人高出72%,比全體的失業率高3 倍多。
關于有外國血統的年輕人,2010年發布的一項調查這樣指出:“在研究結束后的三年,平均77% 的年輕人找到了工作,然而其中那些父母都出生在法國的子女比率上升到了79%,而父母都出生在外國的子女比率是66%。(Rapport sur les Inegalites en France)”我們可以提供詳細的數據來證明,社會排斥和特權享有的集中是“融合的共和模式”減緩或停滯的兩個主要因素。

不同年齡與國籍的失業率
然而,對被國家視為“敏感市區”的貧窮鄰里的研究很清晰地證明了,這兩個因素的相互交錯影響使得社會排斥的過程更為惡劣。在這個意義上,正如瑪麗·泰里克(Marie Talec)所說:是的,在這里存在鄰里效應。(泰里克,2012)下面的數據引用自2011年和2012年關于“敏感城區”(ZUS)的報告。在2006年,在敏感城區生活的有440 萬人,占了總人口的7%。2000年,政府創建了751 個ZUS。
這些鄰居集中在一起,生活在貧困線(每月964 歐元以下)以下的人口數幾乎是附近城區的三倍,貧困率達到36.1%。這些地區的許多居民生活在貧困中。這些地區不僅貧困集中,也集中了國家援助。在這些地區中,五個受保人中就有一個從免費醫療保險中獲益(全民健康保險),人數要比相鄰城市多2.4 倍。下表說明了來自國家的各種財政支持。

在這些地區,國家依賴要比他們所在城市的其他方面高得多。另外,年輕人的貧困問題應該被單列出來,這些地區18 歲以下的年輕人中的1/3 受免費醫療保險覆蓋。
這些地區失業或無業率很高,2011年15—64 歲人口中的61.6%都在活動,如果按照國際勞動組織的劃定,那么其中47.6%在就業,14%在失業。然而如果失業率還包括那些沒有工作但在找工作過程中的“活動人口”,那就達到22.7%,比平均的9.5%高出2.5 倍多。但是失業或者找工作對于15—24 歲間的年輕人來說影響特別大。在敏感城區,5 個年輕人中只有1 個有工作,7 個成年人中就有1 個在失業。
除了這些年輕人,移民和移民的后裔也面臨著很大的風險。生活在敏感城區的移民失業率達到26.1%,而生活在周邊的則為17.6%。
關于這些人口的社會特征的景象并不樂觀。在敏感城區,學生推遲上學比非敏感城區和不包含敏感城區的地區更為普遍(其比率分別為敏感城區37%,非敏感城區23.2%,不包含敏感城區的地區20%)。在教育領域這樣的“地區效應”也相當明顯,比如,不管血統如何,在敏感城區生活的孩子要比其他地區的孩子更為頻繁地推遲上學,在敏感城區生活并接受中等教育的學生中的2/3 多會去特殊教育學校(ZEP)。在健康問題方面,1/4 敏感城區的居民由于經濟原因而不得不放棄看醫生、吃藥。

成年人健康狀況與鄰區對比,2010(%)
這種“地區效應”也呈現在犯罪領域。讓人驚訝的是,敏感城區的犯罪率要比周邊低,當這些社區“盛名”在外時,內部社會控制起到了關鍵作用。

但相反的是,2012年在敏感地區,不安全感占了主導地位。

住在這些貧困地區的移民或移民后裔占了他們總人數的1/3,由于民族血統或種族,他們產生被歧視或被不公正對待的感覺,且這種感覺比這個國家的其他地區高得多,這些都不奇怪。在2008年,17% 的敏感城區居民宣稱他們是歧視的受害者,而在敏感城區之外只有6%。

以上討論了不同的“反叛”、“騷亂”和國家失范的傳播,這是“社會排斥”及地區、社區、居民區分離的直接結果。生活在這些地區的年輕人首先被卷入這些被遺棄地區中的騷亂、暴力和犯罪,然而這些現象不斷發生使我們清晰地認識到,這肯定不能僅靠一項簡單的“年輕人政策”來解決,這與體育活動、文化產品以及不同公司的社會工人或青年工人的動員都有關。雖然這些年輕人都在被他們的生存環境和渺遠未來所威脅,但這個現象是“社會排斥”、貧窮和失業的問題,必須通過相關國家部門的“協調”和“合作”才能解決。
二戰結束之后,青少年問題和青少年犯罪問題是在醫生、心理學家和教育工作者層面展開的。社會工作學校中的社會學發展在70年代末才開始,這已經是力度太小、時間太晚了。30年來社會工作以“個人”為中心,“青少年問題”被認為是個體問題,政策設計也著眼于個體發展而不是通過個體處境和行為體現出的社會問題,融合的問題更多地指向個體而不是社會層面。但在80年代,當失業,尤其是年輕人失業激增時,從學校過渡到工作的時間越來越長也越來越難,而直到郊區開始焚毀的時候,個人層面的方法開始無效,也再不能讓人接受了。社會理論和社會政策先后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現在的融合問題已更多地指向社會層面而不是個體層面了,即社會開始關聯了。
另一個教訓是不管是“個人”問題或“文化”問題,都是通過融合來起作用。一個既定社會的融合,都需要政府工作的鍛煉。大量政府部門和社會角色進行合作與協調來處理“全球”問題,表明這已是一種官僚作風和政府治理的革命。比如,社會工作者從沒接觸過企業家、商人或商會!在解決家庭問題方面,由于自己具有特權,司法工作人員從沒有和社會工作人員有過任何私人接觸!在強調心理途徑或文化方法的世界里引入工作問題和工作方法,這無疑是第二次“革命”。
“問題是全球性的,回答是地方性的。”從1975年開始感覺到第一次石油危機的影響時,關于年輕人失業的分析開始增多。各種各樣的理論開始出現,比如雙重市場理論或分離理論、勞動力市場的重構理論、關注勞動力“靈活性”的方法以及全球化和經濟相互依賴理論。所有這些留下的卻是應對挑戰的無力感,這些挑戰包含了失業、貧窮、社會排斥等,都會直接或間接地成為犯罪、不文明行為、騷亂的關鍵因素,成為影響社會團結和社會穩定的威脅因素。面對這些因素,國家政府以及更多的政治家階層和精英,看起來似乎都無能為力。然而,當這些明確界定的原因看起來很遙遠的時候,它們的影響卻已經很接近了。它們近得就在城市里面,那兒的不安全感正在傳播[柏邁松(Bonnemaison),1982]、失業率激增、販毒蔓延[柯克瑞夫(Kokoreff),1998]、犯罪行為越來越多[ 姆切利(Mucchielli),2007]。
1982年騷亂之后,在兩份行政報告發布后,關于青少年問題公共干預的新框架是密封的,可以用三個詞來概括:合作、工作和當地政府。不同行政部門、機構、角色之間的合作圍繞政治優先性展開:地方集體,尤其是貧困地區的地方集體的重新認可或革新。就業、教育、安全、犯罪斗爭、貧困和社會排斥斗爭以及“青少年”問題,所有這些領域的干預都應該交互進行,以此來改善郊區狀況,更準確地說是貧困地區的狀況。
由于自身的社會經濟條件,解決青少年問題的政策被認為是危險的,它是一個遠遠超出青少年問題范圍且最終致力于解決騷亂問題的“城市政策”,這個政策的首要便是和區域的社會排斥作斗爭。考慮到這些三十多年被遺棄的荒涼地區,最為重要的就是把社會排斥問題作為公共政策問題的核心。然而,在這項政策多多少少穩定推行了30年后,它并不成功。
雖然城市政策的首要任務就是與社會排斥、社會分離和貧民區作斗爭。但是:“盡管大量行動者付出了很多努力,國家城市改造計劃也有了結果,但是這些地區還存在很多不利因素,且沒有減少。”這個報告的作者們給出了幾點解釋。
首先,是政治自覺的缺乏,這會導致部門之間及中央政府與地方政府間運作協調的管理不善。
其次,首要的批評與治理系統的失敗有關,這導致了幾個使城市政策部分失效的“技術性”問題。因此,報告提到了法律、法令和規定的增加,這使得國家干預變得模糊、不清晰且難以讀懂。

城市政策干預區域的粗略劃分
在每一干預層面,治理的缺失都是以城市改造部分間的不善連接而結束的,在某種程度上,進行破舊地區建筑的拆除、改造地區或建立新區,相對來說都是簡單的操作。國家機構、部門和代理機構在這一領域都具有高度的熟練性,都能很好地完成這項“技術性”任務。然而這個報告提到,由于國家經濟的撤出,城市改造的定量目標仍未實現。但在這項復雜的操作中,最棘手的問題是在關系到社會維度的操作上。在這個問題上,審計院(Cour des Comptes)認為是“公民認可的缺乏”,公民們被剝奪了表達的途徑。這些地區公共政策的微弱動員使得改造只集中在簡單的任務上即城市改造,而人或社會層面的操作卻放在一旁。因此,“城市政策產生了全新的貧民區,它們仍是貧民區。”[ 羅賓(Robine),2012]。在這方面,如果最終目標是結束這些孤獨地區的存在,那么城市政策至今為止仍錯過了關鍵。城市改造的實施確保的只是片刻的“社會安寧”,它們仍然是貧民區!
城市政策領域最優秀的專家之一雅克·冬司盧(Jacques Donzelot)也作出了這個方向的回答。根據這位專家所說,導致城市政策失敗有兩個原因。首先,它低估了貧困地區(街道、家庭、社區)內微弱關系的力量,其次,這些人群接受社會大開放(教育、就業準入、嵌入渠道)的可能性卻又被高估了。[冬司盧(Donzelot),2012]總之,這項政策及其實施忽略了這些地區的內部資源。同時,這些風險人群抓住機會的能力也被高估了。另外,有助于解決社會排斥問題的宏觀因素也并不存在。就業市場很緊張!工作或更能適合這群人的工作正越來越少,教育系統也不適宜,由于經濟放緩,由國家提供的福利國家安全網正變得越來越脆弱。這些結構性因素使得結束外圍地區的目標幾乎很難實現。生活在這些地區的人們得不到“公民”身份的認可,他們實際上被剝奪了表達自己和采取主動的可能性。[左埃(Zouheir)、費赫內(Perronnet),2012]
這就是城市政策問題的核心所在,它與隔離斗爭有一個先決條件,即填補城市與郊區之間差距,也就是說在中心和外圍之間重建一種城市連續性。換句話說,就是在郊區重建“城市”,一個具備工作、流通、購物、居住、娛樂、教育等不同功能的城市,一個實現交換的地方。同時,在一定程度上,這個項目的技術層面是最簡單的部分,社會層面要難得多,社會層面意味著要給這些貧困地區機會、資源和產品來逃離“社會排斥的陷阱”。地區必須和居民同樣對待,這需要在中央和地方層面進行公共政策的強力、有效動員,以及進行這兩個動力層面間的執行管理。但在法國過去的10—30年里,這些條件并沒有得到重新結合。
2005年,中國像世界上的其他國家一樣,被在法國這個“發達”而富裕的國家的大城市郊區發生的所謂“騷亂”所震驚。為什么郊區會發生騷亂?因為法國像其他歐洲國家一樣,經歷了“輝煌30年”的經濟擴張和社會“蓬勃發展”,社會排斥、貧困、一些“底層階級”的墮落都在不斷傳播。“為什么騷亂”的回答就是社會排斥,或者可以說是處于貧困或困境的人們與社會的融合不足。答案的第二部分是希望的喪失,在被社會排斥的人群中,沒有未來的意識越來越強。不管生活環境如何,當人們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時,叛亂便爆發了!答案的第三部分是貧富之間的不公正和不公平,以及“他們富人”和“我們窮人”之間一堵保護墻的存在。這樣的認識會立刻引發與任何主流社會代表間的拒絕和沖突,這種拒絕沖突從警察開始,也包括老師、專業的社會工作人員、醫生、社會工作者、商店店主等,在那些什么都沒有的人眼里這些人不僅富裕,更重要的是他們被視作社會秩序的代表。
無數的研究對“社會排斥”作出了解釋,首先提出的便是結構性因素,如失業、低工資、不安全、教育程度低極大減少了就業機會。接著是社會性因素,如社會關系被打破、反社會化、價值觀遺失、反主流文化的形成、貧窮文化或變異文化的形成和邊緣化。
然而,“貧窮”指的是個人,“社會排斥”則關系到“社區”、眾多群體、地區等。社會排斥有一個空間維度,它關系到地區。社會排斥的空間維度不僅只是一個標志,當學者或游客走入郊區尋找窮人和邊緣化人群的時候,它不僅只是在經驗層面出現的一種方式,空間是社會排斥過程中的一部分。空間隔離是“社會隔離”的主要組成部分之一。不管怎么說,正如過去30年法國“城市政策”的失敗所顯示的那樣,只通過城市改造建設,社會排斥是不能解決的。一個黃金貧民區仍然是一個貧民區!
從“城市政策”的官方報告中,我們得知打擊社會分離和空間隔離需要通過一個“地區管理”的綜合性項目。這應建立在兩項目標之上,第一是在“城市”和“非城市”即郊區之間重建一種城市連續性,第二是提供產品來確保城市地區兩個不同區域之間的流動性、流通性和交換性。城市維度只是其中一個組成部分,人類和社會要素仍然是決定性因素,因為人類和社會掌握了與社會排斥斗爭的資源。最后重要的是,在這兩個維度,國家干預和地方干預在推進社會排斥的全球化途徑,并使其有效方面有極大的優勢,該途徑也是減少這些孤獨地區危險程度的唯一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