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勻毛尖的故事

文Ⅰ劉世杰 程新華

（作者系《認識黔南》總策劃 責(zé)任編輯/付 松）

最是那毛尖的香醇

茶的本性是詩畫的。在畫中，屬于山水畫，在詩中，也是“清泉石上流”、“采菊東籬下”。仔細品評，江浙一帶的茶，你可以品到煙雨朦朧、素雅清麗的江南風(fēng)光，看見田間小路上裊娜的茶女，聽到一曲呢噥柔軟的吳越采茶曲。普洱茶是另一種風(fēng)格，曾為游牧民族深愛的粗枝大葉里必不可免地挾帶著一種高原上的粗獷之氣，峭立的山崖、落日的大漠、馳騁的駿馬都是意象中的境界。那么，生于貴州而躋身于中國十大名茶的都勻毛尖又是怎樣的一幅詩畫呢？

一只透明雅致的玻璃茶杯放在你的面前，杯子里煙云繚繞，恰到好處地渲染出主客彼此的殷情。結(jié)實健壯芽葉在杯子里沉沉浮浮忙忙碌碌，男男女女靈巧的手指準確生動地表達著對生活的熱情。他們嬉笑著，青春的氣息，在山野里蹦蹦跳跳；多情的山歌和山路一樣蜿蜒曲折，鉆進每個人的心里。在這樣的詩畫里，你很難用江浙茶或普洱的標準來評估它的風(fēng)格系列，你只能深深感受寫在這畫中的兩個字：純樸。山野的純樸、青春的純樸、人心的純樸，都深深地浸潤了毛尖茶，成為色香味形綿延不斷的基因。

茶色漸漸出來了，茶湯透明而綠中透黃，在明凈中顯示著生命的厚韻和青春的亮麗。香味出來了，濃淡相宜、粗細均勻。你清晰地感受到，一股醇和的茶香由舌下而至鼻息而至天靈，頓時，神清氣爽的愜意便分明地寫在你的臉上；同樣醇和的茶湯緩緩流下，在身體每一處作溫潤的盤桓，你可以感覺到肺腑的每一個角落，連同每一個毛孔，都洋溢著醇香——純正不帶一點雜質(zhì)、沒有一絲刺激的醇和，綿長悠遠不留半點接縫的醇香。

在專家對毛尖的品評中，有一個字須臾不離，那就是“鮮”。形狀的鮮嫩，顏色的鮮綠，氣味的青嫩鮮香，滋味的鮮濃，都以“鮮”為不可缺少的元素，成為毛尖獨特的品質(zhì)特征。

假如你從來不喝茶，你肯定接收不到毛尖傳達的信息，假如你只喝毛尖茶，你也未必能感受到它的獨特，茶和詩畫鑒賞一樣，需要一種天人合一的心領(lǐng)神會。不過，可以告訴你的是，一旦品出了滋味，你會永遠忘不了也丟不下它的香醇。

中國唯一的分水嶺茶樓

在黔南最高峰都勻斗篷山海拔1960米的山頂上，有一家茶館：“兩江水茶樓”。茶館大門外掛著一幅書法家戴明賢題寫的楹聯(lián)。上聯(lián)：“一山咫尺間”；下聯(lián)：“兩江千里外”。橫批：“山水人情”。

茶館內(nèi)，除了一般的陳設(shè)之外，很特別的是大廳的裝飾背景墻。墻上是人稱“鬼才”的聯(lián)合國工藝大師劉雍設(shè)計的兩條石雕貴州龍。龍頭噴吐著兩股清清的泉水，石雕上一行朱漆紅字，一邊是“長江水”，一邊是“珠江水”。游客踏進茶館，服務(wù)員先問客人：“您是先飲長江水，還是先用珠江水？”

初時，人說茶館老板口氣太大，但看見館墻壁掛上繡的《斗篷山長江、珠江水系分水嶺水勢圖》，不得不點頭認可。

原來，在位于兩個水系之間的斗篷山東南側(cè)的都勻擺忙原始森林深處，有兩處湍急的山溪。一處東流向下，直奔斗篷山正面，瀉茶園河，入都勻稱劍江、馬尾河，在凱里與重安江匯合，稱清水江，進湖南稱沅江，流入洞庭湖，由此進入長江。另一處從山背面流下，先西出而后折向南面，經(jīng)擺忙稱翁樹河，過貴定稱老棉河，入平塘稱擺浪河和平里河，與平塘六硐河匯合后稱曹渡河進入羅甸，在羅甸與廣西天峨交界稱擺金河，過廣西，進入珠江。斗篷山不僅是分水嶺，甚至可以說是長江和珠江的“分水點”了。在這里，天上落下一陣雨，一半流進長江，一半流進珠江；山頂刮起一陣風(fēng)，風(fēng)向偏東雨水落入長江，風(fēng)向偏西雨水掉進珠江。一滴雨水在山上咫尺之間的改變，決定了它們彼此間歸宿的距離相差幾千公里，成為中國一山兩江水的奇景奇觀。

茶館投資人請來旅游策劃家柳詩琦，在斗篷山分水嶺上將“長江水”和“珠江水”融為一體，引入茶館。創(chuàng)意了一座奇絕的“一館兩江水”茶樓，游客步入這個獨一無二的茶館，無不唏噓感慨：一滴雨水在“兩江茶樓”遭遇竟是如此奇特，在我們的現(xiàn)實活生中，人的際遇也常常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偶然因素也許就在不經(jīng)意間影響、改變?nèi)说囊簧?/p>

感嘆人生，游客掏出銀子贊道：“一館兩江水，奇觀奇景，上茶！”

包茶紙的“藝術(shù)人生”

抗戰(zhàn)期間，徐悲鴻、傅抱石等一批藝術(shù)大師從桂林乘郵車來到都勻宣傳抗日救國。一日，徐悲鴻的學(xué)生、時任都勻縣長的劉時范和省立都勻中學(xué)校長周華請徐悲鴻、傅抱石一行到周華家作客。

“開門七事雖排后，待客一杯常在先”。客人進門，主人先奉上的自然是一杯茶。大師們坐下，周華從貯藏茶葉的土壇里取出白皮紙包的毛尖茶，用“紙烤茶”茶俗，沏茶奉上。

獨具特色、芳香撲鼻的“紙烤茶”馬上吸引了大師們的目光。他們一面品茶，一面將白皮紙拿在手上端詳。徐悲鴻發(fā)現(xiàn)都勻皮紙的紙張質(zhì)量很好，適于重筆揮灑暈染，受墨蒼潤深沉，能獲得宣紙繪畫所不能得到的卓異效果，用來畫馬，更是得心應(yīng)手。悲鴻先生非常高興，托周華幫他購買白皮紙，帶了許多去重慶分送給朋友。悲鴻先生的夫人廖靜文后來說：“此后，先生若畫100匹馬，有99匹馬是從都勻紙上奔出的。”

一張包茶紙，經(jīng)過徐悲鴻的品題，名聲大振，一時間供不應(yīng)求。

傅抱石也將烤茶紙拿回去一試，發(fā)現(xiàn)這種手工皮紙暈?zāi)苈菨獾置鳎m合表現(xiàn)粗獷的筆觸。他利用白皮紙的特性，融匯、采用了各種傳統(tǒng)皴法，在白皮紙上獨創(chuàng)出了“抱石皴”。

1943年,傅抱石赴成都舉辦個人畫展,攜一批用白皮紙繪畫的新作于當年9月在成都少城公園內(nèi)展出。畫展大獲成功，新奇的“抱石皺”當時就在美術(shù)界引起轟動。

1958年傅抱石用“抱石皺”的技法，為人民人會堂中堂創(chuàng)作出的巨幅山水畫，毛澤東主席看后親手揮筆為此畫題寫了“江山多嬌”四個大字。2009年10月1日在慶祝新中國成立60周年的天安門廣場上，三萬人翻花拼圖出世界上最大的一幅中國畫：《江山多嬌》。從此，貴州有兩樣?xùn)|西伴隨抱石先生一生：一是茅臺酒，二是都勻白皮紙。

因悲鴻、抱石先生的發(fā)現(xiàn)，1963年，北京榮寶齋專門來都勻蠟紙廠購得3.3×2.2尺規(guī)格的白皮紙近百多捆（每捆1000張），榮寶齋將其命名為“都勻國畫紙”。

回首60年多前，誰也沒有想到，一杯“紙烤茶”、一張包茶紙，竟參與了兩位大師各自的精彩。

“北有茅臺，南有毛尖”

一個驚人的巧合，一個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茅臺毛尖的百年“世博”聚會，巴拿馬世博會“兩茅‘毛’”雙雙拿獎，上海世博將“兩茅‘毛’”指定為世博唯一用酒用茶。茅臺酒和毛尖茶都是貴州民族地區(qū)獨特自然環(huán)境和民族文化的物化精粹。“無酒不成席，無茶不成禮”，得益于深厚廣泛的自然人文基礎(chǔ)，茅臺酒和毛尖茶在2000多年的歷史傳統(tǒng)中逐漸積淀、融匯、發(fā)展、創(chuàng)新，最終成為聲名遠播的“國酒”“國飲”，人稱“北酒南茶”。

人們常說：酒是水的魂魄，茶是山的精靈。酒和茶都離不開好山好水。北酒，茅臺酒產(chǎn)于貴州北部的赤水河邊，擁有優(yōu)良獨特的水質(zhì)、土壤、氣候和微生物等有利條件。但同時也離不開山，姑且不說山巒將微生物群凝聚在茅臺鎮(zhèn)上空，但是那綿延百里的桫欏竹林對于涵養(yǎng)赤水河的作用就不能低估。南茶也如此。毛尖茶生長在貴州南部的都勻，產(chǎn)地集中在中國百座避暑名山、國家級風(fēng)景名勝區(qū)——斗篷山一帶。那里森林覆蓋率高達90%，高海拔、低緯度，多云霧、寡日照、無污染，是“天無三日晴”釀造的優(yōu)越氣候培育出天賦獨特的毛尖茶。水在茶中的地位同樣突出，不說“好水泡好茶”，單說污水橫流是不可能種植出優(yōu)質(zhì)茶葉的。巧合的是，在國際斗水大賽中穩(wěn)坐第一的礦泉水，就出自毛尖茶的產(chǎn)地。

茅臺酒的工藝獨特，毛尖茶亦然——殺青抖得散，翻得勻，殺得透；揉捻獨特的“湯圓手勢”揉時長，用力重；搓團提毫整形提香，“火中取寶、一氣呵成”，其工藝自成一體，與普通綠茶不盡相同，生產(chǎn)出“三黃三綠”、色香味形、生化成份都首屈一指的高端名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