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熱娜 傅 華 李 洋 Masahiro Umezaki
(1復旦大學公共衛生學院預防醫學教研室-公共衛生安全教育部重點實驗室 上海 200032;2東京大學醫學研究生院人類生態學教研室 東京 113-0033)
ZHOU Re-na1,FU Hua1△,LI Yang1,Masahiro Umezaki 2
(1 Key Laboratory for Public Health and Safety,Ministry of Education-Department of Preventive Medicine,School of Public Health,Fudan University,Shanghai 200032,China;2 Department of Human Ecology,Graduate School of Medicine,University of Tokyo,Tokyo 113-0033,Japan)
體力活動與健康的密切關系已經被近半個世紀的研究所發現和證實,不積極參與體力活動的兒童和青少年可能會失去在體力活動中產生的自尊心增強、焦慮減少和壓力降低所帶來的社會和情感益處[1-2]。國外有研究表明兒童進入青少年時期(13~15歲),其體力活動水平會急速下降[3]。上海市2010年學生體質與健康調研報告指出學生體育活動時間過少,71.61%的受調查學生每天體育鍛煉不足1h[4]。因此,影響體力活動的因素以及如何促進人群尤其是青少年進行體力活動的研究就顯得日益重要和迫切。
在過去10年中,環境對體力活動的影響研究成為國外公共衛生領域的熱點[5-10]。Ferreira等[3]指出影響兒童和青少年體力活動的環境包括物質、社會文化、經濟和政策4個方面,其研究提示住所周邊的低犯罪率和朋友的支持會提高青少年的高強度體力活動水平;同時,Zhang等[11]指出社會支持和支持性的物質環境與中學生參與高水平的體力活動相關。國內很多關于體力活動的研究都著重關注個體行為的改變,而環境對兒童和青少年體力活動的研究卻非常有限,且主要集中在中國香港和中國臺灣地區[12-13]。中國臺灣地區的研究發現,運動設施的可及性越好,兒童的步行和騎自行時間越長[13]。另外,在如何評定體力活動方面,很多研究都只采用問卷或者被調查者自報的方式來測量,鮮有國內研究采用主客觀相結合的方式來測量。本研究以健康生態學模型為指導,應用問卷來測量中學生住所周邊的物質環境狀況和社會環境因素,同時采用問卷法和加速度計佩戴法來測量中學生的體力活動水平,以探索影響上海市中學生體力活動的環境因素。
研究對象 本研究采用方便抽樣的方法,在上海市中心城區(長寧區)和郊區(浦東新區-南匯)分別抽取一所中學,對兩所中學初二的全部學生進行調查。288名中學生參與問卷調查,其中,中心城區學生149人,郊區學生139人,問卷回收率為100%。問卷調查后,再從參與問卷調查的中學生中抽取171名來自雙親家庭的學生進行加速度計佩戴調查(中心城區86人,郊區85人),其中,162名中學生(中心城區80人,郊區82人)的佩戴結果得到有效數據,加速度計佩戴率為94.7%。
調查內容 本研究采用問卷法和加速度計佩戴法對研究對象進行調查。問卷法通過調查對象自填的方式,由調查員前往中心城區和郊區兩所學?,F場指導學生填寫問卷,并當場回收;由于問卷中家庭年收入由學生家長提供,在問卷回收后,調查聯絡員還需聯系學生父母以完成問卷信息填寫。同時,經過培訓的調查員現場指導學生佩戴加速度計,參與加速度計佩戴調查的學生需要連續佩戴儀器7天(睡覺、洗澡和游泳等進行水接觸的活動除外),聯絡員每天以電話方式聯系學生以提醒其佩戴儀器。
測量工具 采用問卷法主觀地測量中學生的人口學特征、社會支持、住所周邊環境情況以及中學生上課日和周末的步行、騎自行車和鍛煉時間;通過加速度計佩戴調查客觀地測量中學生每天進行中高強度體力活動(moderate-vigorous physical activity,MVPA)的時間。加速度計可以連續測量有意識和無意識活動的強度、持續時間和頻率[14]。本研究采用的加速度計(Lifecorder SUZUKEN EX)通過每2 min的最大脈沖波來測得加速度值,把佩戴者的活動分為9個水平。根據其對應的能量當量值(MET),將活動水平轉化為輕度體力活動(活動水平為1~3)、中等強度體力活動(活動水平為4~6)和高等強度體力活動(活動水平為7~9),因此,MVPA對應的活動水平為4~9。其中,活動水平持續60min以上顯示為0則被認為未佩戴儀器,一天中在8:00~18:00間有持續10h有效數據(沒有持續60min以上活動水平等于0)則為一個有效天,加速度計佩戴者必須至少有一個有效天才能納入分析。
統計學分析 問卷資料采用Epidata 3.1進行數據錄入,加速度計資料采用EX Lifecorder進行數據導出。同時,應用SPSS 18.0和Umezaki tool等軟件進行數據整理和分析。其中,主要采用多重線性回歸分析方法來探究中學生體力活動的相關影響因素。
基本情況 表1結果顯示,受調查中心城區和郊區學生的平均年齡都為14周歲,男女構成比差異無統計學意義;但是,中心城區學生的超重、肥胖比例和家庭年收入水平都高于郊區學生。
體力活動 通過問卷法和加速度計佩戴法來主客觀測量中學生的體力活動情況。
加速度計測量的數據通過 MVPA(min/d)來客觀評價體力活動水平。中心城區學生在上課日平均每天步行、騎自行車和鍛煉的時間分別為30、0和60min,在周末分別為30、0和60min,每天平均進行51min的MVPA;郊區學生在上課日平均每天步行、騎自行車和鍛煉的時間分別為30、20和40 min,在周末分別為30、15和30min,每天平均進行49min MVPA(表2)。秩和檢驗結果顯示,中心城區學生的上課日每天步行、騎自行車時間和周末每天騎自行車、鍛煉時間與郊區學生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提示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騎自行車時間少于郊區學生,但是其上課日每天步行時間和周末每天鍛煉時間多于郊區學生;但是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與郊區學生差異無統計學意義。

表1 中心城區和郊區學生的人口學特征Tab 1 Demographic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tudents in downtown and suburb

表2 中心城區和郊區學生的體力活動指標比較Tab 2 Comparison on physical activity indicators of the students between downtown and suburb[min/d,median(quartile range)]
物質和社會環境情況 除外“住所附近體育活動場所的可及性”該變量,受調查學生的住所周邊其他環境變量都是采用“是/否”來回答,以便于中學生理解和作答。由表3可見,中心城區學生所感知的住所附近體育活動場所的可及性好于郊區學生;中心城區學生感知到住所附近有便利店/超市、地鐵車站、公共汽車站、很多的交叉路口、每天都可以看到鍛煉的人、可以步行去玩的地方和多個供選擇的路徑的人數多于郊區學生,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同時,中心城區學生感知到住所周邊環境晚上步行安全、車流量大不便于步行和騎自行車的人數也多于郊區學生,且差異也有統計學意義;這提示中心城區學生住所附近交通性和休閑性基礎設施的可及性、住所附近的街道連接性、步行和騎自行車道路及治安情況都好于郊區學生住所附近,但是,交通安全情況差于郊區學生住所附近。受調查中學生的社會支持情況主要是通過中學生感知家人和朋友支持做運動的頻率來測量。家人或朋友的運動支持主要指家人或朋友邀請學生一起做運動、和學生一起做運動及鼓勵學生做運動的頻率。其中,中心城區學生比郊區學生獲得更多家人的運動支持。

表3 中心城區學生和郊區學生的住所周邊環境及社會支持情況指標比較Tab 3 Comparison on neighborhood environment and social support indicators of the students between downtown and suburb
體力活動環境相關影響因素 采用多重線性回歸分析中學生的人口學特征、社會支持和住所周邊環境對其體力活動的影響。其中,以上課日每天步行、騎自行車與鍛煉時間,周末每天步行、騎自行車與鍛煉時間和每天進行MVPA時間分別為因變量,以各研究因素為自變量來進行多重線性回歸分析。由于初二學生基本都處于13~15歲這一年齡段,所以年齡這一變量不作為影響因素分析。
中心城區學生感知的體力活動行為與各研究因素未發現有統計學關聯,故數據未列出。郊區學生每天鍛煉和上課日每天步行時間都與性別相關,提示郊區男學生每天鍛煉和上課日每天步行時間都多于女學生;同時,住所附近體育場所的可及性和住所附近是否有多個供選擇的路徑都與郊區學生上課日每天鍛煉時間呈正相關,提示住所附近有多個供選擇的路徑,或者住所附近體育場所的可及性越好,郊區學生上課日每天鍛煉時間會更長。另外,郊區學生周末每天鍛煉時間與朋友的運動支持呈正相關;提示獲得朋友的運動支持越多,郊區學生周末每天鍛煉時間會越長。郊區學生感知到住所附近每天都可以看到散步、慢跑和騎自行車鍛煉的人,其上課日每天步行時間會更長(表4)。
表5結果顯示,郊區男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多于女學生,而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無性別差異;郊區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與住所附近體育運動場所的可及性呈正相關,這與主觀測量的體力活動研究結果一致;而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則與朋友的運動支持和住所附近是否有多個供選擇的路徑呈正相關;提示中心城區和郊區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的環境影響因素不同。

表4 受調查郊區學生自報的體力活動相關影響因素多重線性回歸分析Tab 4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es on the influencing variables of self-reported PA among the surveyed suburb students

表5 受調查學生加速度計測量的體力活動相關影響因素多重線性回歸分析Tab 5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es on the influencing variables of accelerometer-based PA among the surveyed students
郊區男學生每天鍛煉、進行MVPA和上課日步行的時間都多于女學生,提示郊區男學生的體力活動水平高于女學生。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騎自行車時間少于郊區學生,且至少50%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騎自行車時間為0min,但是在周末每天鍛煉時間多于郊區學生,這與中國臺灣地區 Huang等[13]的研究結果一致。其原因可能是,郊區學生其家庭年收入少,導致家庭擁有的機動車數量相對較少,自行車是郊區學生的主要交通工具;而中心城區的交通安全情況差于郊區,也導致中心城區學生騎自行車時間更少;另外,中心城區體育運動場所的可及性好于郊區,可能導致中心城區學生的鍛煉時間更多。由此說明中學生體力活動干預重點應著眼于中心城區學生的騎自行車時間和郊區女學生的體力活動水平。
中心城區學生相對郊區學生獲得更多家人的運動支持;同時,中心城區學生住所附近交通的便利性和體育運動場所的可及性、步行和騎自行車道路及治安情況都好于郊區學生,但是其住所附近的交通安全情況差于郊區學生。由此提示,中心城區與郊區學生的住所周邊環境情況和所受到的社會支持差異較大,在不同地區應關注不同領域環境情況,如應多關注中心城區學生住所附近的交通安全情況,而對于郊區學生,應多關注其家人的運動支持情況等。
郊區學生周末每天鍛煉時間和中心城區學生每天進行MVPA的時間都與朋友的運動支持呈正相關;同時,朋友的運動支持相對于家人的運動支持,對學生的體力活動行為影響更大,這與Patnode等[15]的研究結果一致,表明朋友的運動支持對中學生參與體力活動的重要性,提示中學生之間應該互相支持運動,并增加支持頻率。不管是中心城區學生還是郊區學生,其體力活動都與住所附近是否有多個供選擇的路徑呈正相關;提示為提高中學生的體力活動水平,應改善中學生住所附近的街道連接性,即城市道路規劃應向網絡狀發展。
郊區學生住所附近每天都可以看到散步、慢跑和騎自行車鍛煉的人,其上課日每天步行時間就越長,提示在郊區學生的住所附近應該多宣傳和組織運動,以增強運動氛圍,讓中學生多參加戶外體力活動。同時發現,主客觀測量的郊區學生體力活動水平都與住所附近體育運動場所的可及性呈正相關,提示體育運動場所的可及性對郊區學生體力活動的重要性,政府在郊區應多建設一些體育設施,如在郊區推廣健身苑的建設、修建乒乓球桌或籃球場等。
中心城區學生感知的體力活動行為與各環境因素無統計學關聯,而郊區學生的主客觀測量的體力活動行為都與環境因素相關,提示住所附近的物質環境因素和社會支持對郊區學生的體力活動影響更大。同時,中心城區和郊區學生客觀測量的體力活動環境影響因素是不同的;對于郊區學生,改善住所附近體育運動場所的可及性是重點;而對于中心城區學生,應著重增加朋友的運動支持和改善住所附近的街道連接性。因此,應該采用不同的環境干預措施來分別提高中心城區與郊區學生的體力活動水平。但是,由于本研究在中心城區和郊區只各抽取一所學校,且未采用客觀測量工具來評價中學生住所附近的周邊環境情況,本研究結果有待進一步的研究和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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