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談：別讓那些人跑得太遠

王興菜

或許因為寫作的緣故，我常常在夢中與各種情節和人物不期而遇。

夢中有些情節過于離奇，乃至無厘頭，絕非現實能夠演繹，也遠比電影《盜夢空間》要豐富精彩。多少次，我雖置身夢中卻已然知道是身作客。雖然已知道自己是夢里過客，但依然會有幾多流連和諸番感慨，昏沉中無奈、懊悔諸多情緒交織，乃至大喜大悲，想著醒來必定要認真回味一番個中真滋味。事實上，醒來后已是窗外大亮，再想想那些情節和人物，卻發現早已消失在過往的黑暗深處，不見蹤影，乃至羚羊掛角，無跡可求，想來人之遺忘是多么自然，又多么難以避免。

我就由此想到了大學里的那些時光，想到了近幾年發生的人和事。

我是1999年來北京讀書的，如今恰好過去12年。12年在中國文化里算是一個生肖輪回，也恰可以作個小小的總結。12年的時光中，有分分合合的情侶，也有永久告別的親友，有許多朋友三番五次地離職，也有一些在孤然寂寥地堅守，有不想回想地過去，也有不愿涉足的未來。這些事經歷時讓人難以理解、摩拳擦掌、怒目相向，走過去卻可以悄然遺忘、春風依然四起、黃昏依舊如常。于是有些緊張，有些不甘，那些在各自道路上奔跑著的、不放棄的人就這么讓他們跑遠嗎？

最后，思來濾去，還是想掄起筆，寫寫這些人和事！

當時只有一個念頭，任何往事都不是如煙，一切現在之我都是過去之我組成。在一個GDP如同高鐵車速般增長的年代，一切還未腐朽已被代替，一切稍不適應已被拋棄，一切并不如意別人早已不會在意。眼見著幾年間，大學同學和諸多朋友的“三觀”急劇發生變化，不由嘀咕起來，千萬別讓那些人走得太遠！有了這樣的心緒，在小說中很自然地就寫了很多人生初見的情緒和情感，情緒激烈蕩漾，回味悠久綿長。寫完后，才知道寫那些過去之人之情之感，猶如打開了一個老包裝的年份酒，不僅喝到了彌經歲月的好酒，也從那個包裝上看到了當初的繁華與特征，既有醉酒的姿態，也有回憶的憂愁。我個人很喜歡王國維評納蘭容若的那句話：“以自然之眼觀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初入中原未染漢人風氣，故能真切如此！”達到這種自然之眼之舌絕非一日之功，更需奇才和天分，而我生性愚鈍，只盼這部小說能寫出一些“時”的味道，能讓一些經歷過的青年人覺得真切如此，那就足矣，那就說明那些人還未跑得太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