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春華
“快餐文化”具有三個主要特點,即“快”“貧”“賺”。“快”不僅僅指生產者生產的速度快,也指產品傳播的速度快和消費者接收的速度快。“貧”是說這種文化營養價值不高,多吃無益,甚而傷身。“賺”則指它很容易形成規模,為其制作者和產業鏈贏得經濟效益和社會聲望。這三個特點有利有弊,“快餐文化”就像一把雙刃劍,尤其是在“文化影響著國家發展的方向,決定著這個國家能否躋身世界一流”①的情況下,用得好可以披荊斬棘,用不好卻會傷及自身。
據統計,如果算上地方頻道的室內外相親節目,如今的婚戀類節目大概有40多檔。實際上,在此之前,中國婚戀類節目也曾有過兩次熱潮,但此次的電視婚戀類節目熱顯然有了其區別以往的新特點。
首先,速度快。它沒有冗余的形式和環節,離開還是留下,三輪即可見分曉,有些男嘉賓甚至剛出場就被淘汰出局。也正是因為快,所以嘉賓們的話語往往直接而赤裸,沒有了細膩的交流和探視,在這里傳統的價值觀被扭曲、被異化。對此,中國傳媒大學的教授陳默說,這么快的速配交友,這種“快餐式”的方式是對傳統家庭觀念的顛覆。
其次,文化含量不高,營養價值不豐富。長時間的收看此類節目,觀眾不會有太大的收獲,甚至會產生消極的導向。“電視機很有可能會成為新的特洛伊木馬,它能鉆進一般人的大腦和心靈,將他變成市儈和卑劣的小人。”②也許情況并沒有這位美學專家所說的那么悲觀,但是電視的影響力依然毋庸置疑,斐濟的少女們被美國的肥皂劇改變了審美標準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③或許尼克松的話更為直觀:“今天坐在電視旁如癡如迷的年輕人,成不了明天的領袖。”④
最后,電視婚戀類節目的獲利空間巨大。以央視的電視節目評估標準為例,一個節目要想上馬必須有三個指標評估:客觀評價指標、主觀評價指標、成本指標。這三項指標各以50%、30%和20%的比重相綜合,形成對節目的評估。各省份對節目的評估標準也與央視大同小異,所以各衛視的婚戀類節目紛紛上馬,顯然其中有著豐厚的利潤,而其中的佼佼者 《非誠勿擾》更是水漲船高,吸金能力技壓群“婚”。“以一期《非誠勿擾》節目為例,記者對其廣告收益進行了統計。節目中共插播了4次廣告,每次時長2~4分鐘,共播出廣告44條,總時長12分鐘。按每15秒20萬元計算,這些廣告就能創造至少960萬元的廣告收入。這還不算節目開始前和結束后的廣告以及節目冠名費用。”⑤而這類節目的制作成本與普通的演播室節目并無太大的差別,其中的利潤之豐厚令人咋舌。
由此看出,電視婚戀類節目和“快餐文化”的三大特點“快”“貧”“賺”是完全吻合的。其實并不僅僅是電視娛樂節目,從1958年的《一口菜餅子》一路走來,五十年一夢“揚獨家之優勢,匯天下之精華”,電視劇早就博得了“文化快餐”的“薄幸名”。《蝸居》導演滕華弢在接受北京電視臺記者專訪時說:“電視劇以往給大家的感覺更多的是‘快餐文化’,要不就是很粗糙的一些東西,我跟六六的這三部合作,我們是希望能夠給當下留下一些紀念,給21世紀初的中國留下一些東西。”然而這樣的辯白卻顯得很單薄,尤其是在“2010年年產電視劇436部,1.4萬多集”⑥的數據面前,這么多部電視劇給人們留下印象的卻寥寥無幾。同樣面臨詰難的還有新聞類節目,受制于其時效性,許多新聞只有三分鐘的熱度而沒有負責到底的精神,并且有學者指出,新聞畫面常常會引起反作用,如對槍殺現場的渲染會引起人們的恐慌。
首先,電視受節目時間的限制,在有限的節目時間內很難深層次地表達出完整的思想。“電視只賦予了一部分快思手以特權,讓他們去提供文化快餐,提供事先已經消化過的文化糧食,提供預先早已形成的思想。”同時在有限的時間里,觀眾往往無法深入的思考,除非是具有“在誰也不能思維的條件下進行思維的特殊類型的思想者”。⑦
其次,電視受其視聽語言表達方式的制約,電視聲畫結合的傳播方式使得其通俗易懂,但也帶來了曖昧性。恰如艾因漢姆在《電視作為藝術》中所說:“電視雖然征服了時間和空間的新勝利,意味著感覺世界的內容變得更加豐富,但它同時也助長了受眾對于感官刺激的盲目追求。”并且畫面內容的易接受注定了其思想含量難以深刻,與文字形式的傳播方式相比缺乏深度性,雖然電視在視聽之余輔以了字幕等手法的補充,但傳播過程中的“文化折扣”現象卻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各族群的文化差異、方言、字幕、配音、服飾、膚色、節奏等都是導致文化折扣的重要因素。”⑧
最后,電視的產業化運作,電視節目的“流水線”式生產也是導致其落入“文化快餐”懷抱的重要原因。產業化運作是一個不可阻擋的趨勢,它給電視行業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但同時卻不得不面臨難出精品的問題:其一,“流水線”式的制作生產出的產品往往具有相似性,雖然在電視節目質量普遍不高的情況下能夠暫時性地提升產品質量,但長遠來看卻會壓抑節目個性的自由發展。其二,產業化的進程必然會引起經濟因素對電視更大的干擾,“若電視場被經濟場通過收視率加以控制,那么借助整個電視場的作用,經濟場又必然會間接地對文化生產場進行控制。”⑨
首先,電視的快速和易接受讓我們在有限的生命中可以了解更多的知識,并且也讓更多的領域為普通大眾所了解。大量的文化遺產經電視宣傳后聲名遠播,《紅樓夢》等大批優秀文學名著,孔子等大批文化名人通過電視的媒介渠道,為世界各國人民所熟知。
其次,電視的內容淺顯反而增加了其“娛樂功能”,人們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可以借以放松心情。人們在繁瑣的生活中,可以借此逃避紛擾。“電視自誕生以來,便與娛樂結伴,它是為人們提供娛樂的,或者說觀眾看電視是為了娛樂和消閑,后來電視雖然增加了其他因素,但娛樂仍是其主要功能之一。”⑩
最后,廣播電視是朝陽產業,蘊涵著無限的潛力。廣播電視產業為國家的經濟發展作出了杰出的貢獻,同樣自身也得到了發展,產業化為廣播電視的設備提升提供了空間,使得在全球化競爭的今天,不會輸在設備的起跑線上。
首先,廣播電視文化的從業人員要提升自身的綜合素質,不僅僅是專業能力優秀,還要有深厚的文化功底。“飛天獎”的評委仲呈祥說:“文學性是當代一切藝術的基礎,電視工作者們都是踩在文學的肩膀上登上藝術的階梯的。”掌握好一門技術只是單純的匠人,而用技術表現出深厚的內涵才是真正的藝術家,若廣播電視的從業人員都有過硬的綜合素質,就不會出現“國內的年輕編劇選拔缺位,劇本市場仍存在著高質量劇本缺乏和制作公司生產原料不足的問題”。(11)
其次,要發揮好媒介評論的作用。就現狀而言,中國電視評論者是缺位的,究其原因有兩點:其一,電視從業人員沒有意識到媒介批評的重要性。對此,仲呈祥作出了很好的榜樣,“在1990年《渴望》熱播的時候,他就邀請了一批評論家參與該劇的研討會,雖然遭到了很多電視工作者的反對,但他卻堅持自己的做法,他認為,電視要發展,必須要有一個包容的心態”(12)。其二,媒介評論人員自身思想缺乏,理論功底不扎實,面對瞬息萬變的屏幕,墨守成規的批評方法和意識帶來的結果只能是一聲嘆息。
再次,廣大觀眾也是克服缺陷的強大有生力量。“電視文化將平民化的文化趣味作為主流甚至唯一的文化趣味,迎合的是文化公民‘最低的共同文化’,排斥包括精英文化、邊緣文化等在內的所有其他文化需求,是以大眾的名義所實施的一種一元專制。”(13)在此種情況下,消費者應該提升自己的媒介素養,齊心協力,甚至可以成立電視維權組織,以真正民主的名義向“偽民主”的收視率作堅決的斗爭。
最后,用其他媒介來彌補自身的不足。“媒介的影響之所以強烈,恰恰是因為另一種媒介變成了它的內容。”媒介之間的合作,不僅可以彌補自身的缺陷,而且能夠打造一個全新的立體多角度的平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