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服務貿易競爭力研究

林素燕

（浙江工業大學 經貿管理學院，浙江 杭州 310023）

后金融危機時期，全球產業發展進入轉型升級新階段，大力發展服務貿易成為世界各國全面深度參與經濟全球化的重要途徑。改革開放以來，浙江省服務業有了長足發展，第一產業、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占浙江GDP的比例從1978年的38.1∶43.2∶18.7發展到2011年的4.9∶51.2∶43.9。同時，浙江省服務貿易也保持了高速增長的態勢，進出口總額從2002年的14.4億美元發展到2011年的238.8億美元，增長了15倍以上，遠遠超過世界服務貿易的增速，對浙江省經濟增長、結構調整和擴大就業等都起到了重要推動作用。盡管如此，浙江服務貿易仍存在一些問題。本文利用相關數據，在實證分析浙江省服務貿易競爭力及其存在問題的基礎上，提出提升浙江服務貿易競爭力、促進其轉型升級的相關建議。

一、文獻綜述

自1972年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把“服務貿易”作為一個獨立的經濟學概念正式提出以來，國內外學者對其進行了廣泛的研究?！斗召Q易總協定》（General Agreement on Trade in Service，GATS，1994年4月15日）將服務貿易定義為：①自一成員領土向任何其他成員領土提供服務；②在一成員領土內向任何其他成員的服務消費者提供服務；③一成員的服務提供者通過在任何其他成員領土內的商業存在提供服務；④一成員的服務提供者通過在任何其他成員領土內的自然人存在提供服務。我國作為《服務貿易總協定》的締約方，也遵照GATS對服務貿易所下的定義。

國外學者對服務貿易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兩個方面，一方面集中于傳統貿易理論在服務貿易領域的適用性問題；另一方面是將新貿易理論和國家競爭優勢理論引入服務貿易理論，Jones和A.D.Krueger（1990）指出科技進步使得服務價格下降，服務生產趨于分散化，生產組合方式多樣化，從而導致對服務鏈的強烈需求，因而發生國際服務貿易[1]。Markusen（1989）發現由于服務貿易，尤其是生產者服務，規模報酬遞增顯著，許多中間產品又具有差異化或與國內要素互補的特性，因此生產者服務貿易優于單純的最終產品的貿易[2]。Francois（1990）強調了服務在協調和連接各專業化中間生產過程中的外部集聚作用，他建立了一個具有張伯倫壟斷競爭特征的產品差異模型，討論了生產者服務與由于專業化而實現的報酬遞增之間的關系[3]。

國內對服務貿易的研究始于20世紀90年代，李慧中（2002）通過兩部門模型，分析了制造業與服務業勞動生產率的差異是造成發達國家服務價格高于發展中國家的主要原因[4]。周申、廖偉兵（2006）運用投入產出分析方法，對我國1997—2004年間服務貿易就業效應進行經驗研究，結果顯示，研究期內服務貿易結構的變化有利于就業，服務貿易的就業效應大于工業貿易，通過發展服務貿易促進我國就業比工業貿易更為有效[5]。徐光耀（2008）研究表明傳統服務貿易業即運輸和旅游，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偏低，而新興服務業即資本知識密集型服務業，所表現出的促進作用較大[6]。戴翔（2012）從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內涵的角度，研究了中國服務貿易出口競爭力及其變化趨勢，結論表明伴隨中國服務貿易出口規模的不斷擴大，其出口技術復雜度指數排名也得到了快速提升，并且進入較高位次，然而，目前中國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內涵仍然偏低，大力發展服務貿易的任務不僅在于“量”的擴張，更應注重“質”的提升[7]。Markusen、Francois、徐光耀和戴翔等人實際上是研究了傳統服務貿易轉型升級的問題。立足現實比較優勢，提高技術內涵和知識型服務是實現中國服務貿易轉型升級的可行路徑。

二、浙江省服務貿易競爭力分析

浙江省服務貿易發展迅速，浙江省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從2006年的75億美元發展到2011年的238.8億美元，五年翻了三倍。2006年75億美元的進出口總額中出口52.1億美元、進口22.9億美元，國際服務貿易順差29.2億美元。2011年238.8億美元的進出口總額中出口145.9億美元、進口92.9億美元，國際服務貿易順差53億美元。2006-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及貿易順差情況如圖1所示，與全國服務貿易持續逆差不同，浙江省服務貿易從2006年到2011年都是貿易順差。

圖1 2006-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及貿易順差

相比全國而言，浙江服務貿易總體規模不大。如表1所示，2006年以來，浙江省服務貿易僅占全國服務貿易的5%上下，遠低于該省貨物貿易占全國貨物貿易的比重8%上下，且浙江服務貿易占浙江GDP比重也低于全國的比重。這些比例說明了相比浙江的貨物貿易，其服務貿易發展速度較慢，后續發展空間較大。

表1 2006-2011年浙江與全國服務貿易發展的相對狀況%

本文采用服務貿易依存度、服務貿易競爭指數（TC指數）、服務貿易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CA指數）和服務貿易顯示性競爭比較優勢指數（CA指數）對浙江2006年以來的服務貿易數據進行實證分析，這些指標是測度一個國家行業比較優勢的常用指標體系，同樣適用于服務貿易的研究，可以用來衡量浙江服務貿易的競爭力。

（一）服務貿易依存度

服務貿易依存度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占該國家或地區生產總值（GDP）的比重，它是衡量國民經濟對進出口的服務貿易依賴程度的一個指標。表1中浙江服務貿易占浙江GDP比重反映的就是浙江服務貿易的依存度，全國服務貿易占國內GDP比重反映的是全國服務貿易依存度。相比之下，浙江服務貿易依存度偏低，六年的均值為4.57%，與全國的平均水平6.4%還有較大的差距，這與浙江省的經濟發展地位是極不相稱的。

（二）服務貿易競爭指數

貿易競爭指數是指一個地區進出口貿易差額占進出口總額的比重。TC指數=（出口額-進口額）/（出口額+進口額）

表2 2006-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TC指數

表2顯示，2006年以來浙江省服務貿易TC指數總體呈上升趨勢，2008年受國際經濟環境影響，其服務貿易TC指數最低。TC指數在[-1，1]之間變動，當指數為正時，越大表明競爭力越強；指數為負時，表明該類商品不具國際競爭力。六年來，浙江服務貿易TC指數在0.2上下，均值不到0.2。同期，浙江貨物貿易TC指數基本超過0.4，均值0.43。所以總體來看，浙江服務貿易競爭力不強，并和該省貨物貿易競爭力存在較大差距。

（三）服務貿易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

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CA指數）是指一個國家某種商品或服務出口額占其出口總值的份額與世界出口總額中該類商品或服務出口額所占份額的比率。它是衡量一國產品或服務在國際市場競爭力最具說服力的指標，通過RCA指數可以判定一國的哪些產業更具出口競爭力，從而揭示一國在國際貿易中的比較優勢。

RCAij=(Xij/Xit)÷(Xwj/Xwt)

其中，Xij表示國家i出口產品j的出口值；Xit表示國家i的總出口值；Xwj表示世界出口產品j的出口值；Xwt表示世界總出口值。

浙江省服務貿易RCA指數=（浙江省服務貿易出口額/浙江省出口總額）/（中國服務貿易出口額/中國出口總額）

表3 2006-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RCA指數

表3顯示，2006年以來浙江省服務貿易RCA指數呈良好的上升趨勢，在2011年達到最高0.722，說明浙江省服務貿易競爭力在逐步增強。但總體來看，六年的RCA指數均小于0.8，表明浙江服務貿易整體競爭力相對較弱，且低于該省貨物貿易RCA指數，貨物貿易RCA指數在1.027～1.056之間變動，顯示其競爭力強于服務貿易的競爭力。

（四）服務貿易顯示性競爭比較優勢指數

顯示性競爭比較優勢指數（CA指數）從出口的比較優勢中減去該產業進口的比較優勢，從而得到該產業的真正競爭優勢。如果一國服務貿易CA指數大于0，說明該國服務貿易具有比較優勢；若CA指數小于0，則說明該國服務貿易不具有比較優勢。該指數越高，該國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越強；反之，該指數越低，該國服務貿易國際競爭力越弱。

浙江省服務貿易CA指數=服務貿易RCA指數-[(浙江服務貿易進口額/浙江進口總額)/(中國服務貿易進口額/中國進口總額)]

表4顯示，浙江省服務貿易CA指數在近五年持續小于0，說明該省服務貿易不具有比較優勢。與TC指數反映一致，受國際經濟環境影響，CA指數在2008年處于最低值，2009年強勁回升，競爭力增強，尤其是2011年CA指數達到-0.037，非常接近0，同樣說明浙江省服務貿易競爭力在逐漸增強。

表4 2006-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CA指數

三、浙江省服務貿易發展存在的問題

（一）服務貿易依存度低且競爭力較弱

綜合浙江省服務貿易依存度、TC指數、RCA指數和CA指數等指標，作為經濟大省的浙江省服務貿易依存度低且整體競爭力較弱。與其貨物出口的依存度及競爭力存在較大差距。這是浙江服務貿易發展存在的核心問題。

（二）服務貿易總體發展水平不高

雖然改革開放以來，浙江服務業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但是缺少上規模、上層次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服務企業。相對于浙江經濟發展水平而言，其服務貿易的發展總體水平還比較低。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為238.8億美元，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為3093.8億美元，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占服務和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的7.16%，遠低于同期全國服務貿易進出口總額占服務和貨物貿易進出口總額的10.31%。這與浙江經濟發展的地位極不相稱。

（三）技術內涵高、知識型服務所占比重少

浙江省服務貿易行業集中，主要集中于傳統行業，存在行業結構不合理現象。從進出口總額和出口總額看，旅游、建筑、運輸是浙江省服務貿易三大傳統支柱行業。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進出口統計表（表5）顯示，2011年旅游服務出口占比31.1%，建筑服務出口占比20%，運輸服務出口占比18.9%，三大行業合計占出口總額的70%。

雖然隨著浙江省電子信息、軟件和服務外包產業發展帶動了計算機和信息服務出口增長迅速，2011年進出口總額達到26.3億美元，計算機服務出口占比17.8%，同比增長43.64%，但是總體來看，技術內涵高、知識型服務所占比重仍然較少，教育服務和法律、會計、管理咨詢和公共關系服務，所占比重非常少，而且2011年法律、會計、管理咨詢和公共關系服務與2010年相比下降41.61%，無論出口還是進口下降幅度都比較大。

表5 2011年浙江省服務貿易進出口統計表

總體來看，浙江省服務貿易存在貿易結構不合理現象，很大程度上仍然局限于傳統領域，服務貿易層次較低。

四、相關建議

全球金融危機使得浙江經濟遭受重創。2012年以來，浙江外貿形勢非常嚴峻。2012年1-7月份浙江外貿出口實現了1255億美元，同比增長3.4%，落后于全國4個多點。這種情形下，更要將服務貿易作為新的出口增長點和結構調整的戰略重點，全面考慮服務貿易的轉型升級。

（一）浙江省政府應著力建立服務貿易發展機制和協調機制

由于服務貿易涉及行業很多，有效協調引導各行業服務貿易發展是目前面臨的難題。浙江省政府可以考慮成立一個服務貿易專門機構，以政府主要負責人兼職領導，組織服務貿易領域內各行業各部門負責人兼職參與，定期不定期地研討協調服務貿易發展方向，完善服務貿易管理體制，建立系統的服務貿易法規體系。不斷完善各部門密切配合、政府和企業緊密聯系的全省服務貿易協調管理機制，形成跨部門、跨行業、跨地區，集政府行為與市場行為于一體的服務貿易促進機制，建立服務貿易支持網絡。

（二）以浙江發達的制造業為基礎，發展服務貿易

浙江發達的制造業使得浙江貨物貿易名列全國前茅，2011年浙江貨物貿易出口總額達2163.5億美元，占全國貨物出口總額的11.4%。貨物貿易和服務貿易的發展是互為促進的，貨物貿易的發展為服務貿易創造了條件，貨物貿易建立的國際市場網絡為浙江服務貿易發展提供了方便；同時服務貿易的發展又會進一步促進貨物貿易，通過服務貿易輸出浙江著名商標、品牌和知識產權，提升貨物貿易的附加值。因此，基于浙江貨物貿易的發展優勢，浙江完全可以加快服務貿易發展，實現兩者的和諧發展。

另外，浙江正在打造的先進制造業基地，也為加快發展浙江服務貿易提供了產業支撐。先進制造業發展需要加快發展研發、金融、保險和法律、會計服務等生產性服務業，這些服務業與先進制造業同步建設，同步發展，有利于浙江服務貿易的轉型升級。

（三）大力發展高附加值、高技術內涵、知識型的服務貿易

根據商務部2011年9月27日頒布的《服務貿易發展“十二五”規劃綱要》（以下簡稱《規劃》），到2015年，通信、計算機和信息服務、金融、文化、咨詢等智力密集、技術密集和高附加值服務貿易占服務出口總額的比重超過45%；對外工程承包、勞務合作、運輸、旅游、分銷等服務出口規模進一步擴大。前文提到目前作為浙江省服務貿易三大傳統支柱行業旅游、建筑、運輸三大行業合計占出口總額的70%，其他高附加值、高技術內涵服務貿易占比最多是30%，遠低于45%的目標，且浙江作為經濟發展和外貿大省，應該將目標定得更高一點。綜合《規劃》和打造先進制造業的要求，浙江省必須在進一步擴大旅游、運輸、建筑服務貿易的基礎上，大力發展高附加值、高技術內涵、知識型的服務貿易。

（1）進一步加快服務外包產業的發展。服務外包具有信息技術承載度高、附加值高、國際化水平高的“三高”特點，是當今國際服務業轉移的新趨勢。作為中國服務外包示范城市的杭州市2012年1-9月服務外包離岸合同額23.1億美元，占浙江省總額27.1億美元的85.2%，位居浙江服務外包離岸合同額第二的寧波市占7.75%，而位居第三、第四的湖州市和紹興市分別占1.8%和1.5%?？梢娬憬》胀獍陌l展很不均衡，地區差異很大。浙江省應強化對服務外包產業發展的指導和支持，在進一步發揮杭州市服務外包優勢的基礎上，充分挖掘寧波、湖州、紹興等地在軟件等信息技術服務的潛力，積極培育一批有浙江特色和競爭優勢的服務外包企業，創建服務外包產業基地，有序承接國際服務業轉移，使服務外包成為浙江省服務貿易的新增長點。

（2）著力培養法律、會計等知識型服務貿易。近幾年來，在國家實施“走出去”戰略背景下，浙江企業紛紛“走出去”。截至2012年9月，浙江省企業在境外設立企業和機構共計5586家，累計投資總額160.5億美元?！白叱鋈ァ逼髽I面臨比國內經營更多的風險，要面對東道國的法律監管環境并接受東道國監管，要按照東道國的會計規范向東道國提供會計報表，要接受被東道國認可的會計師事務所審計等等，所有這些都需要具備相應資質的律師、注冊會計師提供專業知識服務，為浙江法律、會計服務貿易的發展提供了廣闊的平臺。浙江省政府應該制定政策鼓勵會計師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通過并購等手段強強聯合，著力培養幾家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會計師事務所和律師事務所，鼓勵支持事務所走出去發展，重點拓展浙江企業投資密集的國際市場，以“娘家人”的便利為“走出去”企業提供國際鑒證業務、法律咨詢、管理咨詢、風險控制等相關服務。

[1]Jones，Krueger A D.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International Trade[M].Cambridge：Basil Blackwell，1990：191-209.

[2]Markusen J.Trade in producer service and other specialized intermediate inputs[J].American Economic Review，1989，79：36-48.

[3]Francois J F.Trade in producer services and returns due to specialization under monopolistic competition[J].Canadian Journal of Economics，1990，23：54-63.

[4]李慧中.貿易與投資動因：服務業與制造業的差異[J].復旦大學學報，2004（1）：42.

[5]周申，廖偉兵.服務貿易對我國就業影響的經驗研究[J].財貿研究，2006（11）：73-77.

[6]徐光耀.我國服務貿易與經濟發展——基于行業面板數據的分析[J].中央財經大學學報，2008（9）：79-84.

[7]戴翔.中國服務貿易出口技術復雜度變遷及國際比較[J].中國軟科學，2012（2）：52-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