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冉,吳 真
(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大學 職業教育學院,天津300222)
王春光于2001年將新生代農民工界定為,年齡在16 ~30 歲之間,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后初次外出的農民工。他們基本缺少務農經歷,很多從中學畢業后就直接外出。新生代農民工不喜歡農村的生產勞動,也不喜歡農村的生活方式,他們的城市特征明顯增加,開始努力融入城市。研究新生代農民工進城務工的原因和行為選擇時,王春光認為新生代農民工選擇進城務工,一方面為了經濟收入,另一方面則是認為外出務工是改變生活環境和追求城市生活的一種重要途徑。[1]
對新生代農民工這一群體,以往大多數是基于人口學、心理學、城鄉二元制和社會經濟發展轉變等傳統角度進行分析研究,而專門針對新生代農民工職業指導和職業發展的研究還比較少。蔡干偉于2010年3月底對到蘇務工的1400 名農民工進行的職業指導方面的問卷調查表明,57%的新生代農民工沒有接受過職業指導,有的甚至沒有聽說過,更不知道什么是職業指導。[2]華中農業大學也曾對廣州市農民工職業生涯規劃進行調查,70.5%的新生代農民工中,對職業生涯規劃知識的了解程度“很清晰”、“比較清晰”的分別僅有10.5%和23.5%;對達成職業生涯目標的途徑和方法“很清晰”、“比較清晰”的分別是4%和15%,高達81%的新生代農民工認為其對達成職業生涯目標的途徑和方法很“模糊”。[3]因此,對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中的不同職業發展階段,進行積極的職業指導、合理的職業規劃、科學的職業培訓迫在眉睫。
新生代農民工主要集中在制造業,而老一代農民工主要集中于建筑業。國家統計局2011年發布的新老農民工對比的數據顯示:新生代農民工從事制造業的為44.4%,只有9.8%的人從事建筑業;老一代農民工中31.5%的人從事制造業,27.8%的人從事建筑業。相較于老一代農民工,新生代更傾向于工作環境和就業條件更好的職業。
《全國總工會關于新生代農民工問題研究報告》中指出,與老一代農民工相比,新生代農民工外出年齡更加年輕。新生代農民工初次外出的年齡平均為20.6 歲,老一代農民工初次外出的年齡平均為33.7 歲。其中,在珠江三角洲的一項調查顯示:新生代農民工初次外出務工的年齡,80 后平均18歲,90 后平均僅為16 歲。可以說,新生代農民工一離開中學校門就外出務工,他們普遍缺少農業生產勞動經驗。
據2010年農業部農研中心的一項調查顯示,新生代農民工平均受教育年限比老一代農民工要高1.6年,為9.2年。他們文化程度更高、更渴望在城市體面的生活,這些差異性使得新生代農民工進城務工的就業動機轉向“求生活、求發展”。新生代農民工在我國社會總體進入小康水平的環境下成長,他們追求的不僅僅是物質生活,還有精神生活,而老一代農民工當時生活的社會背景決定了他們進城務工的動機是“求生存”。
來自國家統計局2011年的數據,新生代農民工中只有11.2%人“一定會回農村”,說明百分之八九十的新生代農民工對務工的城市的心態是“留下來”;老一代農民工中大多認為自己只是務工城市的一個“過客”。
據一項調查顯示:53.9%的新生代農民工在工作過程中遭遇過自身權益受侵害的經歷,他們最經常使用的維權手段是直接與用人單位領導協商,維護自己合法權力。[4]如今的新生代農民工都具有較強的維權意識,維權方式積極主動,老一代農民工則只求實現基本勞動權益,維權意識較弱,維權方式也比較被動或者忍氣吞聲。
2011年,全國總工會關于“職業身份的認定”新老農民工對比的調查顯示:54.8%的老一代農民工認為自己是“農民”;66.3%的新生代農民工認為自己是“工人/打工者”,特別是90 后的新生代農民工,只有11.3%認為自己是“農民”。
全國總工會2010年5月發布的《關于新生代農民工問題調查與思考的研究報告》明確指出,“新生代農民工對職業培訓的需求難以得到滿足是阻礙他們扎根城市、繼續發展的重要因素”。當前,受過專門職業技能訓練,有一定知識水平是勞動力市場中最需要的。但只有20%左右的新生代農民工具備此能力。“用工荒”、“技工荒”均說明,勞動力密集型向知識密集型轉變的新時期,若新生代農民工不能與時俱進、有所提升發展,那么他們無法較好地在城市長期穩定就業。
國家統計局于2011年3月公布了一項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有1.4%的新生代農民工“對當前工作環境”很不滿意,3.3%“對當前收入水平”很不滿意。很顯然90%多的新生代農民工都對工作水平、環境不滿意,這樣的數據在很大程度上也說明,新生代農民工對于自身職業發展期望較高,而現實中卻無法滿足。無論是國家政府還是新生代農民工自身,加強職業指導和職業技能培訓,不僅可以滿足我國工業化、現代化、城市化對于人才的需求,而且對于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收入水平,促進其職業發展均具有重要意義。[5]
盡管新生代農民工是在信息通訊高度發達、社會高度開放的環境下成長的,但由于他們對城市、就業等方面的信息不了解,找工作更多是通過“自己找工作”和“親戚、朋友或者同鄉介紹”等傳統的方式。這是因為一方面國家相關政府部門對職業指導宣傳不夠,另一方面新生代農民工不懂得職業指導,對人際關系的處理、工作成績與績效、潛力挖掘等制約職業發展因素的認識,往往比較片面單一,以至于影響自身職業選擇,比較盲目。[6]
這是新生代農民工普遍存在的問題。一方面是因為經濟形勢的發展,人力資源配置受市場經濟內在規律支配,不隨人的意愿而轉移。另一方面是因為新生代農民工有一定的文化基礎,相對拓寬了擇業空間。但對職位和自身認識不足,沒有一個長遠的職業規劃,以至于他們在勞動力市場上頻繁無序地跳槽。長此以往,很難形成工作技能和經驗的積累,和諧穩定的勞務關系和市場也就難以構建。[7]
據數據顯示,2010年只有20%的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穩定就業,80%的就業處于漂泊不定。盡管他們對城市工作生活充滿希望,但是缺少對自身職業生涯的規劃,使他們很難長期穩定地就業。新生代農民工應該根據自身學歷、經驗及發展目標等,做好職業生涯規劃,選擇適合的發展方向和路徑。[8]
我國政府和各社會組織一直比較重視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培訓,像國家主辦的“陽光工程”培訓以及社會上各種職業培訓學校,都為新生代農民工提供很多培訓的機會和選擇。然而,大多數培訓的效果不理想。究其原因,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培訓忽視個體差異;沒有和老一代區別開來,也沒有和市場需求、就業相結合;更不重視對他們以后的職業生涯進行引導和規劃。周盈孜的一項調查研究顯示,目前我國很多職業培訓的內容與新生代農民工職業中所需技能不匹配,大多新生代農民工表示受過的職業教育對實際工作幫助并不大。[9]
萬事開頭難,職前階段是整個職業生涯發展的最初階段,主要任務是確定職業傾向,完成擇業和初步就業。新生代農民工就業問題中的盲目性,大多是因為他們在職前階段缺少職業指導,對于自身和市場需求不了解。所以新生代農民工職前階段的職業指導尤其重要,輸出地政府應該根據新生代農民工的需求開展分層分類指導,并將新生代農民工組織起來統一進行針對性的培訓。
楊麗娜和章國平把進行職業指導的新生代農民工分為四個層次:一是勞動預備制農民工,指初高中畢業后不再升學。對他們進行免費勞動預備制培訓;二是剛剛外出尋找工作者。對他們進行職業咨詢,提高就業成功率;三是不穩定就業者。對他們進行引導性培訓,提高職業意識;四是穩定就業者。對他們進行職業技能培訓,提高就業能力。[10]
對于職前階段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指導和職業培訓,根據其自身特點分為:
1.針對中學應屆畢業生的職業指導和職業培訓
黃炎培先生主張,職業教育機關招生伊始就要關注學生以后的就業,以及個人需求和社會需求。無論是普通教育還是職業教育,都應該用各種方法使他們了解職業的意義、價值和準備,給予職業指導,避免他們走向不適合他們的道路。所以,新生代農民工,在學期間,普通教育、職業教育學校均開展相應的活動、課程,使學生了解社會各種職業,與其所學專業及以后將從事的工作和社會需求匹配。黃炎培先生認為,完整的職業指導體系貫穿整個學習生涯,人在生涯發展階段不同任務不同:小學是職業陶冶、朦朧和探索階段;中學是職業指導,逐步澄清階段;高中是需要接受職業教育的階段,這便是生涯發展的思想。[11]
中學應屆畢業生包括普通教育中學應屆畢業生和職業教育中學應屆畢業生。對于普通教育中學應屆畢業生,應鼓勵他們參加短期的免費勞動預備制培訓。進入到培訓班之后,可以通過心理測試等方式對學員進行深入個性化的職業指導,幫助他們選擇合適的職業。培訓的內容可包括專業技能、心理健康、職業規劃等,同時也要讓學員了解城市的生活習慣。培訓過后政府按照個人意愿和社會需求,通過一定的技能考核,定期開展招聘會等方式推薦就業,為結業者提供就業信息和崗位。職業院校負責職業教育中學應屆畢業生培訓,注意對學生綜合素質、理論知識、職業規劃等課程的開設,定期舉辦體驗職業角色、了解職業內容的活動。要從學生進校之初,就重視對他們的職業指導。與用人單位保持長久良性的合作關系,給畢業生提供適合自身發展的工作環境,且做好后期的跟蹤回訪。不僅僅是學校,輸入地政府也要對即將進城的新生代農民工給予職業指導,從政策上為他們保駕護航,向他們宣傳務工城市的歷史文化、規章制度,引導他們向“新市民”逐漸轉變。
2.針對中學往屆畢業生的職業指導和職業培訓
中學往屆畢業生包括,中學畢業多年已經進入到城市中沒有固定職業者和中學畢業多年剛進城務工者。早已進入城市中沒有固定職業者,更需要職業指導。輸入地政府可以學習美國的社區學院,只要附近居住年滿18 周歲即可申請入學,按照區域性組織起來給予職業指導、統一培訓,訂單式培養輸出。邀請用人單位的管理層或一線工作者授課,對學員將要從事的職業給予一些科學指導,培訓內容則主要側重于職業技能培訓、價值觀培養、規劃能力訓練等,根據社會和用人單位的需求決定課程的開設和取消。[12]畢業多年剛進城尋找工作者,個人應該重視職前階段的職業指導。積極主動地關注輸入地政府對于就業的宣傳信息,參加免費的勞動預備制培訓或者所居住社區的培訓,掌握相應的理論知識和專業技能,開啟自己的職業生涯。
在職階段,又分為三個時期。第一,初入職時期。這一時期趨同于薩帕職業發展階段理論探索階段的過渡期,此時,新生代農民工已經進入到職場生涯。要注意自身與工作、城市的磨合,確定職業傾向,并對職業發展目標的可行性進行實驗。第二,穩定時期。這一時期是大多數人職業生涯周期中的核心部分。逐漸熟悉崗位穩定下來。第三,維持上升時期。個體仍希望繼續維持自己的工作職位,同時會面對更多新人員的挑戰和競爭。
由職前階段,順利進入到在職階段者,已經初步擁有職業。在這一階段的主要任務就是通過培訓,穩定工作且有所發展,對自身的職業生涯規劃,此階段的職業指導也是圍繞自己職業生涯規劃進行。這一階段,由用人單位和新生代農民工輸入地負責。第一,根據市場需求提升新生代農民工的創造力,提高他們同城市人的競爭力;第二,心理健康、素質拓展能力;第三,“城市社會適應”階段向“城市融入階段”過渡等方面的培訓。新生代農民工中有80%未婚。因此,他們比老一代農民工更期待情感生活上的需求得到更好的滿足。但由于上班時間限制、交際范圍狹窄、收入水平較低,同一行業的新生代農民工男女比例嚴重失調,而且又遠離家鄉。使他們陷入情感孤獨、婚戀不順、精神生活匱乏的困境。這些問題和他們的就業問題相互影響,所以,無論是輸入地政府還是用人單位,都有責任和義務關注新生代農民工的心理健康,鼓勵他們參與城市的社會文化活動,幫助他們融入城市。
無論用人單位的規模大小,都要嚴格遵守國家法律法規,認識到新一代農民工的可塑性,制定共同發展的職業培訓、發展計劃,并且圍繞這些對他們進行職業指導。根據新生代農民工在職期間表現和自身職業生涯發展,評估是否需要調整崗位等,確立其適合的崗位。避免出現新生代農民工的就業流動性,尋求職業和生活上的穩定。
新生代農民工輸入地保障新生代農民工的住房、子女教育、醫療、失業、養老保險和最低生活保障制度等公共服務,將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指導納入城市公共服務范圍。建立新生代農民工社區職業指導制度,充分利用各種現代媒體,如網絡、電視、電臺為他們提供勞動力市場就業信息,傳播知識,講授職業技巧,宣傳城市生活基本常識、生活習慣、文明禮貌等。[13]積極響應國家政策,不排斥他們,分批有序、有計劃地接納對城市建設有貢獻的新生代農民工,各地城市規劃要包括新生代農民工,逐漸幫助他們“市民化”,這樣一個城市才能真正地實現和諧,保持可持續發展。
根據薩帕的職業生涯發展階段理論,這一階段中新生代農民工在逐步退出職業和結束職業。需要開發新的社會角色,減少權力和責任的承擔,適應退休后的生活。[14]
雖然新生代農民工目前還沒有經歷退休階段,但是可以預測,由前兩個階段順利進入到這一階段的新生代農民工,有穩定、可持續發展的職業,“市民化”、“工人化”的生活。如此,新生代農民工在將來的退休階段中,職業培訓主要是新生代農民工,根據自身情況,自主選擇退休生活。但確保其舒適地生活,依賴于國家和輸入地政府,以及用人單位給予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生活保障。
其實,大多數新生代農民工外出闖蕩多年,已經具備了一定的創業能力。他們有一定的知識,又積累了一定的資金、技術。對于那些長期在城市打拼由于買不起房等原因難以穩定下來的新生代農民工,可以對他們進行創業的職業指導和鼓勵。目前,國家大力扶持縣市的中小企業發展,拓寬新生代農民工返鄉就業渠道。各級各地政府應該從資金、技術等各方面,通過一系列優惠扶持政策,為新生代農民工打造返鄉就業創業平臺。如:推行創業貸款貼息制度、政府安排新生代農民工創業專項扶持資金、利用技工院校平臺加強技術指導培訓[15]。
新生代農民工問題是老一代農民工問題在新階段的延續、體現和發展。老一代農民工面臨的問題,新生代農民工也正在面臨,由于新生代農民工相較于老一代的顯著特點,使得這些問題更明顯、更亟待解決。要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就業質量和就業穩定性,需要對他們進行職業指導,重視他們的整個職業生涯,加強不同職業發展階段的針對性的職業培訓,使其更快地適應企業用工需求和產業結構升級,更好地融入城市工作生活。這對于加快我國現代化、工業化城市進程,以及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都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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