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域管理的外部環境評價
——以長江、萊茵河、多瑙河為例

楊小柳,邱雪瑩

(北京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北京 100871)

長江作為中國的“母親河”,其流域人口、土地和國民生產總值均占全國的三分之一。流域內復雜的自然條件、不均衡的經濟發展、長期的資源消耗和日益惡化的生態環境,使其管理面臨種種挑戰，實施流域綜合管理遂成共識[1-4]。

流域綜合管理強調以流域為整體,統籌考慮自然、經濟、社會等各因子的內在聯系和相互作用,綜合采用各種方法、手段,統一管理流域資源,維護健康的流域環境,發揮持續的流域功能,兼顧各方利益,實現公共福利的最大化[5-6]。

近年來,有關流域綜合管理的研究不斷涌現。一些研究重點探討了當前流域管理中存在的問題[7-11],諸如城鄉分割、部門分割,流域管理與區域管理不協調,法制建設滯后,以及公眾參與不足等,但其中哪一個問題的解決更加迫切,難以定論。另一些研究則從經濟、法律、社會等因素著眼,對流域管理提出了諸多改善和改革建議[12-17],諸如制定流域立法,建立科學的水價形成機制,建立有效的協商機制等,但孰輕孰重,難以抉擇。本文嘗試以定量的方法自諸多問題中篩選出迫切問題,自諸多建議中抉擇出重點改革方向,從經濟、法律、社會三方面設立指標體系,構建評價空間、流域管理向量以及評價函數,以萊茵河及多瑙河為參照流域,調查和收集基礎數據,評價長江流域與參照流域管理體制的外部環境差異性,為推進長江流域綜合管理改革提供量化支撐。

1 評價指標

1.1 指標體系及權重

評價指標體系包含經濟、法律、社會3個一級指標,各一級指標含3～5個二級指標，見表1。

采用層次分析法[18]確定指標權重。參加權重確定的專家共31位,分別來自水利部、長江流域內若干省的水利廳(以湖南省水利廳、湖北省水利廳、江蘇省水利廳為代表,以下簡稱省水利廳)、長江水利委員會。各指標的權重值見表1。

1.2 指標類型及說明

按屬性不同,表1中的11個二級指標可分為三類。

a.公共數據指標。包括e1，e2，e3和s5,可通過各類公共數據源查閱。

b.邏輯判斷指標。包括l1，s1,根據對“是”或“否”的判斷賦指標值,“是”賦值1,“否”賦值0。

c.五點分級指標。包括l2，l3，s2，s3，s4,以李克特五點量表[19]為量化工具,通過專家評分等方式收集數據。

表1 評價指標及權重

2 評價框架

2.1 評價向量的空間描述

評價建立在經濟、法律、社會三維直角坐標系內,分別由坐標軸E，L，S表示,構成三維評價空間。以e,l,s分別代表沿E，L，S軸方向的經濟向量、法律向量和社會向量,則流域外部環境向量d為上述3個向量之和:

d=e+l+s

(1)

則d的模為

(2)

D為長江流域外部環境向量dc與某參照流域外部環境向量dr的差異函數,則有:

(3)

圖1 評價空間及向量

據公式(2)和公式(3),D可表示為

(4)

式中,下標c和r分別代表長江流域和參照流域。

2.2 計算和評判

差異函數D描述了dc和dr的相對數量關系,考慮到評價中資料的可獲取性,以表1中的指標和權重表述式(4)如下:

D=w1De+w2Dl+w3Ds

(5)

式中：De，Dl，Ds分別為經濟差異項、法律差異項和社會差異項。其中,

(6)

(7)

(8)

式中,下標c和r分別代表長江流域和參照流域。

將式(6)～(8)代入式(5),則有:

(9)

D，De，Dl，Ds值的評判標準，如表2所示。

表2 計算值與評判標準

(10)

θ角越大,表明兩個流域在發展方向上的差別越大。

3 長江流域的評價

3.1 數據來源及處理

a.公共數據指標。數據來源包括中經專網、中國水網、EIU Country Data、EUREAU等公共數據庫及相關文獻[20]。

b.邏輯判斷指標。對“是”或“否”的判斷來自文獻[21-25],為避免分母為0的情況,若對兩個流域的判斷結果相同,則兩者該項指標的比值取1,若判斷結果不同,則比值取0。

c.五點分級指標。數據通過對水利部、省水利廳、長江水利委員會專家的調查獲得,調查結果具相對意義,經數學處理[26]后作為兩個流域該項指標的比值。

3.2 以萊茵河為參照流域

作為西歐第一大河,萊茵河流域的管理經歷了“先污染,后治理”、“先開發,后保護”的曲折歷程。1950年,瑞士、法國、盧森堡、德國和荷蘭達成共識,以“保護萊茵河防治污染論壇”為平臺,交流、討論和尋求解決萊茵河水污染的途徑。1963年,流域各國在萊茵河保護國際委員會框架下簽訂了合作公約,奠定了共同治理萊茵河的合作基礎。1976年,歐洲共同體加入此協定,萊茵河保護國際委員會在歐洲的影響力得到提升。經過長期探索,萊茵河流域的管理逐漸趨于高效和有序,其他流域常奉之為楷模[22-23]。

以萊茵河為參照流域,采用表1中的指標體系和式(5)～(10),計算得到長江—萊茵河差異評價結果如下：綜合差異D=0.427；經濟差異De=0.716；法律差異Dl=0.317；社會差異Ds=0.385；平均θ角為48.04°。

由上述評價結果可分析得出:①兩流域在經濟方面存在中等差異性;②兩流域在法律和社會方面存在高差異性;③差異最大者為法律,社會次之;④綜合而言,兩流域在外部環境上存在高差異性;⑤兩流域在經濟、法律、社會的綜合發展方向上存在明顯差異。

3.3 以多瑙河為參照流域

多瑙河是世界上重要的國際河流之一,由于跨越的國家眾多,國際合作在其管理中占據重要地位,先后經歷了以航運為主的合作階段、以水電為主的開發利用合作階段、以水資源保護為主的合作階段和執行歐盟《水框架指令》的全面合作階段。從1948年的《多瑙河航行制度公約》,到1994年的《多瑙河保護與可持續利用合作公約》及成立保護多瑙河國際委員會,再到2000年各締約方承諾執行歐盟《水框架指令》,多瑙河流域的管理經驗對其他流域的管理借鑒意義重大[25]。

以多瑙河為參照流域,得到評價結果如下：綜合差異D=0.390；經濟差異De=0.569；法律差異Dl=0.317；社會差異Ds=0.375；平均θ角為52.90°。

由上述評價結果可分析得出:①兩流域在經濟方面存在中等差異性;②兩流域在法律和社會方面存在高差異性;③差異最大者為法律,社會次之;④綜合而言,兩流域在外部環境上存在高差異性;⑤兩流域在經濟、法律、社會的綜合發展方向上存在明顯差異。

3.4 綜合評價

長江—萊茵河評價結果和長江—多瑙河評價結果綜合比照結果如表3所示。

表3 長江—萊茵河評價結果和長江—多瑙河評價結果綜合比照

a.經濟方面,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中差異性,與前者的差異較小。

b.法律方面,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同等高差異性。

c.社會方面,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高差異性,與前者的差異略小。

d.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在經濟、法律、社會三方面均存在差異性,按照差異性由高到低依次為:法律、社會、經濟。

e.總體而言,長江流域的外部環境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高差異性,與后者差異更大。

f.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在外部環境上均存在方向性差異,與前者的方向性差異略小。

g.從表3還可看出,萊茵河與多瑙河之間在法律、社會和綜合發展方向上有很大的相似性,但在經濟方面存在不可忽視的差異。

4 結 論

a.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明顯的外部環境差異性,其與萊茵河流域的差異相對較小。由此推斷,萊茵河流域的管理經驗似對長江更有借鑒意義。

b.長江流域在經濟、法律和社會方面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差異性。三方面中差異最大者是法律,最小者是經濟。

c.長江流域相對于萊茵河流域和多瑙河流域均存在發展方向上的差異,其中與萊茵河流域的發展方向相對靠近。

d.從外部環境的差異性來看,若以萊茵河或多瑙河的流域管理為范本,長江的流域綜合管理體制改革會受到外部條件的嚴重制約,其中尤以向多瑙河學習的難度為大。

e.建立評價空間和流域管理向量衡量外部環境的差異性,可為流域綜合管理的體制改革提供理性視角,值得進一步探討。

致謝:本研究得到水利部、長江水利委員會、湖南省水利廳、湖北省水利廳、江蘇省水利廳領導及專家的大力支持和幫助,在此特致謝意!

[1] 楊桂山.長江保護與發展:成就、問題與對策[J].中國科學院院刊,2007,22(5):380-385.

[2] 王毅.改革流域管理體制促進流域綜合管理[J].中國科學院院刊,2008,23(2):134-139.

[3] L.S.安德森,楊國煒.中國流域綜合管理可行框架的近期進展[J].人民長江,2009,40(8):63-65.

[4] 蕭木華.長江流域綜合管理模式研究[J].人民長江,2005,36(10):20-22.

[5] 廖志丹.綜合性流域管理體制問題研究[C]//《首屆長江論壇論文集》編委會.首屆長江論壇論文集.武漢:長江出版社,2005:22-26.

[6] GOURBESVILLE P.Integrated river basin management, ICT and DSS: Challenges and needs[J].Physics and Chemistry of the Earth,2008，33(5):312-321.

[7] 肖濤.關于流域一體化管理的初步探討[J].水資源保護,2004,20(2):44-47.

[8] 張淑華.淺談水的管理體制改革[J].水利發展研究,2001(3):31-33.

[9] 錢翌,劉瑩.中國流域環境管理體制研究[J].生態經濟,2001(1):161-165.

[10] 黃秋洪.體制創新是水污染防治的關鍵[J].中國水利,2007(3):53-55.

[11] 王曉東,鐘玉秀.流域管理委員會制度：我國流域管理體制改革的選擇[J].水利發展研究,2006,6(5):7-11.

[12] 李光祿,牛忠志.完善水法體系推進依法治水[J].水利經濟,2004,22(2):1-5.

[13] 黃霞,胡中華.我國流域管理體制的法律缺陷及其對策[J].中國國土資源經濟,2009(3):14-15.

[14] 陳琴.關于流域管理立法的思考[J].水利發展研究,2004,4(2):38-44.

[15] 蕭木華.制定長江法的十大理由[J].水利發展研究,2004,4(12):20-23.

[16] 張建軍.利用經濟手段保護和利用水資源[J].農業科技與信息,2008(18):17-18.

[17] 張瑞美,喬建華,余艷歡.流域管理與區域管理事權劃分與協商機制研究[J].水利發展研究,2009,9(8):29-33.

[18] SAATY T L.A scaling method for priorities in hierarchical structures[J].Journal of Mathematical Psychology, 1977,15(3): 234-281.

[19] LIKERT R.A technique for the measurement of attitudes[J].Journal of Social Psychology, 1932(5):228-238.

[20] 水利部國際合作與科技司,水利部發展研究中心.各國水概況:歐洲卷 [M].北京: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07.

[21] 徐軍.我國流域管理立法現狀及反思[J].河海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6(4):20-31.

[22] 周剛炎.萊茵河流域管理的啟示[EB/OL].[2005-04-26].http://www.chinawater.net.cn/zt/changjiang/huiyibd.asp?CWSNewsID=19153.

[23] 楊正波.萊茵河保護的國際合作機制[J].水利水電快報,2008(1):5-7.

[24] 呂樹明.關于構建流域管理協商機制的探索與實踐[J].人民珠江,2009,30(5):41-53.

[25] 胡文俊,陳霽巍,張長春.多瑙河流域國際合作實踐與啟示[J].長江流域資源與環境,2010,19(7):739-745.

[26] 邱雪瑩,楊小柳,徐健.流域綜合管理認知度的量化調查和層級差異分析：以長江為例[J].水利經濟,2012,30(2):37-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