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香我

當年在《古史辨》第一冊的自序中,顧頡剛對現代教育制度很是看不起:“為的只是教員的薪金和學生的文憑,大家假借利用,挨延過多少歲月。”乃至到了咬牙切齒的程度:“他們在那里殺青年真可恨,青年們甘心給他們殺也可鄙!”
若要看到現今高考制度下的眾生相,顧頡剛也許會有更難聽的話說出來吧。電視上記者采訪一位母親,問為何要給即將升初中的孩子擇校,得到的回答是:“如果現在不給孩子選擇一所好學校,他以后就考不上重點高中;考不上重點高中,將來就考不上好的大學;而考不上一個好大學,他這一輩子就全完了!”說得很是嚇人。“全完了”的恐怕不僅是孩子吧。
好像每年都有報道,說某個考生的父親或母親去世了,家人就在考前瞞著,只為了不對孩子高考有一點點影響。今年又有,一位女孩子的父親意外出事故去世,考前老師、同學幫家人一起瞞著她,高考結束女孩子回到家,才知父親已永遠離開她多日。人情,人性,人倫,在如今的高考制度下統統地泯滅了,文憑那一張紙比什么都重要。
這樣的教育制度,叫人看不起也就不奇怪了吧。我們的痛心和顧頡剛是一樣的:“他們在那里殺青年真可恨,青年們甘心給他們殺也可鄙!”
(夏日小晴摘自《羊城晚報》2013年6月20日,〔波蘭〕約瑟夫·本德伊查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