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長憶萬生園

北京動物園創始于1906年，它與京師圖書館（北京圖書館前身，今國家圖書館）、京師大學堂（北京大學前身）一樣，都是清末新政催生的產物。

北京動物園的前身是清末成立的農事試驗場。清朝末年，內憂外患凌迫，國勢阽危，特別是戊戌維新失敗、庚子之變，給國人與清政府以極大震動，朝野上下無不呼喚刷新政治，改革富國。清政府沉疴在身，被迫逐步做出政策調整，唯有順應時代潮流，逐次變革自強才可以療疾。1898年，清政府頒布“兼采中西各法”興辦農業的上諭。1901年1月29日，避難西安的慈禧太后以光緒帝的名義發布“預約”變法的上諭，決心“刷新政事”，要求各省督撫、要員就“如何而國勢始興”各抒己見。在眾多上奏的建議中，振興工商成為共識之一。1903年9月26日，由唐文治起草的《商部開辦章程》獲得清政府批準，載振被任命為商部尚書。清政府實行預備立憲，官制改革，1906年，工部、商部合并，成立農工商部。商部、農工商部成立后，在振興工商業的同時，重視農業生產，創辦農事試驗場是其改良農業、振興農業經濟的一項主要措施。1903年，商部奏請通飭各省振興農務，倡導在全國各地創辦農事試驗場。山東、福建、奉天等地農事試驗場相繼建立，并在種植試驗方面取得了一定成效。由于全國各地創辦農事試驗場進度緩慢，商部、農工商部加強了自辦農事試驗場的力度。京師為首善之區，理應率先垂范。選址頗費周折，最初準備以北京南苑二十頃留地作為京師農事試驗場，因其地勢低洼，土質含堿量高、河水不宜疏泄以及周邊私地不利擴充等原因而作罷，另擇官地。幾經考察，據《商務官報》，1906年，京師農事試驗場場址最終選定，北京西直門外高粱橋以西樂善園毗連繼園一帶，北靠長河，“土脈肥饒，泉流清冽，近由商部奏請撥為農事試驗場，廣興種植，以為各省模范”。4月15日請旨，飭撥官地興辦農事試驗場，得到清政府批準。

經過兩年，京師農事試驗場在樂善園、繼園、廣善寺、惠安寺及附近官地的基礎上興建而成。撥款十萬兩，由南、北洋大臣各解五萬兩，作為開辦經費。1907年，頒發木質關防，以便聯系業務、傳遞公文。京師農事試驗廠由農工商部右丞沈云沛負責籌劃，督率司員修建各項工程。總辦為農工商部參議上行走、候補三院卿、內務府員外郎誠璋。場長為農工商部章京、農學畢業生葉基楨。

樂善園位于西直門外高粱橋西二里許，在北京動物園現在范圍的東南和東北部，占地約四十公頃，是清初為康親王在明代皇莊舊址上辟建的別業。康親王杰書（1645—1697），清宗室，“八大鐵帽子王”之一禮親王代善之孫。始封康郡王，順治十六年（1659）襲封康親王。平息三藩之亂，降伏耿精忠，屢建殊勛。收復臺灣作戰中，盡復金門、廈門及沿海諸島。康熙二十九年（1690），率兵屯歸化城，防備噶爾丹叛亂。去世后其子孫襲封。直乾隆四十三年（1778），其后裔永恩，始受號“禮親王”，下傳遞襲。從杰書至永恩，凡五傳，均稱康親王。此園一度荒廢。從乾隆以后以迄清末，樂善園成為皇家園林。園名“樂善”，取自《后漢書·東平憲王蒼傳》中“為善最樂”之義。乾隆十二年（1747）對荒園加以修葺，納為皇家園林，因其地鄰長河畔，長河水系與昆明湖相接，為龍舸必經之地，樂善園作為往返御園的行宮，仍襲原名，因乾隆為太子時，居紫禁城內乾西五所重華宮，其中的崇敬殿曾被他題額“樂善堂”，作為書室。園名與堂名相同，乾隆帝題詩中有云“園名仍舊稱，況我曾顏堂”，即指此。自嘉慶年間起，樂善園被裁拆。農工商部籌建農事試驗場時，樂善園已非昔日皇家風采，行宮被裁拆，成為由內務府奉宸苑管轄的租地。內務府為清代掌管宮廷事務的機構，奉宸苑負責管理各園庭事宜。

繼園，地處樂善園西北，占地面積十一點四公頃。此園初名鄰善園，相傳為康熙帝賜予第三子允祉的園邸。其后數易其主。乾隆四十二年（1777）以后，園主易為明義，園名也更為環溪別墅。五十余年后，又名可園。從道光至光緒年間，可園主人為宗室覺羅、大學士寶興和內務府文姓官員。有關文姓官員也有歧說。朱家溍先生在《故宮退食錄·樂善園和三貝子花園的有關史料》中根據史料和走訪故老的口碑資料，認為是內務府大臣文铦。還有人認為是文麟。另有一種說法，此文姓官員乃允祉后人，掌管可園后，更名“繼園”，即繼承先世產業之意。光緒八年（1882），文姓官員改可園為繼園，光緒十一年（1885）收歸內務府奉宸苑管轄，震鈞《天咫偶聞》載：“‘樂善園’久毀，近又以墻圍之。再西，則為‘可園’，俗稱‘三貝子花園’，今亦改為御園。”《增補都門紀略》亦稱：“‘可園’在西直門外正西，俗名‘三貝子花園’。”貝子，清崇德元年（1636），定宗室封爵為和碩親王、多羅郡王、多羅貝勒、固山貝子等九等。有關“三貝子”為誰，聚訟紛紜，間有駁詰，難以定讞。一種說法是福康安。福康安（1754—1796），富察氏，乾隆孝賢皇后之弟、大學士傅恒之子。生前屢建軍功，進封貝子，卒于軍中，追封郡王。另一種說法是裕親王后裔固山貝子載濂。又一種說法是誠隱親王允祉，康熙帝第三子。過去，北京有的老輩人常說動物園前身是三貝子花園，此說不全面也不準確，因為三貝子花園僅是構成北京動物園的一部分而非全部。

除了樂善園和繼園被劃入京師農事試驗場用地之外，還將現動物園內西南部的廣善寺、惠安寺和東南的四百畝民田收納其中，總計占地約七十一公頃，占地一千零六十二畝。

為達到立憲自強的目的，清政府推行新政，商部的設立，打破了傳統六部制機構的建制，改變了中國歷代中央行政機構中沒有專門經濟機構的歷史。創辦京師農事試驗場以后，農工商部開始通過各種途徑廣泛征調、搜集優良物品種，購買引進外國優秀良種與生產技術，開展試驗研究加以推廣。同時，在場內辟出一點五公頃工地作為動物園。實際上，清政府早已有籌建動物園的想法。原來，在西苑內康熙帝賜建的蠶池口教堂（北堂）東配房有一個法國傳教士達米德創建的自然博物館百鳥堂，其中陣列了許多異方禽獸標本，因此北堂又被稱為集靈囿。靈囿，意為皇家動物園；集靈，即匯集生靈（動物）之意。慈禧太后對百鳥堂有暗羨之心，曾微服前去參觀，光緒十二年（1886）在與法國談判北堂遷移時，不惜重金，讓法國傳教士把百鳥堂及其所屬物什“報效”給清政府。一次，德國馬京伯馬戲團赴京演出，慈禧太后很是喜歡。1906年，出國考察憲政歸來的五大臣戴鴻慈、端方等人連上三折，除軍政、教育之外，還提到修建包括萬牲園在內的公共設施。1907年在德國考察期間，端方受民政部尚書徐世昌委托，在德國購訂了一批動物，包括印度象、斑馬、花豹、獅子、鹿、老虎、袋鼠、駝鳥等共五十九籠。連同飼料與所雇兩名德國飼養員，乘船運回國。為博得慈禧太后歡心送至京師農事試驗場，由于當時萬牲園內各種設施還在施工，只得把這些動物暫養在廣善寺內。這些舶來的野獸和禽鳥成為京師動物園最早的一批動物。與此同時，農工商部和各地督撫也陸續采購了一些動物，解送至京師。動物園初具雛形。

從1907年7月19日起，京師農事試驗場內附設的萬牲園先期開放，公開展覽這些購自歐洲和征自全國各地的動物，任公眾購票“縱覽”。門票初定成人每人二十枚銅元，兒童、仆役減半，學生在老師帶領下可免費入園參觀。同時規定，男女不同游，每周一、三、五、日對男性開放，二、四、六對女性開放。不久，此項男女之大防的限制規定取消。中國近代公共動物園從此誕生，時稱“萬牲園”，一時轟動京城，市民無不好奇，競相前來參觀，視為時髦之事。一名參觀者化名蘭陵憂患生賦詩記其盛況：“全球生產萃來繁，動物精神植物蕃。飲食舟車無不備，游人爭看萬牲園。”

清政府對推行農政改革的京師農事試驗場的工作十分重視，慈禧太后和光緒帝曾召見農工商部官員，詢問開辦情況，并命令增開試驗場東北門。1908年，慈禧太后和光緒帝先后于4月13日和9月26日兩次巡幸京師農事試驗場，參觀萬牲園中的珍禽猛禽，觀賞菊花。此前，萬牲園接到通知，停止對外售票，禁止游人入園，待慈禧太后、光緒帝離園后再繼續開放。慈禧太后和光緒帝興致勃勃地參觀了京師農事試驗場各處，御筆題名了“自在莊”、“豳風堂”等處景觀，在暢觀樓用膳，清代詞人吳士鑒在《清宮詞·三貝子園》中記其事：“豳風堂處駐虹斿，自在莊前辟綠疇。親御麟毫題賜額，至尊侍坐暢觀樓。”

關于萬牲園園名，北京史研究學者姜緯堂在《舊京述聞》中收有《萬生園·萬牲園》一文，對此加以辨正。他認為，“萬牲園”之稱為“萬生園”的同音訛寫，世人不察，以至以訛傳訛。他引征故典，說明“萬生”一詞出處：“唐朝韓愈《題炭谷湫祠堂》詩：‘萬生都9UM2anvx8AhyFAE8WM50T6+qCaIIdZ/pEI3B8JBkvRo=陽明，幽暗鬼所寰。’所謂‘萬’，示數量之極，其意與‘眾’相似；所謂‘生’，指生命，即俗語所說的‘活物’。”如用“萬牲”二字，則無故典依據，而且不合常理。因為“動物園所飼養、展覽者，皆野生動物，且不僅有禽類、鱗類、介類、蟲類等。因而，絕不是‘牲’這個概念所能包括得了的”。更重要的是，當時京師農事試驗場的公告、出版物、動物展區懸掛的牌額以及清末民初人的游記，均寫為“萬生園”。

民國之初，1912年京師農事試驗場更名為中央農事試驗場。至1914年，三年間更換了三任場長。至1914年，清代末科狀元劉春霖出任場長。劉春霖（1872—1944）字潤琴，號石箕，河北肅寧人。出身農民家庭，刻苦攻讀，中秀才后入保定蓮池書院學習。光緒三十年（1904）甲辰恩科高中，成為中國科舉史上最后一名狀元。光緒三十三年（1907）官派赴日留學，入東京法政大學補修科，畢業后回國，任翰林院編修。曾任福建提學使、直隸法政學校提調、北洋女子師范學校監督。民國后，任總統府內史。1914年12月，被任命為中央農事試驗場場長。在任期間，劉春霖多有舉措，添購動物，修葺動物獸所，制作動物標本，修飾場內建筑。鑒于園內露天地方很多，游人參觀遇雨無處躲避，將原草亭房改建成卍字長樓，供游客避雨。還在場內開辦學堂，主辦氣象和農業兩個講習所。在任八年，多有建樹。

上世紀二十年代中期（大約1925—1926年左右），筆者的祖父與萬牲園有一段因緣，曾一度出任場長。清末，祖父保定軍需學校畢業后，分派到武昌服役。因是滿人，在清末官場中辦事較為順暢，有人緣，屢被擢升。民國肇建，仍留任，在督軍王占元麾下任職。王占元（1861—1934）字子春，山東館陶人。清末投淮軍劉銘傳部當兵，后入天津武備學堂學習。畢業后入宋慶毅軍，參加中日甲午戰爭。1895年，往天津投袁世凱編練的新建陸軍，任工程營隊官。歷任北洋常備軍步隊第七營管帶、第一標統帶、第二鎮第三協統領。1911年10月，武昌起義爆發，奉命南下彈壓，升為第二鎮統制。1912年，民國成立，任第二師師長。1913年，參與鎮壓“二次革命”。1914年，任湖北軍務幫辦。1915年，擁護袁世凱竊國稱帝，被授壯威將軍。袁氏死后，北洋軍閥分化為以馮國璋為首的直系和以段祺瑞為首的皖系，王占元任湖北督軍兼民政長，隸屬直系，與馮國璋、李純合稱為“長江三督”。1920年，任兩湖巡閱使兼湖北督軍。1921年，湖北境內發生多起兵變，倒王運動高漲。吳佩孚聯合湘軍將其驅走，王占元被迫辭職。下野前遣散舊部，筆者祖父也辭職返京。賦閑期間，經故交李景林力薦，出任萬牲園場長。李景林（1885—1931）字芳宸，又字芳岑，直隸（今河北）棗強人。出身農家，博涉群書。投筆從戎，入北洋新軍當兵。后入保定陸軍速成武備學堂，畢業后充禁衛軍下級軍官。民國后，在黑龍江巡防隊任職。1914年，任黑龍江陸軍第一師參謀長。曾挫敗沙俄侵犯陰謀，所部被譽為“東北長城”。1917年，投奉軍。練兵以“疾行軍”著稱，屢有戰功，受張作霖重用，1921年任為奉天陸軍第七混成旅旅長。1922年第一次直奉戰爭中有功，升奉天陸軍第一師師長。1924年第二次直奉戰爭中任奉天第二軍軍長。其間馮不祥發動“北京政變”，直軍潰敗。李景林搶占天津，11月被公推為直隸保安司令。1925年，任直隸軍務督辦，后兼任直隸省長。11月，張作霖進攻馮玉祥國民軍，李景林被任為第一方面軍團司令。12月，被國民軍逐出天津。1926年1月，與張宗昌組成直魯聯軍，任直軍總司令。6月，因秘密與馮玉祥國民軍聯系，密謀共同討奉，事泄，潛返天津租界，通電下野。

因李景林之介，礙于私誼情面，筆者祖父出任萬牲園場長年余，因不善經營而辭職。半個世紀前，家父與我們子女談及往事，歷歷如昨，說到祖父帶他去萬牲園時，門口有身高兩米多的長人，經常把他高舉過頭，與他嬉戲逗趣的情景。后來查看資料，發現上世紀二十年代中期，中央農事試驗場確有一個勾姓巨人，在門口驗票。二十年代末至1942年間，又有三位巨人先后在場門口驗票以吸引游客，他們分別是劉玉清、魏集賢和張恩成，時人稱之為“門神”。

上世紀二十年代后期，軍閥混戰，政權更迭頻繁，中央農事試驗場場長多由市長兼任。1929年，更名為國立北平天然博物院，李石曾任名譽院長，一新人之耳目。在暢春堂南建一座法式大樓，紀念在華研究生物多年的法國生物學博士陸謨克，稱之為陸謨克堂。西直門外大街也一度改稱博物院路。1934年，又劃歸北平市政府直轄，恢復農事試驗場原名。市政府曾派張遇皋接任場長，因貪污飼料費自肥、匿養小獅子在自家等私德敗壞被告發而將其免職。夏元瑜先生三十年代中期曾任萬牲園場長。其父是中國第一部以章節體編寫歷史的《中國古代史》的著者夏曾佑。夏曾佑進士出身，為官政簡刑清。入民國后，曾在北京政府教育部任社會教育司司長，魯迅先生時為其屬下的第一科科長。他還曾一度出任北京圖書館館長。其哲嗣夏元瑜早年攻讀北京師范大學生物系，后負笈留學日本，歸國后任萬牲園場長。移居臺灣后，以制作動物標本和生物教學教具為業。退休后致力寫作，以幽默著稱，被譽為“老蓋仙”。他在《老蓋仙話動物》中多有摹寫動物的篇什。也有對萬牲園舊事的零星記憶。1937年盧溝橋事變后，日軍占據北平，大漢奸王萌泰任汪偽華北政務委員會常務委員兼實業總督辦時，特派殷同之子殷一新任場長。二人合謀，盡量害死動物，謝絕參觀，以便讓日軍在場內駐兵，并乘機吞沒場內財物。1941年，更名園藝試驗場。1943年，添建一座猴山。1945年2月，為防止美國飛機轟炸，日軍將園藝試驗場關閉，作為儲存后勤作戰物資的倉庫，僅有的一頭大象餓死，因“防空需要”，大型猛獸全部被毒殺，園中僅存的十三只動物寄存于中山公園。1945年，日本投降后，國民黨政府派吳鑄仁前來任職。1947年，準備重新開園。動物寥寥，只有寄存取回的小型動物，猛獸亭內以獅子、豹的標本聊以充數。1949年北平和平解放前，場內構筑炮火陣地，園中遭到大肆破壞。

1949年，人民政府接管時，園內僅存十二只猴子、兩只鸚鵡和一只瞎眼的鴯鹋。更名為農林實驗廠。新中國成立后，對全園進行全面整修擴充，辟為西郊公園，1950年3月1日重新開放。1955年4月10日，正式命名為北京動物園。牌匾為中國科學院院長郭沫若題寫。此時，園內珍稀野生動物已達兩百種近千只。6月，從四川空運回三只大熊貓，開始了國內飼養大熊貓的試驗。1963年，大熊貓首次人工飼養條件下繁殖成功。經過大規模建設，至2006年，中國第一家動物園——北京動物園建園百周年時，其游覽面積已發展到約九十公頃，各類現代化設施的動物場館四十余處，展出國內外珍稀野生動物約五百種五千只。其中展出列入瀕危野生動物國際貿易公約附錄Ⅰ、Ⅱ、Ⅲ類動物二百二十一種，其中中國Ⅰ、Ⅱ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一百一十二種。園中有全國動物園中最大的大熊貓、黑頸鶴等珍稀動物繁殖種群。每年接待游客六百余萬人次。1999年，園內建成開放的北京海洋館是世界上最大的內陸海洋館。新建的鳥苑和企鵝館，展出近百種來自世界各地的珍稀鳥類。2003年建成的動物園科普館，占地四千五百平方米，展示面積五千五百平方米，是全國動物園中規模最大的科普場所。“文革”中，北京動物園的牌匾被毀。后來從毛澤東主席三首詩詞中集出“北京動物園”五個毛體字，制成新匾，懸掛在動物園大門上。半個多世紀的巨變，堪稱日新月異。北京動物園成為游人最愛光顧、特別受兒童喜愛的北京四大公園之一。2006年，清農事試驗場被定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北京動物園內還有數處景觀與建筑值得略作一說。因為它們見證了歷史的滄桑。暢觀樓地處園內西北部，建于1908年，是一座暗紅色的七楹二層歐洲巴洛克風格建筑。清末，作為慈禧太后往來于紫禁城與頤和園之間的皇家郊外西式行宮，堪稱獨一無二。慈禧太后、光緒帝兩次臨幸京師農事試驗場，即在此駐蹕小憩。1912年，孫中山、黃興、宋教仁均蒞此召開會議。孫中山先生三次至此樓，參加廣東公會、全國鐵路協會、郵政協會、北京參議院及軍警界為其舉行的歡迎會，并發表演說。宋教仁常來此樓，并一度住在距此咫尺之遙的鬯春堂。鬯春堂始建于1908年，位于園中最西端，四周以壘石筑砌而成，堂皇瑰麗，四壁鑲嵌寬大玻璃窗，環境幽靜。因其屋頂為三個屋脊相連，時人又稱“三卷”。它與暢觀樓南北相向，為慈禧太后、光緒帝隨行高級官員的休憩場所。1912年4月，農林總長宋教仁曾在此居住。1913年3月20日，宋教仁在上海火車站被暗殺。1916年6月，在堂北建“宋教仁紀念堂”，以緬懷這位民主革命家的業績。豳風堂建于1908年初，是五大間嵌有冰梅玻璃窗的房屋。堂額書“豳風堂”。“豳風”，取意于《詩經·豳風·七月》：“稱彼兕觥，萬壽無疆！”頌圣之意甚明。堂外有寬大游廊，院外沿荷花池旁設有茶座，可瀹茗觀荷。在熊貓館后臨長河西側而建的薈芳軒附近，小土山松林中，辛亥革命四烈士彭家珍、楊禹昌、黃之萌、張先培于1912年8月29日遷葬于此，后人為緬懷革命先烈，常至此憑吊。“文革”中，四烈士墓被夷為平地。1991年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