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間,隨手翻開家里的一本相冊,里面有許多我小時候的照片。其中有一張是我站在人來人往的博物館走廊里,身后懸掛著一架仿真的木制飛機,我對著鏡頭咧著嘴,擺出了一個孔雀開屏的造型。而如今,面對拍照時老媽的催促,我常常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某個標志性建筑旁,勉強地伸出手比劃一個“V”字,全然不理會老媽那“快點啊……怎么傻站在那里……你小時候不是很會擺pose嗎?”的無奈。
—是什么,正在悄悄地改變我們,而我們卻渾然不覺?
記得小時候,在我家附近的一個路口,常常有一個捏泥人的老人,他的小車上擺著捏好的孫悟空、豬八戒或是黑貓警長,五毛錢一個,栩栩如生。小小的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老人的手,看他捏啊搓啊揉啊,滿是滿是皺紋的手竟是那么靈活。我笑瞇瞇地從老人的手里接過還有余溫的泥人,興高采烈地跑回家,連吃飯的時候都舍不得放下。
記得小時候,常常趁媽媽不在家,翻箱倒柜地拽出她的漂亮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蹬上高跟鞋,在梳妝臺上將口紅、眉筆、粉撲在臉上亂抹一氣,然后對著鏡子臭美地傻笑,甩著長長的袖子唱“兩只老虎,兩只老虎……”,還差點兒踩到裙擺摔倒在地。
記得小時候,在家門口和小伙伴玩跳房子的游戲。半截粉筆和從地上撿來的小石子是再普通不過的道具。“啪!”小石子被扔在第一格。然后是單腳跳,雙腳著地,再單腳跳……偶爾不小心踩到了線,本想蒙混過關,卻被眼尖的同伴發現,只得灰溜溜地走向失敗者的隊伍。
諸如此類,不計其數。
然而,這些很快就被新玩具取代的泥人,再被我發現的時候,早已落滿了灰塵:在用來堆放雜物房間里,齊天大圣的金箍棒只剩下半截,被突兀地握在手里;不再稀罕媽媽的新裙子,對高跟鞋也不屑一顧,而是吵著嚷著要媽媽買新款的adidas;曾經親密無間的玩伴,在睡覺時同擠在一張小床上說悄悄話的那個她,隨著一次又一次搬家,也早已失去了聯系,就連音容笑貌也逐漸沉淀在記憶里,不知去處。
在我們意識到它已經悄然消失的時候,這些卻再也無法挽回。
我再也不會面紅耳赤地和小伙伴爭論誰的爸爸更厲害;再也不會為在幼兒園里得到的小紅花而沾沾自喜;再也不會在放學時匆匆趕回家,只為了守在電視機看《動畫城》和《大風車》……因為我似乎剛剛懂得那句:“人生如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如果當初那樣,就好了。
(指導老師:邵維德)
責任編輯/齊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