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中國,城鎮人口首超農村人口。中國科學院《2012中國新型城市化報告》稱 :中國內地城市化達到了51.3%。2012年,生活家是一個熱門詞。城市的條件越來越好,但住在里面的人似乎都忘了怎么生活。我們擁擠在喧囂的城市,背后的鄉村卻漸行漸遠,然而氤氳在我們心頭的鄉愁、田園夢和重建鄉村的愿望,濃郁成一團化不開的霧。回看2012年和鄉村有關的那些事,重新審視鄉村,在逆城市化的新潮中看看我們的生活之根,或許能找到各自的答案。
年終獎
年末歲初,年終獎又成了熱點話題。春節前,最令人羨慕嫉妒的要數江西省安義縣鼎湖鎮西路村村民了,當地種糧大戶凌繼河為聘用的100余位種糧農民發放年終獎金。上世紀80年代末,凌繼河外出創業,先后做起建材、手機批發、賓館餐飲等生意。2008年,他積累資金后回村重當農民,承包1.5萬畝稻田并分成15個分區,聘請農民管理,每人月薪2500元,到了年底,稻田管理得好的農民還能領到年終獎。其中,僅“種糧狀元”劉高美一人就獲得16.3萬元獎金。
最美
“最美鄉村教師”石蘭松、“最美鄉村醫生”居馬泰、廣東十大“最美古村落”、“最美農民”謝強華、“90后最美農民工”王俊旺、“最美環衛工”劉啟宣……2012年,全國各地涌現出了各位時代楷模,引發社會強烈關注。有人說現在“最美”太多了,甚至有缺乏形容詞之嫌,而網友認為:像這樣的最美人物,再多都不嫌多。“最美××”風不知還會吹多久,但希望這股風再度吹來時,在表達贊賞之余,能引起人們的反思并主動學習真、善、美行為,而不要讓這股風只是孤獨地吹過。
“西瓜樹”
一位三年級女生寫了一篇名為《我愛家鄉的西瓜樹》的作文,首句就是“我們家樓下種了一棵西瓜樹”,一度引發眾人討論,有人建議保留孩子的想象力,有人建議說出事實。河南教師耿銀平以自家6歲的兒子對農村生活感興趣的事實,提出應該讓孩子多一些“農味”,知道青蛙怎么捉害蟲、屎殼郎如何運糞等,在這種環境下成長的孩子,感受生活、熱愛生活的能力就非常強,自然情懷也就更多。
在城市里長大的孩子對農村的原生態情景缺乏形象和直觀感知,這些生活情景雖然簡陋、樸素,但卻充滿了童趣以及濃厚的生活氣息。多帶孩子體驗農村原生態生活,這對于孩子的成長,是一種重要的“微量元素”。
數字鄉村
據《第31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統計,至2012年12月底,我國網民中農村人口占比為27.6%,規模達到1.56億。這個看似龐大的數字背后卻是農村和城市之間依然存在的巨大的信息鴻溝。雖然微博營銷農產品的案例比比皆是,但在現實生活中,很多農民獲取一個在城里人看來微不足道的信息仍然艱難,同時還面臨“不會用”的尷尬。
有學者認為,農村信息化主要解決兩公里的問題——“最初一公里”整合涉農信息,“最后一公里”傳遞信息。只要通過與通訊、電視、廣播、網絡等各種媒介的合作,解決信息源、渠道、終端問題,信息服務農民就能上一個臺階。
工漂
以80后、90后為主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中,就業的高流動性與短工化漸漸普遍。被稱為“工漂”的這一現象,折射出新生代農民工融入城市、打破城鄉二元結構等問題。新生代農民工不滿足于單調的工作生活,更注重追求生活品質,將興趣、愛好放在擇業首位;他們要更高的工資、更多的自由,還有更好的發展。但許多勞動密集型企業還不能滿足這一切。豐滿的理想與骨感的現實的無情碰撞,成為他們動輒炒老板魷魚的主要原因。
多數新生代農民工不會耕田,甚至連土地都沒有。他們接受過較好的教育,不甘心呆在農村,但城市高昂的生活成本和那點可憐的工資,讓他們一直在迷茫中徘徊。買票難,討薪難,生活難,在國家經濟進益時,他們流落在城市與鄉村之中。
微博討薪
“民工苦、民工累,背井離鄉把錢賺,累死累活大半年,老板差我萬多元,拿著字據去要錢……民工討薪實在難。”重慶討薪農民工劉仲凡因在微博寫詩討薪,被網友稱為“微博討薪第一人”,其詩歌也成為“討薪體”。無獨有偶,河南省高院院長張立勇因為啟動微博發布廳,啟動河南省高院豫法陽光辦事廳“關注進城務工人員討薪”活動,而被稱為“潮院長”。只是,目前農民工微博討薪并不高效,可能會導致矛盾升級,增加農民工日后就業難度。
山居
喧囂的社會讓人心越來越浮躁,工作壓力讓很多人開始渴求平靜的生活,為了逃避現實社會的紛擾復雜,很多人都夢想著過隱居的生活。現代人的隱居,說白了就是逃出水泥森林,融于山水之間。雖然那么多人渴望隱居,卻并非誰都能放下一切去隱居。隱居需要勇氣,更需時間成本、機會成本等,窮忙時,自由和閑暇都是奢侈品。真正能隱居的人群,暫時以成功人士居多。依山傍水,別墅園林,終究是城市精英形而上的向往,是新富階層的田園想象。
有人感嘆,像梭羅那種在瓦爾登湖畔建一個小木屋只花了28美金的是真隱;而在京郊買一棟別墅,從等離子空調到自動加溫馬桶等一應俱全,號稱200米開外就是驚濤拍岸的富貴的隱居。
慢種養
30年前,一只雞從破殼出生到送上餐桌至少需要150天,每只雞僅重1000多克;現在,大型養殖棚、復合飼料喂養以及不間斷的抗生素給藥將家禽飼養過程縮至45天。小雞們不斷進食飼料并吃下逾20種藥品,這種“工業化”速成養殖出廠的家禽正走向全國餐桌。
同時,雞散養、稻谷不用農藥的傳統“慢種養”農耕方式開始回歸人們的視線。目前,國內外已有不少“慢種養”的實踐者,他們堅持收糞漚肥、輪作休耕、間作套種、覆草施肥,拒絕使用化學合成農藥、肥料、生長調節劑和飼料添加劑、轉基因技術等,而是按照動植物自然生長的傳統農耕方式來生產種養農產品。
誰來種田?
隨著大量農村勞動力持續向外轉移,“誰來種地”問題日益突出。田地是鄉村文明的象征,種田象征著一種想象中的鄉村生活方式。鐘二毛在短篇小說《回家種田》中講述了一個現實得近乎殘酷的中國鄉村故事:18歲的“我”離開農村到城市打工,當“我”明白城市已無立身之所想回歸故園時,發現以前觸手可及的生活方式已分崩瓦解,成為夢中田園了。棄田進城卻過得落魄不堪,還鄉尋田卻又無田可種,這種荒謬感折射出整個當前中國鄉村文明的坍塌和可憐相,更不必說鄉村倫理早被金錢沖得支離破碎。
一個人的村莊
村民外出打工,從山村走向了城鎮,留下了“空心村”、“空殼村”。在贛西北群山深處的南坑村,一個叫鐘兆武的64歲老人成了村里唯一的居民。這個始建于清朝末期、最鼎盛時有130多口人的山村,終究沒有擋住城市化的沖擊,青壯年擠入城市討生活,一家家搬離了村莊。“一個人的村莊”,不再只是詩人的浪漫想象,更是中國鄉村的真切寫實。
村莊大量消失或走入衰敗的境地,據《江西統計年鑒》統計,江西全省村民委員會數量從2002年的20183個降至2009年的17227個。據馮驥才透露,我國的自然村十年前有360萬個,現在只剩270萬個,“比較妥當的說法是每一天消失80至100個村落”。
互助養老
在農村,大量青壯年進城務工,留守、空巢、獨居老人逐年增加,城鄉養老負擔日益加大。各地因地制宜,探索農村互助養老、農村家庭常年病人托管、建立農村居家養老服務站等各種社會養老服務新模式:在北京,由民政部門批準、民間投資興辦的“北京愛心互助養老中心”已經啟動;湖北則逐步擴大農村互助式養老試點,探索解決農村老年人日間生活照料、情感交流、文體娛樂、精神慰藉等。農村互助養老是介于純社會化養老和居家養老之間的新模式,既有敬老院等社會化養老特征,又符合傳統家庭養老習俗,更強調居民間的幫扶與慰藉,符合中國國情。
保護
近年來農村發展熱潮涌動,破壞少數民族傳統建筑風格和生態環境的現象時有發生,傳統民居被造價低廉的簡易建筑所取代,村寨的民族特色和鄉村特色急速消失。自2009年國家民委與財政部開始實施少數民族特色村寨保護與發展項目,三年來,中央財政投入少數民族發展資金2.7億元,在全國28個省區市370個村寨開展試點。2012年底,國家民委印發《少數民族特色村寨保護與發展規劃綱要(2011—2015年)》,提出“十二五”期間在全國重點保護和改造1000個少數民族特色村寨。
新醫改
2012年7月1日,北京友誼醫院正式取消藥品加成,實施“醫藥分開”改革試點,這在全國大型綜合公立醫院的改革里走在前列。自2009年初國務院常務會議通過《關于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的意見》和《2009-2011年深化醫藥衛生體制改革實施方案》,新一輪醫改正式啟動。新醫改方案把基本醫療衛zkf+XQFfIDo0hBwTuEPY7Q==生服務覆蓋到城鄉居民,向低收入階層大規模投入。三年新醫改攻堅表明,如果沒有改革這把鑰匙,很多“鎖”都難以打開。只是,漸行漸遠的新醫改依然任重道遠。
農村“金”改
長期以來,農村生產要素不能暢通流動,成為制約農村金融發展的沉疴痼疾。在農村,由于缺乏農民個人信用建立機制,最重要的宅基地使用權及土地承包權,由于缺乏相關法律依據實質上難以進入市場流通。
目前,根據四川涼山州等地的探索,一種簡單可行的操作是把農戶的富余宅基地和土地承包經營權以信托方式交由農村金融機構經營——比如設立新的“農村土地信托銀行”,作為資本性投入進行農業產業化經營,收益回報交由農戶分享。其結果是,即使農戶進城甚至異地居住,仍可不斷獲得信托收益。
資本下鄉
賣果汁的、搞房地產的、造電腦的……這些與農業搭邊或不搭邊的明星企業,正紛紛進入農業領域,越來越多的VC/PE投資機構以及戰略投資者也開始涉足農業。數百億風投資金砸向新農業,產業化和專業化的趨向、大把的國家補貼,黃金機遇仿佛唾手可得,如同當年的互聯網,農業變得時髦而炙手可熱。然而,在一片叫好聲中,焦慮和陰影依然揮之不去。極少的項目賺錢了,大多數還在虧損的泥沼中掙扎。有數據顯示:2006年至2011年中國農業行業共披露200多起VC/PE投資案例,投資總額近70億美元。2011年共有8只農業產業基金成立,總目標規模超過60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