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與理性

我從做節目采訪中數百故事中擷取了三個事例。從激情勃發的兩情相悅到被凍結的身體情欲再到無力溝通改變的成年性關系，這中間似乎對女性成長過程中性所帶來的某一側面的縮影。我們可以感受到，那里面有快樂也有痛苦，有渴望也有無奈，那只是女人的，男人的呢？對自己，對男人，我們了解多少？還有那些隱秘的、因為性而自小背負起來的心理和道德包袱呢？那些在兩性交往中我們難以解讀的困惑呢？我們真的完全有訴說的空間和渠道了嗎？

我無法在這里一一贅述性所帶來的全部，還是讓我們從這些片斷里共同去領會和感悟吧。

云上的日子

慧與哲文相識在一次同鄉會上，那時慧19歲，哲文比她高兩屆，21歲。十年后，慧還記得他們最初相遇相識的一幕：看到高大英俊的他時，她眼前一亮，而他恰好坐在她旁邊的位置。感覺得到，她也留給他良好的第一印象。她已經不記得那晚都對他說了些什么，她只記得他灼熱的目光中噴發出的烈焰在她的心里激起了一陣陣洶涌的波濤，她滿臉羞澀的潮紅，呼吸急促，甚至緊張得連說話都不太連貫。周圍熱鬧的人群他倆全都視而不見，整個屋子里好像只剩下她和他。從她看見他、他看見她的那一刻起，他們的目光就始終如饑似渴地相互探尋著，她感覺到整個身體變得酥軟無比，不由自主地想要靠他更近些；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安地焦灼地完全無意識地敲擊著，向她的方向一點點移近，而她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力量在后面推動著她，也把手放在了上面，原先矜持理性的她完全消失了，她似乎早就在期待和渴望著他來握住她的手；當他的手終于有力地抓住她時，她能感覺到他整個身體的顫抖，他的掌心全是汗，她的也是。那是多么神奇的感受啊，她有些暈眩，她的心像是飄浮在云端。

慧所經歷的這些感覺對每一個生理發育成熟并走過這一過程的人來說并不陌生，那種讓你暫時“失控”的、被“麻醉”的、“飄浮”的感覺，就是性在我們身體里制造的一系列生物化學反應的結果，它才是快樂的源泉；也正是基于這一生理基礎，愛情才得以萌發。找尋和遭遇這種激情所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樂幾乎是所有人的期待，但奇妙的是，它并不隨意發生在任意一個異性身上，而是早已被勾畫在內心深處的某一個角落，遇到“合適”的對象時才會迸發。

痛苦的深淵

青與男友發生第一次性關系時才20歲，她經不住他再三的懇求，他對她承諾會娶她，會照顧她一輩子，一遍又一遍。她被他熱烈而誠摯的許諾感動了，半推半就中，在他獨住的小房間那張并不干凈的床上，她完成了她生命中重要的轉變，從一個女孩子到一個女人。他并不懂得在那方面照顧她的感受，她有些不舒服，但又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他；他老是在他需要時把她拖過去，而且不喜歡用安全套，結果一年里她流產了兩次，幾乎每個月都服用一到兩次緊急事后避孕藥。一年后，男友對她說“我覺得我們不合適，還是分手吧。”她痛不欲生，兩個月的時間里就瘦了十斤，再后來，原本凌亂的月經突然不再來了，去婦產科檢查，醫生告訴她，她閉經了，同時還有嚴重的宮頸炎癥和輸卵管炎癥，不及時治療的話，以后可能會不育。她在回去的路上欲哭無淚，她以為戀愛結束的痛苦只是心理上的，沒想到自己的身體付出了更沉重的代價。待她28歲遇見林時，她慶幸自己終于碰到了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男人，因為林并沒有在乎她的過去，但林說，他是獨子，所以同居兩年，如果這兩年她懷了孕，他就娶她，如果懷不上，那只能分手。她只能卑微地答應了，好像這還是他的施舍。她輾轉在幾個醫院的不育不孕門診，每天辛苦地吃著大堆的中藥；當林在她身體上快樂地俯沖時，她閉著眼睛，意識完全游離在身體之外，愛情似乎離她很遙遠，她已經失去了飛翔的翅膀，她感覺身體在一個黑暗的無底的甬道里快速地墜落，哪兒才是盡頭呢？

最初時，我們對發生“性關系”可能會帶來的身體及心理的變化是懵懂甚至無知的。在兩性的情愛關系中，如何更好地邁開每一步，多一些幸福和快樂，少一些悲傷和痛苦，難道我們唯有在舔噬傷口、跌過了許多跤之后才能學會保護好自己嗎？我們真能做到不為“性”所傷嗎？

心止如水

周今年已經62歲了，已經退休的她沒有孩子，和老伴兩人養了只貓消譴。從1982年搬到現在的樓房后，她就和他分房而居了，那年她41歲，他43歲。在外人的眼里，除了少個孩子，她和丈夫還是挺和諧挺幸福的，沒有誰知道他們夫妻生活中的秘密。話還得從他們新婚的第一夜說起，當他急不可耐地脫下她的衣服，也脫光了自己時，她看見一個完全赤裸的、“不美”甚至有些“奇異”的男人的身體，她有些害怕，她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去接納他，而他顯然也并不很懂，他的試探弄痛了她，后來她聽見他“哎呀”叫了一聲，黏糊糊的一團液體噴灑在她的下面。后面的一個星期，他們每晚重復這樣的過程，終于有一次，他進去了，可是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她問過她的一個密友，她知道這樣不正常，于是有些惱火，埋怨了一句“你怎么這么沒用！”他頹然地倒在她的身旁，無語。這樣的情形在他們的婚床上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她提出過離婚，他求她，再給他機會，他會好，可是一切仍然照舊。在平素的生活里，他好像知道虧欠了她，對她小心奕奕，百般伺候。除了那方面，她找不出其他的理由堅決地離開他。他們都害怕晚上，直到條件允許分了房間睡，才似乎“解脫”。她后來偶爾在他的房間里發現外面成人用品商店里看了讓人臉紅心跳的肉色女陰形狀的男用健慰器，在衣櫥里甚至還藏著個充氣的真人大小的“女郎”，里面還附著說明書，廣告詞里寫著“她不愛你，但她永遠不會拒絕你！”，她想起之前有一回他偷偷摸摸到電臺談性節目去做嘉賓，以為她不知道，而她聽見他在廣播里坦言他這么多年靠自慰在度日，并激動地斷言“中國的男人都是性無能，中國的女人都是性冷淡”。她想男人和女人在這方面不大一樣吧，她身體里的那團火早已經在一次次失敗的嘗試中被澆滅了，而他每晚躲在臥室里“做愛”的對象卻是這個充氣的假女人。她的眼淚在那一瞬間止不住地流下來，不過，只有幾秒鐘的時間。她想這大概就是她的命。

得之，我幸；不得，是我的命該如些嗎？有哪些是我們可以努力去改變的？要知道，“性福”不會從天上掉下來，也不會在兩性之間自然而然就發生，它需要學習，需要相互的理解，有時遇到難題還需要幫助和治療。當伴侶不在身邊時，我們沒有理由不去享受由自己帶給自己的性欲高潮，它會像其他任何與人分享的性欲快樂一樣美妙和深刻，只在于你如何正確地認識它。有時，被蹉跎的光陰你也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性是人類生命的源泉，是整個人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不管我們是否主動參與，性欲都是構成我們日常思想和情感的一部分。它根植于我們的夢想、渴望、恐懼和挫折之中。”美國著名性學家賀蘭特？凱查杜里安在其著述《人類性學基礎》的導言中對性做出的這番評價可以說是極為中肯和貼切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就連極為推崇純粹的精神之愛的古希臘不朽的哲人柏拉圖也承認“任何一種快樂都不如肉體的愛來得更偉大、更強烈。”如此看來，性帶來的都是快樂了嗎？非也，詩人劉荒田曾寫過這么段話：“性”這玩藝，愛情是它，銷魂是它，佳話是它，荒淫是它，陰謀是它，強奸是它，騷擾是它，卑污是它，誰也不好自認壟斷真理。這句話更全面地讓我們看到性在我們生活中扮演的多重角色，是它令我們愛恨交加可又欲罷不能。

相信，新的生命觀點將會使我們改變自己的處境，走向更高質量的生存境界，更快樂和有意義地生活！正如D？H？勞倫斯所說的：一個紅顏女子，只有當性之火在她體內純潔而美好地燃燒并通過她的面龐點燃他體內的火時，她才算得上是一個可愛的女人。

社會在發展，人類更注重生活幸福，性是愛和快樂不能割舍的部分，善待性，需要激情，更不能離開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