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我聞

主持人語

兩個成功樣本

我們總在追求各種成功。在結果里，在過程中；在思想里，在世俗中。我們總得為活著找到意義，為意義找到認同。

成功總好像迷宮般縹緲，難以琢磨。就像緣份，只有在經歷后，回頭看時，才能確定“哦，原來是這樣。”

與陳慶港和趙青相識在2009年。那一年，7位中國攝影師在“荷賽”上獲獎，這個史上最好成績讓媒體用上了“荷賽中國年”的標題。他們二位都位居其中，可謂成功。

陳慶港的《走出北川》獲得了突發新聞類單幅一等獎，這該算是荷賽最具含金量的單項獎，突發事件奠定了新聞攝影的尊嚴與存在感。就像七十二絕技中，羅漢拳之于少林的意義。陳慶港的作品恰恰都有著異常的悲憫和重量，包容著空間和時間的長久釀造。

若用羅漢拳來比喻陳慶港，那用太極來比喻趙青就是合適的。他獲獎同樣奇絕，在根本沒有進入比賽現場的情況下，憑著一組電視上的北京奧運會，就獲得了體育專題類組照一等獎。這讓在賽場內殫精竭慮創作的攝影師們情何以堪。對于四兩撥千斤的運用，不知道趙青會不會時常涌起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兩位攝影師精神與智慧，剛毅與溫柔交相輝映的成功樣本互相呼應，殊途同歸，用攝影承受起生命的輕與重。作為拍照片的人，可以從他們身上汲取終生受用的營養。羅蘭·巴特說，對藝術解說太多是危險的。同樣，對成功解說太多更顯饒舌。那就溫習一下泰戈爾的詩句吧。

離你最近的地方，路途最遠；最簡單的音調，需要最艱苦的練習。旅客要在每個生人門口敲叩，才能敲到自己的家門。人要在外面到處漂流，最后才能走到最深的內殿。我的眼睛向空闊處四望，最后才合上眼說：“你原來就在這里！”

成功與救贖之道，盡在其中。

——吳曉凌

陳慶港簡介

陳慶港，1966年生，江蘇省連云港市人，畢業于南京師范大學美術學院攝影系，曾就職于多家媒體，曾在該市《大眾用電報》、《蒼梧晚報》攝影部工作，后為《杭州日報》首席記者。目前供職于《浙江日報》。他的作品《中國慰安婦》獲首屆中國國際新聞攝影大賽（華賽）金獎，《灰度空間——抑郁癥》獲第三屆華賽金獎；《拉薩刻石者》獲第四屆華賽金獎；《山村教師》獲第五屆華賽金獎；《走出北川》獲52屆荷賽突發類新聞一等獎。

您如何與攝影結緣？

小時候喜歡照相機，后來學的攝影專業。

談談您用的第一臺相機？

真正的我自己的第一臺相機，應該是日本產的理光單反相機，型號忘了，是當時女朋友（現在的妻子）送的。

您現在用什么攝影器材？

佳能EOS-1D X。

您最合手的攝影器材是什么？

小型相機，或者高像素手機。

您覺得攝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紙質照片展示。

膠片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有，但意義改變。

攝影對您意味著什么？

是我聲音的一部分。

您從攝影得到的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它讓我看到了更多。

決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以及它們的重要次序？

環境，性格，才能，運氣。

您曾經遇到的最大的困難或挫折是什么？

和環境格格不入。

您從中得到什么經驗？

不要被環境改變，找到屬于自己的環境。

您最看重攝影師的什么品質或素質？

真實。

您最喜歡的在世的和過世的攝影師各是誰？

荒木經惟，奧古斯特·桑德。

您最喜歡的攝影主題是什么？

人的生活。

您最喜歡的攝影作品是哪些？

薩爾加多《勞動者》，濱谷浩作品，韋斯頓的《瑪格麗特》。

在您看來，決定一幅攝影作品好壞的因素是什么？

好的作品，打動我，讓我記住。壞的作品，讓我無動于衷。

您對年輕攝影師有什么忠告？

要么拍到別人內心，要么拍到自己內心。

您認為攝影的未來會是怎樣？

卡拉OK。

您有什么未來的攝影規劃？

會繼續拍攝，但沒有仔細規劃。

您最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方式？

自由地行走。

決定您一生重要走向的“決定性瞬間”是什么時候，怎樣的場景？

還沒有出現。

您喜歡讀什么方面的書籍？

非虛構，神話。

您一生最初的記憶是什么？

和爸爸媽媽一起，坐帆船去外婆家。

您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刻是什么？

現在，和家人在一起。

您一生中最悲傷的時刻是什么？

和父親告別。

讓您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曬太陽，看書。

最讓您感到緊張的事情是什么？

打針，坐飛機。

您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爸爸有很多故事，但我沒能讓他為我完整講過。

您最遺憾的事情是什么？

成不了流浪歌手。

您最恐懼的是什么？

失去記憶。

如果能選擇的話，您希望讓什么重現？

馬可·波羅看到的那個杭州。

您最珍視自己的哪種能力？

想象力。

您最希望擁有哪種才華？

音樂。

如果可以，您希望擁有什么樣的超能力？

穿越時空。

自己的哪個弱點讓您不能忍受？

事情總是要等到最后才去做。

您這一生中最愛的人或東西是什么？

兒子。

您目前的心境怎樣？

平靜。

您的行為準則，生活信條是什么？

說真話，或者沉默。

您有什么樣的口頭禪？

太好了。

您認為人最可貴的品德是什么？

善良。

您認為人生最完美的幸福是什么？

做自己愛做的事，和自己愛的人一起終老。

您認為什么是不幸？

跳出機艙了，才發現沒背降落傘。

人身上可以被諒解的缺點是什么？

懦弱。

人身上最使您厭惡的缺點是什么？

虛偽。

您認為什么樣的人的命運最可悲？

在浴缸中被淹死的人。

您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質？

正直。

您覺得男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承擔道義。

您覺得女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善良。

您認為什么叫明智？

懂得“舍”與“得”。

您怎樣看待名望？

一頂水晶做成的易碎帽子，戴它要十分小心，最好是把它收起。

您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吃多了。

您如何評價這個時代？

最好的時代，最壞的時代。

您怎樣看待人類的未來？

人類沒有長久的未來。

如果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某個方面，您最想改變什么？

讓“國家”這種東西不復存在。

您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愛，被愛。

您希望以什么樣的方式死去？

在夢中。

假想一下，您希望自己的墓志銘怎樣撰寫？

他來過，又走了。

是什么支撐著您去完成一個一個的長期專題？

被拍攝者對未來的期望。

您從事的題材都是嚴肅沉重的嗎？

應該不是，比如我有一個關于屁股的題材，已經拍攝好幾年了。

“荷賽”獲獎對您意味著什么？

更多人知道了我的運氣不錯。

趙青簡介

趙青，《中國青年報》主任編輯、攝影部副主任。2003年研究生畢業于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傳播學專業新聞攝影方向，獲文學碩士。同年考入《中國青年報》攝影部，先后擔任圖片編輯、攝影記者。

組照《電視里的北京奧運》獲得世界新聞攝影比賽（“荷賽”）體育特寫類組照一等獎、索尼世界攝影比賽專業組入圍獎；還曾獲得人民攝影報“金鏡頭”評選金獎，“適馬杯”2006年度照片獎等；2006年后，開始在長城沿線往返拍攝；作為圖片編輯，分別獲得中國新聞獎一、二、三等獎。

您是如何與攝影結緣？

我正兒八經用照相機是在上大學時。我從小笨手笨腳，雖然上過攝影課，但對這種動手的項目不太感興趣。因為要給相好的女生拍照片，只好向下鋪的兄弟借了一臺海鷗機械單反。那天是個陰天，我把快門速度固定在1/125秒，然后告訴自己，亮的時候用f/5.6的光圈，暗的時候用f/4.0。結果蒙出來的照片還挺漂亮，同學們都夸我“拍得真清楚”。

您現在用什么攝影器材？

我最常用數碼單反，有時也用康泰時G2和祿來2.8。

您覺得攝影最好的展示方式是什么？

這種方式應該能符合或者強化照片想要傳達的語境，得體而適量。

膠片還有存在的意義嗎？

有。除去技術因素外，用膠片拍攝，可以讓攝影師或者藝術家們的照片多賣錢；也能讓他們獲得更強的心理暗示：他們不僅是有價的，更是有追求的，有尊嚴的。

攝影對您意味著什么？

一份工作，一份寄托，一種生活態度。

您從攝影得到的最大的收獲是什么？

要多去看。

決定成功的因素有多少，以及它們的重要次序？

各種積累，自我控制，把握時機。

您曾經的最大的困難或挫折是什么？

考研。一邊工作，一邊跨專業考名校的研究生，真的很難。

您從中得到什么經驗教訓？

下輩子再也不做這么無聊而又無奈的事兒。

您最看重攝影師的什么品質或素質？

敏銳，擅長聯想，容易被打動，忠實于自己的內心。

您最喜歡的在世的和過世的攝影師各是誰？

喜歡的攝影師遠多于不喜歡的，而且沒有“最”。實際上，對我產生有較大影響的攝影師應該包括：阿萊克斯·韋伯、賀延光、劉錚……

您最喜歡的攝影主題是什么？

社會紀實類的攝影。

決定一幅攝影作品好壞的因素是什么？

影像本身的專業性、創造力；攝影師在影像上留下的痕跡和信息；這張照片在攝影史上的位置，它和前后左右的關系是怎樣的； 它是否出現在了對的時間、對的地點、被對的受眾接觸。

您對年輕攝影師有什么忠告？

自己最好先弄清楚：希望從攝影這里得到什么，愿意為之付出多少。從技術的角度考慮，多看、多學習、多獲得視覺方面的積累，特別重要。

您最喜歡什么樣的生活方式？

物質和精神都自由。

決定您一生重要走向的“決定性瞬間”CHkUciKagQhcia+qLfhY2hq3RJiKT1cF+nQcxvKYHzU=是什么時候，怎樣的場景？

人生不是拍照片，起碼我沒有覺得有這樣重要的“瞬間”。

您一生最初的記憶是什么？

在一所大學門前的小廣場，我坐在童車里，因車快速運動而大笑，身后的毛澤東塑像巍然屹立，有人在這個時候給我拍下了照片。我見到過這張照片，是一歲多照的，不知道是這張照片喚起了我幼時的記憶，還是我的這些記憶是臆造于這張照片。

您喜歡讀什么方面的書籍？

有可能解決自己問題的書。

最讓您感到放松的事情是什么？

完成一件很投入去做的工作或者事情。

您最恐懼的是什么？

傷病。

您最珍視自己的哪種能力？

能洞悉別人的真實想法。

如果可以，您最希望擁有什么樣的超能力？

能用別人的腦袋思考我的問題。

您這一生中最愛的人或東西是什么？

自己。

您有什么樣的口頭禪？

不同時期有不同的。

您認為人最可貴的品德是什么？

能為人性所感動。

人身上可以被諒解的缺點是什么？

處于保護自己而必須做的事。

您最看重朋友的什么品質？

真誠。

您覺得女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寬容，樂觀，堅強。

您認為什么叫明智？

善于從別人的角度看問題。

您認為程度最淺的痛苦是什么？

眨眼睛。

您覺得男性什么品質最重要？

遵守諾言，善于學習。

您如何評價這個時代？

貧富差距迅速拉大；農村人口大遷移；缺失信仰，缺少精神約束。

自己的哪個弱點讓您不能忍受？

自己的弱點，就是自己的一部分。真正的弱點，都得忍。

如果能夠改變這個世界的某個方面，您最想改變什么？

想了半天，覺得都沒有意義。

您覺得生命的意義是什么？

活下去，最后好好地死。

“荷賽”獲獎對您意味著什么？

“荷賽”并非真正的競技比賽，它其實是用來在全球范圍內交流和傳播的專業平臺，既提供它自身的價值判斷標準，又提供可以廣泛討論的話題。我從中得到的最大收獲，是專業領域的自信。這種自信來自于對其客觀理性的學習研究，來自于對其專業精神的認同，來自于通過獲獎得到的確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