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視協第五次全國代表大會上,見到了老文友張子揚兄。說來很巧,我倆同庚肖猴(他略長我33天),有著近似的人生經歷,當過兵,上過大學,懷揣著文學青年的夢想,從文學而藝術、而戲劇、而電視……然而,子揚的人生卻因藝術而迸發出雷霆與閃電……
一、人格論——子揚其人
我是因電視結識的子揚。他是中央電視臺幾位著名的大胡子導演之一。他的相貌,可謂威風凜凜;他創作的詩文,運思精妙;他任總導演的文藝晚會,雅俗共賞;他撰寫的影視評論,精辟睿智;他監制、引進播出的海外節目,開啟新風;他主抓的電視大劇令人難忘。
子揚送我的《筆底留芳——香爐齋序跋輯錄》,此書可謂開卷有益。
細讀細品子揚的新著,面對子揚這樣一位十分專業的“雜食者”、一個電視行業的“茶人”、一個有著“詩人桂冠”的電視文藝“班頭”、一個多元文化融于一身的“國家專業電視劇頻道總監”、一個知行合一的“哲人”、一個肩負使命感且仍在孜孜以求的“文化精英”、一個睿智的文藝批評家、一個熱心于民族復興偉業的黨的電視文藝工作者……我該用怎樣的價值尺度來丈量這樣一位中國當代電視行業中不可多得的復合型、全能型人才呢?
2002年,著名文化學者仲呈祥在給我的書《序》中說:
“我曾向中國當代藝術學學科奠基人之一的張道一教授討教,他亦認為:培養藝術學的博士,或造就高層次的文藝評論人才,都是最好選拔那些對藝術好幾種門類都有所涉獵和研究,而于某一門類有著較深入研究的對象;對好幾種門類都有所涉獵和研究,才可能對打通各種藝術門類的內在勾連的藝術學的普遍規律有所感悟和把握,而對某一門類的較深入研究,才可能對某一藝術門類獨特的藝術規律有所感悟和把握,于是,才有可能善于在個性中發現共性、在共性中深化對個性的認識。”
重溫仲先生的至評,以此來丈量“子揚現象”的方圓,你便會有一種頓悟。他的藝術感覺,審美的視知覺,對各個不同門類藝術形式的獨特規律的把握、藝術個案的精到分析,對民族文化發展戰略的宏觀掌控,對國家文化版圖的憂思,對中國當代影視劇“后戲劇”命題的提出,都源自于他從小受到的良好文化氛圍的熏陶以及在中央戲劇學院導演系四年的正規化專業訓練,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新聞系研究生學歷的進一步深造。良好的藝術天賦、扎實的學術功底、正規的專業訓練、國家電視媒體的歷練,還有他產自于黑土地文化沃土上熱愛生活、熱愛藝術、熱愛交友的性格,勤奮好學、敏于思考、憎愛分明、俠肝義膽、樂于助人、誨人不倦、勇于拼搏、開拓創新的人生態度,似乎已透露出“子揚密碼”的一些主要數據。
二、作品論——子揚其文
詩言志、歌詠言,文以載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生活是藝術的源泉,人民是藝術家的母親。這些中國當代文藝家耳熟能詳的藝術箴言、創作圭臬,在品讀張子揚已結集出版的全部文字中,都得到了很好的體現。
中外文學史證明,無論韻文還是散文,都追求“詩的境界”與“詩性的表達”。子揚由詩而文,而戲劇,而電影、電視文藝、電視劇、電視研究,而多種藝術形式的點評,可以說都源發自他的“詩心”、“詩性”與“詩情”。子揚正是“詩意地游弋于影視與藝術的天地之間”,呈現出他“詩意的”生命形式與藝術實踐方式。
(一)《筆底留芳——香爐齋序跋輯錄》
“序”與“跋”應該是中國文化韻味頗濃的一種散文文體。古已有之。其主旨無非是價值評判,背景介紹、情分緣由,是主客體的一種文化、情感、思想互動。同時在客觀上對讀者又起到一種導讀的推介作用。是重點中的要點,要點中的關鍵詞。體現了序、跋作者的眼光、胸懷、境界、素養、睿智與才情。《筆底留芳》全集中共收錄了子揚為各種出版物寫就的序跋46篇,加上他成書后的《后記·筆底留芳》,凡47篇。若從書寫量考,近20萬字。但從其涉及的閱讀量考,則堪稱奇觀。
1.對“戲劇”的崇拜、信仰、酷愛,終生相隨。
子揚是一個學人,更是一個聰明人。因學戲劇,而分配到中央電視臺。把職業與興趣愛好有機結合,把工作中的階段成果編輯成書,把成果與經驗用所學理論上升到科學,留下自己的心路歷程。由此,我們才看到了他所從事的不同時期、不同階段、不同領域、不同工種的出版物的序與跋。《幾度拋梭織得成——<譯制片劇本精選>序》、《<正大綜藝·世界之旅>序》、《我與<動物世界>序》、《勤于行·勇于思——<跨文化傳播探討與研究>跋》、《<感悟熒屏>跋》等,都是因工作、職業、階段性成果的原因而成就的文章。
但他能別具心耳、獨具慧眼,言之有物,言之成理,言之鑿鑿。舉例證之:
“戲劇導演是我所學專業,在我畢業分配至中央電視臺之后,幾乎再沒有一次完整的實踐,回首頗感遺憾。但在我所執導的大型晚會、專題節目乃至于多個欄目的創辦時間中,卻始終受益于曾經受過的專業能力訓練與戲劇美學的觀照。特別是作為管理者曾任過中央電視臺影視部主任和現任職國際部主任的經歷——面對熒屏播放的國內電視劇和國外影視劇的疊現進行比較、分析、品鑒之后,遂有感悟:在中國,自20世紀80年代起,依靠電視技術的普及,作為戲劇藝術衍生的新形態的電視劇,是繼電影故事片之后更顯戲劇特征的一個新的戲劇種類進入了當今觀眾的精神世界,影響了民族的文化生活。特別是世界各國電影、電視劇的引進,使得電視接收機成為戲劇的舞臺,它所被置放的廳堂成了劇場,而熒屏前的觀眾便成了足不出戶,亦不用買門票的‘超級’觀眾了。域外諸多不同民族的藝術形象通過熒屏進入了中國觀眾的精神畫廊——‘后戲劇’的概念由此而生,我有興趣繼續為這個概念作更深度的思考。
“世界各國的電視節目作為藝術作品跨越時空的相互交流,使我們在熒屏中建筑了一個多彩的電子‘文化廣場’,同時,這個‘廣場’又是一個‘商場’——電視節目以它特有的商品品位,以各種可能,為其推銷者爭取著最大的利潤……便有感嘆:這個‘廣場’‘市場’也是個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在‘跨文化交流’的過程中,如何捍衛本土文化的優秀文化傳統?如何弘揚本民族健康的精神氣質?——于是,便有了‘文化版圖’的概念思考。”
子揚的這篇“跋”文,是“站在巨人的肩上”中國電視人的感悟,充滿了精辟的論斷。無論是對于電視節目的創制者,域外節目的引進者、播出管理者,還是有志于中國電視節目的創新者、繼承者,都有著重要的啟示與警醒作用。
2.詩意人生的審美體驗。
說子揚是詩人,具有“酒神”的精神,一點也不夸張;但他的序跋集中,還燃燒著“日神”的火焰。他燃燒著自己,溫暖著他人,也同時被文友們溫暖著,燃燒著。他曾身居斗室,在“香爐齋”——坐落在和平門香爐營香兒胡同七號的小雜院里,一間不足十四平米的平房里,年輕的子揚做過1990年元旦晚會的案頭工作;與策劃、撰稿們一起討論過春節晚會的結構;寫就了專題片《關于西藏》的文本。回想起這些難忘的歲月,子揚十分動情地寫道:“讀書、寫作是我在這間小屋里最為快樂和興奮的事,許多報告文學和論文都在這里完成,而如今結集出版的這部《序跋輯錄》中收錄的大部分文章也是在這里完成的。在我看來,為自己熟悉的師長、友人的著作寫序或跋,不僅是一件非常快樂和有榮譽感的事,更是一個學習人生與向人生學習的寶貴過程。”“就是在這樣的寫作條件下,我卻常常被友人的托付所溫暖,常常被友人的智慧所啟迪,常常在友人筆下的文章中感受到他們的才華、他們的精神乃至他們的人格。所以,在為朋友們寫序、寫跋的時候,我感受到的是一種精神上、心情上難以表述的暢然。這些序跋既記錄了朋友們的創作碩果,也記錄了我的心得體會,送人玫瑰,手余芳香,自然,我的筆底也留下了有關于他們精神智慧的欣馨記憶。”
子揚在《書以載道——<郎鴻葉書法集>序》中寫道:“我在藝術門類的喜好上屬雜食,口味廣泛,多則難專。”實乃自謙。品讀這篇序文,你就會驚羨他雜而廣,博而專了。 “于今賞讀鴻葉兄自撰的《品茗賦》文,從飲茶之緣起,詠茶之詩篇,到品茶之情趣,悟茶之真諦,剪裁精當,繁簡得宜,具古韻而不艱澀,甚是一篇情辭并茂的好文章。僅此一篇佳作令鴻葉兄躋身于當代茶人之行列亦不為過矣。”子揚從茶藝茶道,進而論說書法書道,縱論古今,旁征博引,信手拈來,最后以一位90歲高齡的前輩藝術家張仃在中國美術館舉辦畫展的不長的序言中的肺腑之言表達了藝術家的“詩意人生”——“一個人,生在有毛筆、墨和宣紙的國度里,真是一種幸福……”由此可見,子揚的生活盡管忙碌,卻時時可以獲得審美體驗。
但是,當你細細品讀《張子揚詩選》,你又會看到一個詩人的赤誠,為愛的癡情與苦戀,對生命之痛的沉思。有人稱之為“情種”、“情圣”(李碩儒語),有詩人贊美他的“詩心”、“詩根”(葉延濱語),我卻每每從他的“詩品”而識其“人品”,敬其“人格”。
3.比較文化視野中多元文化的思考。
俄羅斯民諺有“一切從比較中識別”;中國老百姓也知道“貨比三家”,更有民諺“有比較才能有鑒別”。我國改革開放之后比較文學作為一個學科在中國再次興起 。子揚應該屬于得比較文化風氣之先的那批青年學子。我感覺比較文化無論是作為一種方法,還是學科,它所給當代中國文化界帶來的首先是一種文化視野,一種思維角度,一種對比方法。從張子揚的電視節目引進與輸出思路,到“文化版圖”概念的提出;從《<中國畫黑白體系論>跋》,到對中國少數民族文化及佛教文化的思考;從對中西方戲劇史的巡禮,到提出“后戲劇”概念的命題;從他經歷的對外文化交流實踐,出任國際三大電視節評委,到系統闡述捍衛民族文化安全,自立于世界民族文化之林的使命感,都會使人從心底發出由衷的贊佩。
4.仁心交友、文心雕龍,詩心著文。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文會友,當是中國自古以來的優秀文化傳統。子揚兄有一位年輕文友竇欣平。子揚曾激賞他“從記錄型作者到學者型作者”,這個評價可謂來之不易,是子揚多年來跟蹤、研讀、分析、點評的結果。
文章千古事,甘苦寸心知。子揚已是一位筆耕不輟的文化名人了,他擁有永遠年輕的“詩心”、濃濃的詩情,更有一種溫暖朋友、晚輩、前輩、鄰里的仁心、愛心。他曾為同事的新作寫下《大藝亦精誠——<醫者仁心>序》,也曾為鄰里魏阿姨——一位老軍人的詩集《歲月留馨》流著淚寫序;更讓人感動的是,子揚在繁忙的工作之余,為了盡孝心陪年邁母親習畫,用盡心力“哄老太太玩”,先是“添亂”,繼之“添彩”的母子深情與唱和之樂躍然紙上;而最讓我敬佩的是與劉揚體先生因電視學術而結下的“忘年交”,在劉揚體先生于2000年出版50萬字的《苦澀的輝煌——劉揚體電視劇評論選》一書時,子揚不辭勞苦為其寫下序文《至仁者勇》,表達了子揚對“有真知灼見的、真誠的、說真話的”電視劇研究專家的由衷禮贊。
仁心交友,文心雕龍,詩心著文,正是子揚留給讀者刻骨銘心的人文風采。
(二)《戲里劇外——電視劇美學漫筆》
我和子揚都是軍人出身。他的這本新著《戲里劇外》,在我眼里,從里到外透著“軍旅情結”。書序為中央電視臺現任臺長胡占凡所撰,題為《電視劇的文化堅守》;跋是長江學者、中國傳媒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胡智鋒所為,題目是《文化自覺的理性思考》。子揚此書內容可謂是:一條紅線,兩套戰法。
1.一條紅線
少小從軍,一定終身。軍人情結,讓子揚“脫了軍裝還是兵”!只是轉換到了“沒有硝煙的文化戰場”上來。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以守土負責為擔當,以戰死沙場為神圣。“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從軍旅轉崗到電視行業之后,子揚崗位調整頻次應是最多的。當過文藝晚會導演、影視部主任、國際部主任、電視劇管理司副司長、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副主任、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股份有限公司副總裁,直至受命于關鍵時期出任中央電視臺電視劇頻道總監。但不管他轉換過多少崗位,愛崗敬業,捍衛祖國文化版圖,“好戲出央視”、“打造國家電視劇制作旗艦”、“海外爭鋒”,所有這一切都源自于他忠于職守與強烈的“崗位意識”。干一行、愛一行、專一行。黨叫干啥就干啥,人民需要啥,就生產啥,播出啥!胡智鋒先生歸結為“一條紅線”貫穿始終。我曾有詩贊子揚兄:鐵肩擔著傳媒的使命,赤子懷揣著文化的大道。如此珍重!
2.兩套戰法
從子揚出任中國電視劇制作中心副主任開始,就沐浴著文化體制改革的春風,面對文化事業、文化產業如何互相促進、融合發展,一支電視劇生產的“國家隊”如何能夠擔負起黨和人民的重托,發揮“旗艦”的作用,子揚一邊公干,一邊思索,寫下了一批有真知灼見、有理論建樹的文章,既有理論研究,也有專業思考,還有個案批評,盡顯“儒帥”風采。對指導央企文化事業發展、文化體制改革具有示范作用與指導意義。子揚剛履新中央電視臺電視劇頻道總監,即打出了“中央電視臺第八路軍”的旗號,透出一股軍人的豪情,一顆軍人的赤膽忠心。他不是來當官享受的,而是來決戰沙場的。按照臺領導的要求,積極探索“國家電視臺專業電視劇頻道”在藝術規律、市場規律、導向要求的形勢下如何尋求健康快速發展的思路,我們便看到了《更新理念,再鑄輝煌——有關好戲出央視的思考》,這篇看似工作研究的“領導文章”,實際上是“專業領導學者化”的一個典型范例,無論是業務型臺長,還是高校師生,讀過這篇文章都深感其“實踐理性”的價值。
一文一武,張弛有度;亦文亦官,兼融有道;辯證思維,切合實際。因而我們看到的“第八路軍”打造的“第八頻道”風生水起,好戲連臺。
三、風格論——文如其人
閱讀張子揚新著中的文章,你會從字里行間品出一種味道,在準確、曉暢、通達、明了之外,一種情趣美、節奏美、詼諧幽默的風格,強烈地感染著你。
前輩作家周明先生在《喜讀張子揚 <筆底留芳>》序文中寫道: “雖然是序跋輯錄,但這本書是由一個個讓人新鮮震驚的故事、一段段優秀動情的文字組成的,也就是說,張子揚的序跋,本身就不是應人之約的溢美粉飾之言,而是發自肺腑真情的醉人文學,是漂亮的美文。”
導演出身的人,都會講故事。子揚的序跋集中幾乎篇篇都有故事。讓人在閱讀之中,養眼養心,怡情悅志,傾向與主旨在娓娓的敘述中自然而然的顯露,而不僅僅是乏味的說教和邏輯的推衍。
子揚也喜歡議論。但那1414546a31369e5c936972b2ce300d88f471bd9a7779f6b6851ff413c47f8bf6是詩人的智慧閃現,如一條珠串,看似散漫,卻形散神聚。用詩人的意識流,在影視蒙太奇技巧的編織下構成子揚影視評論的文體風格。子揚在注重文章結構、思想深度的同時,更注重敘述、闡釋的表達之美。
中國傳統文論中“文如其人”,“文以氣為主”,西方文藝美學中“風格即人”的要義,都是引領我們去把握子揚“其人其文”的金鑰匙。
細讀子揚的文章,你還會發現,黑土地文化沃土上生長出的語言表達風格,詼諧幽默,充滿生活情趣。
“原本商定:由我聯系侯一民先生與陳昊蘇先生各寫一序。而我與鴻葉兄各成一跋以為‘后記’。無奈侯先生大病做了手術,……陳昊蘇先生突因公務繁忙,常常國際行走,溝通不暢。……緊迫之際,鴻葉、桂棕兄嫂賢伉儷反復誠邀:序由我作。如此,雖受之有愧,然卻之不恭,只好義不容辭地‘后衛改前鋒’了。”行文間,作者的真情實感,做事做人的風格、天性,亦莊亦諧,“后衛改前鋒”這“小包袱”一抖,讓人忍俊不禁。
“從某種意義上說,宗教(神話)是人類精神世界童年時期的搖籃,而宗教藝術則是置存在這搖籃中的玩具與歌謠。”這段話,實在精彩,既通俗表達了馬克思主義對宗教的經典論述,又比喻恰切,生動形象地告訴當代人們“宗教藝術”的本質屬性與功能地位。如果不是詩人的智慧與想象,換成個別的學貫中西的專業學者,或許會長篇大論,邏輯推衍,把簡單問題復雜化、術語化、神秘化。而子揚做人為文,卻絕沒有一絲“唬人”的動機,他處處在為“觀眾”、“讀者”著想。
子揚用詩人對形象、意象天才的捕捉能力,以神似的喻體,去傳達被喻者的神韻和自己的感受。這應該是子揚作為一個成功的影視工作者多年養成的一種職業習慣,用影像語言去轉化文學作品的整體感受。從當代電視文藝評論的受眾需求而言,這也是我們正統文藝評論家應該兼顧的探索方向。
我們期待張子揚的事業健康發展、高歌猛進;也期盼繼續看到記錄其心路歷程的美文如雨后春筍,蓬勃簇生。
(責編: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