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我國西部城市進入社會轉型加速期,貧困與貧困群體問題成了影響西部城市發展的重要因素。造成西部城市貧困的原因之一是缺乏社會支持網絡。文章引入“共生發展”理念,并在此基礎上積極探索西部城市貧困群體社會支持網絡構建,為扶助西部城市貧困群體脫貧提供必要的政策選擇途徑。
【關鍵詞】西部城市 貧困群體 社會支持網絡
黨的十八大報告指出,調整國民收入分配格局,著力解決收入分配差距較大問題,使發展成果更多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目前實現中國夢的最大障礙是貧富分化嚴重,這已成為社會的一大矛盾,隨時可能引發沖突而危及社會的穩定與和諧。隨著西部城市進入社會轉型加速期,貧困群體問題日益凸顯,構成影響社會穩定與社會發展的重要風險因素。作為社會保障的重要組成部分,社會支持網絡有助于縮小貧富差距,緩和個人與社會之間的沖突,從而有利于社會的和諧發展。對于落后地區的人們來說,其生存權和發展權的實現要比發達地區困難得多,因此,加強對西部欠發達地區城市貧困群體及其社會支持網絡的研究有助于促進社會的公平與和諧。
當前西部城市貧困群體的構成及特點
學者關信平在《中國城市貧困問題研究》一書中指出:“貧困是在特定的社會背景下,部分社會成員由于缺乏必要的資源而在一定程度上被剝奪了正常獲得生活資料和參與經濟、社會活動的權利,并使他們的生活持續性地低于該社會的常規生活標準。”①近年來,西部城市貧困問題日益凸顯。由于城市社會結構轉型、經濟體制轉軌、產業結構調整和社會保障制度改革等一系列的變動因素,西部城市正處于社會轉型加速期,資源配置方式與狀態的變化導致社會成員之間的利益分化、舊有社會分層的解組分化和不同社會利益群體的出現。社會資源不平等分配及其相對固定化,使城市中出現了富裕與貧困群體。
當前,西部城市貧困人口主要由以下四類社會成員構成:一是傳統的城市“三無人員”,即無生活來源、無勞動能力、無法定撫養人的社會救濟對象,是由民政部門長期救助和保障的對象;二是“有工作的窮人”。由于結構調整和金融危機的影響,勞動力市場結構和就業環境發生重大變化,一些就業者工資報酬低,社會權益難以保障。三是國有企業下崗失業人員。這部分人群中女工多、年齡大、知識層次和再就業能力較低。四是較早從集體企業退休的人員。五是轉移到城鎮就業的農民工群體29c2353202c613d937efc517f5da5e89。隨著西部城鎮化進程的加快,從農村進入城鎮的流動人口也成為新的城市貧困群體。流動人口的工資性收入通常來自于非正規部門,因此具有更強的不確定性。
由于地處西部欠發達地區,西部城市貧困群體具有自身的一些特征:
首先,貧困人口比重大,貧困發生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亞行專家組較早完成的《中國城市貧困問題研究》報告得出結論:貧困發生率較低的地區,除北京外,均為沿海地區最為富有的省份;貧困發生率較高的地區,除河南外,均為西部內陸地區。②
其次,貧困群體有相對固定化及代際傳遞的趨勢。在西部地區城市,家庭或個人一旦陷入貧困,無論原因怎么多種,但有個基本共同的特點:想要依靠自己的力量擺脫貧困的機會很少。在經濟收入和社會地位方面,僅憑他們單個人的力量幾乎找不到任何可以改善其處境的工作,多數人只能無奈接受并忍受這種貧困。其主要原因有近年來的就業壓力對他們造成一定的沖擊、長期的失業加上貧困者參與勞動力市場競爭的能力薄弱等,長此以往,難以找到工作的貧困人口的勞動意愿和擺脫貧困的心理也會越來越弱,從而使貧困問題出現相對穩定化的趨勢,最終將會導致貧困的代際傳遞。
最后,貧困群體具有較強的群體意識。他們往往把個人的貧困和社會的不良現象聯系在一起,從而匯集、加大了社會不滿意程度,這使得他們具有很強的不利于社會的“共鳴點”。隨著受挫感的增強,他們會有被社會剝奪的感覺,在社會生活中缺乏社會支持感。長期貧困使得他們正逐漸從主流社會中脫離出來,同時,由于貧困群體相對缺乏有組織的力量和合法渠道為自己爭取權力,在主流社會中的話語能力和話語權都有限,因而他們當中的部分人就可能以個人的甚至可能是非法的行動反抗社會,這進一步強化了社會對貧困人口的排斥。
西部城市貧困群體社會支持網絡的缺失
筆者認為,缺乏作為重要脫貧手段的社會支持網絡是造成西部城市人口陷入貧困的重要因素。社會支持是指社會網絡運用一定的物質和精神手段對社會弱者進行無償幫助的一種選擇性社會行為。在面對貧困群體上,根據我們國家及社會以往的扶貧反貧經驗來看,單向度的物質幫助和關懷很難徹底使貧困者脫貧并保持下去,而借鑒一些國外的經驗來看,運用社會網絡形式開展的扶貧,雖然效果不能立竿見影,卻是持續的、更根本性的措施。因為從社會學觀點看,每一個社會成員都屬于社會制度或社會組織的成員,人們理應在這些組織中獲得社會支持。同時,每一個社會成員又都生活在一個由自己的社會關系組成的社會網絡中,并在其中得到相應的社會支持。
按照社會支持理論模式,社會支持網絡一般分為正式和非正式兩種。其中,國家政策、法律制度、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社區街道屬于社會正式支持系統;非正式支持是指由親屬、鄰居、朋友以及同事等構成的初級群體對貧困者提供的經濟、勞務、精神等方面的支持。貧困群體“弱化”的主要原因在于其社會支持網絡的缺位與解體。
就業權的不足。就業是個體走向社會并獲得和拓展社會支持網絡的主要途徑之一。就業權的喪失或缺乏新的就業機會是西部城市新貧困群體致貧的主要因素。根據“城市貧困與失業下崗課題組”的住戶調查數據顯示:就業狀況對貧困發生率具有非常重要的影響。其他條件不變,待業青年陷入貧困的概率是普通人的兩倍,失業和下崗則會使貧困概率增加四倍;加入WTO后,受金融危機的影響,西部地區企業同樣承受著全球金融危機蔓延來的寒冬,特別是貧困群體就業去向較多的傳統制造業。其他如為金融貿易等服務性行業崗位緊縮也使部分人員流向相對較低層次的就業崗位,這對本身處于資源和發展潛能都有限的貧困群體來說,就業機會就更少。在機會不足以滿足充分就業,但又無法提供最低生活保障的基本工資時,造成個人工作機會與工作待遇的社會剝奪。
社會保障的缺失。一個地區社會保障工作的進展程度同其所處的經濟發展水平有密切關系,它涉及該地區整個社會經濟資源的分配與社會公正、政府責任等。由于西部地區經濟發展水平比東部沿海地區相對落后,導致西部地區的社會保障制度建設比東部發達地區相對緩慢。一方面社會保障覆蓋面較低,社保資金入不敷出,缺口較大。企業對社保缺乏積極性,工作上不能積極配合。另一方面,西部地區社會保障的水平很低。此外,西部地區目前正處于提高工業化水平和調整產業結構的社會轉型階段,城市化的迅速崛起使得大批沒有社會保障基金的農村居民在轉變為城鎮居民后,給城鎮社會保障體系帶來巨大沖擊。
家庭與家族支持的缺失。家庭支持是一種基于血緣關系的支持,是非正式支持中的主體。其功能表現為一種全方位的支持。家庭支持能夠為貧困者提供精神與情感上的慰藉。滿足貧困者經濟和照料方面的需求。在當前西部地區,由于經濟轉型速度加快,社會競爭日趨激烈,經濟壓力過大導致人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狀況欠佳,進而激化家庭矛盾。特別是由于下崗失業等社會原因造成的貧困常常導致家庭關系的失和甚至徹底破裂。而家庭支持這道最后屏障的破碎又會使貧困家庭雪上加霜。家族支持是一種基于親緣關系的支持。近親傾向于在貧困者生病時提供主要幫助,遠親則使貧困者和社會保持聯系。家族網絡曾是中國人生活的重要社會支持網絡,但隨著西部地區城市化、工業化、現代化過程加速,人口的流動性與職業的流動性,家族群體利益與個人自身利益分離,初級群體關系日趨松懈,親屬之間雖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著經濟、文化、情感和照顧等方面的聯系,但這種親屬之間的聯系多是“縱向”的,主要在父母與子女之間,“橫向”聯系呈弱化態勢。
社會交往的缺失。由鄰居、朋友和同事等社會關系構成的社會支持是貧困者社會支持體系的重要部分。首先,在朋友的關愛與交往中,貧困者的信心和自我認定可以得到提高,并獲得一種心理—社會的依靠。其次,城市貧困居民可以從這種社會網絡中得到支持,可以是資金或實物的幫助,但更多的是提供或介紹工作機會等。最后,朋友和鄰居還可以直接促進貧困者與社會的融合,提高再社會化的程度。但是由于貧困,某些喪失工作機會的人漸漸地退出原有的社會圈子,同時也失去了這些社會資源。社會風險最易在社會承受力最低的貧困群體身上爆發。由于長期的貧困,在與社會和貧困者自身周圍的交往圈越來越疏離時,貧困者的心態會朝消極方面發展,最終使貧困問題在一定條件下轉化為政治問題。
以“共生發展”理念構建貧困群體社會支持網絡
“共生(symbiosis)”原本是一個生物學概念,意味著“不同種的生物共同生活”。社會學借用此概念來表征人類社會不同群體、組織之間相互依存、共同融洽地生活在一起的一種新型關系,實質上是表達異質群體結合的一種社會方式。共生發展是各異質群體在共生關系的基礎上謀求共同的進步與發展。在社會中,貧困群體作為弱勢一方與所謂的“強勢群體”之間應具有一種“共生發展”的關系。這對雙方都很有必要。只有社會進步發展的成果惠及每個個體,這個社會才會有真正的和諧與持續發展。所以,借用“共生發展”理念的社會支持網絡構建,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不可或缺的政策選擇路徑。
發揮政府主導性力量,繼續強化政府的社會支持。首先,通過政府公共服務職能,向貧困群體提供社會扶助。政府的公共服務理念是近年來各種政治學和社會學理論所強調的。在新一輪深化改革的進程中,政府職能轉變是改革的重要環節。提高政府的公共服務理念及公共服務的質量,定位好政府的社會角色和自身責任是我們政府正在做的。當前西部地區城市貧困人口中失業問題較嚴重,而西部城市就業存在嚴重的結構性矛盾。勞動力素質差和缺乏就業技能是導致不能脫貧的原因之一,因此,政府在提供的公共性服務時要著力做好知識脫貧、技能脫貧的工作,做好長期勞動者職業技術培訓的工作。另一方面,要不斷完善勞動力市場,完善就業中諸多的中間環節,改善政府貧困群體之間疏遠感,加強政府的親和力,維護社會秩序和社會公正。
其次,國家要以立法形式對貧困群體進行社會扶助。由于當前西部地區的勞動力市場缺乏足夠的工作職位,即使有部分與職位相對應的工資,也只是一種接近貧困的低薪給付,而且存在就業歧視,因此,政府要通過立法的方式有針對性地制定最低工資水平,及時消除對就業者明顯的歧視規定,做到同工同酬,平等就業,讓市場自由地提供公平機會。
最后,擴大社會保障覆蓋面,加大社會保障政策執行的力度。從數據上來看,西部地區的社會保障制度在近幾年來是呈現擴大覆蓋面的趨勢,但制度本身發揮的作用是否有功效及功效的大小卻是另外一回事。西部城市一方面需要繼續擴大社會保障的覆蓋面,做到完全覆蓋。另外,社會保障水平的提高是下一階段的重點工作。如上所述,城市貧困群體構成復雜,人群不相對固定。所以我們在對這個群體的政策選擇也要相應有層次性和針對性。在社會保障上,以往的以地區、省、市為單位的扶貧政策有很大弊端,要做到更細致的人群劃分,甚至具體到個人,這需要我們政府做大量的工作。此外,要對不同群體設立不同的分層次保障,比如占貧困群體比例很大的農民工,目前對農民工兄弟的社會保障制度雖然有,但較為凌亂,操作性差,問題復雜。針對這個群體是否可以設立農民工們常會遇到、且個人不能克服的問題,如大病醫療保障、工傷保障制度等緊急情況救助制度,分層分類保障農民工的合法權益,以期逐漸改變社會保障制度中的不合理結構、不平衡局面和不公正因素,形成社會保障新理念。
以社區建設促進城市貧困群體的社會融合。社區是建立貧困群體社會支持網絡的基本單位,應該幫助貧困群體以社區為基地,將單向式的社會支持模式轉向以網絡互動式為主的社會支持模式,變貧困群體以前所擁有的單一支持模式為“條塊”結合的多元網絡支持模式。改革不僅宏觀上改變了很多中國的舊制度,在人們的微觀生活領域也有體現,比如,原來的“單位人”變成了“社會人”,人群的分類越來越以利益為中心劃分,社區就是一個既有利益又容易集中的單位。在解決城市貧困群體的問題上,應利用社區的這種特點,改變過去因完全無償而動力不足的運作方式,逐步過渡到無償、低償和有償服務相結合的運行方式,從而增強社區在扶貧方面的造血功能,使社區扶貧更制度化、長久化和人性化。
充分發揮非營利組織的的社會支持作用。我國從20世紀80年代初以來的扶貧工作多數是政府起主導作用的行為而不是社會行為。在未來我們營造“大社會”“小政府”的理念下,要積極發揮非政府性的社會支持網絡,比如民間組織、社團等非營利組織,一般這樣的組織具有自治性和直接面對受助者等特征,能更好地做到接觸、了解和幫助貧困群體。私人慈善在我國無論從規模還是效應上都尚處于初級階段,多是分散的和不規范的,組織性和發揮效用性都相對較差。下一階段,政府和各種組織在慈善扶貧方面應有所作為。我們可以完善西部地區發展慈善事業的各種環境和法規,在慈善事業的宣傳、集資和實施工作上更多引導和管理,使之對受助者來說更具有實效性。
有效利用非正式社會網絡的社會扶助功能。要有效利用非正式的社會支持網絡,讓其在反貧困行動中提供更多的人文關懷和感情投資。中國是個“人情”社會,各種地緣關系比如老鄉會、親屬關系、同學關系等非正式支持網絡在反貧困行動中所起的作用也不應小視,發揮儒家文化的傳統優勢,充分調動他們的親屬、朋友和同學等在反貧困行動中的有效作用,為他們創造條件,讓他們發揮更大的作用。資助和鼓勵他們成為城市反貧困行動中扶貧、安貧、愛貧的重要組成部分。現階段,貧困群體能否過上有尊嚴的、體面的生活是我們全中國人民在走向新生活和實現中國夢的征程上最為關切的問題,關系到中國的社會穩定與中國夢能否順利實現。
(作者單位:包頭師范學院馬克思主義學院)
【注釋】
①關信平:《中國城市貧困問題研究》,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9年。
②洪大用:“改革以來的中國城市貧困”,中國網,2003年1月20日。
責編/邊文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