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意識、宗法思想深深植根于中國人的頭腦中,并以制度規范的形式得以延續。直到今天,家族思想觀念仍深刻影響著中國人的價值取向和行為方式,深刻影響著當代中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諸多層面。家族制度對于社會穩定的控制力、對于傳統文化的傳承力等正面作用值得借鑒,但其遏制人性自由、阻滯社會發展的負面影響更顯而易見。
在中國傳統社會里,以血緣關系為基礎的家族組織是最基本的社會組織形式,聚族而居、累世同堂是中國社會區別于西方社會的一道獨特人文景觀;以宗法思想觀念為核心的家族制度曾經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家國同構”、“君父一體”等宗法思想在中國古代政治體系和社會生活中得到傳承。隨著家族制度自古代至近代的發展完備,家族意識、宗法思想深深植根于中國人的頭腦中,并以制度規范的形式得以延續。直到今天,家族思想觀念仍深刻影響著中國人的價值取向和行為方式,深刻影響著當代中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等諸多層面。家族制度對于社會穩定的控制力、對于傳統文化的傳承力等正面作用值得借鑒,但其遏制人性自由、阻滯社會發展的負面影響更顯而易見。如何消弭其危害,值得深思。
完備的家族制度和實體性家族組織已不復存在,但家族觀念和宗法思想的影響仍廣泛而深刻
家族制度在中國歷史上由來已久。周朝實行宗法制基礎上的分封制,與周天子有血緣關系的宗族體系成為統治體制建構的紐帶,由此形成了貴族統治階層內部“天子—諸侯—卿大夫—士”的森嚴等級。春秋戰國以后,宗法分封的政治體系雖然被打破,但宗法制度文化仍在國家政治生活中占據重要地位,嫡長子繼承制是皇權配置的基本原則。特別是宋以降,由于朱熹、張載、程頤等宋代理學家的大力倡導和精心設計,家族制度成為獨立于國家法典之外的法規,到明清時期更加成熟完備,并成為封建制度的重要組成部分。家族組織也進一步民間化、普及化,家族勢力隨之擴大,并成為維持封建政權的重要輔助力量。族權成為僅次于政權的一種系統力量,在人們的政治、社會生活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在中國古代,家族組織不僅是國家穩定時期,中央集權控制基層社會的重要力量,而且是戰亂過后國家修復社會控制的整合力量。無論歷經王朝更迭,還是遭遇異族入侵,家族制度千百年來一以貫之地存在并發揮作用,成為古代至近代中國社會的基本細胞。致力于中國問題研究達50余年的著名美國漢學家費正清對此也有過精辟論述,他在《中國與變革》中指出:“首先,是家庭而不是個人或教會組成了中國最重要的單位。每個人的家庭是他經濟資助、安全、教育、社會交往和娛樂的主要來源,祭祀甚至是個人重要宗教活動的中心。在儒家的五種著名關系中:君臣、父子、夫妻、兄弟、朋友,其中有三種由親屬關系所決定的。中國整個倫理體系傾向于家庭為中心,而不是以上帝或國家為中心。”
進入近代社會之后,家族制度屢受政治運動和思想文化運動的鞭撻和抨擊。如辛亥革命、“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運動的倡導者們無一例外地將對家族制度的打擊作為變革傳統社會的重要內容。“中國現在的社會,萬惡之源,都在家族制度。”他們認為家族制度是專制和皇權賴以建立、存在和再生的根基。他們把摧毀舊的家族制度看作是社會發展的首要條件,認為要推翻封建專制統治,實現“社會革命”,首先必須從家族革命開始。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家族制度在形式上逐漸衰敗,“家國同構”形式被中華民國所取代,家族實體失去了政權的庇護和支持。但家族制度所承載的政治倫理、意識形態、精神觀念并沒有因為失去強有力的政權支持而喪失其此前作為社會價值體系核心理念的影響力。如梁啟超所說:“中國社會之組織,以家族為單位,不以個人為單位,所謂家齊而后國治是也。周代宗法之制,在今日其形式雖廢,其精神猶存也。”
中國共產黨成立之后,對封建家族制度的批判和斗爭發展到一個新的歷史階段。毛澤東稱政權、族權、神權、夫權是代表全部封建宗法的思想和制度,是“束縛中國人民特別是農民的四條極大的繩索”。他指出,族權是政權的重要輔助力量,要最終消滅封建族權,首先要消滅封建政權。新中國成立后,對家族制度和家族組織的打擊徹底剝奪了其存在的合法性,與家族有關的一切禮儀規范和外在形態也在歷次社會政治運動中被革除。
改革開放解除了人們的思想禁錮,卻也使一些封建思想沉渣泛起。曾被作為封建腐朽文化加以鏟除的祭祀和修譜等活動,在20世紀80年代以后又在一些農村逐步興盛,成為農村凝聚族群乃至聯系在外鄉發展的族人的重要方式。在城市,近期在媒體頻繁曝光的關于“官二代”在地方權力體系中被違規任用,并獲得快速晉升的事件,也顯示出“用人唯親”的宗法思想所引致的另一種不同于“買官賣官”形式的選人用人腐敗現象,這一現象阻礙了正常的社會流動,影響了社會的穩定和諧。要解決這些問題,亟需政府和有關部門加強對社會文化建設和文化生活實踐的有效引導,通過道德示范、規范約束、環境凈化、監督管理等,增強社會公眾追求健康精神文化生活的自覺性,在全社會強化科學、民主、文明、和諧的價值追求。
“家國同構”的宗法思想導致家長制作風,并成為腐敗滋生的溫床,必須通過發展黨內民主、加強對權力的監督來加以遏制
“家國同構”是中國古代政治制度的基本特征。正如梁漱溟所說:“中國的家族制度在其文化中所處地位之重要,及其根深蒂固,亦是世界聞名的。中國老話有‘國之本在家’及‘積家而成國’之說;在法制上,明認家為組織單位。中國所以至今被人目之為宗法社會者,亦即在此。”“家國同構”這一特征,在國家層面表現為宗法制度,這是王朝貴族按血緣關系分配國家權力,建立世襲統治的一種等級制度。由血緣關系的遠近親疏確定等級尊卑,嚴格按照宗法倫理原則決定政治地位和權利義務。如《左傳·昭公七年》所記載的:“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輿,輿臣隸,隸臣僚,僚臣仆,仆臣臺。”而在民間社會層面,則表現為聚族而居、累世同堂的家族形式。家族與國家在組織系統、權力結構、功能作用等方面具有同一性,即在家族、家庭中實行嚴格的父權家長制。“君者,國之隆也;父者,家之隆也。隆一而治,自古及今,未有二隆爭重而能長久者。”在一國之中,君主的地位至尊,權力至大。“夫君者,民眾父母也”,君主是全民的嚴父,各級行政長官也被百姓視為父母官。而在一家之內,父親的地位最高,權力最大。“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正如馬克思所說:“就像皇帝通常被尊為全國的君父一樣,皇帝的各個官吏也都在他所管轄的地區內被看作是這種父權的代表”。家長在一個家庭中,如同君主一樣擁有最高權力。
“家國同構”也是導致家長制作風產生的深刻根源。受“家國同構”觀念影響,作為權力的主體和客體都是導致今天仍存在于公共行政領域的、脫胎于封建官僚體系中的家長制作風和特權思想的主要原因。在《辭海》中,對于“家長制”的解釋是:“家長擁有統治權力的制度。起源于原始社會末期確立的父系家長制家庭。在家長制家庭里,家長占有最高的地位,擁有無上的權力,包括家庭財產的支配權,家務管理權,對子女的主婚權,對家屬的懲戒權,以及對外作為家庭的代表等。中國從奴隸社會起,曾長期存在家長制家庭。在社會主義的新中國,家長制的經濟基礎已被摧毀,但家長制的殘余和家長式的思想仍將存在,在家庭生活和政治生活中都有所表現。”受封建宗法思想的影響,我們黨的歷史上也曾遭遇過家長制作風帶來的嚴重危害。有專家研究認為,陳獨秀家長制作風受到黨內大多數成員的指責,并成為導致李漢俊、李達、陳望道等一些同志退黨的重要原因之一。陳獨秀的家長制作風,使黨內民主也很難開展。家長制作風嚴重破壞了黨和國家的民主政治生活,本應是上下級之間的同志關系,在某種程度上卻演變為舊時代的君臣父子或幫派關系。
鄧小平曾經深刻指出:“舊中國留給我們的,封建專制傳統比較多,民主法制傳統很少。”直到今天,對權力的頂禮膜拜、絕對服從仍普遍存在。一方面,宗法思想中的“君權神授”觀念,主張一切政務的決定權都必須集中在皇帝及各級官吏手中,這種“自上而下”的權力傳遞模式,導致權力掌握者易產生“唯上”思想,強化了下級對上級的無條件服從。另一方面,宗法關系滲透到社會各個方面,尤其是政治生活,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父尊子顯,夫榮妻貴;任人唯親,官官相護等現象的存在,直接導致個人作為家族成員和國家子民在品質上的統一,以忠、孝為本的絕對化便是對權力的順從和膜拜。當前,仍有一些領導干部有嚴重的特權思想,在工作中體現為家長制作風,如在決策上搞“一言堂”,重大決策缺乏評估、審查等必要的程序與環節,尤其是在涉及重大公共利益和人民群眾利益的決策時,不征求社會和群眾的意見,嚴重脫離實際,無法確保決策的科學性和高效性。在用人問題上,搞個人“欽定”,親近“小圈子”,提拔身邊的人、親近的人。
家長制作風是特權思想的具體表現,也是權力不受監督的必然結果,不受監督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法國資產階級思想家孟德斯鳩曾指出:“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有權力的人們使用權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絕對的權力導致絕對的腐敗,一切腐敗問題的深層次原因都是權力制約的問題。要徹底清除封建家長制作風和特權思想、特權現象,必須嚴格貫徹民主集中制原則,始終保持執政黨的凝聚力與向心力,推動黨內民主生活制度化、規范化,將黨的決策和實踐納入民主科學軌道。同時,要建立健全各項制度,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要加大制度執行力度,對權力進行監督和制約,使權力運行法規化、民主化、程序化,讓權力在陽光下運行。
家族式組織結構在民營企業運作中利弊兼有,向現代企業制度的轉型是企業做大做強的現實路徑
家庭以及家族經濟共同體是人類經濟發展史上最古老的經濟組織。特別是在經濟社會發展早期的手工業發展階段,家族組織的引導和推動發揮了重要作用。在中國古代社會,家庭和家族也一直在經濟社會發展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比如“勾欄胡同何關門家布,前門橋陳內官家首飾,雙塔寺李家冠帽,東江米巷黨家鞋,大柵欄宋家靴,雙塔寺趙家薏米,承順門大街劉家冷淘面,本司院鶴家香,帝王街廟刁家丸藥,皆名著一時,起家巨萬。”如明清時期的北京,就有很多專擅一種手工工藝絕技的家族。明清時期的蘇州,也有一些掌握專門技藝的家族,“俱可上下百年,保無敵手”,被稱為“吳中絕技”。
中國古代經濟發展史證明,家族組織在保持和提高傳統民族特色技藝和生產技術方面,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由于工藝技藝主要在家庭或家族內世代傳承,傳授者和被傳授者既是師徒,又是父子、叔侄等親屬關系,不僅有利于產品質量的保證,而且有利于技術的傳承、改良和發展。由于家族手工業規模并不大,生產經營組織靈活,生產成本較低,又能直接面對消費者,這不僅有利于節約開支、提高產品競爭力,而且有利于生產者和消費者之間的直接溝通,為改進生產、提高產品質量提供便利條件。
任何事物都具有兩面性。家族勢力對傳統技藝的嚴格控制和壟斷,也導致了一些技術的失傳,以及技術擁有者的因循守舊和不思進取。班固在《西都賦》中說:“商修族世之所鬻,工用高曾(高祖父、曾祖父)之規矩。”由于缺乏同行業競爭,致使技術革新動力不足。明清時期,商品經濟進一步繁榮發展,但封建社會一貫秉持的重本抑末理念和政策尚未改變,在很長一段歷史時期里,商人在“士、農、工、商”的傳統序列中仍居于末位,國家層面也沒有制訂和出臺相關法律法規,對商人的相關權益予以保護。
為了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贏得先機,逐漸擴大的商人隊伍,開始尋求自我保護的方式,他們利用地緣、業緣、家族關系等互相支持,利用群體的力量拓展市場領域和發展空間,逐漸形成了商業行幫。在這一過程中,家族因素無疑也是重要的。外出經商,一則需要籌集費用,以備二則需要結伴而行。家族成員之間的相互信任和彼此照應,解決了早期經費借貸、經營互助等困難,這也使得商業組織自形成之初就充滿了血緣家族色彩。如徽商曾是中國歷史上一個舉足輕重的商幫,聚族經商是其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們常常是同族人經營同一行業,如近代文化名人胡適便出生在一個以經營茶葉為業的徽商家族。活躍在近代商場上的其他商幫也大抵是同樣的情況。如曾在近代漢口建筑業市場上叱咤風云的浙商沈祝三,就是一個善于運用家族、同鄉關系的成功商人。
家族企業作為一種特殊企業形態,遍及世界各國。從國際上看,家族企業是很普遍的企業形式,很多聞名全球的大企業都帶有家族色彩。據蓋爾西克等人的研究,由家庭所有或經營的企業在全世界企業中占65%至80%之間,在世界500強企業中40%由家庭所有或經營。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歐洲一些國家,家族企業創造的生產總值都在該國經濟發展中占據重要地位。當代中國的很多企業都是從家族經濟共同體轉化而來的,特別是在我國改革開放大潮中誕生的民營企業,很多都采取家族擁有或經營的形式。根據福布斯2012年中國上市家族企業調查報告顯示:截至2012年7月,1394家A股上市公司中有共有684家為家族企業,占全部民營上市公司數量的比重達到49%。
家族企業發展深受傳統家庭倫理的影響,以血緣關系為紐帶的家族企業在組織結構、管理模式、運作方式等方面都體現著濃厚的傳統家庭倫理的色彩。改革開放之初,市場經濟發展速度較快,但通行的市場準則和行為規范尚未及時建立,家族企業所具有的高效融資、低成本管理、內部聚合力強、資源共享程度高等優勢,曾在推動企業發展和壯大的過程中發揮過凝聚企業員工、降低激勵與監督成本等重要作用。即便是當企業具有一定規模后,因經濟社會環境中仍存在很多適合家族企業生存的特點,家族模式仍在企業發展中發揮積極作用。
隨著經濟全球化和我國市場經濟體系的逐步完善和家族企業的發展壯大,家族化的一些弊端開始逐漸顯現。“家長式”管理、家族性傳承、任人唯親、狹隘的家族利益,正日益成為家族企業難以擺脫的桎梏和必須克服的掣肘,比如人力資源上的限制。家族企業在人員提拔和重用上容易任人唯親,難以形成“能者上、平者讓、庸者下”的用人機制。家族內外的員工之間容易產生隔膜,導致前者有優越感,后者無歸屬感狀況的產生。前者對后者的進入往往有戒備心理,尤其是對有能力的族外員工,難以對其真正做到以誠相待、平等相待,這就導致精英人士無法成為家族企業的新鮮血液。
又如家族式管理模式和組織機制難以保障決策的科學性、高效性。決策機制的簡便和領導人的多謀善斷曾是許多民營企業初期取得成功的重要因素,但是這樣的決策機制和模式是建立在外部環境單純和個人經驗豐富的基礎之上的。隨著市場和企業的發展,企業領袖的個人主觀經驗已無法兼顧日益變遷的復雜市場環境,企業面臨著巨大的成長挑戰。這時,保證決策的民主性、科學性就顯得極其重要了。
再如家族企業的傳承、接班人的選擇問題。企業傳承關系到利益問題,易造成家族成員內部的沖突。據麥肯錫咨詢公司研究的結論現實:家族企業中只有15%能延續三代以上。根據福布斯統計,2012年,中國上市家族企業中已經完成二代接班任董事長的有45家,僅占A股市場的7%,但相比2011年的4.6%有了明顯增長。
針對家族式企業的弊病,要在充分考慮家族企業特殊文化背景和倫理特質的基礎上,推動家族企業在向現代企業的轉型。在這一過程中,既不能完全排除傳統家族文化在企業管理和運作中的積極作用和比較優勢,這原本是家族企業核心競爭力的主要來源之一;也不能無視現代企業管理制度的科學性和有效性,要通過觀念更新和資源整合,形成一套具有中國特色的、適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環境的企業管理運行體系。實踐證明,逐漸實行產權社會化和經營權職業化的現代企業制度,是實現家族企業現代轉型的必由之路。
要通過建立有效、公平的用人機制,為家族企業的科學發展提供人才隊伍保障。改變傳統觀念,以多元化的企業傳承模式取代單一的子承父業模式。既可起用家族成員中的合適人選,也可聘請職業經理人,實現所有權與經營權的有效分離,形成相互制衡的決策監督機制,家族成員則對經營團隊進行必要的監督、評估和激勵等,由此推動企業向更大規模、更高層次、更高水準的發展。要加強企業制度文化和企業精神的培育,有效整合現代企業制度與傳統家族式管理理念,推動家族企業從注重“人治”向注重“法治”的轉變。要重視現代企業精神的培育,引導企業員工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經營理念,為企業的持久、科學發展提供人文支撐。
農村家族勢力通過干預基層選舉、煽動本族群眾上訪鬧事等嚴重影響基層民主政治建設,加強農村基層政權建設任重道遠
安土重遷、聚族而居是家族組織得以存在的物質條件,農村由此成為家族勢力重新抬頭、死灰復燃的重點區域。特別是在生產力水平較為低下時,家族成為農民抵御自然災害、維護自身利益的重要力量,這也使得家族組織有著深厚廣泛的群眾基礎。
改革開放之初,安徽鳳陽縣小崗村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施,首先得到家庭、家族成員的認可,取得良好效果后在廣大農村全面推開。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以家庭為單位進行生產,使農民成為獨立的利益主體,享有更多的經營自主權和利益選擇權。這一改革一方面調動了廣大農民的生產積極性、主動性、創造性,極大地解放了農村生產力。但另一方面,其也使農民對集體的依賴關系減弱,進而導致基層政權組織對農村社會的控制力和制約能力下降。農戶的分散經營,規模小、效益低,使得他們在生產和生活上遇到困難時,自然會向家族勢力求助。同時,農村基層政權組織的弱化也給了家族勢力可乘之機。特別是一些地方基層組織和干部存在官僚主義、腐敗問題,在工作中增加了農民的不合理負擔,傷害了農民感情,甚至使農民群眾對黨和政府產生不信任。再加上家族勢力對農村事務和農民生活的主動介入,使得當前農村中較為普遍地存在家族勢力重新抬頭的狀況。家族勢力通過興修族譜活動,募集錢財;通過建祠祭祖等活動,凝聚族眾,進而對農村的權力配置和資源配置施加影響。
當前,農村家族勢力借助村民直選制度成為影響農村基層政治生活和政治結構的重要社會因素。實施村民自治本來是推進基層民主的重要舉措,卻由于某些家族勢力的介入而在一些地區變質。有些家族頭領不滿足于擁有族內權力,還插手基層選舉,為本姓候選人拉選票,以所謂“合法”手段,獲得村干部職位;有的家族勢力通過在基層組織中尋找和培養其代言人,以操縱基層組織,由此削弱了基層組織的合法地位,導致一些基層組織和基層干部在貫徹執行黨在農村的各項方針政策時,遭遇很大阻力。有的家族勢力已成為獨霸一方,橫行鄉里的惡勢力,他們經常煽動本族群眾以集體上訪為名,采取過激行為,沖擊基層黨政機關,影響國家行政、司法工作的正常展開。家族勢力已成為削弱和對抗基層政權的重大隱患。另一方面,基層干部的思想觀念和行為方式也深受家族意識影響,使之在為人處事時將家族利益至于國家利益至上,以公共權力為血緣關系編織利益網絡,由此導致“裙帶風”、幫派作風盛行,并成為腐敗滋生的溫床。
為此,要通過強化農村基層政權建設,有力遏制農村宗族勢力,特別是對那些帶黑社會性質的家族惡勢力,必須堅決予以取締和鏟除。要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和村委會的作用,通過建立多種形式、多種功能的社會服務組織,提高為農民服務的水平,防止功能缺失,讓家族勢力沒有生存和發展的空間。同時通過采取各種教育形式和綜合治理措施,制定村規民約,引導農民樹立正確的道德觀、價值觀和法律知識,督促農民遵紀守法。要通過大力發展農村經濟壯大集體財力,減輕農民負擔,提高農民生活水平,消除各種矛盾和不安定因素。要嚴格選拔農村基層干部,把那些講政治、有正氣、懂經濟、會管理、秉公辦事、敢同黑惡勢力斗爭的人,選進基層班子;決不允許對那些家族觀念嚴重,熱衷于拉幫結派、個人利益至上的人,進入農村基層組織。
責編/張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