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復之：政法戰線“老戰士”

如果你去過廣東省梅縣，即可見機場大樓上的梅縣二字，這是劉復之為故鄉所題。

劉復之是中共元老之一，曾任公安部部長、文化部副部長、司法部部長、離休前任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半個多世紀的革命生涯中，他歷經風風雨雨，畢生貢獻于中國的公檢法事業。

2013年8月25日12時08分，這位政法戰線的元老因病醫治無效去世，享年96歲。

曾任朱德、劉伯承、鄧小平秘書

劉復之1917年出生在廣東省梅縣一個僑眷家庭，父親劉崇興，母親梁光妹，均為馬來亞華僑。

1934年，劉復之走出家鄉梅縣到香港打工，在那里體驗了4年的店員生活。1937年，他前往陜北，投身革命。同年11月，他開始了延安陜北公學的學習。

據劉復之回憶，當時在校部窯洞前他受到了成仿吾校長的接見。“成仿吾給我留下很深的印象。這是位長者，‘五四’運動時是創造社成員之一，長征過來的老紅軍。矮矮的個子，一口濃重的湖南口音，穿一身黑色中山裝，扎著腰帶，打著綁腿，走起路來不緊不慢地邁著四方步。”

在此學習期間，他接受了愛國主義和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教育。學習的課程有：王若飛講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楊松講中國革命問題；肖勁光講游擊戰爭；王任重講群眾工作；還聽過吳亮平等人的報告。

1938年，中共六屆六中全會還沒有結束，突然有一天，中央黨校干部部長曹軼歐找來劉復之談話，要調動他的工作。曹軼歐說：“給朱總司令找個秘書，確定讓你去擔任，跟朱總司令到前方去。”這完全出乎劉復之的意料，但因將要在“敬愛的朱總司令身邊工作而非常興奮，沒有想過自己干不干得了”。劉復之回憶說。

1938年10月，劉復之作為朱德總司令的秘書，和全體隨行人員、警衛戰士乘坐兩輛大卡車離開了延安。第一個目的地是山西省吉縣，總司令在那里與老軍閥閻錫山會談。

當年12月，劉復之被編入總部秘書處，秘書處另外兩位老秘書是金石剛和左漠野。不久后，朱德再次找到劉復之，“一二九師劉伯承師長要秘書，決定你去。”隨后，劉伯承宣布秘書一事，并要求其隨部隊馬上出發東進冀南。從此以后，司令部來了個“劉秘書”，慢慢地被大伙熟悉。

1940年，劉復之再次被任命為鄧小平的秘書，當時的同事還有卓琳、陳書漣等。

身為三位共產黨高級將領的秘書，這在劉復之的青年時期書寫了輝煌的一頁。

公安部部長：第一輪“嚴打”

1949年共和國成立前夕，7月6日，中央正式成立中央軍委公安部。10月19日，中央政府任命羅瑞卿為公安部長，楊奇清為副部長，機關成員基本上由華北局社會部和中央社會部人員組成，劉復之任軍委公安部辦公廳副主任。

在公安部任職期間，劉復之參與破獲蘇聯間諜李洪樞案，也是審判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的親歷者。1964年至1966年，劉復之任公安部副部長，直到“文革”，他受到迫害，被關押。1977年底，他重新出任文化部副部長，此后歷任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制委員會黨組副書記、司法部部長等職。1983年，劉復之出任公安部部長，他是建國后第五任公安部部長。

上世紀80年代初期，我國惡性重大刑事案件激增，社會治安混亂，1983年8月25日，中共中央作出“關于嚴厲打擊嚴重刑事犯罪活動的決定”，中國第一輪“嚴打”正式開始。迄今為止，中國共歷經1983年、1996年、2001年的三次嚴打。

為什么要“嚴打”？

根據《華商報》文章披露，1980年后，全國發生的惡性案件增多：1980年1月，廣州市發生襲擊、殺害民警的“濱江路事件”；1980年10月，北京火車站爆炸案；1981年4月，北京北海公園三名犯罪分子劫持三名女中學生后進行猥褻；1983年春，沈陽的盜竊搶劫殺人犯“二王”搶劫橫行大半個中國，殺害11人；1983年6月16日，內蒙古呼倫貝爾盟8名社會閑散青年殘忍殺害27名無辜者。

據公安部統計顯示，1980年全國立案75萬多起，其中大案5萬多起；1981年增加至89萬多起，大案6. 7萬多起；1982年74萬多起，大案6. 4萬多起。1983年案件數量持續上升。大案頻發，社會治安環境差，老百姓沒有安全感。

在此情形下，1983年7月17日，年近80歲高齡的鄧小平在北戴河聽取了時任公安部部長劉復之關于全國各地嚴重的治安狀況匯報后，十分嚴肅地指出：對于當前各種嚴重的刑事犯罪要嚴厲打擊，要從重從快。

之后，全國開始了一場從重從快嚴厲打擊各種嚴重刑事犯罪的斗爭。這次“嚴打”將殺人，強奸，搶劫，爆炸，流氓，致人重傷或者死亡，拐賣人口，非法制造、買賣、運輸或者盜竊、搶奪槍支、彈藥、爆炸物，引誘、容留、強迫婦女賣淫等犯罪作為打擊重點。

此前，在1982年，公安部、文化部制定《關于取締營業性舞會和勸阻家庭舞會的精神》的文件，要求取締家庭舞會。

同年，中共中央、國務院聯合發布“嚴禁進口、復制、銷售、播放反動黃色下流錄音錄像制品”的公告。

那一年，“流氓罪”和“強奸罪”兩項罪名大多跟“生活作風”有關。電影明星遲志強因跳“貼面舞”和女性發生性關系，被鄰居舉報。最后遲志強按流氓罪被判4年。在看守所，遲志強遇見兩個獄友：一個因偷看女廁所判處死刑，緩期兩年；另一個強行摟抱女青年，被判4年。

全國各地收容審查、拘留、勞動教養和逮捕了一大批各種刑事犯罪分子，許多干部子弟也因涉案成為“嚴打”目標。時任上海市委第二書記胡立教之子胡曉陽、時任上海市委宣傳部副部長陳其五的兒子陳小蒙以強奸罪、流氓罪被判處死刑。在天津，朱德的孫子朱國華也因流氓罪被槍斃。

“嚴打”的成效極為顯著，特別是1983年8月至年底期間，共摧毀犯罪團伙7萬多個，逮捕一大批流氓犯罪分子，繳獲槍支18000多支，子彈42萬多發，群眾檢舉線索150萬件，群眾扭送犯罪分子47000多人，投案自首的10萬多名。

最高檢檢察長：緊抓貪污賄賂案

1985年暑期的一天，劉復之在北戴河海濱，時任中央書記處書記的習仲勛打電話給他說：“中央決定你不再擔任公安部長，但還工作一段，再干兩年吧。”劉復之接受組織安排，1985年10月卸任公安部部長，擔任中央政法委員會常務副書記，直至1988年5月。

據《劉復之回憶錄》中記載：“1987年冬，彭真在廣州休息。他找我談話告知，中央決定調動我的工作。去向有兩個，一個是全國人大常委會，一個是最高人民檢察院，聽聽我的意見。我表示，從事保衛、公安、政法工作幾十年，如今已近古稀之年，再做工作，我愿意選擇檢察工作，這比較接近我的經歷。中央采納了我的意見，確定我作為向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推薦的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的候選人。”

1988年4月9日，在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劉復之當選為最高人民檢察院檢察長。當選后的第三天，劉復之接受了新華社記者的采訪。他表示：對于經濟犯罪案件，特別是貪污、賄賂案件，檢察機關要下大力氣抓，在建設廉潔政府過程中，檢察機關要擔負起重要責任。

1988年底，最高檢調整工作部署，突出地把反貪污賄賂作為檢察工作的一個重點來抓。次年8月，最高檢決定將經濟檢察廳改名為貪污賄賂檢察廳，全國各級檢察機關的經濟檢察部門的名稱也都作了相應改變。偵察貪污賄賂犯罪的專門機構的建立，強化了對國4ec79f7f1ae9827168325a25fc1e07a4家工作人員中發生的貪污賄賂犯罪的法律監督。

1989年8月15日，最高檢貫徹中央有關指示，會同最高人民法院發布了《關于貪污、受賄、投機倒把等犯罪分子必須在期限內自首坦白的通告》。

通告規定，從1989年8月15日至10月31日，凡有貪污、受賄、投機倒把等犯罪行為的人，如果在期限內自首坦白，積極退贓或有檢舉他人犯罪等立功表現的，將得到從輕、減輕處罰；對拒不自首坦白的，將依法予以從嚴懲處。在貫徹通告期間，全國檢察機關收到舉報貪污賄賂線索13萬多件，受理投案自首的3萬多人。對自首坦白的人認真查證處理，基本做到了既貫徹從寬精神，又依法寬嚴適度。

據統計，1988年至1992年，全國共立案查處萬元以上的貪污賄賂大案49122件，其中10萬元以上不滿50萬元的1782件，50萬元以上不滿100萬元的122件，100萬元以上的81件。

1993年4月，劉復之結束了檢察長的任期。

新中國成立后歷任檢察長

檢察機關在新中國成立初期叫人民檢察署。1954年9月，第一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和《中華人民共和國人民檢察院組織法》。根據憲法和人民檢察院組織法的規定，人民檢察署改稱為人民檢察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地方各級人民檢察院逐步建立和健全起來。

從新中國成立初期到“文革”的十幾年間，檢察機關在鎮壓反革命活動、打擊各種刑事犯罪活動和處理日本戰犯等方面做了許多工作，在鞏固人民民主專政政權，保衛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中發揮了積極的作用。

“文革”中，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砸爛公、檢、法”，對法制任意踐踏和破壞，檢察機關一度被撤銷，第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制定的1975年憲法規定：“檢查機關的職權由各級公安機關行使”，進而取消了各級人民檢察院。劉復之在回憶錄中寫道：“我在司法部和高檢院工作過，敢說我們在政權建設和法治進程中有過‘歷史的遺憾’。”

1978年3月5日，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規定重新設立人民檢察院。重建以來，全國檢察機關做了大量工作，成績卓著，為檢察事業的繼續前進打下了良好基礎。1988年，劉復之上任時，全國檢察干警人數從“文革”前4萬多人發展到14萬多人。

新中國成立后，羅榮桓成為首任中央人民政府最高人民檢察署檢察長，任期從1949年10月至1954年9月。

第二任檢察長是閩西革命根據地的主要創始人之一張鼎丞，其任期從1954年起，一直延續到1975年1月。

1978年3月，黃火青開始擔任最高檢檢察長，至1983年止。期間，他還兼任審理“林彪、江青反革命集團案”主犯的最高人民檢察院特別監察廳廳長。

隨后，楊易辰、劉復之、張思卿、韓杼濱、賈春旺等先后登上了最高檢檢察長之位。

現任最高檢檢察長的是58歲的曹建明，他畢業于華東政法學院國際法系國際法專業。1999年，曹建明由上海華東政法學院院長直接升任最高人民法院副院長。在此之前，曹建明一直在學界工作，專業方向為國際法，在學界多有成就，是廣受認可的法學家。

2008年，曹建明正式執掌最高檢，當時有專家分析指出，長期在法院系統工作的曹建明執掌最高檢，證明近年來“檢法交流”得到進一步深化。

（本文根據《劉復之回憶錄》、《華商報》等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