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怎么了？

近一周來，巴西爆發了自1992年以來最大規模的示威。事件由反巴士加價觸發，但群眾并未因加價取消而不再上街。6月20日晚，全國超過100個城市的示威者反倒增至200萬人，巴西外交部和里約熱內盧市政府受沖擊。6月23日，巴西里約熱內盧又爆發大規模示威。示威有失控和變為持久戰的跡象。

這一切讓外部世界驚詫不已，因為巴西是金磚國家，近年來發展勢頭良好，2011年更超越英國成為世界第6大經濟體。不僅如此，巴西在社會發展上也是成就斐然。前總統盧拉執政8年間推出社會發展計劃多達三十余項，包括資助貧困兒童入學的“家庭救助金計劃”、提高貧困學生大學入學率的“全民大學計劃”、實現貧困地區通電的“全民電燈計劃”、改善中低收入階層住房條件的“‘我的房子、我的生活’計劃”等，這使得巴西成為近年來極少數基尼系數不斷降低的國家。

盡管如此，巴西的貧富差距仍屬于世界上最高的10%。而2014年足球世界杯的籌備過程，更是一面鏡子，將巴西方方面面的不足暴露無遺。2007年巴西贏得世界杯主辦權時，舉國歡騰，當時大概無人想到幾年后它會導致民怨沸騰。當局稱籌辦世界杯花費約120億美元，但實際的建設費用是預算的3倍，引起民間質疑官員藉大興土木來中飽私囊。

這樣的猜測并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自1989年民主選舉以來，政客貪污腐敗對巴西來說已不是一個新鮮話題了：科洛爾總統因腐敗丑聞被迫辭職；佛朗哥總統因國會聯合預算委員會挪用公共資金四面楚歌；卡多佐總統為保證允許其連任的憲法修正案順利通過，指使親信賄賂國會議員；前任總統盧拉從執政伊始就一直受到腐敗丑聞的纏繞。

與此同時，巴西賦稅繁重，占GDP比例高達36%，在全球30個最高賦稅比例的國家中排第12。中產階層雖受惠于近年的經濟發展，但卻認為他們付出歐洲級的稅款，換來的卻是非洲級的公共服務。目前，巴西平均每10萬人只有1.8名醫生，南美另一大國阿根廷則有3.2名。 “少些體育館，多些醫院”因此成了此次示威的一個口號。

而引發民怨最直接的原因是，現年43歲、巴西最大城市里約熱內盧歷史上最年輕的市長帕埃斯自2008年上臺以來，試圖借著主辦國際體育盛事來發展長期缺乏的基建。他以不同公共項目名義拆遷市內貧民窟，以廉價公共住宅或小額賠償推動居民搬往市郊，迫使這群低收入人士要付上高昂的交通費和交通時間；市區騰出的空間則交給商家發展地產項目。這使得很多中下階層的人每天要花費三四個小時在上班的路上，人們怨聲載道。而政府竟然在近期要提高巴士的價格，這讓壓抑已久的民怨終于找到了出口。

巴西的此次示威雖然聲勢浩大，但人們志不在推翻政權，而是要表達對通脹、貪污腐敗等積怨的不滿，而此前土耳其的示威，其導火索也是一個公園的改建，都不是宏大的政治主題。巴西和土耳其都是新興市場國家，之前無論是經濟增長率還是國際聲望都蒸蒸日上。而放眼全球，新興市場國家在過往的經濟發展過程中積累的矛盾正在逐步顯現，未來的道路注定不平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