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錢殺人是原始的生存之道,將自己的生建立在別人的不生之上;為情殺人是占有欲望的突顯,是在精神世界得不到滿足時的毀滅行為;為快樂殺人純屬變態之舉,是人性異化的結果
《盲探》劇情簡介
《盲探》講述了一個香港女警察阿彤(鄭秀文飾)與前“破案之神”阿莊(劉德華飾)的偵探故事。阿彤因為好友小敏的失蹤而一直有心結,而從上個世紀90年代開始,每年香港都會有一名少女無故失蹤從此找不到蹤影,面對好友似乎卷入了這宗多年未破的離奇案件,毫無頭緒的阿彤無能為力。
終于在一次通渠水傷人案中,阿彤認識了阿莊,阿莊在之前一次執行任務時發生意外導致失明,已提前退休。阿彤發現阿莊雖然眼睛看不見,但聽覺和嗅覺卻加倍的靈敏,“破案之神”的能力猶在,于是請求阿莊協助她一同追查小敏的去向。劇中阿莊一共破了6個案子,分別是通渠水傷人案、殮尸房殺人案、大腳劫匪案、出租車司機連環殺人案、小敏失蹤案、小敏祖孫三代情殺案。同時,阿莊也向阿彤展現了自己獨特的破案風格——通過多次自導自演來還原犯罪現場,再加以想象作出判斷。
與其說《盲探》是部驚悚片,不如說它是一部喜劇片。導演杜琪峰將原本正經嚴肅的犯罪推理過程進行了喜劇化處理,消解了偵探片中的嚴肅莊重感,將杜氏風格的黑色幽默在片中展現得淋漓盡致。影片前半部明顯好于后半部,中后段進展有些拖沓和凌亂,盲探的幾處推理也略顯突兀生硬,好在并不影響影片的整體。法國媒體MUBI評價道:這部電影呈現了杜琪峰經典的“警察重構理論”,盲人警察的傲慢與操控欲讓這個本該政治正確的香港警察變得缺點很多,再加上冷幽默、可笑的情景,又讓這種“政治不正確”的故事看上去沒那么正經。
這個夏天,對于中國內地電影市場來說,是一個風聲鶴唳的夏天。數不清的賣座而飽受爭議的電影在此時上映。有影評人調侃:最近在內地上映的反響熱烈的《致青春》、《中國合伙人》、《富春山居圖》、《不二神探》和《小時代》五部片的合稱是可以被稱作“致中國富二代”。這當然是一種調侃,不過也能代表一種對當前上映影片的“悲憤”之情。
照理說,一個健康的電影市場的最大特征是,商業片能夠掙錢,然后扶持藝術片的創作,同時藝術片又在電影語言方面為商業片提供創新經驗。也就是一個負責賺票子,一個負責賺吆喝。然而,今年夏天,卻出現了罕見的“一邊倒”,很多電影公司雖然也在宣揚這種經營理念,但是在現實中往往只能看到票子。
所以,要特別提到,在這方面做的不錯的是銀河映像。長期以來,它一直貫徹著個性風格和商業套數協調發展的路數,既保證了企業的正常生存,也贏得了很好的口碑,成為香港電影屹立不倒的金字招牌。而作為靈魂人物的杜琪峰,左手拍警匪,右手導喜劇,一邊是劍走偏鋒,一邊是得心應手,而且還經常將兩者結合起來,讓我們看到了商業和藝術相互支撐的最好案例,現在上映的《盲探》便是如此。
從影片的敘事架構來看,《盲探》毫無疑問是對港片《大只佬》和《神探》的綜合,都是以一個擁有特殊技能的偵探為核心,再配以一個年輕的求助者為伙伴,這個伙伴角色居于弱者地位,他/她的主觀視角成就了對偵探形象的塑造。而這些偵探的破案方法就是“處境還原”,將自己的靈魂脫殼后回到案發現場,實質上是對犯罪動機的推理,只不過他們自身的獨特形象和神經質讓其行為看起來更玄乎罷了。
《大只佬》中的大塊頭能夠看透因果,《神探》中的陳桂彬患有精神分裂,相比之下,《盲探》中的莊士敦要正常很多,但卻是一個瞎子。這些人物全都超越了普通人的存在,是為“奇怪之人必有奇才”。
此外,《盲探》為了照顧到內地觀眾,還設置了劉德華對高圓圓的愛戀情節,其實是對《聞香識女人》中阿爾·帕西諾的致敬。
雖然是偵探題材,但是《盲探》的敘事中心并沒有集中在對案件的一層層剝離中,它通過很多細節來渲染莊士敦的超強能力,先將他捧到最高處,最后讓案件的真相由他的嘴里說出來,大家便都信服了。所以,在小敏失蹤案這個主線之外,電影還敘述了另外一起殮尸房殺人案,目的就是彰顯莊士敦的本領。至于少女失蹤案的偵破過程到底是怎么進行的,其實很模糊,很多地方也經不起邏輯推敲。
與此同時,電影還采取了受限視角的敘事方式,觀眾和偵探知道的情況一樣多,直到最后一刻,才真正明白發生了什么。
為了讓觀眾一直蒙在鼓里,影片在最后還進行了一次轉折,本來阿祖的緊張表現已經顯示出他是兇手了,但電影故意岔開到出租車司機身上,然后又返回來,使情節的跌沓更飽滿。
影片的面子是鬼馬風格的喜劇片,但在一場光怪陸離的喧囂之后,我們卻發現它的里子是一個如此殘酷的血淋淋的故事。然而,沉浸在笑聲里的觀眾不會對其中的殺人事件抱有過多的同情,更不用說警惕了。最鮮明的例證是,當我們看到一個打扮的妖艷無比的老太婆躲在衣柜里,死皮賴臉地要跟著鵬鵬走時,我們只顧著笑,卻忽視了她身上的背景:曾將丈夫殺死并油炸。而在影片的最后,當我們為小敏生下了孩子而慶幸時,卻忘記了在她的身邊正躺著兩具被她殺死的尸體。
殺人場景是杜琪峰電影中的慣用元素,也成就了他的冷峻風格的“暴力美學”,同時他的電影主題也蘊含在這些“殺”字里。《放逐》中,“殺”成就了兄弟間的情義;《黑社會》中,“殺”是江湖生存之道;《奪命金》中,“殺”是人性的最后掙扎。但是在這部由偶像明星主演的“喜劇片”中,殺人現象不再具有美學上的內涵,而更多的是倫理上的意義。
概括起來,《盲探》中的殺人有三種類型:一是為錢,如李德勝;一是為愛,如小敏祖孫三代;一是為快樂,如瘋子出租司機。這三種殺人是從低級到高級、從簡單到復雜的過程。為錢殺人是原始的生存之道,將自己的生建立在別人的不生之上;為情殺人是占有欲望的突顯,是在精神世界得不到滿足時的毀滅行為;為快樂殺人純屬變態之舉,是人性異化的結果。同時,他們殺人時所使用的工具也有區別,李德生用的是榔頭,小敏用的是刀,而瘋子是吃人,這也是一種罪惡程度的上升過程。當我們看到院子里陳列了那么多裝有尸骨的水缸,而殺人者卻沒有絲毫的罪惡感和羞恥感時,我們應該看到人類文明的悲哀。
這樣一來,我們會發現,杜琪峰其實在《盲探》里設置了各種二元對立——笑與哭;生與死;眼盲與心盲;忠貞與背叛——最后都集中在一點,那便是喜劇與悲劇的對立。喜劇的外衣既是對悲劇的一種掩飾,也從另一個層面對悲劇進行了揭示。
有一些片子你看完之后會繼續想,越想越覺得冷,越想越覺得人性的可怕,就像《告白》、《超脫》、《神探》,還有這部。絕望、瘋狂、執念、欲望、自以為是、貪婪,這些人性的弱點要怎么在世間一一扛過?想想都覺得膽戰心驚。杜琪峰的片子從來都不避諱這些,這是他片子開始的地方。
杜琪峰用夸張主義的表現手法,講述了一個現實主義題材的罪惡故事。只不過因為他的電影中出現過太多的死亡情節,所以容易被我們忽視罷了。但是如果我們想起不久前上海一老人持槍殺6人的事件(同一天新聞中還報道了另外兩起殺人案),我們或許應該想一想,看電影真的就是在看電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