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躍進 揭秘湄公河案偵破背后故事

這是劉躍進辦理得最艱難、最復雜，同時也是國際影響最大的一起案件，將他的人生及事業(yè)推到了高潮

2013年7月2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召開新聞發(fā)布會，由中國、老撾、緬甸、泰國介紹自4月20日至6月20日開展的湄公河流域聯合掃毒行動。這樣規(guī)模宏大的掃毒行動來自一個成功的基礎——2012年，中國警方在老撾、緬甸、泰國的協助下，成功破獲2011年10月5日湄公河13名中國船員被槍殺一案。而坐在發(fā)布會現場的國家禁毒委員會辦公室常務副主任、公安部禁毒局局長劉躍進正是當年這起重大案件的專案組組長。

劉躍進因此被授予公安部“全國公安系統二級英模”，他帶領的專案組獲得“感動中國2012年特別致敬獎”。

1959年出生的劉躍進，畢業(yè)于西南政法學院，這位優(yōu)秀的刑偵專家向記者講述了偵破湄公河一案的幕后故事，那是一場驚心動魄而殘酷的斗爭。

湄公河槍殺一案的兩個疑點

2011年10月5日，劉躍進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新聞——13名船員在湄公河被不明武裝分子殺害。出于職業(yè)的敏感，他預感到這是一起大案。10月8日，他分別找到公安部國際合作局和分管的部領導溝通此事，中國政府應該有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而就在此時，泰國政府也鄭重其事地向全世界宣布：我們接到線人舉報，中國船只武裝販毒，我們軍方得知后趕往船上去查獲，遭到武裝分子的襲擊，我們被迫還擊，打死中國武裝販毒分子，繳獲了92萬粒的冰毒。

可劉躍進認為這不一定就是真相，他時時關注著這起案件的進展。

此時，從各渠道傳來很多消息，此案有兩個疑點：疑點之一，據多名目擊者提供的線索，當時在中國的船只上，除了泰國軍方的人，還有四五個穿黑衣的持槍人也在中國船只上，槍聲密集響起后，黑衣人從船上跳到小快艇上逃跑。這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呢？疑點之二，中國船員被打死后，被蒙著眼睛堵著嘴拋到河里，既然泰國軍方去查毒品，為何又要把船員的尸體拋到河里去呢？

2011年10月22日，由公安部副部長張新楓率領的中國公安代表團飛往泰國首都曼谷，劉躍進是團員之一。代表團的任務：第一，督促泰國警方抓緊破案，弄清楚事實真相；第二，深入現場，實地了解。代表團到曼谷后隨即與泰國政府進行交涉，泰國政府的口徑與之前公開發(fā)布的一樣。10月24日，代表團來到案件發(fā)生地——清萊府省下屬的清盛縣。此時已距發(fā)案半個月，現場早已被泰國軍方和警方分別處理過了，劉躍進等人看到的實際上就是已拖離發(fā)案現場?？吭诖a頭的兩艘空船。

代表團要求泰國警方針對兩個疑點做出解釋。10月28日，泰國政府通知中國公安代表團說：“我們已和泰國軍方商量好，明天下午兩點，泰國軍方把在現場的9名軍人送到警方來投案自首。”當時劉躍進一行人非常高興，這案子不就破了嗎？第二天也就是29號上午10點，泰國政府還專門安排了一場新聞發(fā)布會。當晚，中國公安代表團飛回北京。

30號，泰國駐華大使館的警務聯絡官給劉躍進打來電話：“泰國軍方把人送到警方后，他們的口徑和泰國政府對外發(fā)布的一致，20分鐘后幾個軍人就走了?！?/p>

這個電話讓劉躍進氣壞了。中國政府必須出手！

鎖定緬甸毒販阿燦

2011年11月1日，經公安部領導同意，正式成立“10.5”專案組，由劉躍進任組長。劉躍進于2010年7月上任公安部禁毒局局長，之前擔任副局長時負責大案要案的偵破。再之前，他曾在天津市公安局從事了20年的刑事偵察工作。11月2日，劉躍進帶著3名同事飛往西雙版納。

劉躍進和云南省公安廳及西雙版納公安局的相關領導在西雙版納匯合后立即開展工作。彼時，整個案情處于迷霧之中，掌握的線索非常有限，如何撥云見日，劉躍進作為專案組長責無旁貸。

劉躍進帶著專案組的人沿著湄公河岸尋到多名目擊者，對疑點中的“黑衣人”進行了詳細調查。據目擊者說，黑衣人從船上跳到小快艇上，跑至了四五百米后，岸上的泰國軍人才開始向船上開槍。另外，一艘與遇難船只交錯駛過的中國船只的目擊者也提供了一個情況：10月5日早上7、8點時，在緬甸和老撾交錯的水域之處的孟喜島旁，看見中國兩只船?？吭诎哆?，船上有武裝分子背著槍，在船上來回走動。

綜合以上的情況及線索，劉躍進判斷：這伙黑衣人應該是事先和泰國軍人勾結好，由他們劫持，然后把船駛到泰國后，泰國軍人再出現。

有著長期辦理大案要案經驗的劉躍進，冷靜的判斷及慎密的辦案思路是他的工作特點。

接下來，劉躍進開始分析是哪股勢力與泰國軍人相互勾結所為。金三角位于緬泰老交界，在湄公河和湄塞河的交匯處，有多支民族武裝勢力從事販毒、販槍、賭博等犯罪活動。這個地方誰也管不了，是全世界最混亂的地區(qū)。經過分析，專案組認為可能參與這次活動的有五六股人，糯康是其中之一。盡管對糯康的懷疑在最開始并沒有到最嚴重的程度，但劉躍進對糯康的情況已有所掌握。糯康在湄公河流域經營了七八年的販毒販槍、收取保護費，在當地有著盤根錯節(jié)的龐大網絡。

劉躍進在思考著，不管是哪股勢力干的，他一定是活動在湄公河流域上來回販毒的人，要讓案件深入下去，必須撕開一口子，要想方設法抓一個人，抓誰呢？專案組從這些年掌握的境外販毒分子的線索中，鎖定了一個名叫阿燦的緬甸毒販。

云南省普洱市一名警官通過關系將阿燦從境外邀約到了孟連縣，阿燦到后立即被專案組扣下。阿燦40多歲，販毒多年，是個老江湖，專案組和他談了兩三天，他始終不吐口。最后劉躍進出面了：“你不要以為你在國外干的販毒的事，我們中國就管不著，按照聯合國禁毒公約相關的國際法，毒品犯罪是不分國界的，哪個國家都可以管?！眲④S進和阿燦談了整整一個晚上。

最終，阿燦交待出一個名叫“巖相宰”的人。巖相宰是緬甸人，平時以販牛為名，實為販毒，阿燦的毒品由巖相宰幫運到泰國。阿燦交待：“巖相宰是糯康手下的人。但是湄公河的案子是誰干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是看電視才知道的?！?/p>

依萊的交待讓案件真相大白

劉躍進第一次從抓獲的人口中聽到“糯康”的名字。盡管從阿燦口中并沒有得到有重要價值的東西，但劉躍進有種直覺，順著這條線索梳理下去，應該會有結果。

劉躍進要求阿燦設法幫助抓捕巖相宰。阿燦說：“巖相宰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到緬甸的四特區(qū)（一個民族武裝力量所在地，與中國西雙版納毗鄰）的蘇雷港來裝毒品，他不僅幫我拉毒品，也幫別人拉?！?1月底的一天，正當專案組很擔心阿燦可能會失言之時，阿燦打來電話，說巖相宰過兩天要從泰國到蘇雷港來。這讓專案組異常欣喜。

第二天早上，專案組派人火速趕往蘇雷港，果然，巖相宰的船就?？吭诖a頭。于是，專案組在巖相宰即將離開蘇雷港時將他出其不意地抓獲。

巖相宰50多歲，審了一周后才松口交待：“我是糯康手下的人，我的頂頭上司叫依萊，依萊是糯糠集團的三號人物，專管糯康集團的船只和快艇，我們在河上主要是販毒、販槍，還收取過往船只的保護費。有一次，依萊隨便說過一下，說湄公河的案子是我們干的。但他囑咐我，不要給任何人說，否則殺我全家?！睅r相宰繼續(xù)交待：“糯康的指揮部一直設在湄公河邊上的散布島，在緬甸和老撾交界水域，離孟喜島比較近。在湄公河案子發(fā)生后，糯康的指揮部就轉移了，具體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依萊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p>

巖相宰的交待令劉躍進感到異常興奮，自己當初的直覺果然印證了這樣的辦案思路切實可行。抓獲巖相宰成為偵破“10.5”案件的重要突破口。此時，劉躍進已感到離真相不遠了。

下一步就是抓依萊，但要找到他并不容易。通過無數次的調查了解和中老國際合作渠道，最終打聽到老撾一名軍人認識依萊，專案組就委托他幫忙尋找依萊。正巧，有一天依萊給這個軍人打電話，請他幫忙辦老撾的身份證。劉躍進當時就想，依萊是緬甸人，他這么做無非是為逃離作準備。

2011年12月中旬的一天，專案組通過情報確定依萊在老撾的首都萬象。于是立即派人以旅游者的身份趕到老撾萬象，與當地警方合作，尋找依萊，隨時進行抓捕。此時，遠在西雙版納指揮部的劉躍進面對地圖鎮(zhèn)靜地指揮著老撾的抓捕行動。按照依萊開車行走的方向，他要去的地方是老撾的波喬省和南塔省交界之地，那是糯康頻繁活動的老巢。劉躍進在地圖上確定了一個公路路口設伏抓捕。

在老撾警方的幫助下，兩名交通民警以正常檢查車輛為名攔截過往車輛，我方人員則設伏公路兩旁，最后攔截住一輛吉普車，經照片比對，車上人員正是依萊！依萊被以最快的速度帶回西雙版納進行審訊。經過整整一周的艱難審訊，貌似頑固的依萊終于崩潰了。他交待：“有一個名叫阿叔的60多歲的泰國人，是一個和泰國軍警及政府都熟悉的黑道人物。有一天，他找到我，說泰國軍方朋友想立功，如能查獲毒品，就可獲得晉升。如果能夠幫他們創(chuàng)造條件查獲毒品，他們就給我們提供進出清盛碼頭的方便，還可以賣武器彈藥給我們。這樣，我就和阿叔到散布島去找糯康匯報，糯康說，可以合作。最后協商好，由糯康的人劫持船只，把事先準備好的毒品放在船上，然后把船上的人押到泰國河域，讓泰國軍方去查獲。”

依萊的交待使“10.5”案真相大白。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向來以鎮(zhèn)定著稱的劉躍進禁不住激憤了：湄公河慘案的發(fā)生源于一場骯臟的交易！

當然，誘發(fā)慘案發(fā)生的還有另一個直接原因。2011年9月20號左右，一艘中國船途經孟喜島附近時被糯康的人強行收取保護費。事后這名船長向緬軍報案。緬軍一聽情況便肯定是糯康干的，就用槍逼著船長開著船帶他們去打糯康。結果，糯康一伙人被打得措手不及，死傷10多人。事后，糯康憤憤地說，你們中國船平時也不好好給我交保護費，還拉著緬軍來打我，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接下來，糯康就把任務交給依萊，依萊在湄公河沿岸布置眾多眼線，盯著中國船，一旦發(fā)現合適目標就下手。就這樣，10月5日早上，兩艘中國船一出現，就被糯康的人盯上了。

歷盡曲折的抓捕糯康行動

案件偵破至此，目標已很清楚，只等抓糯康了，可他究竟藏在哪里呢？金三角地區(qū)復雜的地理環(huán)境決定了糯康隨時會出入三個國家，也會躲入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中。巖相宰和依萊紛紛被抓獲，糯康早有風聞、如坐針氈，深深地藏匿起來。

緬、泰、老三個國家20多年都沒抓住過糯糠，可見抓捕糯康并非一件易事。盡管劉躍進滿懷信心，但在抓捕糯康期間所經歷的太多曲折卻是令他未曾料到的。

在西雙版納指揮部的每一天，劉躍進根本無法入睡，因為很多情報及信息都是在晚上從四面八方傳來，匯總之后，他需要在眾多的線索中選擇和判斷出有價值的線索，并在第一時間給出正確的指令。為破獲這起案件，劉躍進派出去的專案組成員多達100多人，每一個人的行動情況都要向他匯報，并最終由他來定奪，稍有一點閃失，都將功虧一簣。

時間一晃就到了2011年12月下旬。專案組獲得了一條線索：糯康躲在老撾波喬省敦朋縣的蒙諾村。這個村是金三角地區(qū)的核心地帶，在湄公河旁邊。糯康有很多小老婆，其中一個就住在這個村里。劉躍進經過分析認為這條線索的可信度比較高。于是，我方在老撾的工作組立即協調老撾軍方帶了幾十個人進村搜查。但抓捕工作并不順利，剛一進村就被村長給攔住了，同時，當地有人打電話通知老撾軍方不許搜。

萬般無奈之下，劉躍進突然想起一個人——老撾人民軍副總參謀長波相，波相在2011年底時曾到中國來訪問，從北京到西雙版納后，劉躍進親自去陪同這位已70多歲的老人。之后在波相的幫助下，抓捕工作終于開始，搜到糯康的小老婆家時，糯康已不在了。此時已天黑，按老撾法律，天黑不執(zhí)法。抓捕工作被強令停止。也就是當晚，糯康在6個村民的護送下逃出了村子，躲到了緬甸。

好不容易的一次抓捕機會就這樣失去了，盡管頗為焦慮，但劉躍進卻有一股執(zhí)著的韌勁，在困難面前，他從不妥協。

2012年3月的一天，專案組終于又獲取了一條線索：糯康躲到緬甸一側的大其力地區(qū)（撣邦省下面的一個城市）的深山老林里。專案組同時發(fā)現：有一個名叫阿勝的毒販和糯康聯系密切。阿勝被抓獲后交待：“湄公河殺人一事出了之后，糯康仍然還在湄公河上收取保護費，他讓我去給他打理他的那些非法資產?！辈⒃敿毭枋隽伺纯邓诘纳絽^(qū)：山上有十幾名全副武裝的人。通往山中的只有一條羊腸小道，晚上的時候，沿途的樹上被掛上地雷，天亮后才取下來。

面對如此兇險的情況，必須配備較之幾倍的武裝力量前往抓捕。劉躍進立即飛到緬甸仰光，告知緬甸政府已掌握了可靠的情報，請求緬甸方面出面抓捕糯康。

緬甸派出一支100多人的武裝人員實施這次抓捕任務。那幾日，正值瓢潑大雨，抓捕人員行走在布滿螞蝗、毒蛇的原始森林中，急行軍5晝夜后最終到達山頂，并按預先的計劃迅速分成3個行動小組，準備天亮前將糯康等人一網打盡。然而，就在千鈞一發(fā)之時卻發(fā)生了一個意外：一個行動小組遭遇糯康的暗哨，暗哨從樹林中跳出來與抓捕人員扭打在一起，情急之下，抓捕人員開槍擊斃暗哨。靜謐的大山中響起的槍聲驚動了糯康，一伙人逃之夭夭。

第二次抓捕行動就這樣前功盡棄。

可以說，抓捕糯康的過程中，因為充滿了太多的變數和艱難，劉躍進常常陷入一種萬分焦慮之中，但這并沒有打亂他淡定的思路。與糯康這樣的對手較量，劉躍進會在每一步的計劃中設定多個預案，這張牌不行，我就打另一張牌，就要讓對手無處遁形！劉躍進經過分析后認為，接下來要通過糯康身邊的人去查找糯康的蹤跡。

經過艱難的工作，專案組掌握到糯康身邊的衛(wèi)兵都是拉祜族。拉祜族是散布在山區(qū)的少數民族。托了很多朋友在散布山區(qū)的拉祜族村寨暗中尋找，功夫不負有心人，不到一周的時間，還真找到了一戶人家，他們的兒子20多歲，就在糯康身邊當衛(wèi)兵。通過這個衛(wèi)兵的證實，專案組最終確定了糯康最新的據點——他已搬到了離上次圍剿他的地點大約直線距離20多公里的原始森林里。

2012年4月10日，緬軍全副武裝趕往糯康的新據點準備實施抓捕，可行動將要開始之時，卻又出了意外。抓捕人員的行動被發(fā)現，為防止抓捕人員遭到不必要的損失，抓捕行動不得不中止。

第三次抓捕行動宣告失敗。

劉躍進說，2012年的2月、3月、4月是專案組最受煎熬的3個月，專案組成員都憋著一股氣在等待最后的沖刺，但屢次的抓捕失敗卻讓很多人感到了絕望，抓捕糯康真的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雖然那時劉躍進的心情也很沉重，但他仍然鼓勵大家要振作精神。他常?；叵肫鹱约簬资贽k案生涯中經歷過的諸多困難，最后也都克服了，而克服困難所需要的不僅僅是專業(yè)知識、智慧、經驗，還需要一種發(fā)自內心的信念和信心。

駐守在西雙版納指揮部的專案組成員數十人，大多來自云南省公安系統，也有像劉躍進這樣離家千里的人，在辦案的6個多月時間里，所有人從沒有回過一次家，劉躍進的岳母在此期間生病直到病逝，因為工作太忙也沒能去看上最后一眼，這成了他心底永遠的痛。專案組的所有人都和劉躍進一樣，在國家利益和小家利益面前，他們都會毅然選擇前者。

抓捕糯康后的艱難引渡

經過兩次在大其力的圍剿，糯康手下的人如驚弓之鳥，紛紛找理由離開糯康，其中包括二號人物傘康。

傘康家住在泰國清萊府，專案組根據情報得知他回去了，感到是抓他的機會。2012年4月中旬，通過與泰國警方的密切合作，終于將傘康抓獲。

2012年4月25日，專案組發(fā)現了糯康的線索。劉躍進拿著地圖分析，判斷他會到老撾波喬省敦朋縣蒙諾村。劉躍進立即讓我方在老撾的工作組通知老撾警方加強湄公河岸邊的防控。下午6：30到7：00左右，一艘小船載著3個人在蒙諾村上岸了，老撾警察前去盤查，并不知道對方就是糯康，糯康作賊心虛，撒腿就跑，老撾警察鳴槍警告，糯康邊跑邊喊：“麥恩救我，麥恩救我！”事后得知，糯康是去找麥恩（糯康集團的重要成員）商量，要回到老撾一側來。

老撾警察將糯康等3人押送到當地看守所關押，此時，看守所里有人認出了糯康。晚上8點左右，劉躍進得知了這一消息，他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是“狂喜”，苦了那么久，就為了這一天！

4月26日早上，劉躍進飛往老撾首都萬象，請求老撾政府將糯康引渡到中國。然而交涉的過程卻是艱難的，因為泰國、緬甸政府都分別要求引渡糯康。劉躍進對老撾政府說：“泰國和緬甸提的要求都很正當，但兩艘船上掛著中國國旗，按國際法相關規(guī)定，在哪個國家的航空器或船只上發(fā)生的案件，哪個國家就可以管。船是中國的，就是中國領土的延伸。”

為了說服老撾政府及軍方、警方的人支持中國的這一要求，在老撾的10多天時間里，劉躍進簡直就是拼上了命，從早忙到晚，一個個去談，用心去打動他們，每天差不多只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他有信心能將糯康引渡回中國，只是，他擔心時間拖得太長，哪怕拖上一個月，都可能會發(fā)生意外。

而在北京，押解人員、醫(yī)務人員，還有相關領導及媒體共50多人都在等著劉躍進的電話，國航的飛機已停在機場隨時待命飛往萬象?？梢愿兄?，當時劉躍進肩上負荷的壓力與重任。

2012年5月3日和5月10日，老撾高層為此事開了兩次會反復權衡，最終，同意將糯康交給中國。

5月11日上午10點，中國國際航空公司的飛機經過4個小時的飛行到達萬象機場。當糯康被押上國航飛機的一瞬間，劉躍進才真正徹底松了一口氣。

無疑，“10.5”專案的偵破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因為此案的特殊性及國際合作執(zhí)法的方式，在中國乃至國際上的案例中可謂絕無僅有。此案的偵破在國際上為中國贏得了極高的聲譽。13名無辜的冤魂終于可以回到故土，遇難者家屬的心靈也得到了告慰。而作為專案組組長，在個人辦案生涯中，這是劉躍進辦理得最艱難、最復雜，同時也是國際影響最大的一起案件。當然，此案的辦理，也將他的人生及事業(yè)推到了高潮——他獲得了更多人的關注。

在劉躍進的個人成長經歷中，當過生產隊長、民辦教師、知青、記者。他說，一個人的性格與他的成長環(huán)境和工作環(huán)境有關。有人說，無論何種職業(yè)，成功與性格是一承相脈的。

責任編輯 陳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