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處村干部貪賄案件的要點及注意事項

2009年至2012年四年間，江蘇南京六合區檢察院共查處涉農職務犯罪21人，這其中村干部職務犯罪14人。該類案件的特點是，大案比例高，犯罪嫌疑人大多文化程度低，窩案串案多，貪污比較多，作案手段簡單，“一把手”犯罪多，等等。筆者參與了上述案件的查處，在發現此類案件的特點和規律后，也摸索出了此類案件的若干查辦要點和注意事項，在此與同行們交流探討。

一、查處村干部貪污賄賂犯罪的要點

要點之一：查賬并調賬

前面已有統計，村干部貪賄案件中貪污案件占85.7%，所以查帳調帳是第一要務。實踐中村干部貪污案件在村里的賬目上都會有較為明顯的反映，這其中有貪污、挪用公款的證據，還有違規、違紀的白條（這樣可以抓住其把柄，爭取談話時間或避免其日后找麻煩），甚至能找到謀取利益的書證，這都能為快速突破口供提供強勁的炮彈。通過查賬，第一點可以確定談話方向。如本區大圣村書記阮某某一案的線索為受賄，經過查賬，我們確實沒有發現他的貪污或挪用的情況，這樣也就同時確定了我們以受賄為談話方向不會走偏、不會向貪污挪用上突審。第二點，可以找到其它違法違紀的證據，有利于突審。在大圣村查帳我們發現了他們幾個村干部年底私分現金的情況，雖然不多，每次每人二三千元，但是從性質上說也是貪污，這也就抓q住了他們的把柄，后來在突審阮某某時就明顯的感到他沒有底氣并很快對私分現金的事供認不諱。第三點，若能找到謀取利益的書證則能更快速拿下突審。如阮某某在交待了其收受行賄人一筆三萬元的事實后，有點往回縮，且不愿意談清楚職務之便，就是含糊其詞。因為在六合農村如果這筆三萬元沒有一個明顯職務之便，也就是沒有一個收錢的理由和原因，從情理上說不過去，從證據上更是站不住腳。所以當時突審時，我們就從付款上和他談，從簽字的權力上和他談，果然原因就是在春節前阮某某幫行賄人簽字同意付了一筆五十余萬元的工程款。賬目就在我們這里，一分鐘之內就拿給他看，簽字、日期、金額都是清清楚楚，阮某某也就不含糊其詞了，職務之便確實無誤！立即復印，比那種事后漫無邊際找書證不知道要快捷實用多少倍。

要點之二：詢問會計

之所以查調賬放在第一步，就是為了第二步詢問會計時有重點、有指向、有目的。通過這些年的辦案實踐，村會計一定是村長書記的嫡系，一定是村賬目最知情人，更有可能是村干部職務犯罪的共犯。所以詢問村會計是接觸犯罪嫌疑人之前必須做的工作，這項工作不但要做，更要把這項工作做細、做深、做成。如果詢問村會計成功了，往往會帶出一批窩串案。比如在詢問大圣村會計某某就是最好的例子，當時我們在他的辦公室分成二組，一組人和他談話，一組人現場查賬，邊查帳邊談，邊談邊調帳，調了帳又談，不到一個小時就把會計突開一個口子，發現他和村書記一起私自公款的事，雖然金額不構成犯罪，但是這個事實足以使我們的調查進行下去，并使該會計老老實實的配合，更順理成章地把賬帶回單位。這之后對該會計的談話及帳目審查，也使尚未到案的村書記阮某某摸不到底，他不知道在此期間，該村會計說了些什么，帳上查出了什么，這種信息的不對稱，使我們對阮某某的審查形成了極大的心理優勢，并最終突審快速拿下口供。

要點之三：詢問會計、查賬調賬要同步進行

這些工作必須同步進行，最起碼有個原則就是：偵查公開后，會計不能再接觸到帳目，或者在查帳時會計不能再和其他人聯系。這樣做一方面我們可以完全控制局面、按照我們的偵查思路走下去，二是可以使會計及相關人員了解不到任何情況，為詢問和訊問的突審工作打下伏筆。在詢問京磁村會計和大圣村會計時，我們都是完全掌控了局面，在會計辦公室，談話的人員負責談話，查帳的人員同時負責查帳，不但是效率極高，而且對會計的壓力也非常大，一開始不愿意談任何事，但隨著同步查賬時疑點的不斷出現，現場讓其解釋，他也就漸漸地不能自圓其說了，很快就讓我們抓住了他們違法違紀的尾巴。

要點之四：找會計、查賬、調賬銜接動作要“短平快”

在目前刑訴法施行的情況下，一旦初查從秘密狀態轉為查帳等公開狀態時，必須抓緊時間，用最短的時間找到證據并固定證據，必須摒棄過去獲取口供后再找證據的被動思維，應該把大量的獲取證據的工作予以前置。例如大圣村書記阮某某受賄一案的數額是十萬元不到，數額不大，但是該案從接觸村會計、到查帳、到接觸犯罪嫌疑人阮某某、至立案，總共只用了48小時的時間，應該說打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短平快”，效率非常高。所以在目前接觸犯罪嫌疑人后談話時間很短的情況下，必須針對被調查對象不同身份，制定不同的偵查方案，做好相應的風險評估，力爭有的放矢，以最快的速度打開突破口，最大程度的提高線索的成案率。

要點之五：找出與犯罪嫌疑人關系最密切的業務單位或人

村干部受賄線索中，必須找出關系最密切的行賄人，有時甚至在貪污案件中都有為其轉帳或者洗錢的關系密切人，所以在接觸犯罪嫌疑人之前，找出關系人是至關重要的。例如在查處本區橫梁村書記楊某某受賄一案時，事先通過相關的話單分析、研究相關的舉報、并私下走訪摸排，找出了其關系密切人為包工頭徐某某，然后對徐某某突然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獲取了其向犯罪嫌疑人楊某某行賄五萬元的事實。有了這個事實，就為接觸犯罪嫌疑人突破其口供打下了堅實的基礎，所以楊某某到案僅僅幾個小時就交待了其受賄十余萬元的犯罪事實

另外，常規的查銀行、查房產、查話單等工作也是必不可少的，這也是每一個案件都要做的基礎工作，不能因為其繁瑣費時而跳過不做。還有一點就是一定要和行政村的上級領導協調好溝通好，不要低估了一個村干部的能量，有時某些所謂的示范村所帶來的辦案阻力也是相當大的，所以這一點上承辦人和承辦單位一定要高度重視。

二、查處該類案件的注意事項

（一）快速。在目前詢問（訊問）犯罪嫌疑人時間很短的情況下，快速二字顯得尤為重要，不但要找人快，查帳快，突審快，更要在控制了會計或行賄人或帳目之后，快速接觸犯罪嫌疑人，千萬不能耽誤，以免走漏風聲而增加審訊的難度。例如在控制了本區京磁村會計孫某某并調取了財務帳冊之后，我們就迅速獲取了他們共同貪污的口供和書證，然后就立即訊問村書記孫某某，當即將其立案偵查。之后又緊鑼密鼓地對該村副書記許某某、龐某某等共犯予以傳喚并立案偵查，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證據形成鎖鏈，對該窩案成功地打了一個殲滅戰。

（二）準確。準確一方面是指突審的方向要選準，做到有的放矢，以點帶面，迅速打開局面。另一方面是指突破的密切關系人要選準，獲得關系人的口供后能迅速瓦解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防線，破滅其心存僥幸的幻想。在村干部的貪污賄賂案件中，擔任村會計這個職務的人，一般都只有貪污一種行為，所以對于會計只要從貪污這個方向來突審。而村書記就不一樣了，因為是行政村的一把手，大權在握，政府下交的一些事務，有工程發包，有支付款項，有廠房土地等等，都需要一把手點頭同意，也就有了權錢交易，受賄犯罪隨即產生，所以在村書記的職務犯罪中多半貪污受賄都有，承辦人一定要有開闊的審查視角。

（三）全面。全面是指對犯罪嫌疑人的突審要全面，不能就線索辦案，對職務犯罪的各個罪名都要全面排查，不能片面地只盯著某個罪名予以突審，避免出現漏罪。另一方面是指查賬要全面，不能有所遺漏，不管是正規的帳目，還是白條，只要是帶字的紙片，都要仔細審查。

（四）超前。超前不單是指辦案理念上的超前，也是指具體工作的前置操作。有句俗話叫做：趕前不趕后。偵查工作如果要分前后的話，那么初查工作肯定指的是前面的工作，所以只要有時間、有人手、且符合法律規定，能做的工作都可以提前去做。

（五）高壓。陳舊的辦案模式必須拋棄，以時間磨口供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十二小時詢問（訊問），必須始終爭分奪秒，必須始終保持高壓的態勢，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懈怠。例如本區竹鎮鎮司法所長楊某某被委派擔任送駕村片區拆遷工作組組長，竟然伙同送駕村會計劉某某虛報冒領搬遷補償款，在其到案后只交待了收受幾萬元好處費的情況，貪污三十萬元補償款的犯罪事實卻矢口否認，對于這種情況，就必須爭分奪秒十二小時，我們對其曉之以理、動之以法，明知其畏法、也要把法律講到位，明知其怕坐牢、也要把后果講清楚，疾風暴雨式的突審，促使其認罪伏法。通過艱辛和嚴厲的思想工作，楊某某在當天夜里就交待了其貪污和受賄共50余萬元的犯罪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