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8月5日,一起科級干部三番五次向部隊索要回扣的案件在湖南郴州市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曹江武是郴州市屬國企的部門負責人,職務不高,但權力不小,掌握數百億元工程資金的撥付權。吃慣了工程回扣的他,將黑手伸向國防施工費,最終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舉報驚動中央紀委
2012年7月,湖南郴州市紀委收到中央紀委轉來的一份揭發材料和公函,內容是:地方和部隊均有人揭發曹江武的經濟問題,望徹查,并上報。
曹江武何許人也?是什么樣的案件要讓中央紀委督辦?郴州市紀委會同檢察機關成立了辦案組,很快查明了曹江武的身份:此人時年38歲,擔任郴州市政府下屬單位——城市建設投資經營有限責任公司工程建設部部長。雖然僅僅是個科級干部,但卻實權在握,市政府幾百億元城建投資,都要經過曹江武的手來撥付出去。
然而,曹江武對辦案人員一口咬定:沒做違法的事。
在中央紀委轉來的材料里,舉報人之一——世紀工程公司經理徐崗揭發:在他承建郴州市一段改造工程后,希望曹江武的公司投資,但曹提出必須給回扣30萬元,徐崗只好照辦。
出乎意料的是,當辦案人員找到徐崗核對事實時,徐卻說,一個月前,曹江武竟然主動退還了索要的30萬元。
曹江武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呢?
面對辦案人員的疑問,徐崗一拍腦袋說:“我想起來啦!”原來,在一個月前,一個叫李聰的年輕人來找工作,碰巧看到了他在寫揭發曹江武的材料。
辦案組很快查明,李聰是個私人偵探,他收了曹江武5000元“調查費”,調查徐崗是否告發曹江武。
就在辦案人員斷了線索的時候,郴州市綠色景觀公司經理何樹謙走進了李聰的私人偵探所。何說,曹江武向他索要了1萬元現金后,還繼續要錢,而他的公司業務不多,利潤不高,這樣下去他肯定會虧本。他要李聰給自己出個點子。
李聰忙把何樹謙介紹給辦案人員。何樹謙憤怒地揭發了曹江武向自己和部隊干部武志國索賄的事情。
辦案組立即將曹江武傳訊到看守所。曹江武起初還和上次一樣什么都不交待,可當辦案人員“指點”他是否認識何樹謙、武志國時,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癱坐在椅子上。
向部隊推行“潛規則”
2010年10月,郴州市對市區城市進行提質改造,涉及到部隊指揮網的光纜線搬遷改道。部隊同意改道搬遷,市政府則指定郴州市城市建設投資經營有限責任公司具體負責,補償部隊搬遷費用。曹江武負責具體執行實施。
可曹江武想到的是“雁過拔毛”。他認為部隊有錢,自己遇到了發財機會。
一天,曹江武主動來到了部隊光纜線路維護負責人武志國的辦公室,自我介紹后說:“希望雙方合作愉快。”武志國說:“光纜搬遷,時間緊任務重,我希望按計劃完成。至于搬遷的補償費用,我想還是實報實銷,部隊不是企業,不會賺你們一分錢。”
曹江武見武志國不懂得“合作”的含義,心里責怪他腦瓜子不開竅,于是干脆挑明道:“你的要求也許是合理的,不過現在是和平時期,一切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也不是馬上要打仗,應該按潛規則辦事,不給回扣,搬遷補償的國防施工費就難到位。”
武志國當然知道所謂的潛規則的含義,他強壓怒火,沒有發作,仍想說服對方:“目前部隊雖然不會馬上打仗,但諸如處理突發事件、搶險救災、軍事演習等工作是不能影響的。我向部隊首長匯報,如同意就照辦。”
一聽要向部隊首長匯報,曹江武忙改口不再提要回扣的事,提出補償部隊搬遷的國防施工費110萬元。武志國想,這和部隊測算的費用相差不多,于是便同意了。雙方隨后簽訂了補償搬遷費用的協議。
按照協議規定,武志國馬上組織人員對部隊的光纜線路進行搬遷施工。豈料,在施工3個月后,曹江武始終沒有將補償款匯到部隊的賬號。武志國幾次找到曹江武催要補償費,可他總是找理由拖著,這一拖就是半年多,武志國只好暫停搬遷施工。
2011年8月,曹江武來找武志國,但只字不提補償款的事,反而說,現在瀏陽河酒業的股票在漲價,他想買5萬元,希望武支援點錢。武志國知道他是在要挾,到底給不給?不給,他遲遲不下撥補償款。武志國沉吟一會,一咬牙,答應下來。
半個月后,曹江武來到武志國的辦公室,笑著接過武志國遞來的5萬元錢說:“你開始懂規則了,放心,那110萬的補償款,我會讓領導盡快批下來的。”
國防工程公然逼賄
一個星期,曹江武將50萬元匯到了部隊的賬號里。為不影響施工,武志國找到曹江武所在公司總經理范金龍,希望公司及時撥付余下的60萬元。而范金龍告訴他,錢早已到位。
范金龍把曹江武叫來詢問究竟。曹江武一陣慌亂后謊稱,因另一工程急需錢,所以先挪用了,而這個工程能很快為公司帶來30萬元的利潤,他這樣做都是在為公司著想。范信以為真,要他不要拖久了,盡快將部隊的補償款補齊,曹連忙滿口答應。
走出總經理的辦公室,曹江武十分惱火,心一狠:武志國必須再給10萬元才付款!他認為,這是工程領域里不成文的老規距,應該理直氣壯地要。
2012年1月,曹江武告訴武志國:“那60萬元很快就會撥給你們,但你必須給我10萬元。”武志國在心里罵他心太黑,可又擔心影響國防施工,只好答應過幾天再給。
一個星期后,曹江武打電話給武志國要他來辦公室商量事情。武志國剛落座,曹江武就拿出一疊發票揚了揚說:“這是攪拌公司10萬元的混凝土款的單子,你給我報銷,入賬應該沒問題吧?”武志國沒有馬上答應,曹江武卻不由分說,將單子塞進他口袋里。
走出曹江武的辦公室,武志國拿出單子撕得粉碎。而曹江武卻隔幾天就打電話給武志國詢問發票報銷沒有。這時,上級給武志國打電話詢問光纜搬遷施工情況,希望盡快完成,不要影響部隊的有關任務。
進退兩難的武志國只好籌集了10萬元現金匯到了曹江武提供的賬戶里。當天,曹江武將60萬元補償款匯給了部隊。
在國防施工任務完成后,武志國向上級揭發了曹江武的索賄行為。很快,曹江武落馬。
2013年8月,湖南郴州市中級人民法院認定曹江武犯受賄罪,判處其有期徒刑1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