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英雄”的英雄電影

6月28日，索尼影視娛樂公司耗資1.7億美元的動作巨制《驚天危機》（White House Down，又譯《白宮陷落》）上映，長期被超級英雄和系列電影統(tǒng)治的大銀幕終于有機會驗證公司聯(lián)合主席艾米·帕斯卡爾（Amy Pascal）對電影的信仰。至于索尼是否能夠復刻塞斯·羅根（Seth Rogen）自編自導自演的喜劇奇幻電影《世界末日》（This Is the End）黑馬式的成功，從而彌補《重返地球》（After Earth）的票房失利，仍有待考察。同樣重要的是，好萊塢的暑期檔已經(jīng)過半，《驚天危機》是能讓觀眾眼前一亮，還是市場繼續(xù)2013第一季度那般萎靡，更讓眾多業(yè)內(nèi)人士拭目以待。（按者按：《驚天危機已于7月22日在是國內(nèi)地上映》）

暑期票房 博弈過半

截至7月初，雖有《鋼鐵俠3》（Iron Man 3）那樣的票房沖天炮，加上《速度與激情6》（Fast & Furious 6）、《星際迷航：暗黑無界》（Star Trek Into Darkness）、《超人：鋼鐵之軀》（M a n o f Steel）等重量級影片，但北美年度票房仍比去年同期下降2.64%。當然也有好消息：根據(jù)Hollywood.com票房部門總裁保羅·德加拉比迪恩（Paul Dergarabedian）給出的數(shù)據(jù)，今年北美暑期檔本身的票房比去年同期上漲了11.36%。

6月2 1日，《末日之戰(zhàn)》（World War Z）上映，這部投資1.9億美元的科幻影片美國本土周末開畫成績6600萬美元，海外票房4600萬美元，終于讓派拉蒙公司松一口氣。但誰也無法保證去年暑期檔重頭戲《黑暗騎士崛起》（The Dark Knight Rises）刮起的票房旋風，將在這個夏天結(jié)束時再度席卷而來。

7月份在北美上映的大制作影片還有7月3日上映、迪士尼影業(yè)的《獨行俠》（The Lone Ranger）和7月12日上映、華納兄弟聯(lián)合傳奇影業(yè)制作的《環(huán)太平洋》（Pacific Rim）。押寶在暑期檔的賭注還在增加，意味著制片公司承擔的風險也在加劇。史蒂文·斯皮爾伯格今年6月在南加州大學發(fā)表講話時就表態(tài)：“這種競爭最終將形成一次內(nèi)爆。”斯皮爾伯格1975年的《大白鯊》（Jaws）造就了現(xiàn)代電影史上一次里程碑式的票房爆炸。“今后，三四部，甚至六部大預算電影扎堆上映，將會改變影院檔期的范式。”

對這場賭博充滿焦慮的不止一人。“今年的票房就像坐過山車，”德加拉比迪恩說：“我們的票房一度比去年同期下降了17個百分點。索尼和多家電影公司都想保持住自己的票房沖勁，因為上升下降的逆轉(zhuǎn)過程就是一眨眼的事。”

熱門題材 當即拍板

2012年3月，詹姆斯·范德比爾特（James Vanderbilt）的一份劇本還未被WME經(jīng)紀公司寄出，就被索尼影視娛樂公司聯(lián)合主席艾米·帕斯卡爾提前“截獲”。這個劇本講述一位夢想成為美國特勤局特工的警察帶女兒參觀白宮，卻意外遭遇神秘軍事組織占領白宮，于是臨危受命保護總統(tǒng)的故事。在帕斯卡爾眼中，緊張激烈的動作場面、兩名極強號召力的主人公、以及對戰(zhàn)爭和恐怖主義的探討，構(gòu)成了一個在當前時代背景下所有制片公司夢寐以求的熱門題材。

帕斯卡爾當即拍板，搶在老對手派拉蒙之前以300萬美元買下這個電影項目，并使之成為索尼影業(yè)近幾年間最大手筆的電影項目之一。《獨立日》（Independence Day）的導演羅蘭·艾默里奇（R o l a n d Emmerich）是帕斯卡爾鎖定的導演第一人選。4月1日，周日，帕斯卡爾在加州布倫特伍德自己的家中召集了道格·貝爾格萊德（Doug Belgrad）和漢娜·明格拉（Hannah Minghella）等索尼最頂級的制作人團隊，與艾默里奇、范德比爾特以及電影制作人哈洛德·克盧瑟（Harald Kloser）和布拉德·費舍爾（Brad Fischer）見面。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里，他們對著帕斯卡爾下載的白宮平面圖，就電影項目的細節(jié)問題反復討論。討論結(jié)束，帕斯卡爾決定通過這個電影項目：一部兩名主演主導情節(jié)的動作片。“無論電影如何表現(xiàn)，最終觀眾想看的都是關(guān)于人的探討，”她說，“我一直相信這一點。”

題材撞車又何妨

帕斯卡爾為了實現(xiàn)目標花了大價錢：《驚天危機》粗略預算1.4億美元，不算取景地加拿大的減稅優(yōu)惠，總開銷約為1.75億美元，其中包括支付給躥紅速度極快的好萊塢當紅明星錢寧·塔圖姆（Channing Tatum）八位數(shù)的工資。

整個2012年，塔圖姆佳作不斷：《龍虎少年隊》（21 J u m p Street）、《魔力麥克》（Magic Mike）、《特種部隊2：復仇》（G.I. Joe： Retaliation）和《誓約》（The Vow）。在《驚天危機》中，塔圖姆扮演一位臨危受命的警察，不光要照顧女兒，更要保護總統(tǒng)。索尼將希望寄托于塔圖姆全方位的表現(xiàn)，而不僅僅依賴大場面讓觀眾釋放雄性荷爾蒙。“女性觀眾對這部影片的反映甚至比男性觀眾更好，這是動作影片中非常少見的。”塔圖姆的合作伙伴兼影片執(zhí)行制作人雷德·卡羅林（Reid Carolin）說。

今年春季，還有一部同題材影片《奧林匹斯陷落》（Olympus Has Fallen）——講述白宮被恐怖分子占領，一位特勤局特工拯救國家的故事——已經(jīng)先于《驚天危機》上映。事實上，2012年時帕斯卡爾也是這部劇本的競投人之一，最終千年影業(yè)（ Millennium films）將劇本收入囊中并很快把故事搬上了大銀幕。《奧林匹斯陷落》總投資約600萬美元，今年3月已經(jīng)上映，截至目前影片的全球票房收入為1.61億美元。

“我認為這兩部影片都有存在的價值。”帕斯卡爾坦言自己有過擔心，但“我們的影片較少著墨于白宮內(nèi)部的陰謀斗爭，而側(cè)重于兩位主演之間的關(guān)系。這是一部以人物性格為主導的動作片，也是羅蘭的強項。”

2012年春天，當《奧林匹斯陷落》已經(jīng)為開機做準備時，毫不為意的艾默里奇正踏上去紐約的航班，任務是說服塔圖姆加入劇組。后者正要動身去亞馬遜拍攝節(jié)目，艾默里奇只有一次成功的機會。

“我當時沒什么把握。”塔圖姆說。“很多人給我打電話，讓我去演一個被槍頂著腦袋的角色，還真是很奇怪。當下的美國政局真的可以說一團亂麻，我想這部電影也許能用一種溫和和娛樂性的方式，指出這個國家的一些問題。”

搞定了塔圖姆，艾默里奇又馬不停蹄地趕往路易斯安那，杰米·福克斯當時正在那里拍攝《被解放的姜戈》（Django Unchained）。兩名主演確定之后，艾默里奇又相繼把詹姆斯·伍茲（James Woods）、杰森·克拉克（Jason Clarke）、理查·詹金斯（Richard Jenkins）、瑪吉·吉倫哈爾（Maggie Gyllenhaal ）等關(guān)鍵角色的人選招致麾下。

塔圖姆把杰米·福克斯稱為所有人的開心果：“和杰米在一起就像在看戲一樣。他能突然穿越到三四個別的角色上去，而他還能收放自如地扮演總統(tǒng)；出戲，入戲，或者突然坐在鋼琴前彈一首經(jīng)典曲子，他都做得那么自然。我之前從未見過，他是天生的演員，讓我大開眼界。”

帕斯卡爾給兩位主演的評價是：“杰米·福克斯是我們很久以前就相當看好的人選；錢寧有我們要的一切，能搞笑，人緣好，能文能武，男女老少都愛他。”

諸般難題 一一化解

影片籌備期的障礙一個接一個。導演艾默里奇要面對的下一個問題是：何時開始拍攝。因為塔圖姆在當年秋天還有一部《狐貍捕手》（Foxcatcher）要拍（他將在片中飾演一位奧運摔跤手），檔期十分緊張。艾默里奇對他的主創(chuàng)團隊提出了一個嚴峻的問題：能否把15個星期的前期準備工作壓縮到8個星期？答案必須是肯定的。

于是乎，劇組幾百號人浩浩蕩蕩奔赴加拿大蒙特利爾——由于預算所限，影片幾乎所有的取景都是在那里的一間工作室里完成的，包括內(nèi)景和外景。有時同樣的布景還需要不止一個。例如總統(tǒng)辦公室他們就準備了兩個，因為有一個要遭到被卡車橫穿而過、淹水和被子彈打成篩子的命運。

前期準備中還包括艾默里奇本人的親訪白宮之旅。16年前，他曾進入白宮為時任總統(tǒng)的克林頓放映《獨立日》，他回憶道：“我從那時就開始不可控制地幻想白宮從內(nèi)部爆炸的樣子。”他形容這是一次“奇特的體驗”，但《驚天危機》并未如《獨立日》一樣獲得為總統(tǒng)放映的榮譽。

遺憾的是，最近這次造訪白宮，劇組人員的參觀范圍只限制在白宮的一層樓內(nèi)。劇組任何人都無緣得見那個傳說中絕密的“總統(tǒng)應急指揮中心”。這個中心為羅斯福擔任總統(tǒng)時建造，如同堡壘一樣戒備森嚴，人們相信它就設置在白宮的三層地下工事中某個地方，并且具有防御核武器攻擊的能力。“總統(tǒng)應急指揮中心”曾在前國家安全顧問理查德·克拉克（Richard Clarke）的回憶錄中出現(xiàn)。但從未留有影像記錄，甚至從外部匆匆一瞥的人都少之又少。

而“總統(tǒng)應急指揮中心”是影片最關(guān)鍵的場景之一，藝術(shù)指導柯克·帕特魯西里（Kirk Petruccelli）無奈地表示：“沒轍，我們只好猜測它的樣子。”帕特魯西里構(gòu)思的這棟房屋采用鋼筋混凝土打造，加上鋼材和玻璃，設想中的外觀“近似于下水管道，為了盡可能少地留下痕跡，巖石渣土和廢舊材料必須即時從現(xiàn)場清開。大約是一個12英尺乘20英尺大小的鋼結(jié)構(gòu)。

此外還有一個關(guān)鍵性的機密道具：總統(tǒng)的座駕。被美國現(xiàn)任總統(tǒng)奧巴馬昵稱為“野獸”的豪華專屬座駕形如一輛黑色凱迪拉克，裝備了加厚裝甲，加高頂棚以及5英寸厚的防彈玻璃，整個車身采用鋼、鋁、鈦和陶瓷等材料混合打造。在影片中，“野獸”將在白宮庭院里上演追逐戲碼。

范德比爾特說，他在為劇本做調(diào)研的時候，得不到關(guān)于總統(tǒng)用車防護方面的任何信息。“負責打造‘野獸’復制品的主管打電話給特勤局，問‘對于那輛車你們能告訴我什么？’”范德比爾特回憶道，“對方很禮貌地讓他一邊涼快去，但我們最終一共仿制了三輛‘野獸’，它看上去像一輛加長的卡迪拉克，可你走近就會發(fā)現(xiàn)，車門就像飛機艙門一樣厚。”

除了特別為電影打造的豪華座駕和整座白宮，觀眾還將在電影中看到完全由電腦生成的華盛頓圖像。由于得不到航拍和遺跡拍攝許可，制作人只好轉(zhuǎn)向CG，整部影片大概用了900處CG圖像。

電影的開場畫面，三架直升機（其中一架載有總統(tǒng)）向居住區(qū)盤旋前進，這也是由計算機完成的。“海軍一號將三架直升機編為一隊，另外兩架都是為了分散對手注意力的，”制片人布拉德·費舍爾介紹道。“這樣誰也不知道總統(tǒng)究竟在哪架飛機上。”不過他也表示，希望通過這部電影探聽白宮內(nèi)幕的觀眾恐怕要失望了。“這不是紀錄片，而是一部場面宏大、劇情有趣的暑期爆米花電影。”

解決了上述難題，8月8日，加拿大蒙特利爾，為期95天的拍攝工作正式開始。劇組上下再次進入爭分奪秒狀態(tài)。

“我不知道羅蘭和索尼公司是怎么辦到的，但他們成功了。”塔圖姆感慨著，“我們進入了每周工作6天、每天拍攝長達十五六個小時的瘋狂時期。”

扮演特勤局特工的吉倫哈爾，被劇組拼命的工作氛圍所打動，不畏槍聲和煙塵，連續(xù)拍了七場雙方交火的戲。“我不想在這樣一部大制作的暑期影片里只拿到OK的分數(shù)，”她說。“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這也是羅蘭的行為準則。”

大量的交火和打斗場面，片場的傷害也被盡量降至了最低——動作戲最多的塔圖姆除了偶爾摔個跟頭之類的意外幾乎算是毫發(fā)無傷；只有詹姆斯·伍茲被空彈殼打到了眼鏡，不過也沒有大礙。

影片上映前，索尼展開了一系列的市場營銷活動，并在全美預定了600塊銀幕，這個覆蓋率充分考慮到了不同的觀眾群體。

與此同時，考慮到拉美電影市場持續(xù)升溫，塔圖姆和福克斯還現(xiàn)身西班牙語的聯(lián)視電視臺（Univision），進行宣傳活動。兩人早些時候還為脫口秀Jimmy Kimmel Live錄制過一段討論時政性質(zhì)的饒舌視頻，視頻在今年6月播出后，塔圖姆的出色外型和頗具魅力的歌詞，又為他征得了大批觀眾。

不管票房成績幾何，艾默里奇堅信觀眾不會因為片中摧毀白宮的鏡頭而把對“911”事件產(chǎn)生的悲憤遷怒到他和他的作品之上。一方面那次事件已經(jīng)過去12年了，另一方面：“影片的確是有很多槍戰(zhàn)鏡頭，但結(jié)局是正義戰(zhàn)勝了邪惡，好人打敗了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