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爸爸?”男孩被什么聲音弄醒了,問道。他跑出屋去,看見他爸爸手握步槍正站在臺階上。
“孩子,是野狗,一定是它一直在殺我們的羊。”
夜晚的寂靜被野狗——一種澳大利亞野狗——又長又尖的嚎叫聲劃破了。嚎叫聲是從離屋子大約四分之一英里遠的懸崖上傳來的。
孩子的父親舉起步槍,朝懸崖的方向開了幾槍。“這應該把它嚇跑了。”他說。
第二天早晨,孩子騎馬出去,沿著舊石崖慢慢騎著,一邊尋找著野狗的足跡。突然,他發現了它,它正平躺在從峭壁上伸長出去的一棵樹的分枝上。它一定是在夜晚的追逐中從懸崖邊跌下來的,當它摔下來時一定掉在分枝上,樹下是60英尺深的懸崖,這只野狗被逮住了,男孩跑回去告訴他的父親。
“爸爸,你打算開槍打死它嗎?”當他們返回懸崖時男孩問道。
“我想如此,它在那兒只會餓死。”他舉起步槍瞄準。男孩等待著射擊聲——但槍沒有響起來,他爸爸已把槍放下了。
“你打算打死它嗎?”男孩問道。
“現在不,兒子。”
“你打算放了它嗎?”
“兒子,如果我可以幫助它的話,我不會放的。”
“那你干嗎不開槍打死它?”
“只是似乎不公平。”
第二天,他們騎馬外出,野狗還在那兒。它似乎在測算樹和懸崖頂的距離——也許它會跳上去。男孩的爸爸仍沒有開槍。
到第三天,野狗開始看上去又瘦又弱。男孩的爸爸幾乎傷感地慢慢舉起步槍,他射擊了。男孩首先看看地面,期待著看到野狗的尸體。當他發現地上什么也沒有后,他抬頭朝樹上望去。
野狗還在那兒,他爸爸以前從未在這么容易的射擊中失手過。
受到驚嚇的野狗望著地面,然后挪回了它的兩條腿。
“爸爸,看,它要跳了,快,開槍!”
突然,野狗一躍而起。男孩看著,等著它摔到地上。相反,他看到它停在懸崖外墻上,并在滑動的巖石上瘋狂地掙扎著,它的后腿在往上踢。
“爸爸,快,”男孩催促道,“否則它要跑了。”
他爸爸并沒有動。
野狗微弱地爬上懸崖頂。他爸爸仍沒有舉起槍。野狗沿著懸崖邊跑遠了——慢慢地跑出了視線。
“你放了它。”男孩叫道。
“是的,我放了它。”他爸爸回答道。
“為什么?”
“我猜想我心腸變軟了。”
“但讓一只野狗跑了!在它吃了所有的羊之后!”他爸爸望著在微風中搖動的空蕩蕩的樹感慨道:“兒子,有些事人們似乎就是不能那么做。”
●故事一開始,就被置于一種激烈的矛盾沖突之中,瞬間產生了強大的張力。
●“舉起步槍瞄準”形成了緊張氣氛,讀者產生了期待心理,這是一“張”;“把槍放下了”,緊張消失,期待落空,這是一“弛”:兩種氣氛,形成轉折,產生波瀾。
●一連串細節化的動作描寫,如“白雨跳珠亂入船”,寫出野狗掙扎逃生時的緊張狀態,扣人心弦,讓人揪心,也引人憐憫,極富表現力。
【點評】
有一種胸懷,比用復仇的方式來追求公平正義更偉大、更高尚,也更艱難,那就是和解與寬恕,因為這只有神或者像神一樣的人才能做到。
《呼嘯山莊》中希斯克利夫在報復了凱瑟琳之后,并沒有獲得快樂,而是不吃不喝不睡,在極度的痛苦中死去;曹禺的話劇《原野》中的仇虎在殺死了仇人的兒子和孫子之后,也因殺害無辜而精神崩潰。
好的小說就像一泓深邃的清泉,它能將天地收蘊其間,又能讓人在面對它時,瞬間便窺見天地間的秘密。
(選評:浙江省安吉高級中學 蔣紅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