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文章闡述了筆者對《書譜》內容和書學思想的理解,介紹了“古質今妍”、“五乖五合”、學書三階段、書品即人品等觀點,并對其書學思想加以概括總結。
關鍵詞: 《書譜》;書學思想
孫過庭(646年~691年),名過庭,字虔禮。唐朝書法家,書學理論家。博雅好古,擅長草書,師承二王,筆勢堅勁。他出身寒微,志學之年,留心翰墨,學習書法,專精極慮二十年,終自學成才。到四十歲,才做了小官,因操守高潔,遭人讒議丟了官。辭官歸家后他抱病潛心研究書法,撰寫書論,最終因貧病交困,暴卒于他鄉洛陽。
今存《書譜》,文思縝密,在古代書法理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北宋《宣和書譜》中記載:“好古博雅,工文辭得名翰墨間。作草書咄咄逼羲獻,尤妙于用筆。俊拔剛斷,出于天材,非功用積習所至。善臨摹,往往真贗不能辨。”不僅對《書譜》筆法給予肯定,對其工文辭藻也是贊賞有加。宋米芾《書史》:“過庭草書《書譜》甚有右軍法,作字落腳差近前而直,此乃過庭法,凡世稱右軍書有此等字,皆孫筆也。凡唐草得二王法無出其右。”體現了孫過庭“不求法脫,不為法縛”的繼承創新精神。
《書譜》系統而全面的概括了唐以前的書法理論,并融匯文學和繪畫中的美學思想,形成了既融合前代藝術理論又獨具唐朝時代精神的審美意趣,為盛唐書法美學和藝術理論的產生奠定了扎實的基礎。
文章先是引出書法四賢,鐘張二王,進行比較,引出議論。在這一段中提出“古質而今妍”的觀點。在書法的發展過程中,由醇厚變為淡薄,由質樸變為華麗,是歷史的必然規律。在古代書論當中,最早針對書法“質妍說”品評的標準出現在劉宋時期的《論書表》。虞龢說:“夫古質而今妍,數之常也;愛妍而薄質,人之情也。”“古質而今妍”是事物發展的規律和常態,而“愛妍而薄質”是人之常情也。孫過庭接著又說“貴能古不乖時,今不同弊” 就是書法最可貴的,在于既能繼承歷代傳統,又不背離時代潮流;既能追求當今風尚,又不混同他人的弊俗。
孫過庭接著講了自己的學書經歷和創作態度。在這一段中,提出了“五乖五合”的創作觀,也就是得勢不得勢、順手不順手的區別,這與本人當時的心情思緒、氣候環境頗有關系,書寫時要注意主客觀因素,一定要調整好心情,帶著積極的態度。合與不合,書法表現優劣差別很大。流暢時無所不適,滯留時茫然無從。由此可見,創作主體是孫氏書法藝術論極為關注的,他以創作主體的心性為主導,強調了書法藝術的表情功能,闡述主體對創作的重要作用,把主體置于第一位。主體的心居主要,手是輔助的,孫過庭把心手關系的論述上追求“心手相忘”的最高境界,從而上升到“得意忘象”的“意”層面。
《書譜》中還講了學書的方法論,并把真書和草書之間的關系進行了詳細地描述。把學書過程分為了三個階段:“初學分布,但求平正;既知平正,務追險絕;既能險絕,復歸平正。”第一階段是非常重要的打基礎的階段。“分布”主要是指字的結構安排。它還包括用筆的全部法則,即按照一定的方法正確地寫出每一個筆畫來。“平正”,從結字上說,是端正、平穩、均衡的意思;在筆法上,則應是嚴格地遵從規矩法度,絕不能隨心所欲、胡涂亂抹。“但求”,即只能有此追求,莫有過高要求。第二階段的要求,是在基本掌握了結字方法、用筆法度,即打好基本功之后,一定要充分發揮個人的創作才華,在不失法度的前提下,大膽追求變化,且要力爭達到驚險叫絕的程度,探索自己的藝術語言。從古今名家的各體法書中,都能看到許多結體、用筆一反常態、不落俗套、極富個性的字。第三階段是“復歸平正”的階段。同是“平正”二字,與第一階段的意思卻大不相同。這是在已能“險絕”基礎上的“平正”,是通會之際“人書俱老”、藝術內涵豐富、充分個性化的返樸歸真。這是一個出乎自然、“隨心所欲不逾矩”的理想境界。
明代項穆有一段論述對“三段論”作了極形象的注解:“書有三戒:初學分布,戒不均與欹;繼知規矩,戒不活與滯;終能純熟,戒狂怪與俗。若不均且欹,如耳目口鼻,開闔長促,斜立偏坐,不端正矣。不活與滯,如土塑木雕,不說不笑,板定固窒,無生氣矣。狂怪與俗,如醉酒巫風,胡行亂語,顛仆丑陋矣。”
這警戒著學書者切忌好高騖遠,法度全無,還自稱“獨創一體”;一定要一絲不茍地下功夫臨帖,夯實基礎。基本功已經很好的人,切勿夜郎自大、孤芳自賞;若要進取,必須力求變化,“務追險絕”。而求變者又要隨時注意法度與美的法則,嚴防狂怪而“走火入魔”。這時,更需要正確理論的支持和多種養分的滋潤,力求通會而達自然天成。
“質直者則徑侹不遒;剛佷者又倔強無潤;矜斂者弊于拘束;脫易者失于規矩;溫柔者傷于軟緩,躁勇者過于剽迫;狐疑者溺于滯澀;遲重者終于蹇鈍;輕瑣者淬于俗吏。”這些都是偏持獨特的人,因固求一端,而背離規范所致。即使宗師學習同一家書法,也會演變成多種的體貌,莫不隨著本人個性與愛好,顯示出各種不同的風格來。
古人評書,常強調“書品即人品”、“書品高人品自然高“,書品與人品具有一定的聯系,人的美學修養和情操對書風的形成具有很重要的作用,而將人品審美引入書品審美,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書法藝術的內涵。同時,書寫者的氣質、性格決定著書風,孫氏批判了那些性格怪癖之人所寫之書的怪異,強調了主體的良好的道德修養是書法創作成功的關鍵因素之一。
另外,在創作過程中,孫氏把創作主體的心理前奏放在創作的首位,并提出了靈感說。孫氏對書法藝術的關注打上了初唐美學和藝術理論的烙印,使書法藝術從基礎的形式之美到深層的意韻之美都受到了重視。孫氏追求中和之美的優美,同時也崇尚漢魏風骨之美,這些為盛唐美學追求雄渾風尚奠定了基礎。在深層意韻審美追求上,孫氏強調了“法”與“意”的調和,形成了對無法之法和無意之意的審美趣尚。
總而言之,《書譜》中求實的藝術態度,藝術創新精神和藝術批判精神是無法超越的,他的理論價值遠遠超越于時代的桎梏,對當今的書法藝術都具有深遠的意義。
(作者單位:北京師范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