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毛澤東統一戰線理論是毛澤東思想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奪取中國革命勝利的三大法寶之一。正確處理民族資產階級問題是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的重要內容。毛澤東在正確處理以“寧波幫”為主體的民族資產階級的關系中,集中體現了其統一戰線思想的戰略思維和高超智慧。
[關鍵詞] 毛澤東 統一戰線 “寧波幫”
革命的統一戰線,就是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為了反對主要的敵人,在一定條件下同一切可能團結的階級、階層、政黨、社會集團或個人所結成的聯盟。統一戰線是馬列主義的一個極其重要的策略思想,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的三大法寶之一。民族資產階級問題是中國革命的基本問題之一,是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的重要內容。毛澤東在正確處理以“寧波幫”為主體的民族資產階級的關系中,集中體現了其統一戰線思想的戰略思維和高超智慧。
一、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的哲學闡釋
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有著深厚的哲學基礎,是以毛澤東哲學思想作為理論根基和前提。
實事求是是統戰理論的認識論基礎和理論基石。實事求是,一切從實際出發是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必須遵循的原則。統戰理論的提出是實事求是地分析中國國情的必然產物。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從中國社會和中國革命的規律出發,深刻闡述了建立革命統一戰線的重要性和必要性。由于中國革命所面臨的主要敵人——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勢力,在一個長時期里異常強大和兇惡,這就規定了中國人民要取得革命的勝利,就必須建立廣泛的統一戰線,動員千百萬民眾,爭取一切可能的同盟軍,并利用反革命陣營的一切矛盾,集中力量去打擊當時最主要的敵人。毛澤東指出:“中國新民主主義的革命要勝利,沒有一個包括全民族絕大多數人口的最廣泛的統一戰線,是不可能的。”
毛澤東在考察中國革命各個時期的政治形勢時,對唯物辯證法進行了出色的應用,總是依據階級關系的變化,著力捕捉當時的主要矛盾。中國民主革命所要解決的矛盾是中國人民同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之間的矛盾。但是,這些矛盾在中國革命的各個歷史時期又有主次之分。社會主要矛盾與統一戰線相輔相成。社會主要矛盾是統一戰線建立和發展的客觀基礎;統一戰線則是解決社會主要矛盾的武器和方法。二者緊密聯系,相互制約。毛澤東充分地把矛盾諸方面的同一性和斗爭性之間的辯證關系運用到統一戰線思想和實踐中,并且使之成為統一戰線中團結和斗爭策略的哲學依據。矛盾的同一性是相對的具體的,表現為事物的相對穩定性,矛盾的斗爭性是絕對的、無條件的,表現為事物發展變化、運動的絕對性。在統一戰線理論和實踐中,矛盾的同一性始終占據著主要地位,而斗爭性卻占據著次要的地位。斗爭性其存在必須服從于同一性,以保證統一戰線的建立、鞏固和發展。因此,統一戰線中的斗爭必須把握一個度,這個度的要求即是為了維持、鞏固統一戰線而不使之破裂。
二、對民族資產階級的分析
正確分析和解決中國民族資產階級問題, 是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理論和政策中獨具特色和最富創新的部分。毛澤東科學區分了官僚資產階級和民族資產階級,并在此基礎上,采取了不同的政策。毛澤東從舊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特點出發,把中國資產階級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依附于帝國主義的大資產階級(即買辦資產階級或官僚資產階級),另一部分是民族資產階級。中國民族資產階級所代表的民族資本主義,是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買辦資本主義的夾縫中成長起來的。它一問世,就成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中的先進生產方式。它采用近代化技術和科學知識,組織機械化的工業生產,這對于催促封建社會的解體,促進民族經濟的發展和民族市場的形成發揮了積極的作用。民族資產階級具有兩重性,一方面,由于受帝國主義的壓迫和封建主義的束縛,他們贊成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運動,具有一定的革命性;另一方面,由于他們在經濟上和政治上的軟弱性,同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因而,在反帝反封建的斗爭中又具有軟弱性。這就決定了民主資產階級在一定時期中和一定程度上,能夠參加革命統一戰線,可以成為革命的一種力量。但在另一時期,在一定的歷史環境下,它又會動搖,跟隨大資產階級離開統一戰線,就有作為反革命的助手的危險。
毛澤東指出,在統一戰線中,必須抓住主要矛盾,進行區別對待。對大資產階級又聯合又斗爭的政策,不同于對民族資產階級又聯合又斗爭的政策。對前者的聯合,是利用敵人內部矛盾的暫時的合作,對其斗爭是你死我活的,從政治的批判到武器的批判。對后者的聯合,是把它作為革命力量的長期合作,對其斗爭,主要是批評教育,按人民內部矛盾對待。為了更好地實行既聯合又斗爭的政策,鞏固和擴大統一戰線,毛澤東提出了“發展進步勢力,爭取中間勢力,反對頑固勢力”,處理好左、中、右三者關系的策略。民族資產階級、開明紳士和地方實力派是中間勢力。中間勢力是一支不可忽視的社會力量,是統一戰線中的極其重要的任務。
三、毛澤東與“寧波幫”
寧波具有源遠流長的從商風氣。名聞遐邇的“寧波幫”,就是寧波商人在開展商事活動中逐步形成并發展起來的著名商幫。1916年8月22日,孫中山的寧波之行曾這樣評價:“寧波人素以善于經商聞名,且具堅強之魄力”,并說“寧波開埠在廣東之后,而風氣之開通不在粵省之下,且凡吾國各埠,莫不有甬人事業,即歐洲各國,亦多甬商足跡,其能力與影響之大固可首屈一指者也”。“寧波幫”在中國近代社會的發展史上曾經起到了重要作用,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通過發展進出口貿易和民族工商業,特別是發展出口導向與進口替代產業,并創造出一大批國貨名牌,提升了中國經濟的發展競爭力;二是面對多災多難,落后挨打的祖國,在外創業歷經磨難的“寧波幫”商人多有一份振興中華的歷史使命與社會責任,進而積極參與和支持社會變革與反帝愛國運動。
毛澤東在《論人民民主專政》中指出:“為了對付帝國主義的壓迫,為了使落后的經濟地位提高一步,中國必須利用一切于國計民生有利而不是有害的城鄉資本主義因素,團結民族資產階級,共同奮斗。” 新中國成立前夕,毛澤東對民族資產階級在即將誕生的新中國的政治經濟地位進行了探索。政治上,確認了民族資產階級作為人民的組成部分參加新中國的政權與經濟文化建設。經濟上, 一是把“保護民族工商業”納入新民主主義三大經濟綱領之中;二是將民族資本主義列入新民主主義五種經濟成分之中,采取利用和限制的政策;三是糾正了在民族資產階級問題上的“左”傾錯誤,保證勞資兩利。
毛澤東十分重視作為民族資產階級杰出代表的“寧波幫”商人,在正確處理“寧波幫”問題上,集中體現了其統一戰線思想的深刻智慧和戰略遠見。針對國民黨報紙對共產黨“共產”的無端攻擊,1945年9月17日,正在重慶和蔣介石談判的毛澤東,在張治中住宅“桂園”專門會見了內遷到重慶的“寧波幫”企業家劉鴻生、胡西園等全國著名的產業界人士,闡明共產黨的工商政策和建國方針,表明不會把工商界人士當敵人,而是當朋友看待;希望能同舟共濟,建設一個新的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同民族資本家的許多人坐在一塊,暢談國是,這本身就是歷史的新開端。
1946年6月,全國內戰迫在眉睫。6月23日,上海各界群眾10萬人舉行集會游行,歡送上海人民團體代表團去南京進行和平請愿。代表團共10人,以馬敘倫為團長,其中有盛丕華、蕢延芳、張炯伯、包達三等4位寧波商人。當天傍晚他們乘火車抵達南京下關車站時,遭到預伏的國民黨特務、暴徒數百人的糾纏、辱罵和毆打,馬敘倫等5人被打成重傷。震驚中外的“下關慘案”發生的第二天,在南京的中共代表周恩來、董必武、鄧穎超等立即前往看望慰問。6月25日,遠在延安的毛澤東、朱德致電慰問:
南京周恩來同志,請轉上海人民團體請愿代表馬敘倫、蕢延芳、張炯伯、包達三、盛丕華、吳耀宗、閻寶航、雷潔瓊、陳震中、陳立復諸先生公鑒:
先生等代表上海人民,奔走和平,竟遭法西斯暴徒毆打,可見好戰分子不惜自絕于人民。中共一貫支持和平民主方針,誓與全國人民一致為阻止內戰、爭取和平奮斗。謹電慰問,并希珍重。
毛澤東
朱 德
1949年,盛丕華、包達三、張炯伯等參加了中共提出的一系列活動。是年3月,在黨的安排下,盛丕華及包達三抵達北平,參加中共領導人檢閱解放軍的儀式。晚上參加了慶祝北平解放宴會。4月15日,毛澤東專門約見盛丕華、包達三、張炯伯等,希望他們為解放上海貢獻力量。同月,毛澤東在為中共中央起草的致鄧小平、饒漱石、陳毅電文中強調:盛丕華、包達三、張炯伯等,“他們是上海自由資產階級的代表。我們認為,接收及管理上海如果沒有自由資產階級的幫助,可能發生很大的困難,很難對付帝國主義、官僚資本及國民黨的強大的聯合勢力,很難使這些敵對勢力處于孤立”。“因此,請你們考慮,是否有必要在沒有占領上海前,即吸收他們參加某些工作,而在占領上海以后,則吸引更多的這類人參加工作。”10月1日,盛丕華、包達三、張炯伯等應邀與毛澤東等中共領導人一起登上天安門參加開國盛典。也正是這些“寧波幫”的代表人物,最早加入新中國的建設行列:盛丕華出任上海市副市長,包達三任浙江省副省長,蕢延芳任華東軍政委員會委員、上海市交通局局長,樂松生任北京市副市長。
毛澤東還富有遠見地發出了保護“寧波幫”的指示。1949年4月,人民解放軍橫渡長江,占領南京。5月6日,毛主席親手起草給南下大軍的電令,其中第五條說:“在占領紹興、寧波等處時,要注意保護‘寧波幫’大中小資本家的房屋財產,以利我們拉住這些資本家在上海和我們合作……”這是中共領導人第一次明確提出保護“寧波幫”的思想。顯然,毛澤東這一指示是有充分根據和富有遠見的。浙江興業銀行1943年的一份調查報告稱:“全國商業資本以上海居首位,上海商業資本以銀行居首位,銀行商業資本以寧波人居首位。”毛澤東清楚地知道,留住“寧波幫”就能留住中國民族工商業的根。
新中國成立后, 毛澤東運用馬克思關于贖買和列寧關于國家資本主義的理論,開辟了通過統一戰線,對資本主義實行和平改造,把資本主義私有制改造成社會主義公有制的道路。針對民族資產階級的特殊性,毛澤東提出對中國資產階級和資本主義實行“利用、限制、改造”的政策,即利用其對國計民生的積極方面,限制其不利于國計民生的消極方面,改造資本主義企業和資本家為社會主義企業與自食其力的勞動者。1953年初,寧波首先對私營銀行和錢莊實行了公私合營,完成私營金融業的社會主義改造,使社會信貸全部掌握在國家手中,切斷了私營工商業資本與私營金融資本之間的聯系,而且使私營工商業的流動資金置于國家銀行的監督和管理之下。1954年6月9日,寧波市工商聯召開第二次會員代表大會,對資本主義工商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分兩步走,首先是實行初級形式的改造;第二步是高級形式的改造,也就是實行公私合營。1955年10月,從北京傳來毛澤東對工商業者的教導和指示:認清社會發展規律,掌握自己的命運。這一指示消除了工商業者的顧慮,為工商業者指明了前進的道路。1956年年初,一切條件都已成熟,在北京實行全行業公私合營的鼓舞下,寧波出現了社會主義改造高潮。
四、新時期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的發展
統一戰線在社會主義時期,仍然發揮著巨大的作用。新時期統一戰線的范圍更加擴大,對象更為廣泛,是由全體社會主義勞動者,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擁護祖國統一的愛國者組成的包括臺灣同胞、港澳同胞和海外僑胞在內的空前宏大隊伍。為了推進改革開放的進程,在處理與“寧波幫”的統一戰線政策上,鄧小平與毛澤東有著深謀遠略的共識。毛澤東統一戰線是改革開放新時期愛國統一戰線的理論基礎,同時,鄧小平極大地深化和發展了毛澤東統一戰線的理論,二者是一脈相承的。
近代以來,“寧波幫”長期稱雄于中國工商界,特別是本世紀中葉,由于國內政治、社會的原因,“寧波幫”企業家紛紛轉向港臺地區乃至世界各地創業。他們抓住戰后世界經濟特別是港臺經濟起飛的歷史機遇,歷經艱辛,奮發進取,成為海外華人資本的一支重要力量。到20世紀70年代后期,居住在港臺地區“寧波幫”人士中不乏工商巨子、科技專家、社團首領和社會名流,特別是當時一批“重量級”的寧波籍經濟強人活躍在港臺工商界乃至世界經濟舞臺上,相當引人注目,其中有世界船王包玉剛、董浩云,香港中華總商會會長王寬誠,香港貿易發展局主席安子介,“影視大王”邵逸夫,“棉紗大王”陳廷驊,“毛紡大王”曹光彪,臺灣“水泥大王”張敏鈺以及全美華商總會董事長應行久等。
1981年7月6日,鄧小平在北京會見香港環球航運集團名譽主席“寧波幫”人士包兆龍及包玉剛一行,從此開始了他們之間長久的友誼,也開始了鄧小平與“寧波幫”的交往。包玉剛成為港澳同胞和海外僑胞中受到鄧小平會見次數最多的人。進入20世紀80年代以來,鄧小平還頻頻會見王寬誠、安子介、馬臨、應行久等其他“寧波幫”重要人士,并與他們商談國是,相敘甚歡。1984年8月,鄧小平在北戴河聽取當時的國務委員谷牧匯報寧波的情況時,注意到相對于廣東、福建籍的華僑華人而言,海外“寧波幫”人數雖然不多,但質量較高,當即提出:把全世界的“寧波幫”都動員起來建設寧波。并決定派對外經濟貿易部顧問盧緒章到寧波,幫助搞好對外開放工作和發動“寧波幫”工作。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在香港回歸問題上,鄧小平對以包玉剛為代表的“寧波幫”人士寄予厚望,他們一起為祖國統一大業作出了重大貢獻。
鄧小平動員“寧波幫”的號召和對寧波的關懷,極大地激發了“寧波幫”愛國愛鄉的巨大熱情,他們紛紛行動起來,利用各種途徑和方式,積極為家鄉建設事業獻計獻策,出資出力。自1984年初至今,已有500多位華僑華人、港澳同胞向寧波市捐贈或設立基金近3500個項目,折合人民幣15億多元。在他們的資助下創辦了寧波市第一所綜合性大學——寧波大學,捐建中小學或教學樓450余個,醫院、門診樓、住院部、敬老院、托兒所、少年宮、圖書館200余個,還有道路橋梁、各種車輛等交通設施及生產、科研、醫療衛生、教育等一大批設備。邵逸夫、沈炳麟、趙安中、包玉書、葉泰海等不少“寧波幫”人士,不僅熱心捐助家鄉建設,而且捐資惠播神州大地,為世人所稱頌。愛國愛鄉的“寧波幫”,開創了百年輝煌。
綜上所述,黨和毛澤東在正確處理“寧波幫”的思想與實踐及其產生的巨大效應,充分顯示了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的豐富內容和強大生命力。我們應該充分研究毛澤東統一戰線思想中這些方面的成功經驗,以發揮其在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實現社會主義現代化進程中的重大現實指導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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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 萬 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