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求藝術的根本

摘 要： 藝術源于文化。本文分析了藝術與文化之間的關系，探究了書畫藝術家的人格及文化素養對其藝術的自然影響，闡述了文化與社會的聯系。

關鍵詞： 文化內涵 藝術素養 書畫

中國是一個歷史文化悠久的文明古邦，早在上古時代，人類穴居荒野茹毛飲血，綴葉負皮，結繩記事，為最初文化之萌芽。后來傳有伏羲氏仰天俯地而畫八卦，倉頡觀自然行跡變化而制文字。祖先創造八卦、象形文字等簡單圖案，同時繪畫等一些藝術形態也有了雛形。藝術中的唱、舞、繪等本屬人類在進化過程中產生性情而流露于外的表現。隨著人類文明的不斷發展，藝術形態必然多樣化。因此，藝術本源于文化發展進程之中，文化是藝術的本源。

文化與藝術之間是母子的關系，二者不可分割。藝術是文化大樹的一個分枝，因而有“文化藝術”的說法，而不是“藝術文化”。我認為，藝術研究者在研習過程中不僅應以所學技藝為本，更應探本求源，深入文化的大圈中，用綜合文化素養反作用滋養所學的藝術。只有聚諸長為一體，厚積薄發，才為大成。如只斤斤于一門技藝，是為小學，終為匠人，也是舍本逐末的做法。

清末著名詞人況周頤在《惠風詞話》中談到：“詞中求詞，不如詞外求詞，詞外求詞之道，一日多讀書，二日謹避俗，俗者，詞之賊也。”又曰：填詞如何乃有風度。答：有養出非由學出。[1]這兩句看似論詞之語，實則涵蓋了學習一切藝術的方法。

明代董玄宰論藝術談到“讀書、行路”，而讀書是為增學識，行路是為廣見聞。其實二者的目的不只在于求得表面的藝術，實質在于修煉人生，在感悟生活、積淀真理的過程中求得一個真我。因此，如何做人是談論文化藝術的首要問題。教育家陶行知先生曾作一楹聯：“千教萬教教人求真，千學萬學學做真人。”一語道破教師與學生的責任。許多局外人常詫異為什么那么多的藝術家要么是得道高僧，要么是有道之士，要么是個性鮮明集大成者，豈知書為心畫，畫為心聲之理。現試以兩個書畫家為例：

在中國書法大洋中，我素喜顏真卿書法，愛其博大、喜其陽剛，更敬仰魯公人品。在與魯公同一時代之中，如單論書法技藝之高明，虞永興、歐陽信本、褚河南，以致后來的楊凝士都有勝于魯公之處，但藝術之中總有主次之分，把握住大的、主要的，其他都為末節。魯公書法劃時代的特點主要有兩點：一是他的書風是中國書法史上的千余年來最能代表中華民族博大精深的書法。魯公學書于褚河南，而褚又源于虞永興，虞又源于智永，智永乃大王后人，法宗大王。到魯公處，一變王字風神，在吸取民間書法營養的同時，形成自己敦厚、雄秀的書風，頗具大唐盛世之氣概，含有豐富的民族文化精神的內涵。二是魯公的書風是其人品、學識、修養涵化于中的書法藝術典型。他家學淵遠，生性秉正。[2]（史傳不祥舉），故其書風巍巍然有廟堂之氣，雄秀獨出，如正坐危襟敦厚圣德之君子，故而我又稱其“君子之書”。試想一個小人是絕對沒有魯公這樣的書風的。曾觀蔡京書法，技藝雖高，但屬陰柔一路。再舉一畫家例證。在近代畫壇中，我喜愛的大家作品除了早期的吳昌碩、齊白石、黃賓虹之外，稍后的諸家中最喜愛趙望云先生的作品。在當今畫壇某家談及長安畫派，總會先想到石魯先生，而忽視了趙先生。石先生作品屬外拓一路，首先視覺上有沖擊力，而趙先生作品屬內秀一路，內斂，以一種內美的形式展現，盡顯其文化修養之深，而識者甚少。書畫最忌于熟，熟則俗矣，畫又最忌巧，巧則近于造作，兒童畫可貴之處正在其心無雜念，有稚拙氣，畫神完。莊子曰：醉人墜車而不傷。明末傅青主論藝要“寧拙勿巧”，“寧丑勿美”。此丑非真丑也，實乃內美。正是“君子圣德而若愚，良賈深藏而若虛”之理。這種內在美實屬藝術家文化修養達到一定高度，在其外貌及作品中自然流露出的一種深層美。近代黃賓虹是此例的一個典型，后繼者趙先生而已。每觀先生作品的過程總是一種享受，他的作品中很少有題詩，但有詩意。常令我想到王維的一些田園詩。平淡自然，樸茂無華，一切技法已在這里淡化，濃郁的鄉土情懷溢于畫面，至晚年作品已入化境，由熟轉入生，稚拙中見真情，看似不經意的筆墨實則涵化了先生的整個人格及文化素養，令觀者感覺不到有絲毫的程式，心馳自然。這種內在美的表現正是王國維所談到的“獨上高樓”[3]之境界，怎奈曲高和寡，識者甚少。先生晚年備受磨難，在那樣一個激烈的紅色環境里，先生仍默默地畫著平淡、天真、自然的作品，其人格、文化修養之高令后輩敬仰。

以上談到文化與書畫藝術的關系，那么如何完善自我，獲得真理呢？只有讀書學習。人生來是無知的，無知就要學習，然后才知不足。因此，讀書明理是我們做人、研究藝術的實際之路。

繪畫、書法作為兩個藝術門類是文化大圈中的兩個點，這就告訴我們在學習一門技藝的同時，更要注意周圍其他藝術門類，廣泛涉獵，走進文化的大圈，注意它們之間許多微妙的聯系，從而融會貫通，切不可拘泥于一門技藝之中。今天的許多藝術院校頗有營養不良的現象，就是因為忽視上述要素。古人云：從門入者不是家珍。又曰：作詩必此詩，定非真詩人。可見一門藝術收集其他文化素材是很有必要的。文學、哲學、音樂、戲劇、書法、繪畫等藝術門類都是相通的，行隔理不隔。例如文學中的詩詞，哲學中的老莊樸素宇宙觀等都與書畫藝術有聯系，這值得我們研究與關注。

文化藝術在當今的社會發展狀況如何呢？今天的社會是一個物質與科技文明高度發展與演變的社會，一個由電子信息科技主宰的世界，物質在不斷地快速地演變，占據了原本自然的空間，社會高速的發展也強迫人們快腳步地行走，不同程度的負擔壓在每個人的身上，人的精神世界開始萎縮，為了追求名利及私欲，人們遠離真實。復雜侵蝕了淳樸，讓我們的心感到躁動、緊張。人的精神空間趨于表面化，這是一個值得我們警覺、思考的大問題。產生這些問題的根本原因是什么？我認為是人們遠離或喪失了文化本體的緣故。今天中國許多優秀文化藝術門類出現了斷層現象，許多優秀文化后繼無人。戲劇、書法、繪畫等藝術中的文化內涵都與古代拉開了距離，這是人類的進步還是退步呢？今天，現代高科技發展快速，一切都加速，速度沖擊著那些不合今天社會發展節拍的所有文化，這是事實。青年看到這些，還是要努力積極改變的，如何改變？只有讀書學習，在學習中效仿前賢莊敬自律、嚴謹的治學態度，用讀書以求明理，從最基本的自身做起。

總之，文化藝術大洋浩瀚無邊，其中的知識是需要我們研究藝術的學子傾注畢生之精力探索的，一藝之成，良工心苦。因才學有限，我略談心得，不足之處，望指其瑕疵，以匡不逮。

參考文獻：

[1]況周頤.惠風詞話.上海古籍出版社，2009.8.

[2]顏真卿傳記.唐書.

[3]王國維.人間詞話.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7.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