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這極寒的天氣里,在這冰封雪蓋的廣闊天地中,我來過,也有所發現。我更期待下一次的重訪。
從北京出來,干凈的高速公路上車流稀疏。沿著八達嶺高速一直往西,張家口再往北進入內蒙古境內,滿眼是白茫茫一片,路上的行人和車輛更是稀少。在提心吊膽地穿過一陣又一陣的白毛風后,終于奔上了內蒙古大通道。從地圖上看,這是一條貫穿內蒙東部的高等級公路。路上的積雪基本清理完畢,偶有冰雪,公路筆直的在我們眼前延伸。我謀劃已久的極寒之旅真正開始了。馬蘭浩特、阿爾山、呼倫貝爾、額爾古納、根河、鄂溫克旗、齊齊哈爾、查干湖等等這些在地圖上重點標注的地方,都是我此行的目的地。
陪我們踏上旅途的是一輛路虎第四代發現(還是按習慣叫發現4吧)。第一代路虎發現面世時,人們都叫它越野車,到了現在就是高端SUV了。在很多人眼里,外觀時尚、電子控制系統繁多、甚至是裝配前后獨立空氣懸掛的發現4已經與越野車的路子越來越遠了。另一方面,這輛價格高昂的豪華SUV的主人們很少有人舍得把它開出去玩越野了。更多時候,發現4成了身份和格調的象征,沒有多少車主在乎它的越野性能。所以這不能抱怨發現4,在城市開著5.0升的大家伙只是為了談談生意、出入高檔會所,實在是委屈發現4了。它的越野性能就在那里,只不過車主人很少去發現它“虐待”它而已。
為了創造更好的通過性,發現4將接近角和離去角設計得更廣,空氣懸掛使車輛可在0~55毫米之間升降,最高時會獲得240毫米離地間隙。新車型的懸掛設定也進行了一定調整,新可變齒比轉向系統和剎車系統優化了車輛的公路性和舒適性。EAS空氣懸掛、中央電子差速器、HDC緩坡陡降等依然屬于全系標準配置,而這輛5.0 V8 HSE還配備主動后橋電子差速器,以進一步強化越野能力。
發現4上的越野利器——全地形反饋系統共設有公路、草地/沙礫/雪地、泥地/溝地和沙地/巖石5種模式。通過變速器擋把上方的旋鈕轉換,可在各種路況下自動對發動機的轉速和動力輸出做出相應的調整,不需要過多的越野經驗,發現4隨時就可讓你變成一位越野專家。
在全地形反饋適應系統控制旋鈕一側是空氣懸掛調節按鍵,可以選擇懸掛高低,以適應不同條件的路況。而右側則為高速四驅和低速四驅切換,和多數專業越野車一樣,要先將擋位掛進空擋才能完成高低速四驅間的切換。
面對崎嶇不平的地面,完全沒必要擔心托底情況,一些溝坎和碎石塊都可以順利地從車底下通過。途中遇到接近40°的土地坡路來體驗它的爬坡性能。駕駛第四代發現上坡時非常輕松,輕踩油門即可順利通過。如果車輛在坡道中遇到意外情況,這時即使松開剎車,3秒鐘內也不會出現溜車。最后是HDC陡坡緩降控制系統,這個系統能讓你在下坡時完全不用顧及油門和剎車,車輛以極低的安全時速緩慢下行。
說到底,路虎第四代發現的精髓更多的則是對生活方式的引領。面對高端成功人士,第四代發現可在平日從容地陪你出席宴會及高爾夫球場,更可以給你帶來一種遠離城市喧囂的生活方式,盡情追尋內心的狂野激情,拋去束縛,發現內心深處最自由自在的夢想。
這次長途旅行,一坐進駕駛室,我就發現了兩項非常實用的配置:方向盤和座椅加熱。再也不用握住冰冷的方向盤,再也不用用體溫來加熱座椅了。
海拉爾:按下越野模式
我們到達海拉爾時,氣溫白天大約零下25℃。當地朋友說:“你們運氣很不錯,這幾天暖和多了。前些日子白天都要零下三十幾度呢。”我說:“我寧愿運氣壞一點,體驗一下零下四十多度是什么感覺。”
在海拉爾那幾天,恰逢全國汽車場地越野錦標賽的舉辦。冰雪賽道設在伊敏河的一條支流上。進賽道拍攝時,路虎發現4成為了我們的工作車,于是,我們也隨著越野賽開啟了越野模式。河道中雪面很平,但積雪之下卻難以預測。有的地方是厚厚的冰層,有的地方是干涸的軟沙地。正玩得興奮,一不小心走錯路線,我的發現4陷入了沒膝的雪坑中,整個車底牢牢地被雪吸附住了。我按動空氣懸掛的上升鍵,車輛的離地間隙上升到了最大的240mm,然后調整到雪地模式,試探著加油。輪胎空轉著,不斷甩出積雪和軟沙,嘗試多次依然不能脫困后,我只好下車用鐵鍬開挖積雪。挖開一方積雪,雪層下偏偏是沒有凍冰的軟沙地,要掏空整個車底及周邊的積雪,真是個浩大的工程,兩個人不停歇地干也起碼需要1個小時。正在埋頭苦干,忽然聽見附近維修區里賽車的轟鳴聲,這讓我看到了希望,索性請熟悉的車手開賽車過來救援吧。我把拖車繩掛好后指揮賽車施救,誰知賽車剛起步也陷住了,輪胎空轉,幾乎沒有抓地力。于是又請了一位車手駕車施援,他的賽車遭遇了同樣的陷車。最后還是在一輛履帶的車幫助下,我們3輛車才脫困了。回頭看看剛才陷車處,暗暗心驚。沒想到白雪覆蓋之下隱藏著這么一個害人的大坑,連賽車都難以克服,何況普通越野車。
這次陷車和施救的小插曲,對我也是一個小小的教訓,在越野或穿越活動中,遭遇陷車是正常的事情。不正常的是,對于一些未知路況,貿然闖入,這將是麻煩的開始,再好的駕駛技術、性能再強悍的越野車,都有一個物理極限,突破了極限,必然陷入困境。
額爾古納:溫暖的落日
離開海拉爾,繼續往北往東,額爾古納是我們的下一站。
離額爾古納市還有10公里左右時,我從后視鏡里看到了慢慢迫近西山的落日。我們決定爬上不遠處那座山,去拍一下落日時分的美景。再次將發現4設定到雪地模式,并升高了空氣懸掛,沿著雪地中一條不太明顯的車轍,我們驅車而行,一會就爬上了山頂。看了一眼溫度計:-30℃!這是幾天來我們遇到的白天最低溫度了。
我以極快的速度打開相機包,裝好鏡頭跳下車,身體瞬間被寒流裹住。此時,夕陽的腳步已經慢慢邁向遠方的地平線。我發現,鏡頭里落日竟是那么美麗,那么溫暖,尤其是在這個寒冷的下午。落日散發出的紅色光線灑滿了整個天空,一片云彩飄過,也被染上了紅彤彤的色彩。我不由得停止了按快門的動作,把相機放回車內。我決定放棄拍照,而去靜靜的享受著短暫而又溫暖的一刻。面對著即將沒入遠山的夕陽,紅光酒在臉上、身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整天在城市的渾濁空氣里穿梭忙碌,日復一日的重復乏味的工作,每天都疲憊不堪的身心,何曾享受過這般美麗的落日?此刻,任它零下30℃的低溫,任它凌厲的西風割過,都敵不過這溫暖的落日余暉。
查干湖:西風里的冬捕
查干湖位于吉林省西部,前郭爾羅斯蒙古族自治縣境內,湖泊面積400多平方公里,因其延續了數百年的冬季捕魚而聞名。一部《舌尖上的中國》更讓它名聲大振,成為吃貨們向往的美食勝地。
1月23日下午,在飄揚的小雪中,我們來到了這里,尋到查干湖東岸的漁獵部落住宿。寬敞的農家院子,熱乎乎的大土炕,不一會,一大盆燉胖頭魚端了上來,這是查干湖的招牌菜。一行5人中,我對任何魚類蟹類等水生動物沒有一點胃口,看著另外幾位吃貨的瘋狂吃相,我悠然自得地吃我的大蔥炒雞蛋。正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我們來的時間,正好避開了2012年12月下旬開始的旅游節。查干湖冬捕是旅游節的重頭戲,據說場面非常宏大,熱鬧非凡。但我只想見識一下尋常日子的冬捕。大規模的冬捕一般要持續兩個月左右,今年的活動基本在臘月23日也就是傳統小年那天就結束了。查干湖冬捕,為了保持傳統,一直以人力和馬力為主,很少采用機械動力。
第二天早上9點,我們驅車沿著湖面上開辟出來的冰道前行,一直走了30多公里,才看見冰面上的冬捕者。他們正在下網,冰面上鑿出了許許多多的洞眼,捕魚者正用馬拉絞盤向湖里放網。每條漁網的長度大約1000米,這一撥的冬捕共用了3條漁網。一位捕魚者說,他們一般早晨五六點鐘來到冰面上下網,下網最需要功夫了,得六七個小時以上。在我看來,下網更需要技術,我一直搞不明白,那么長的漁網怎么會通過一個一個的冰窟窿下到湖里的?這肯定需要特殊的定位技術。這天上午非常冷,有零下25℃,在五六級西北風的助虐下,我感覺起碼有零下30幾攝氏度。捕魚者們趕著馬匹挨個冰洞轉動絞盤,拉動漁網,一直向收網點集中。每個絞盤一般有4匹馬拉動,兩個人負責趕馬。馬一圈圈地跑動著,嘴里的呼氣在冰冷的空氣中立刻成為白白的霧氣,霧氣又凝結在鼻子周圍,馬上成為一層冰霜。這里的每一位漁民都穿得嚴嚴實實,厚實的軍大衣、狗皮帽子、手套、雪地靴等都是標準御寒裝備。即使如此,極寒的天氣里,在湖面上勞作七八個小時也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另外一撥捕魚者在清理冰面上的積雪,整理出一片空場地來用做收網。還要鑿出兩個更大的冰洞,漁網將從這里被拉出。距離冰洞80米開外,有幾位師傅在架設絞盤,他們用長長的鋼絲將漁網拉上來。
收網時間大概從中午11點半開始。11點左右,湖面上突然多了很多車和人,像是從湖底冒出來一樣,原來都是四面八方的游客。他們都知道收網出魚的時間,踩著時間點來的。漁網被緩慢地一節一節地拉出湖面,半個多小時過去,漁網被拉出了六七百米,網中居然還沒有魚。旁邊一位捕魚者說:“看來這一網上魚量不大啊,往常早就不少魚了。”再過了一會,漁網中才出現了幾條魚,看上去三四斤重。慢慢的,魚越來越多。嚴寒中,漁網中的魚種類也越來越多,魚散發出的熱量瞬間化為霧氣彌漫在漁網四周,一分鐘前還在網中活蹦亂跳的魚,被拉出水面后立刻就被凍僵。魚艱難的扭動著身子、擺動著尾巴想回到水中,但這掙扎是徒勞的。幾下掙扎過后,就被凍成了直挺挺的一條。圍觀的游客開始騷動起來,有的大聲吆喝著,有著激動尖叫著,還有的開始搶魚。特別是那些較大的胖頭魚,一出網就被搶走。我有點疑惑,新年將至,搶魚是不是意味著搶好運氣啊。和那位冬捕者預測的一樣,這一網的收成很一般,大約有2000來斤。一位捕魚者說:“這次魚少,主要是因為捕撈點水淺。前幾天在靠近湖心的地方一網就是幾萬斤,往年還有一網十幾萬斤的時候呢。”
另一位捕魚者插嘴說:“多少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啊?撈多了也就是那么多工錢。”原來,這些捕魚者每天都是固定100塊的工錢,花錢雇他們的是查干湖漁場。在漁場成立前,查干湖周邊很多人傳統上以捕魚為業。后來,不再允許私自捕撈,很多人便失去了一條經濟來源。“冬捕期間,我們每天都要在冰上下網收網,這么冷的天,要不是很需要錢,誰愿意來受罪?一天100塊,也太少了,但沒有辦法。”經常有外國電視臺來拍攝采訪,冬捕者們從來不談工錢的話題。“報酬這么低,說出去舊給國家丟臉。”
我忽然記起一首詩: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里。我們何嘗不是“往來人”?我們往往只看到了華麗熱鬧的收網場面,看到了一網一網的魚,卻往往忽略了冬捕者的艱辛勞動過程和他們的心酸。
查干湖冬捕,早已名聲在外,成為當地旅游的財源之一。然而,當一項有著幾百年歷史的傳統冬捕活動成為旅游節的吸金項目后,所謂的“傳統”成分還有多少?
離開查干湖,我這趟11天、5000公里極寒之旅也接近尾聲了。我腦海里一直不斷閃現著悠長悠長的內蒙古大通道、阿爾山、寬廣無垠的呼倫貝爾、大興安嶺深處的根河、扎龍、查干湖,這些我在旅行計劃中重點標注的關鍵詞,這些沒有錯過的目的地。在這極寒的天氣里,在這冰封雪蓋的廣闊天地中,我來過,也有所發現,但當我再次攤開地圖,依然覺得那還是有點陌生的地理名詞。我更期待下一次的重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