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巴 [外一章]

陳銘華，1956年12月生于越南嘉定，1979年定居美國洛杉磯。中學時期開始寫詩，1990年偕詩友創辦《新大陸》詩歌雙月刊，兼任主編。著有詩集《河傳》《童話世界》《春天的游戲》《天梯》《我的復制品》《防腐劑》等?，F為電子工程師。

從人類最親密的朋友——狗身上，我們可以看到脊椎動物的尾巴所顯示出的種種信息：夾在兩腿間是害怕；翹起示威、豎起發怒；微笑、大笑、狂喜的情緒波動和搖動頻率成正比……最好笑的是它們半睡半醒蒙蒙眬眬時聽或嗅到熟悉氣味而懶洋洋地搖幾下的打招呼方式，最令人羨慕的則是遇見合眼緣異性時相互嗅臀部的親昵方式。

這樣坦誠相對的生活，人類在學會隱藏尾巴后才喪失的！達爾文說這是進化，我也希望是。但每次走在街上，看到那些渾圓的、扁平的、桃形的、柚形的、翹起的、微笑的、搖曳生姿的屁股，我總擔心什么時候搖呀搖地搖出一條蓬松的尾巴來。

清明上河圖

六月時分，我從合肥轉金陵坐時速二百公里以上的動車趕到上海，由地鐵站耀華路進入北宋。女安檢仔細翻查我唯一隨身帶著的傘，卻沒留意躲在里面的你，關卡前也沒供奉土地或門神，你因此得以安然經過。

汴梁的清明已過了許久，但汴河兩岸仍然人聲鼎沸，駝馬絡繹，手機的呼救聲此起彼落……我舍棄了什么沙鳥地阿拉伯、俄羅斯、土耳其、大不列顛、德意志、意大利、法蘭西、西班牙等等展館，沿著一條鄉間小徑直接走到市區中的大馬路，對街道兩旁的金飾、二手商品、燈籠、廚具、弓箭、樂器、布莊、畫廊、藥材等等店鋪亦無暇一顧。雖然餐廳林立，萬物應有盡有，小食琳瑯滿目，可是饑腸轆轆的我仍然低頭急著趕路。

買酒的胡姬、化緣的僧侶、玩戲法的演員、算命的落拓書生、花枝招展的歌伎，甚至賣世博仿冒品的小販我都問遍了，竟無人認得何處是開封衙門！小姐，事到如今，我可不能再瞞你，盛世豈能有冤情？其實還在合肥時我已遇見過罷官回鄉的包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