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時候,我常以一種大人們難以理喻的毅力固執地熱愛著各式各樣的裙子——為此,或乞求或威逼爸媽買了許許多多張《魔卡少女櫻》的動畫碟片。
當同齡的小朋友都在為能夠擁有小櫻的魔杖而癡狂時,我卻深深地迷戀著小櫻百變的裙裝。小櫻的每一次盛裝出場,都足以讓我驚嘆而癡迷,然后讓畫面定格,并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圖畫本細細臨摹。那時,我應該正上小學三年級,曾寫過一部“小說”——雖然那只不過二三百字,可在當時,我卻覺得是“鴻篇巨制”了,甚至一度成為了我在同學們面前炫耀的資本。小說中的女主人公,就擁有數不清的裙子。當我今天再翻它出來時,的確有種慘不忍睹的感覺——不但別字泛濫,而且劇情嚴重涉嫌抄襲《灰姑娘》。但那時,我卻是多么充滿熱情又多么用心地在編織著自己“公主夢”啊!
那時每年的夏天,都是我最盼望最開心的日子,因為我終于可以穿上那幾件姐姐淘汰下來的長裙、短裙、連衣裙。當然,還可以穿上姐姐已經穿不上腳卻仍戀戀不舍的那雙粉紅色的塑料涼鞋——我的水晶鞋了。公主般驕傲地走在街上,當有人玩笑般地問我“穿得那么漂亮,長大要嫁給誰呀”的時候,我就會有些羞怯又有些得意地小聲說:“我要嫁給王子!”這時,他們才驚訝地發現,我小小的腦瓜中竟然藏著數不清的美麗長裙,還有無數的與王子的邂逅……

踢踏作響的水晶鞋終于被遺落在了記憶深處,我曾經最為鐘愛的那條長裙上的淡粉色的緞帶,也早已被時光沉積上了撲打不盡的灰塵。不知從何時起,我不再穿裙子。后來的我,一年四季穿著的永遠是衛衣與牛仔褲;一年四季幻想著的,是卷幅的風衣與藍圍巾。那些裙子連同那些繽紛的公主夢,似乎都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里,甚至不知道它們何時走的。
去年春天,一個風和日麗、百花嬌艷的午后。課間,我趴在教室外面走廊的欄桿上看風景,忽然聽到有男生稱我為“轉哥”,忍不住啞然失笑。要是四年前正癡迷地做著公主夢的我,會知道自己將在四年后被人稱為“哥”,大概會對這個世界,不,那曾經的世界……絕望吧……
去年暑假,似乎也已多年不穿裙子的姐姐,剛剛舟車勞頓地從大學回到家,第二天就心血來潮般地讓媽媽和我去陪她買裙子。
還真是的,自從上了大學,從小到大一直習慣著留短發的她,突然開始留起了長發。前年,她大學生涯的第一個寒假回家,當一個長發飄飄的姐姐出現在我家門口時,我的眼睛和嘴巴一下同時變成了“O”的形狀。而且,中學時經常逃音樂課,各種文體活動也常敬而遠之的她,大一開始就突發奇想地四處拜師學吉他。至今,她那張身挎吉他的照片,還是她QQ空間私人照片集的封面。這還不算,一向自詡為要做靜花水月般的女子,每看到我下樓連蹦帶跳的不符合淑女規范,就擺出一副長姐如母的架勢將我訓斥一番的她,現在,頭戴安全帽,腳踏旱冰鞋在人群中優雅穿梭的照片,竟然也是她的最愛。
這些變化,幾乎都是她在離家半年的時間里同時發生的,直雷得爸媽和我目瞪口呆。甚至,每當QQ聊天她報告說又給我們發送了她的新“劇照”時,爸媽都要拿出她上大學之前拍的“真人秀”,再三再四地比對一番才敢確認:哦,那的確是他們的女兒。
在商場里,最終,姐姐挑中了一件白色與冰藍色相間的長裙,一轉身,裙角飛揚。一直在一旁熱心地幫著姐姐試穿的營業員,仿佛職業性地討好道:“你好像一個公主哦。”
看著微紅飛上雙頰,左轉右轉上看下看不停地對鏡自照的姐姐,我的腦海中突然涌出了不知是誰說過的一句話:每個女孩都是一位公主!旋即,我無比堅定地轉身,面向早已笑靨如花的媽媽:“我也要買裙子!”
追求美是女孩的天性,更是女孩的權利。珍惜美好的一切:無論是已經逝去的,還是正在發生的,更有未來將要出現的。即使看似單純到簡單的女孩,“美”的芽兒也一直在心中萌發著,只要遇到合適的季節,它就會破土而出,驚艷世界。小心呵護女孩們追求美的權利和夢想,是我們的責任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