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多久沒有仰望星空了?
人從直立行走的那一刻起,就學會了抬頭仰望,仰望星空:黑色的夜空,無邊的宇宙,幾顆星星明亮地閃爍著,呼吸般自然。于是,我們沉重的心開始呼應著星星的光芒自然如風般呼吸,將郁積在心頭的血塊一點點疏散,那些沉淀在歲月之中的過往在心靈的張合和呼吸中便會如那朵青蓮般,在夜色輕柔的沐浴中,如夢初醒般張開惺忪的睡眼,伸展蜷縮的腰肢,慢慢地復活,跳躍,升華……
此時,蓮花開得正艷,輝映著夜空,那悄悄閃爍的星星,那熠熠生輝的最耀眼的不就是你久積在心底的富有光澤的愛和希望以及那些美好的過往嗎?看著她們在你的頭頂,那片天空熠熠生輝的時候,那無邊的寂寥的黑暗,是否也將那些積壓在你心頭的淤血般的沉痛或者不愉快的心事慢慢疏散,隨著拂面的微風,拂過眼,如煙般拂向夜,并漸漸飄散軟解,最終隱沒,無限地向著夜空黑暗深處隱退了呢?
當心中郁積的一切耀眼疏散或者消逝的時候,我們依然靜靜地站立在星空下,站立在所有人類都居住的大地上,也仰望著所有人類都仰望過無數次的星空,我們和所有的人類一樣,經歷了從原始人到直立行走的智人的生物進化過程,我們也有父親和母親,有親人、朋友、愛人和家庭;和所有的人類一樣,我們需要糧食,需要物質來填飽生活的肚子,我們和所有的人類一樣工作,勞動……
當然,和所有的人類一樣,我們是情感動物。我們有思想,有心,那么這就注定了我們會痛苦,這種痛苦是所有的人類所共有的,是生命誕生之時就存在了的。當然,人類誕生之初的痛苦多半是由于饑餓,但是現在呢?幾千年后的今天,我們活著是為了什么?我們在追求著什么?我們辛苦的工作和勞動是為了什么?其實,最根本的不還是為了我們的肚子,為了這張高高在上的嘴嗎?
如此想來,既然我們和所有的人類都一樣,都是為了嘴而痛苦,因為有心和情感的糾葛而痛苦,和所有人類一樣,我們一次次地仰望星空,從人類痛苦的歷史之路走來,上帝給我們生命的同時已然創造了痛苦這一暗色的感情之詞,既然我們的痛苦是所有的人類都經歷過,痛苦過的,那么我們還有什么可以痛苦的呢?
將心底所有的郁積都釋放的時候,再一次,我們仰望星空,凝神靜思,屏息間,天空在我們的頭頂,她像母親一樣眷顧著大地上的生命。聽生命訴說內心的過往,大地在我們的腳下盛開,她像我們的另一位母親,生育了我們,此時又懷抱著我們。在她們面前,我們多像個嬰孩啊!
冥冥之中,仿佛所有的生命又一次重新誕生,像嬰兒般張開眼睛,像花朵般伸開胳膊,萬物又回歸了一種鴻蒙和原始,生命誕生之初的寂靜。
天空之大,大地之闊,生命,多么渺小的孩子!除卻血緣關系的父母,她們成為我們時刻的陪伴和永遠照耀守護,我們是多么的幸福和幸運!仰望星空,在過程中,渺小的生命超脫了卑微和渺小本身。
突然想到中世紀的歐洲的哥特式的大教堂,火舌式的尖頂刺一樣指向天空,那是一種怎樣的質問?
那種拷問心靈的戰栗,那烈焰般的勃發,那幽暗的百葉窗中,陽光隱隱地滲進來,像極了一股潮氣,只是它送來的是幽暗的光線;面對身側咄咄逼人的高矗的圓形高柱,面對周身有形或者無形的擠壓,靈魂便在不覺中出竅,不自覺地抬頭仰望,像受了一線旋律的引領;抬頭,屏息,向著星空般的穹頂,向著高處神界,我們自由呼吸,在這自然的律動中,心魂舒動,開合與上升間達到自然的救贖。
沿著這個方向,像一只翩飛的蝴蝶,若一縷飄揚在村莊上空的炊煙,裊裊婷婷般地凈化,心靈浸著水汽和朝露晨輝,只有不斷地成長和上升,那遠在高處的天空,心若一抹淺淺的流云,薄薄的如藍般透明。又一次的超脫,超脫渺小的心和脆弱的生命,此時,生命已然離開了肉體本身,輕飄而飽滿,承載著自然萬物,抵達了天人合一的“心齋”與“坐忘”。
仰望沿著生命的軌跡升騰,多么和諧的過程——和諧肉身與靈魂,和諧靈魂與自然,在仰望的過程中,心靈漸漸凈化和軟膩,豁達與超脫中,最終抵達空濛的韻境。
那絕美的仰望中的風景,忙碌的人啊,是否應該停一停呢?
五月的星空依舊飄蕩著四月,甚至三月的暗影,像晚風蕩起的回響久久未能平靜。
三月的大地,廣州的冰雹砸傷了生命的花朵——房屋和泥墻,陽光都萎謝了,碎裂在地上的殘紅,原來是這樣的哀傷;三月的延安,我的村莊也下雪了,舅舅家的蘋果花全被凍死在枝頭,母親說三月末的早晨,放在院子里的水也結了厚厚的冰。父親和弟弟都因這變化不定的天氣感冒了……
還有四月,禽流感的同時,四川一個叫雅安的地方又一次地震了,7.0級的地震,那天早上八點多鐘,我在微博里看到一對情侶披著一塊被子站在街上,赤身裸體和地震一樣讓人猝不及防。
回想到欺騙和逝去的愛情,整個三月和四月注定是我命中的劫難。像所有人知道真相時一樣,我目瞪口呆般,選擇無言和沉默。那頭隱藏在西部的獅子,在黃河岸邊的你,愛過就夠了。時間的玫瑰,你們七年的愛情,我不愿破壞,我和你都不能破壞,這個善良的對你一心一意的女孩,暮色中,愿她笑靨如花。我想說,我犯了所有善良女孩都會犯的錯,嘴里說不相信愛情,可當愛出現的時候,還是會沉迷甚至卑微。
現在已然是五月了,我們有各自的空間,那么,就不要互相打擾了吧……愛是什么?我真的愛你嗎?現在我發現并不全是這樣,愛情的沉醉會把對方的好無限放大,以至于只看到對方的光輝,我愛的并不是你本身,而是我喜歡的自以為是的懂我的你,具有無限相似性的你——憑借我主觀的感覺所臆造的光,那流動在彼此的心靈,產生無限魅惑力的流動的光。

好吧,對于你,對于那不定的心而上的光,幻象和非真實的存在的物,我只說這些,我只能說一切都是彼此的執著在作怪,讀了《心經》后,我便釋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空和色的轉化間,最重要的就是消除內心的執著。
畢竟時間的車輪一直向前,一扇門關住了,又會有另一扇窗打開,打開了窗子,陽光和美便會透進來。那些過往,就讓它們隨緣而滅,隨風般逝去吧……
無數個這樣的夜晚,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著玻璃窗外透明的夜色,靜靜地看著,想著,想起了什么,又沒有想起什么,并沒有多大的意義。最終,我會像宿舍里舍友們一樣,不知不覺中睡去,睡去又醒來,新的一天又一次開始了……陽光又會照在我的臉上,睡眼惺忪,桃花般的溫暖。
人活著,生命從誕生之日起,就注定了波折和結束。大多數時間,我們都奔波在這個明知死亡和結束又帶有痛苦的過程中,但在過程中的生命和心靈必須有所寄托,否則便會空虛和寂寞,整個人也會飄飄然如若幻象。
當一顆孤單的心找不到寄托的時候,每每這時,我便會選擇到宿舍旁邊的操場溜達,像剛剛學會直立行走的人類一樣,一次又一次地仰望,看著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把打了結的心事一圈圈地解開,大地般袒露在星空下,把它們點綴在葉草上,讓它們如露水般晶瑩,輝映著夜色,我知道風兒在傾聽。
在遙遠的風中前行,我從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
一圈圈地走著,一遍遍地問著。思緒總會隨著風的方向飄到南泥灣下邊的小村莊,飄到裊裊的炊煙和圓圓的高掛在窯洞上空的月亮上。想起電燈下忙碌的母親,不知道她的眼角是否又添了些皺紋呢?高血壓是否又讓她的身體發腫了?還有越來越瘦的白發蒼蒼的父親,他的背是否比以前更彎了呢?彎彎的小河,小小的石拱橋,那童年,放風箏的麥場……現在都成了郁積在心中的光。
我能做的,一直在做的只有行走。
行走中,身后的一切變得渺小,自己也變得越來越渺小。多么像一只脆弱的緩緩前行的螞蟻,在草叢中,在泥濘中,有時爬到樹上,高高在上時,很可能一陣急風便被吹落,隨著一片慘黃的青筋突兀的老樹葉墜落在地上。
人生,多么像今年的四月,四季變換,陰晴不定。春天的北國會下雪,春天的南國會下冰雹,冰雹會砸死人,地震在睡夢中發生。
我們能做的,也只有一步一個腳印地行走了吧?像星空般永遠走下去,走到生命的終結,花朵凋零,白雪皚皚般晶瑩而素潔的冬天。
像老樹的年輪般,一圈一圈地走著,像鐘表的指針般一圈一圈地轉折,生命在行走中已然在接近歸宿——沿著一個方向,地轉偏向力般順序著“不斷向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