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菲茨杰拉德是二十世紀美國文壇上最著名的小說家之一。他的代表作《了不起的蓋茨比》是一部以完美的藝術形式表現的關于“美國夢”的幻滅這一主題思想的力作。作為貫穿美國文學作品中的一個永恒主題,美國夢曾經象征美國人的精神追求和積極進取的精神,然而在20世紀20年代卻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本文以雅克·德里達的解構主義批評的視角解讀《了不起的蓋茨比》,揭開文本自身尚未意識到的自我矛盾。
關鍵詞: 《了不起的蓋茨比》 解構 價值觀念
《了不起的蓋茨比》被認為是菲茨杰拉德最優秀的作品,也是美國小說中最優秀的作品之一。小說通過完美的藝術形式描寫了上世紀20年代販酒暴發戶蓋茨比所追求的“美國夢”的幻滅,揭示了美國社會的悲劇。著名詩人,文學評論家T.S.艾略特稱之為“美國小說自從亨利詹姆斯以來邁出的第一步”。
解構主義者提出要解構西方幾千年形而上學的思想。形而上學的根本特征是慣于為世界設立一個本源(理念、目的、現實、上帝、意識、真理、先驗性等),并由這個本源出發設立了一系列二元對立的范疇,如在場與不在場、精神與物質、理智與情感、能指與所指、主體與客體等。在這些二元對立的范疇中,總是前者優于后者,后者是前者的衍生、否定和排斥,如聲音高于書寫,在場高于不在場等,這樣就逐步形成了“邏格斯中心主義”“男性中心主義”“聲音中心主義”等。而解構主義者德里達則通過顛倒等級、消解中心破除了這種統治西方幾千年的形而上學思想,顛覆了形而上學的大廈,促使人們在生活中對各種事物進行重構。對于形而上學的二元對立范式,解構主義認為,后者并不低于前者,至少具有同等的地位和同樣存在的理由。雅克·德里達的解構批評的基本精神是反對邏各斯中心主義和言語中心主義,否定終極意義,消解二元對立,顛覆“在場”的形而上學,主張闡釋的多樣性和不可終結性?!读瞬黄鸬纳w茨比》對美國“爵士時代”價值觀念的批判主要基于相互密切聯系的二元對立,即真愛與欲望,過去與現在,東部與西部。通過這三組對立,小說刻畫了蓋茨比對自己夢想的執著追求,揭露了上層社會的淺薄腐朽,批判了現代文明帶來的丑陋與墮落。
一、真愛與欲望
故事敘述者尼克說:“我開始喜歡紐約,我能體味到在夜晚時它所具有的那種勃勃生機和膽大冒險的氛圍,能從觀賞車水馬龍和川流不息的男女人群中得到無上的滿足。我喜歡漫步在第五大街,用眼睛從人群中挑揀出幾個浪漫風流的女郎,幻想在幾分鐘以后我將悄然進入到她們的生活之中,既無人知曉又無人反對。有時,我想象著跟著她們走到了她們那坐落在人稀燈暗的街頭旮旯的住地,她們扭過頭來對我莞爾一笑,然后便走進了門,消逝在溫暖的暗色里。”在這樣的環境下,邂逅一次浪漫的艷遇對于很多年輕人來說,都是一種夢想和誘惑。這樣的故事背景注定了其中人物是游戲的態度,如果有人認真對待游戲,那么只能死在別人的游戲環節中。尼克對充滿欲望的生活方式的向往還體現在他與喬丹的交往之中。雖然尼克早已知道喬丹“無可救藥般地不誠實”,但是他卻沒有把此看成嚴重的缺陷,相反他安慰自己:“女人們不誠實,這絕對不是那種了不得的事……”事實上,正是她的不誠實吸引了他,因為他模糊地認為喬丹虛偽的外表對他來說意味著他或許可以得到性放縱的快樂。“我想她從年輕的時候起就開始學會了玩弄手腕和推諉事由,以便既能對世界操一種冷嘲熱諷的微笑,又能滿足她那堅實活潑的肉體的欲求”。
二、過去與現在
小說文本中有幾處出現了過去與現在二元對立相抵觸的細節,使人不能不懷疑這種對立的真實性。例如,小說主人公杰伊·蓋茨比的過去就遠非田園詩般的純樸宜人?!八母改甘墙K日操勞、一事無成的莊稼人”,他父親告訴尼克:“有一次他說我吃東西像豬一樣,我把他揍了一頓。”實際上,蓋茨比覺得他的過去難以接受而對其進行了徹底改造:他離開了家,把名字從詹姆斯·蓋茲改成杰伊·蓋茨比,“虛構的那樣一個杰伊·蓋茨比恰恰是一個十七歲的男孩很可能會虛構的理念,然而他始終不渝地忠于這個理念”。當蓋茨比還只是一個一文不名的年輕上尉時,“他讓黛西相信他來自于跟她同一個社會階層”,后來他還告訴尼克:“我家里的人全去世了,我繼承了一大筆錢……此后我像東方的王子似地游遍歐洲的各大首都……收藏珠寶……打打獵,學學畫。”由此可見,蓋茨比“重溫舊夢”的非凡決心實際上無非是逃避過去的決心,因為他所謂的舊夢指的是他最初和黛西的一段戀情,而這段戀情的基礎卻是一個虛構的、從未存在的過去。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小說旨在以蓋茨比體現對浪漫的過去的信念,甚至把蓋茨比的夢想同美國早期移民所抱的夢想相提并論,可是蓋茨比浪漫的過去在很大程度上是一派謊言。
三、西部與東部
小說中的主要人物全都來自中西部地區,他們因各種不同的原因來到東部的大都市紐約。在尼克的眼里,西部是純潔的,是淳樸美德的榜樣,代表著傳統的力量;東部是罪惡的,是世故腐化的都市,是墮落的象征。“美好的西部”幾乎成了人們長久以來的心靈寄托,西部故事也成了作家們筆耕不輟的文學命題。然而,在該小說中東部與西部的對立并不是單純的地理位置的對立。芝加哥是美國中西部一大城市,但是小說暗示它和東部城市一樣墮落頹廢。西部和東部也不是鄉村和城市的對立,因為尼克、戴茜和喬丹都在西部城市度過了純真的年輕時光。既然西部和東部并不是純粹的地理意義上的名詞,它實際上是一對抽象的概念。二者的對立實際上是未受腐蝕、純樸的自然——如威斯康星州的“真正的雪”——與腐敗的現代文明的對立。然而,在《了不起的蓋茨比》中,自然和現代文明結合在一起,二者的聯系解構了西部與東部的對立。
對于一部文學文本,歷史、作者、世界等歷史性因素不是它外在的客體或反映對象,而是它自身構成的成分。通過對《了不起的蓋茨比》的解構式解讀,可以清楚地看到作者對他所抨擊的對象既厭惡又迷戀的矛盾態度,既身在其外又身在其中,減小了小說對美國資本主義社會現實的批判力度。菲茨杰拉德試圖描寫美國“爵士時代”時,也把自己思想意識的矛盾寫進了小說。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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