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孔子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可愛的人,他真實坦率、愛憎分明、風趣幽默,他的這種品格合乎人性、合乎人情,充滿了高雅的藝術情操,極具人格魅力。
關鍵詞: 孔子 品格 可愛
縱觀先秦諸子,老子睿智哲理卻冷冰不近人情,墨子行俠仗義卻得理不饒人,而孔子溫柔敦厚,平易近人,他是一個可愛的人,他真實坦率、愛憎分明、風趣幽默,他的這種品格合乎人性、合乎人情,充滿了高雅的藝術情操。
一、真實坦率
《論語·子罕》中太宰問子貢曰:夫子圣者與?何其多能也?……曰:太宰知我乎?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太宰怎會了解我呢?我小時候生活艱難,很艱苦,所以會干許多臟活、苦活。“君子需要這么多的技術嗎?不需要”①。“君子”的原意為出身高貴、生活優(yōu)越的貴族子弟,他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用親自干活,哪會“多能”,何須“多能”?
“孔子三歲而叔梁紇卒”②。孔子幼年喪父,家境自然淪落貧困,少年的孔子不得不從事勞動,幫助母親種稼、種菜、放牧。《史記·孔子世家》描述:“孔子貧且賤。及長,嘗為季氏史,料量平;嘗為司職史而畜蕃息。”青少年時期的孔子迫于生計,不能上學讀書,不得不到處打工掙錢養(yǎng)活自己,甚至當過季氏的家臣,看倉庫、喂牲口、做會計。“貧”是指家境貧寒,“賤”是指社會地位底下。掙扎在社會底層的孔子沒有怨天尤人,更沒有沉淪墮落,自暴自棄,而是憑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升上去。盛名之下的孔子不但告訴我們他是普通人,還告訴我們他曾經是“賤人”,承認自己“能多鄙事”。從孔子的話語中,我們看出孔子的坦誠,他愿意展現真實的自我,不粉飾,不做作。
事實上,孔子不把自己當圣人,孔子的神圣化亦非他的本意。面對世俗,面對功名利祿的追求,孔子亦能坦然面對,不回避,不清高。
《論語·里仁》中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
孔子坦言,發(fā)財和當官是人人向往的,貧窮和卑賤是人人厭惡的。與后世很多腐儒不同,孔子沒有自恃清高,他承認當官才能推行政治主張,才能更好地實現道德理想。面對“富與貴”,孔子沒有刻意回避,坦率地道出了自己的真實心聲,“學而優(yōu)則仕”做官拿俸祿,是讀書人的理想,也是孔子的理想。肯定人欲,肯定人性,與后世宋儒們“存天理滅人欲”不同,儒家圣賢孔孟并不贊同“滅人欲”,而是肯定合情合理的人欲。孟子有言:“欲貴者,人之同心也。”③人人都有想變得尊貴的愿望,對這種合理的愿望應該給予肯定和支持。
孔子贊同當官發(fā)財,但實現這樣的理想是有前提的:要通過正道得來,不能不擇手段。天下有道,讀書做官、榮華富貴是士人的理想,身處亂世、隱居民間、安貧樂道是不得已而為之。不以正當的方法得到的富貴,寧肯不要,“不義而富且貴,于我如浮云”;不以正當方法擺脫的貧賤,不去逃避,“一簞食,一瓢飲,在陋巷,人不堪其憂,回也不改其樂。賢哉回也”。
二、愛憎分明
人們往往誤以為中庸就是和稀泥,墻頭草,兩邊倒,但是這絕不是孔子所倡導的中庸之道,孔子認為中庸之道不是沒有原則的,君子不能做沒有原則的老好人,事實上孔子是一個愛憎分明的人。
《論語·子路》中提到,子貢問曰:“鄉(xiāng)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鄉(xiāng)人皆惡之,何如?”“未可也。不如鄉(xiāng)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惡之。”子貢曾經問孔子,說如果鄉(xiāng)親們都喜歡我,老師你覺得怎么樣?孔子說“未可也”,還不行。子貢又說,那如果大家都不喜歡我,這樣可以了吧?孔子說,還是不夠的。那么到底應該怎么樣呢?孔子的回答是:好人都喜歡你,壞人都不喜歡你,這才對。做人是要有基本原則的。那些看似忠厚實際沒有一點道德原則、言行不一、四方討好、八面玲瓏的人,趨炎媚俗、善惡不分的人是“鄉(xiāng)愿”④,是“德之賊”,是偽君子。
《論語·陽貨》載:孺悲欲見孔子,孔子辭以疾,將命者出戶,取瑟而歌,使之聞之。對待“鄉(xiāng)愿”般的人物,孔子是不屑的,有一次,孺悲想見孔子,孔子不見,讓門房說自己病了。可是傳話的人剛出門,孔子便取來瑟邊彈邊唱,有意讓孺悲聽到。孔子的意思再清楚不過:我沒病,好著呢,可就是不想見你,不想與爾等“鄉(xiāng)愿”同流合污。孔子的舉動似乎有點出人意料,不像印象中溫文爾雅的圣人所為,擺明了要讓孺悲難堪,多少有點意氣用事,讓人忍俊不禁。但是這恰恰反映了君子愛正義,恨不正義,仁者的愛憎是公正的,是有原則的。
《論語·憲問》載:或曰:“以德報怨,何如?”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和墨子宣揚的兼愛不同,“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提倡的是一種有差別有原則的愛,冤冤相報固然不是我們提倡的,但是用恩德來報答仇恨聽起來有著救世主的胸懷,其實不利于提高效率,因為有原則地仁義才不至于讓真摯的情感浪費,才能讓更多的人愛慕仁義,并且把這種仁義化為力量。
三、風趣幽默
在原則問題上,孔子是嚴肅的,但是在非正式的場合,孔子亦不乏風趣,《論語》中記錄了孔門師徒日常學習生活的片段,其中不乏幽默的對話。
《論語·陽貨》載: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看到子游在其管理的武城施行禮樂教化,孔子是高興的,不過武城畢竟是個小城邑,孔子覺得子游有點小題大做了,就調侃了一下:殺雞焉用牛刀?結果子游說,君子學習禮樂就有愛心,小人學習就容易使喚。子游一較真,孔子就不好再開玩笑,馬上改口:同學們,言偃說的是對的,我剛才是開玩笑的。孔子并不是只會板起臉來說教,也喜歡說說笑笑,在自己說錯話的時候,能及時承認錯誤,“錯而能改,善莫大焉”。正因為孔子把自己當做不完美的普通人,才能夠坦然地接受別人的觀點,并且及時改正。
顏回是孔子最鐘愛的學生,經常受到孔子的贊揚,而子路雖為孔子喜愛,卻因魯莽沖動經常挨罵。《論語·述而》載:子謂顏淵曰:“用之則行,舍之則藏,惟我與爾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軍,則誰與?”子曰:“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也。……”有一次,孔子對顏回說,能被重用的時候,就出來做官,不被賞識的時候,就歸隱,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大概只有我和你吧。子路一聽就不高興了。子路英勇尚武,對孔子忠心耿耿,孔子出使別國都是由子路護送的。子路說:如果行軍打仗,誰會和你一起去?孔子明白子路的意思,卻反唇相譏:我是不會和有勇無謀的人一起去的。師徒之間的對話,就像小孩子在斗嘴,子路生性沖動魯莽,孔子急了也會說氣話。孔子擔心子路的急躁性格出事,便經常批評他,作為老師,孔子可謂用心良苦。
孔子的風趣可愛還體現在他對音樂的態(tài)度上,《論語·述而》:子與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孔子愛好音樂,同別人一起唱歌,如果唱得好,一定請他再唱一遍,自己還為對方伴唱。孔子雖說不能稱作一個歌唱家,但是具有很高的音樂素養(yǎng),不僅會彈琴,還會贊賞別人,其樂融融地共賞音樂。孔子的情趣可見一番。
揭開圣人的面紗,孔子不再是刻板的,而是有血有肉的、可愛的,他的可愛在于他不以圣人自居。他是一個真誠坦率的普通人,一個承認人性人欲的、有原則、愛憎分明的君子,一個愛說愛笑的風趣幽默的老頭,一個可愛的人。
注釋:
①論語今讀.李澤厚.
②孔子家語·卷九·本姓解.
③告子章句上.
④論語·陽貨.子曰:“鄉(xiāng)愿,德之賊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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