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頭腦清醒,勇于為真理而斗爭
“只以人生原出于謀幸福,冒險奮勇男兒事,況現今社會存亡生死,亦全賴我輩青年。將來造成大福家世界,同天共樂,此亦我輩青年的希望和責任,達此便算成功!”這是17歲的任弼時在奔赴蘇俄留學時給父母的信中所談到的,這也是他對自己追求理想信仰所立的錚錚誓言。一位跟隨任弼時工作多年的同志說:“在任弼時面前,慌張的人會變為鎮定的人,軟弱的人會堅強起來。”
中共歷史上曾經出現過幾次危機,在其中兩次嚴重危機的緊要關頭,任弼時都挺身而出,力挽狂瀾,從而維護了真理,保衛了黨的利益。一次是在任弼時任社會主義青年團總書記期間,全黨上下由于貫徹和執行以黨的總書記陳獨秀為代表的右傾投降主義,導致革命失敗,大批共產黨人和革命人民慘遭屠殺,中國共產黨處于生死存亡的危急關頭。為解決危機,1927年6月13日,黨中央在武昌舉行擴大會議。會上,任弼時勇敢地站出來,旗幟鮮明地揭露和批判了右傾投降主義,力主黨領導全國人民開展武裝斗爭,反抗國民黨反動派的屠殺政策,以挽救革命。
另一次是在長征中與張國燾的斗爭。任弼時、賀龍等率領紅二、六軍團在1936年6月到達甘孜,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當任弼時、賀龍了解封張國燾的分裂活動時,就與當時在紅四方面軍中工作的朱德、劉伯承等一道,深入各級干部中進行細致的思想工作,從而團結了大批干部,統一了認識,孤立了張國燾等少數分裂主義者,終于迫使張國燾同意北上,與黨中央會合。一場黨和紅軍面臨分裂的嚴重危機被及時扭轉。
鮮明體現任弼時堅持真理、勇于斗爭的,莫過于他在兩次被捕入獄時的堅強表現。一次是1928年10月,他以中共中央委員的身份到安徽巡視工作,在南陵縣被捕,遭受踩杠子、跪鐵鏈、皮鞭抽打等酷刑,被折磨得幾次昏迷。在敵人的嚴刑拷打面前,他始終咬緊牙關,堅貞不屈,以鋼鐵般意志同敵人進行斗爭,使敵人沒得到半句口供,在被關押了5個多月后,經營救出獄。之后不久,被黨中央調到中共江蘇省委任常務委員,至1929年9月再次被捕,被關進了帝國主義在上海所設的西牢里。敵人用電刑拷打,他的背上被電烙了兩個拳頭大的窟窿,仍然不屈不撓,嚴守黨的秘密,他還不忘叮囑難友“寧可犧牲自己,不可牽連同志,要保衛黨”,充分體現出了一個真正共產黨員的崇高氣節。他被關押至12月底才再次被黨組織營救出獄。
任弼時之所以能嚴格要求別人,主要原因在于自己率先垂范,一身正氣,只講奉獻,不求索取,正如古語所說:“其身正,不令則行;其身不正,更令不從。”因此,中央機關的同志在說起任弼時時,都一致認為他正派公道,在原則上從不讓步。
任弼時在30年代后期和40年代一直堅定地支持以毛澤東為代表的正確路線和主張。1938年赴莫斯科時,他向共產國際強調“毛澤東才是中國共產黨的領袖”,這對當時的共產國際表態支持確立毛澤東的領導地位起過重要作用。但是,他又絕不因此而徇私情。在整風運動中,康生搞“搶救運動”,后又拋出“自救運動”,大搞“逼供信”。任弼時通過了解情況發現這種不良傾向后,說:“我們的革命隊伍,哪能越革反革命越多呢?我不信。應該調查研究,堅持實事求是。”他幾次及時大膽地向毛澤東上諫此情,提出必須馬上糾正才好。后來,毛澤東接受了他的意見,兩人商定了“一個不殺,大部不抓”的八字方針,隨后中央又制定了九條規定,推動整風運動回到了健康正確的軌道上。
那個時候,康生只怕兩個人,一個是任弼時,另一個是毛澤東。同是中央政治局委員,康生為什么對任弼時一直是敬畏交織?對此康生曾回答說:“我在上海大學讀書時,弼時是我的老師。”其實,更重要的是任弼時一身正氣,康生不敢觸犯,更不敢得罪。
他求真務實,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遇到問題時,任弼時一向表現出注重調查、實事求是的工作作風,他總是尊重事實、具體問題具體分析。他是我們黨內善于搞調查研究的典范。曾經與任弼時一起工作過的許多人,都對他重視調查研究的作風印象深刻。王首道回憶:“任弼時善于調查研究,喜歡看材料,向同志們問長問短,愿意深談,喜歡遇事找群眾商量,傾聽群眾的意見。”王震也說:“他注重調查研究,深入實際,善于正確解決復雜的、重大的問題。”陸定一回憶說:“弼時同志的另一特點,就是他不怕麻煩和善于調查研究解決問題的優良作風,這種作風使他成為全黨全軍所熱愛的領導者。”
調查研究,是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實踐中探索出來的馬克思主義與中國革命實踐相結合的一種有效途徑。任弼時在長期的革命實踐中逐漸養成了發現問題并及時糾正的良好工作習慣,逐步成為黨內進行調查研究的行家里手。這一優良作風,任弼時從延安到西柏坡的長期工作中一直注重有加,而且運用得爐火純青、卓有成效,為形成、發展和堅持黨的實事求是的思想路線作出了重要貢獻。體現任弼時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思想精神風貌的,從他一直恪守的人生訓條“一怕工作少,二怕麻煩人,三怕多用錢”上即可略見一斑。這“三怕”其實貫穿著一條紅線——心里只裝著人民,唯獨沒有他自己,為革命、為人民公而忘私,不怕含辛茹苦,寧愿艱苦樸素、勤儉節約。
在中央蘇區,任弼時和戰士們一起上山挖野菜,過一樣艱苦的生活;在長征途中,任弼時拖著重病而虛弱的身軀,吃力地扶杖前進,有擔架也不坐;在轉戰陜北中,任弼時多次摔倒在地上,他爬起來,不讓人攙扶,一直走到目的地。建國后,任弼時在30年代所用的一條毯子還在用著,這是組織上發給他的戰利品;他愛人陳琮英用自己的毛圍巾為他改織的毛衣,穿了10多年,早破得不能再穿,他照樣穿著。黨中央從西柏坡遷到北平時,有關部門建議給書記處的同志每人做一套新衣服,以穿著參加入城閱兵式。經請示任弼時,他不同意,說:“我們是穿著這身衣服打天下的,也能穿著這身衣服進北平。”進城后,他制止了工作人員想將他的舊被子、舊衣服換掉的做法,并誠懇地對工作人員說:“你們不要以為現在進城了,應該闊氣一些了,這樣想就不對了,不能忘記目前我們國家和人民還有困難,什么東西也不準給我領,那些被褥和衣服補一補還可以用嘛。”他特別注意節約用電,時常告訴孩子們和工作人員,“人走燈滅”,并在每個房間電燈開關處寫上“人走燈滅”的字樣以提醒大家。公家配發的東西,任弼時總要問是不是按制度發的,如果發現是身邊同志特別要求的就讓退回,并耐心地說:“凡事不能超出組織規定的制度,絲毫不能搞特殊。目前國家還很窮,困難很多,我們辦每件事都要想著國家和人民的利益。”直到逝世時他依然用的是那些破舊的衣物。
任弼時對自己嚴格要求,對親屬的要求也很嚴格。他從未利用手中的權力為子女和親屬謀取半點私利,也不允許他們搞特殊。他經常詢問夫人陳琮英菜金有沒有超過標準,生活用品是不是按制度領的。孩子們的衣服破了,他讓陳琮英把大人的破舊衣服改做給他們穿。孩子們回家,就讓他們到大灶去吃飯,處處注意不使他們有特殊感。他對孩子們常說:“吃了人民的小米,不能辜負人民對你們的希望,將來一定要為人民做事。”新中國剛誕生時,他的妹妹從湖南到北京看他。臨走時,想請他給湖南省委寫封信,替她丈夫安排個工作,任弼時認為這樣做不符合組織原則,信沒有寫,還做妹妹的思想工作,終于說服了妹妹。
他關心民眾疾苦,榮膺“黨內的母親”稱號
1940年,任弼時回延安任中共中央秘書長。從人事安排到誰吃大灶、中灶、小灶,事無巨細,他都得管,十分辛苦。由于能夠堅定地維護黨的團結,反對輕易搞“路線斗爭”,處理問題周到,關心愛護干部,情系民眾疾苦,待同志平易近人、和藹可親,設身處地地為他們考慮各方面的問題,所以很多同志遇到問題都愿意來找他解決,稱他為“黨內的母親”。
建國后,和氣寬容的任弼時關心身邊工作人員和體恤民情的作風一如既往。
一天傍晚,保健醫生劉佳武和衛士陪任弼時到附近田野里散步,這時,稻子快成熟了,穗子沉甸甸地彎了下來。薄暮中,只見一位老農拿著竹竿佇立在水塘邊。任弼時上前問:老人家多大歲數?收成好不好?打的糧食夠不夠吃?老農一一作答。他又問老人:吃晚飯沒有?老人說:“沒有,這兩天得看莊稼,不然就被休養所的鴨子給糟蹋了!”任弼時回頭問衛士:“鴨子是哪兒來的?”衛士說:“是伙房放養在水塘里的。”任弼時明白了,原來是鴨子侵害了群眾的莊稼。他當即向老農表示了歉意,馬上吩咐衛士通知管理員,不得再把鴨子赦養在水塘里。第二天一早,他又到塘邊去散步,為的是檢查鴨子是否還放養在那里,結果未見到一只鴨子,這才放下心來。
工作人員進城辦事,經任弼時同意,可以用配給他的那輛舊吉普車。但他總一再叮囑,最好把進城要辦的事集中起來一起辦,這樣可以減少用車次數,節省汽油。有一天半夜,秘書的愛人臨產,當時任弼時剛吃了安眠藥入睡了,工作人員不好打擾他,就用三輪車把產婦送到醫院。第二天他知道了這件事很生氣,批評工作人員太機械了,該用車也不用,如果孩子生在路上怎么辦?出了事怎么辦?
他謙恭虛己,生命不息奮斗不止
經歷了大革命失敗后的白色恐怖、長征、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艱苦的環境和緊張的戰斗生活,影響了任弼時的健康,但他始終抱病堅持繁重的工作。當他病情加重時,同志們勸他休息,他卻說:“能堅持走一百步,就不該走九十九步!”
任弼時常說:“我們每個干部決不可以把自己現在的地位以及工作中的勝利與成就,看成完全是由于自己個人的本領,以為自己的本領真的比什么都高大,以為自己真的是了不起的人物。如果我們不懂得自己的成功,正是因為自己是為黨工作,才會獲得這些成功,反而把自己看成了不起的‘英雄’,甚至離開黨而去尋求個人的名譽地位,那就非常錯誤,非常危險。”
任弼時從16歲參加革命至46歲逝世,把30年的生命和精力全部貢獻給了中國人民的革命事業。他歷盡艱險,奮力前進,對我們黨的青年工作、組織工作、軍隊政治工作,對豐富毛澤東思想都做出了重大貢獻。但他從不居功,從不談他自己。有一次,一位老同志在與任弼時交談中談到任弼時在紅二軍團整軍建黨的經驗時,任弼時馬上說:“你說得太過了,我沒有做這么多的事情,這都是黨中央領導正確的功勞,是紅二軍團同志集體努力的功勞。”
最閃光之處,還是任弼時的“生命不息奮斗不止”。1947年春,他拖著病體與毛澤東、周恩來轉戰陜北并擔任中央支隊司令員。行軍每到一處,他都要親自安排住房,布置警衛,組織物資供應,還參與決策研究。他是中央隊伍中身體最差的一個人,又是最忙的一個人。
任弼時1947年初得了動脈血管硬化、高血壓、糖尿病等疾病。黨中央一再決定讓他住院治療,他卻仍然不肯放下工作,仍時時支撐著病體協助周恩來工作,協調各戰略區的物資調配和后勤支援。他利用黨中央決定讓他休病的期間,來到楊家溝等十幾個村子,調查研究土地改革情況,及時糾正了土改中混淆敵我、錯劃成分、擴大打擊面、侵犯中農利益及分配中的平均主義等錯誤。1949年春,他抱病工作,研究了城市工作問題、生產問題、財政政策、人民負擔問題和知識分子問題等建國后的一系列重大方針政策。4月11日,他代表中共中央在中國新民主主義青年團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作政治報告時,只講了一半,便因體力不支而由他人代講。由此他被迫到蘇聯治病。1950年4月,病情稍有好轉他就迫切要求回國工作。回國后,黨中央要他繼續休息,醫生也只允許他每天工作三四個小時,但他卻主動給毛澤東及書記處寫信,堅持要求工作。毛澤東和黨中央只得同意他每天工作4小時。可真一恢復工作他就把病情拋諸腦后,先是把工作時間每天增至5小時,后又要求醫生增加到8小時,而實際上每天往往會超過8小時。每逢毛澤東在夜里召集會議,他都堅持參加,并且白天照常工作。抗美援朝戰爭打響前后,他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是個病人,全身心投入工作,常常工作至深夜,長時間研究戰局并思考對策,10月25日凌晨,終因勞累過度,病情突然惡化,導致腦溢血而去世。
董巖據《黨史文匯》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