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的報復
斷緣之翼
“啊——”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了,王杰再次從噩夢中驚醒。平復了自己的心情,看著被冷汗浸透了的枕頭,他一絲睡意也沒有了。于是王杰起身,簡單地洗漱了一下,站在陽臺上,希望午夜的冷風能使自己冷靜下來。
從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旅游回來之后,他總是做著很奇怪的夢。他夢到自己獨自走在沙漠里,眼前是無盡的黃沙和漫天飛舞的烏鴉,之后成群的烏鴉開始不斷地攻擊他,最后他被烏鴉撕咬得只剩下骨頭和~些內臟。
一開始,他找過自己的好朋友孟欣幫忙,孟欣對解夢這方面比較感興趣也很有研究。孟欣告訴他,已婚的男人如果夢到烏鴉便說明近期他會災難臨頭,并告誡他萬事小心。可一個月過去了,除了每天晚上困擾自己的噩夢,并沒有其他的不正常的事發生。
王杰點起一根香煙,站在陽臺上看著遠處的風景,掏出手機,給自己遠在新疆的妻子打電話。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妻子明早還要出去忙碌,王杰也沒有說太多,便掛斷了電話,繼續獨自站在陽臺上,想著那個噩夢……
不知不覺中,王杰在朦朧中看到有一個人正在看著自己,而且那個人的肩上站著一只讓自己困擾許久的烏鴉。那只烏鴉的雙眼充滿了血絲,仿佛想將自己生生地吞掉。突然,那人肩上的烏鴉飛向他,并且對準他的太陽穴沖來,然后開始啄食……
王杰再次醒來,原來是他在陽臺上睡著了。他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像往常一樣出門上班了。但他沒有注意到,在自己原本坐的地方有一根黑色的羽毛。
由于昨晚睡得非常不好,所以王杰的工作狀態也非常不好,被上司罵了很多次,最后他只得無奈地回家。擔心繼續被噩夢纏繞,他決定在街上走走再回去。走著走著,他就來到了一條偏僻的小巷里。
王杰感覺自己似乎被巷內的某個東西吸引了,不由自主地一直向里走去。走到了一個角落旁,王杰突然感覺自己不能動了,而就在此時,成群的烏鴉從黑暗的角落里飛出來,不斷撕咬著王杰,可王杰卻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只有任憑烏鴉撕咬……
最后一絲意識就要消失了,王杰終于想起來,自己一個人去了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游玩,可最后迷路了,帶的干糧也很快吃完。正當他覺得自己快不行了的時候,看到烏鴉飛過,便用手機將它擊落,當時擊中了烏鴉的頭部。之后他便把烏鴉燒烤,吃掉了。他的妻子說,烏鴉是很有靈性的,懂得報恩和復仇……
鳥跡
荀月然
我喜歡鳥,鳥也喜歡我。
本人女,33歲,中國科學院北京動物所副所長,西北荒漠鳥類保護協會會長。
四年一度的“荒漠珍稀鳥類經驗交談會”上,各路鳥類研究者和愛好者紛紛趕來,匯聚一堂,場面十分壯觀。我就是在那里聽到的這個消息,并且決定親自去一探究竟的。
中國最大的兩個沙漠都位于新疆。第一,是塔克拉瑪干大沙漠,第二,就是古爾班通古特沙漠。古爾班通古特沙漠棲息著一種平凡的鳥類。但前些年,它們的數量急劇減少,瀕臨滅絕。國家十分重視,采取了很多措施去保護和培養它們,可是毫無效果,無奈之下只好放任不管。可是最近半年,這種鳥卻奇跡般地“復活”了!不僅數量超過了之前,而且更加生機勃勃地繁衍生息著。這成了現代鳥史上的一個傳奇。
而我就是一個好奇的人。
十月的新疆仍然熱氣逼人,初進沙漠,我感到十分不適。沙海黃浪燙手灼人,寸草不生,地貌千奇百怪,氣候也變幻莫測,有時還會忽然寒氣逼人,像是直接從夏季進入了冬季。風呼呼作響,黃沙四起,眼前一片黃色,偶爾還會有沙礫打在臉上。
突然,像是有什么東西被風吹來了,又或是它自己正朝我飛來。我感到驚喜,這也許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所在。
那家伙飛行速度不快,但叫聲十分尖銳,像是人類嬰兒的啼哭。根據記載,這種鳥類很溫順,不怎么傷人,出沒于早晚日月交替時分。于是我大膽地伸出手,用熟練的肢體語言召喚它飛來。
它穩穩地落在我的肩上。近距離觀察會發現:這種鳥體型中等偏大,背黑腹白,喙彎尖銳,尾巴有身體兩倍之長,末尾漸細,爪……爪子上居然有一枚戒指!雖然看上去有些日子了但依然锃锃發亮!正當我伸出右手時,它居然用那爪子狠狠地鉤向我的手腕,然后飛走了。很疼,不過至少我親自證實了它爪子的鋒利。
風小了些。我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歇息,端詳起剛才的傷口來。劃痕清晰,看上去有些深度,火辣辣的疼痛讓我大汗淋漓。頭昏昏沉沉,感覺自己越來越輕。可是同時,我卻發現我的視力變得愈發的好,連遠處植被葉子上的小蟲都很清晰。突然眼前一黑,那尖銳的叫聲又出現了。我知道,那只戴戒指的鳥來了——只見它穩穩地落于對面的樹枝上,又驕傲地叫了一聲,把那只蟲叼在嘴里,得意地飛走了。頓時,饑餓感涌向我的全身,可我卻不合時宜地吐了。后來渾渾噩噩的,我不知不覺睡著了。
傷口的劇痛使我驚醒。睜開眼睛,眼前的陣勢著實嚇了我一跳——你可以想象一下被一群鳥圍個水泄不通是什么感覺——它們同心圓似的一圈圈圍著我,安安靜靜,雙眼冷冷地盯著我。我不明白它們在干什么,這像是一個儀式。
我很想起身一探究竟,卻發現我根本動彈不得。那只戴戒指的鳥一步步向我走來,我發現它的眼神和其他鳥類好像不大一樣。它停在我身邊,張開尖尖的喙對著我的耳朵低語著什么…聲音很小很輕,斷斷續續,好像在講述著它們得以繁衍生息的原因……
記不清自己進入沙漠已經多少天了。背包和帳篷還都散落在平地上,卻幾乎被黃沙掩埋,我也無暇顧及。其實從那天開始,我就不停地在沙漠周邊徘徊著,等待著什么。
終于,一輛越野車停在了沙漠邊緣,從車上下來兩三個人。看他們的穿著,我敢肯定他們跟我有一樣的初衷。我看著他們和我一樣,把帳篷設備什么的統統帶在身上,向沙漠深處走去……
我必須做點兒什么了。我迫不及待地站在最顯眼的地方,想要讓他們看見我。很快,我知道我成功了。因為我聽到一個人說:“快看!這不是咱們一直在找的鳥嗎?真巧,剛來它就出現了!快拿設備來!”
另一個則高興地說:“是啊。真走運!不對,等一下,你看它的爪上,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反光……”
叼走了我的右眼
分緣小生
今天左眼很不舒服,老是流淚,于是我便到醫院眼科讓大夫幫忙看看。
大夫說是進了沙,因為我沒有注意,老是用手揉眼睛,造成了眼睛的感染,導致眼睛有些紅腫,便開始不停地流眼淚。
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拿了一瓶滴眼液,便走出了大夫的辦公室。
今天這醫院的電壓不穩嗎?醫院走廊的燈光總是一閃一閃的,還發出嘶嘶的刺耳的聲音,像是兩根電線互碰產生電火花的那種聲音。不過這些不要緊,走廊上還沒有人,周末嘛,醫院不是很大,很多科室都休息了,這能理解。但是討厭的是,我的眼睛怎么會……
怎么會看不清東西呢?流眼淚嘛,這也很正常。但是走廊盡頭的窗戶外怎么老是有一只黑漆漆的烏鴉一遍一遍地撞著玻璃呢,想撞破玻璃進來?烏鴉撞擊玻璃“砰砰”的聲音,還有烏鴉難聽刺耳的叫聲,配合著這冷清走廊上一閃一閃的燈光,讓我感覺很不舒服。這醫院里邊有什么東西這么吸引烏鴉?電影里邊看到烏鴉吃死人尸體的場景太多了,難不成,這醫院里有腐爛了的尸體?
抬頭再看那烏鴉,只見那玻璃已經四分五裂,烏鴉快速地飛了進來。我感到背脊發涼,從脖頸一直到尾椎。
“啊——”我驚叫一聲,因為這烏鴉是沖著我來的。我想蹲下身體躲避迅速沖進來的烏鴉,但動作還是慢了些。這烏鴉一下子啄上了我的眼睛,叼走了我的右眼,迅速地又向窗戶外飛去。在烏鴉飛出窗戶那一刻,我那只在烏鴉嘴里的右眼分明看到站在走廊里發傻的自己……
我的眼眶里插著一把水果刀,還在不停地流血,黑色的血……
為什么我卻沒有感覺?連這烏鴉叼走了我的眼睛,我也沒有感覺到痛……
再仔細一看,走廊分明是打開了蓋的棺材,棺材邊緣鋪設著那么多一閃一閃的彩燈,外圍則是一圈透明的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