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詞評人梁偉詩曾這樣表述“香港三大詞人”:林夕多情、黃偉文摩登、周耀輝另類。周耀輝寫下他的第一首詞《愛在瘟疫蔓延時》時才二十多歲,然而歌詞中展露出來早熟的心態,敏銳的洞察力,已讓人瞠目。他寫詞的靈感很多來自生活中的題材,他會“為無理的世界而傷感”,因而他的作品往往對這個荒謬的現實世界做出無情的諷刺。他的人生狀態似乎總在離別和重聚,而他記錄身邊人和事的文字,又滿是割舍不去的情緒,觸動人心。
最近香港音樂開始和內地有很多的交流和碰撞,會擔心它像“北上合拍片”那樣失去了“港味”嗎?
對于我自己來講其實不太擔心。這么多年它給我的感覺是特點依然很強烈,如果它可以進入內地與北京還有其他地方的音樂人合作,我想大家其實看重的也是“人山人海”的港味,如果硬要把它洗掉,就沒有意義了。比如現在有一些內地的公司找我做創作和制作,其實也是看中了我這個特點:我是在香港長大的,粵語是我的母語,所以我寫出來的作品有在內地不會找得到的感覺,因為我的作品有另外一個地方的味道。我希望如果香港的音樂人與內地交流,也能把我們的味道帶到內地來,讓內地有更加多的音樂文化。
在你過往的詞和文章中都會折射一些社會現實或社會問題,現在是否依然如此?
當然,對我來說,文字和生活是難以分割的。社會越來越發展,但是給個人選擇的空間反而越來越小,例如以前大家不一定覺得要買房,但是現在似乎是人都要買房,負擔好大。無論是在愛情、生活或是體制上面,我的能力很有限,只能嘗試用文字讓大家覺得生活還是有更多選擇和希望的。
這么多年來你關注的問題有什么變化?
我關心的是我們生活的空間,我希望去拓展這個空間。但如果一定要說個具體的,應該是市場經濟所帶來的問題,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我沒有太去在意這個問題,但今時今日我覺得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我很關心的問題。
在我們這個時代越來越多單一的真理,或者說是單一的生活選擇。這種單一的真理令我不開心,所以我嘗試用我曾經的經歷去告訴大家,我選了一條迂回曲折的路,一條比較不被社會觀念所認可的路,但依然能活得不錯。這個時候我更加想鼓勵每個80后90后的人,大家放淡點,用自己的方法,去選擇自己的生活。
你的文字意象性很強,鑲牙時也會想到“從此,我口中有玻璃,與沙”這樣詩一樣的文字,你會否覺得自己過分敏感和注重細節?
我是一個貪心的人。我覺得有些經驗可以循環再用,而且我相信文字的力量,享受這個過程。我不明白什么叫過分詮釋,細節是可以不斷彰顯的。
你曾說過“希望有情人終是有情人”,你覺得成眷屬不真實嗎?
對我來說,眷屬就是你屬于那個人。但我不想有情人只屬于彼此,這個很恐怖。當然我也不相信絕對的獨立,大家是互相依附的,其實有情人已經是眷屬了,就不需要終成眷屬這種結果。所以那時我踢走了眷屬,因為我不想這成為我們最終的目標。既然大家已經有了相互的依靠,就應該更有膽量去開拓這個世界。
你覺得感情會不會有終點呢?
對我來說,終點就等于不變,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事情總會有變化的可能,有時好有時壞,但總好過不變。沒有變化的話為什么還要生存下去呢?孔子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這句話真的是可圈可點,當你覺得你已經得到了,為什么你還要生存下去?我很眷戀生存,希望有些新鮮的東西給我發掘,包括感情。有中途站,但不要有終點。